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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十四岁-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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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突然变得大起来。
    “那么,阿润,如果在摄像机前,面对麦克风,你会说什么呢?”
    阿润镜片后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他猛踢了一脚石板路。
    “那我就说出阿大爸爸的真实情况来,我会说那样的家伙就是死了,也是理所当然的。直人和哲郎,你们也都是这么想的吧?”
    其实,我根本没有阿润那样的勇气,只能沉默着望着下面的河面。和以往的早晨一样,流淌在高层建筑群深处的隅田川就像铅板一样,显得毫无生气。
    我们把书包背在肩上,开始走起路来。穿过架在小小运河上的红桥,从佃区进入到月岛区。这时,阿润看着手机的液晶画面说道:
    “还有一些时间,咱们要不要先去阿大家看看呢?”
    阿大住着的长屋就在我们上学的途中,在西仲大街后面的胡同里。直人吞吞吐吐地说着:
    “去也可以,可是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他似乎是在担心老师和警察会在那里。我不赞同他的说法。
    “咱们还是去看看吧。万一出现什么不利的情况,咱们就装成是过路人不就行了吗?如果咱们看了阿大的家,可能就会了解一些情况了。”
    于是,我们在铁板烧烤店大街上,朝着与上班族们匆匆忙忙奔向月岛车站完全相反的方向走起来。这条大街尽管完全是因为铁板烧烤店而闻名,可是就在这几年内,又不断地有公寓楼盖了起来,已经变成了在市中心工作的上班族们争相居住的场所了。虽然有一种说法是由于土地的价格下降了,人们才渐渐地开始向市中心回归了,可是城市街区依然还是分为三个部分。
    首先是最早在佃岛区建设的有一百多米高的超高层公寓。几乎全部是价值一亿日圆的高级住宅,或者是月租在三十万日圆以上的高额房地产。当然,只有像直人家那样的有钱人才能住得起。其次是在月岛的中等规模的普通公寓,主要是面向数量正在急剧增加的大企业的上班族。最后一部分是在西仲大街后面的胡同里,据说从明治、大正时开始就已经是那个样子了。因此,直到今天,那里还残留着许多屋顶房檐铺着瓦和铜板的木造长屋。
    走过了带有一九二五年样式(法国美术装饰样式)特点的治安岗亭,在西仲大街上停着好几辆电视台的小型巴士。没有工作的家庭主妇以及老人们一边站在那里议论,一边向胡同的深处张望着。我开始紧张起来,全身都变得十分僵硬,但还是压低了声音对阿润说:
    “咱们还走到阿大家的门前去吗?”
    阿润也变得身体十分僵硬的样子,向我点了点头。
    “都已经到这里了,还是去看看吧。”
    直人也用他那花白的脑袋示意着要去。我们进入了一条只有一米半左右宽、中间稍稍有点凹陷下去的胡同里,觉得好像一下子从早晨到了傍晚,周围突然变得幽暗起来。在那里有几组电视台的人在忙乱着,耀眼的照明和喊话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对着胡同的每户人家都紧紧地关上了门窗,没有一个人出来。胡同的中间正好有一块可以停放两辆小汽车的空地。在那块空地的前面围了好几道表示禁止入内的黄色塑胶带。在空地中间的地方,可以看见一个用铁链子和南京锁缠绕了左一道右一道的水道栓子。在我孩提时代,经常和阿大一起在铺着塑料布的水池里玩耍。在面对空地的三间长屋里,最靠右边的那一间就是阿大的家。斜着重叠在一起的板壁已经变得黑黑的了,上面还有些灰尘。在离地面比较近的地方,几乎长满了嫩绿的苔藓。这是一间建造已有半个世纪的木结构长屋。隔壁居住的人已经在很久以前就搬走了,从破裂的窗户可以看见里面丢弃不用落满灰尘的旧家具。
    在封锁线前面站着大学生模样的年轻警察。阿润捅了捅我说:
    “喂,你看呐。”
    阿润指着水道对面的地面。我向那边看过去。由于潮湿而变成了灰色的钢筋混凝土地面上,有一个用白色粉笔画的人形,身体好像蜷曲着一般,显得非常小,呈现出圆圆的形状。昨天夜里,气温下降到了零下几度。阿大的爸爸也一定是感觉到寒冷了吧。我们刚刚停下来,警察就发话了:
    “请你们快点上学去。这里可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
    于是,我最后看了一眼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人的阿大的家。不知道为什么,只有玄关前面赤裸的电灯泡依然还亮着,十分孤独地垂吊在那里。阿大、良平和他们的妈妈今天早晨在那个画着人形的地方发现了爸爸和丈夫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一想到这些,我的眼前就感觉到有赤裸裸的电灯泡的影像在晃动着,眼泪差一点就要夺眶而出了。我们穿过胡同,返回到了西仲大街。我们三人都沉默着,脚步沉重地走向月岛中学。突然,像是被一缕强光击中了一般,在我们面前出现了像枪口一样的麦克风。
    “你们和嫌疑犯是一个中学的吧?你们认识他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学生呢?”
    脸上涂满化妆品的女记者,连珠炮似的开始发问了。我们被五个大人围在中间,不得不停了下来。阿润的脸色骤变,我慌慌张张地开口回答说:
    “最好不用说出人家的名字吧?”
    女记者一边修整着系在脖子上的围巾,一边说道:
    “现在不是直播,过后可以删掉的。原先你们认识吗?”
    “不仅仅是认识,我们和阿大还是好朋友。”
    肩膀上扛着大型摄像机的摄影师立刻凑了上来,我知道,自己的面部肯定被拍下了特写镜头。于是我垂下视线继续说道:
    “尽管阿大很胖,块头也大,可他绝不是那种喜欢使用暴力的人。尽管他常常被老伯殴打,可他并不是那种再去打别人撒气解闷的人。说阿大杀了自己的爸爸,这绝对不是真的。”
    我知道,自己这么说着时,自然而然地就把自己的情绪给带出来了。当我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泪水又涌了出来。阿润在我身后像是在泼冷水一样地补充道:
    “不管阿大怎么被别人殴打,他都没有做什么。可是,那个老不死的一死,你们就像这样,扛着摄像机,蜂拥而至,弄得满城风雨。大人们的工作,还真是不容易啊。”然而,女记者却毫不理会,好似早已经习惯了这些。她并没有陷入阿润发出挑衅的圈套,而是眼睛闪着光,继续向我发问:
    “小野君一家从前是什么样子呢?”
    我们几个相互看了看。学校是禁止我们说的。然而,我们三个人总想着要做点对阿大有利的事情。于是,一直保持沉默的直人开口了:
    “阿大一家就靠他妈妈出去工作来养家糊口,而老伯基本上是偶尔出去干一下兼职,然后就又不干了。不管是干活还是不干活,老伯都常常是喝酒喝个没完。”
    不管是哪个街区,都会有这样的人,大白天的就高声喊叫,好像是在为了一件什么事情而发怒。工作也就是做些在筑地市场打扫卫生啦、运送东西啦之类的小事情。“你怎么看这次的事件?”
    这是难得的获取消息的机会。于是我故意叹了口气回答说:
    “我们还没有得到任何通知。阿大的爸爸是怎么死的呢?”
    这一次是采访记者和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之间交换了眼色。一个穿着牛仔服的年轻男子点了点头,女记者就回应说:
    “昨天半夜里,已经喝得烂醉如泥的小野浩太被长子和次子从家里拉了出来,就那么放在外面不管了。今天清晨被家里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咽气了。虽然现在还没有正式发表什么,但是直接的死因应该是因寒冷所致,目前这种说法比较可信。”
    “是吗。”
    我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了。阿润却若有所思地说道:
    “如果是那样的话,应该算是偶然发生的事故吧。即便是阿大本人也没有想到要杀死他,才把他拉到外面的呀,那样做只是想着要让他醒醒酒吧。”
    女记者还是向那个负责人用目光进行了确认后,点点头对我们说道: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解释清楚的。大辅君自己可是在说原来就打算杀死他了,爸爸就算是死了也无所谓,因此才把他放到外面不管的,最后还泼上了一桶冷水,这已经得到了证实。”
    这之后,我们三个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好离开了那里。
    在月岛中学开始第一节课之前,学校召开了紧急会议。严冬里体育馆的地板实在是太冷了。扩音器里传来了校长的声音,就连他的鼻音都显得十分粗重,回响在全体学生的头顶上。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东西,只是反反复复地强调生命的重要性这些一般的见解。
    刚刚返回到教室里,我们的班主任又照样重复了一遍,然后就用一种不冷不热的声调开始复习了。我们的班主任绰号是“力曼”,但这并非是德国著名数学家的名字,而是“上班族”的简称。他是那种与其说是注重指导学生,不如说是比较看重去秋叶原购买限量版塑料模型玩具的教师。与学生的关系也只是业务上的关系,我们这些学生对他既不表示尊敬,也不表示轻蔑。一般来讲,在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我们之间也就没有什么值得在乎的关系了。
    可是,像现在这样,如果发生了事情的话,就马上可以清楚地知道“上班族”老师对学生毫不关心了。十分钟就结束了会议(即便如此,也只是从讲台上飘下来一些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听到的话语而已)之后,立刻就进入了社会科目的课堂学习。中学生必须要学习民主主义。
    我们班里的同学也大都显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即使是在课间休息时间,也没有什么人来说说阿大的事情。我想,这如果是和其他学校的学生打架,或者是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偷东西,那早就成了大家说笑的话题了。然而,在谁的家里发生了死亡的事情,大家说说笑笑也的确是不太可能的。况且,直到昨天为止,杀死了自己父亲的人,还作为同班同学在互相开玩笑呐。我们班仿佛是如履薄冰般上了整整一天的课程。或许如果哪个人不经意地说出一句什么话来,教室的底部就会被戳穿,我们每个人都会葬身于冰的海洋吧,只有深感不安的视线在同学之间来来往往地穿梭着。阿润、直人还有我在放学后去了教职员办公室。也没有太多的期待,我们几个人站在了“上班族”的办公桌前。办公桌上摆放着几个不久前刚放映的科幻电影里的人物造型,有外星人、戈蕾莫林和沙漠行星等等。我最先说了话:
    “我们能不能和阿大见上一面呢?”
    穿着格子保暖衬衫外罩灰色衣服的班主任显出十分困惑和茫然的表情来。“就连校长和我都不能去见面,你们就是去了,也不可能让你们见面的吧。”
    直人问道:
    “确实是在月岛警察署吗?今天晚上会怎么样呢?”
    “嗯……我想一直到傍晚都会被审问吧,然后就会被移送到少年管教所。但目前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是这样啊。”
    沉默着的阿润开口说话了。他用一种看标本箱里的昆虫一样的目光凝望着“上班族”。
    “即使见不到面,也能写封信吧?就算是在电影里,信件还能够到达拘留所呐。那么我们也可以写写信吧?”
    “上班族”老师又显出了感到十分麻烦的表情来。
    “那是你们的自由,我可不能给你们去送什么信件的哦。”
    阿润的声音愈发清澈明晰了:
    “这个我们是知道的。我们会自己直接去警察署送信的,绝不会给老师您添麻烦。”
    我们返回到教室,都不约而同地聚拢在阿润的书桌周围。铝合金窗户的外面,棒球俱乐部和足球俱乐部的会员们正在校园里来来回回地奔跑着。由于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不能在校园进行喧哗,所以那是一些类似游戏形式的练习。在校门外,依然聚集着电视台的人。我把“读书报告用纸”放在面前,挽起了袖子。
    “也不知道写什么好啊,平常总是和阿大开一些无聊的玩笑,然而却在一天之间发生这样的事情……”
    就这样,大家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大约僵持了二十分钟左右。这时,一个女孩子打开了教室后面的门,可当她看到我们三个人的表情,马上拿了忘掉的东西,逃跑似的离开了教室。眼前的“读书报告用纸”看上去就像是洁白的沙漠一般,比起写作文时不知要大几百倍。于是我说道:
    “还是不行啊,怎么也写不好啊。”
    阿润一边扭过脸去一边说道:
    “不管怎么写都行啊。也不一定非要写得好或者写得多,就选择一些现在咱们很想传达给阿大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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