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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5615-解读苏东坡-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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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东坡在当杭州太守时,与灵隐诸寺僧人往来密切,据说他“尝携妓谒大通禅师”惹得大师“愠形于色①”,可见他对佛门之“敬”,也在游戏之间。有了前面诸多同情不幸女子的事项作铺垫,我们坚信,东坡先生若遇到这等情缘既了、即起恶念、杀人至死的佛门败类,定会怒而捉笔,痛数其罪,然后依法将其斩首,以此告慰玉殒香消之魂的。


佳人篇乳燕华屋 教人梦断瑶台曲

    下面我们要解读苏轼那首极为著名的词作《贺新郎》了。这是一篇屡屡让世人为之倾倒、也每每让人形同猜谜的作品,凡细心玩味过的,无不盛赞它“冠绝古今,托意高远①”、“别(具)一格②”、臻至“咏物妙境③”,甚至是“词骨词品,高绝卓绝④”,苏轼的“风流太守⑤”之誉,也由此词而获得;而词的内容究竟表达什么,到底为谁而作,至少有五六种见解。为弄清原意,必须细读全词:    
    乳燕飞华屋。    
    悄无人、桐阴转午,晚凉新浴。    
    手弄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玉。    
    渐困倚、孤眠清熟。    
    帘外谁来推绣户?枉教人、梦断瑶台曲。    
    又却是、风敲竹。    
    石榴半吐红巾蹙。    
    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    
    秾艳一枝细看取,芳心千重似束。    
    又恐被、秋风惊绿。    
    若待得君来向此,花前对酒不忍触。    
    共粉泪、两簌簌。    
    与苏轼同时稍后的杨湜,说这首词是为杭州官妓秀兰作,上文已经提及;稍后的胡仔认为此词“托意高远”,寓有东坡身世之感,而且“怨而不怒,哀而不伤。①”清人黄蓼园则云:“前一阕是写所居之幽辟,次阕又借榴花以比此心蕴结,未获达于朝廷,又恐其年已老也②”,大有屈原《离骚》“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之幽怨。然而苏轼“修名”之立甚早,不能及时归还山林,才是他的最大遗憾,晚年更是屡“达于朝廷”,都因自己再三请求,才放外任。就情调而论,东坡素来喜欢清高淡雅的竹、梅,飘逸出尘的鸾、鹤,怎会以“秾艳”的榴花自喻?东坡晚年见到树木,总是满眼“老叶翳蝉③”、“孤城烟树④”,若用榴树自况,也当是苍干如鳞,苔藓满目,怎会自言“扇手一时似玉”?    
    正因为此,近年来才有一种说法,说这首词是“为爱妾朝云作”的,“全词既写女子的孤芳,更是赞美朝云的坚贞品格⑤”。有的著作甚至引用五代人欧阳炯《南乡子》中“石榴花发海南天”为证,将此词定于绍圣二年或三年(1095或1096)初夏“作于惠州①”。其实这些都是假设在先,凑泊于后。    
    首先,此词若是写给朝云,则必定写在早年为杭州通判或密州太守时,那时才有“乳燕飞华屋”之喻。东坡被编管黄州时,朝云曾经育过一子,已与乳燕大不相侔;绍圣年间南迁,东坡则以“老云”称之,他们到了惠州,寄居在公共场所合江楼及嘉祐寺内,所谓“落日孤烟知谁恨,短篱破屋为谁香②”,是其处境之写照,与“华屋”大相径庭。    
    其次,苏轼写给朝云的诗词,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就是“玉骨”、“雪肌”(详见下篇论述),到了惠州,更是不离“维摩禅语”,而此词不仅了无“禅味”,且与空空色色之幻境大为抵触,“扇手一时似玉”之语,乃描绘少女所用,特别是“秾艳”二字,与晚年朝云全然不符。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欧阳炯平生大都在蜀川为官,从来没去过岭南,他那首《南乡子》中的“石榴花发海南天”乃想像之词,或像时人一样,将某一湖泽或园池称做“海”(古人园林多“穿池运石、为山学海”之举),因为从植物学的角度考察,岭南与海隅,绝少秾艳的石榴花。    
    石榴在古时又称“安石榴”,晋人张华《博物志》载:“陆机与弟(陆)云书曰:‘张骞为汉使(在)外国十八年,得涂林安石榴种。’盖自西域来中国也。”石榴自西域引进后,主要生长在黄河、长江流域③,苏轼在杭、苏、密、徐诸州以及在汴京时多次吟咏,到了岭南之后,从未题咏过眼前的榴花。相反,当其表兄程之才寄来水果时,他在惠州回了这样一封信:    
    寄贶酥梨、猫笋、五味煎、榴、枣等北方珍奇,物意两重,感佩无穷。    
    ——《与程正辅四十七首》之二    
    若是东坡在岭南见过石榴,并曾借榴花赞美朝云,岂会在此信中说“榴、枣”为“北方珍奇”?    
    那么,这首词究竟为谁而作、写于何时呢?    
    其实宋人早就有过说明,请看下面两则史料:    
    陆辰州子逸左丞,农师之孙……公尝谓余曰:“曾看东坡《贺新郎》词否?”余对以世所共歌者,公云:“东坡此词,人皆知其为佳,但后攧用榴花事,人少知其意。某尝于晁以道家见东坡真迹,晁氏云:‘东坡有妾,名曰朝云、榴花,朝云死于岭外,东坡尝作《西江月》一阕,寓意于梅,所谓“高情已逐晓云空”是也。惟榴花独存,故其词多及之,观“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可见其意矣。’”    
    ——宋·陈鹄《耆旧续闻》卷二    
    曩见陆辰州,语余以《贺新郎》词用榴花事乃妾名也,退而书其语,今十年矣,亦未尝深考。近观顾景蕃续注,因悟东坡词中用“白团扇”、“瑶台曲”,皆侍妾故事。按:晋中书令王珉好执白团扇,婢作《白团扇歌》以赠珉。又,《唐逸史》许浑暴卒复悟,作诗云:“晓入瑶台露气清,坐中惟见许飞琼。尘心未尽俗缘重,千里下山空月明。”复寝惊起,改第二句,云:“昨日梦到瑶池,飞琼令改之,云不欲世间知有我也。”按:《汉武帝内传》所载董双成、许飞琼,皆西王母侍儿,东坡用此事,乃知陆辰州得榴花之事于晁氏为不妄也。    
    ——同上    
    这里所说的“陆辰州子逸”,是陆游的哥哥陆淞,他的消息源自晁以道,晁以道名为晁冲之,是苏轼门徒晁补之的堂弟。苏轼自述元祐年间曾“家有数妾①”,在此同时,他向朝廷举荐晁说之“文章典丽”、“可备著述②”。元祐四年(1089)夏天,苏轼出任杭州太守,曾在宿州(今安徽宿县)停留,专门会晤在那里当州学教授的晁说之,元祐八年(1093)回朝任礼部尚书时,又与晁说之交往频繁,还给他写过《书晁说之考牧牛图》①。晁以道既然出入苏门,必知道东坡侍妾的名字,因此,他说《贺新郎》词是写给侍妾榴花的,毋庸置疑。在上面文字中,晁以道说“朝云死于岭外……惟榴花独存”,是指东坡去世后榴花还健在于世,并没有说她与朝云一道陪伴东坡南迁的意思。    
    晁说之在谈这首词时,还提到另一首词《南歌子》,也是东坡写给榴花的,兹将该词录如下:    
    紫陌寻春去,红尘拂面来。    
    无人不道看花回,    
    惟见石榴新蕊一枝开。    
    冰簟堆云髻,金樽滟玉酷。    
    绿阴青子莫相催,    
    留取红巾千点照池台。    
    唐人刘禹锡在《元和十一年自朗州召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里说:“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由此可知东坡的“紫陌寻春去,红尘拂面来”作于汴京。词中“石榴新蕊一枝开”、“留取红巾千点照池台”两句,与《贺新郎》中的“石榴半吐红巾蹙。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秾艳一枝细看取,芳心千重似束”情景相似;“绿阴青子莫相催”反用杜牧“狂风落尽深红蕊,绿叶成阴子满枝”(《怅诗》)诗意,表示榴花韶光方至,无须心急,与《贺新郎》中“恐被秋风惊绿”相映成趣;至于“冰簟”、“金樽”,则是“华屋”中的具体器物,由此足以说明,两首词写于同一时期,“乳燕”非榴花莫属。    
    苏轼在当翰林学士时,曾写过一些“应制诗”,其中《皇太妃阁五首》作于元祐二年(1087)端午:    
    雨细方梅夏,风高已麦秋。    
    应怜百花尽,绿叶暗红榴。    
    ——《端午帖子词·皇太妃阁五首》之三    
    这里再一次出现仲夏时分、绿叶掩映中的红色石榴。诗人题咏花木,虽有应景之说,然胸中若无积郁,定不会在笔下突然泛出。东坡之所以于元祐二年夏天对石榴如此注意、反复吟咏,因由即在此时身边添了个如花盛开、秾艳无比、却又娇小玲珑的侍妾——榴花。“紫陌寻春去,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惟见石榴新蕊一枝开”,根本就不是“写一女子于暮春时节寻春①”。姑且以诗代叙:    
    石榴花开盛夏也,再去寻春岂不呆?    
    紫陌红尘去“看花”——群芳之内选侍妾!    
    有了这样的认识,《贺新郎》一词从词牌到内容,一切迎刃而解。只因刚纳一个小妾,东坡才钟意《贺新郎》之调;而这娇小的“乳燕”十分娇羞,让他不忍心早去摧折,每当“悄无人、桐阴转午”,或者“晚凉新浴”时(请注意:桐阴、晚凉已是夏秋之季,去春更远,“午”与“晚”又是两个时辰,并非眼前一时所遇),他的心中又禁不住要泛起一阵阵本能的冲动,正要拥着美人入怀,却又被外界声响惊退——“帘外谁来推绣户,枉教人、梦断瑶台曲”,将词人意马心猿,时诧时惊的心理刻画得惟妙惟肖,“又却是、风敲竹”,又将心旌摇曳时的栖惶不安表述得淋漓尽致……    
    下阕词意无需深解,凡有两性经验的成年男女,自可在其间体会到两性相悦之趣。笔者在此之所以细加“导读”,旨在告诫那些动辄就在情诗柔词里寻找什么“微言大义”、忠君爱国以及“赞美”某人“坚贞品格”的人,要披情入境、设身处地,既把东坡居士视作伟人,也要将他还俗——他是个有血有肉,有情有欲,时勇时怯,诡谲狡狯,戏呆愚痴的风流才子……惟有回到凡人情态,才能看到东坡身上生来与俱的高贵与卑微。


佳人篇手种桃李 晚晴台榭增明媚

    东坡元祐年间“家有数妾”,除了榴花之外,还有一个名为“碧桃”,这种推测源自他的一首绝句:    
    鄱阳湖上都昌县,灯火楼台一万家。    
    水隔南山人不渡,东风吹老碧桃花。    
    ——《过都昌》,《苏轼诗集》卷四十八    
    清人王文诰在《苏诗总案》里说:衡山人王泉之做过都昌县令,在他所见到的《都昌县志》里,记载着东坡被贬岭南时路过都昌,曾将一个名叫“碧桃”的侍妾留在这里,并题留这首小诗。    
    东坡在《朝云诗》的引子里说:    
    余家有数妾,四五年(间),相继辞去,独朝云者随余南迁。    
    所谓“辞去”,可以是侍妾自己请辞,也可由主人决定将她遣返、辞退,“华屋”无存,“金笼”不再,理应放那些“乳燕”分飞。    
    按此方式推测,东坡还有一个侍妾,应叫“红杏”,因为他早年写的《自普照游二庵》诗说:“不如西湖饮美酒,红杏碧桃香覆髻。”从自己诗作中选取最值得留恋的字词为侍妾命名,这是文人雅士的习俗之一。    
    也许读者会以为,这种推论近乎猜测,不足为训。可巧合就在于,苏轼曾有一首《如梦令》,题曰《春思》:意境与前面所见的两首“榴花词”十分相近,偏偏是写他曾种植(添置)“桃”和“李”:    
    手种堂前桃李,无限绿阴青子。    
    帘外百舌儿,惊起五更春睡。    
    居士,居士,莫忘小桥流水。    
    “无限绿阴青子”,与前面的“绿阴青子莫相催”、“又恐被秋风惊绿”可谓相映成趣。东坡还有一首《虞美人》,更是直言“桃李初红破”:    
    深深庭院清明过,    
    桃李初红破。    
    柳丝搭在玉栏干,    
    帘外潇潇微雨、做轻寒。    
    晚晴台榭增明媚,    
    已拼花前醉。    
    更阑人静月侵廊,    
    独自行来行去、好思量。    
    “晚晴台榭增明媚”,说得直白一点,就是年近花甲之名士,在“华屋”周围添加几道亮丽。好一个“更阑人静月侵廊,独自行来行去、好思量”,与《榴花词》中“花前对酒不忍触”、《南歌子》中“留取红巾千点照池台”同一意趣。喜爱东坡的人,生怕这种有涉“恣亵”的词会玷污心目中的偶像,于是千方百计说这是别人写的,实乃不敢正视东坡的多面之姿。苏轼就是这样的人,心中有何情思,举止几多彳亍,一概行诸笔端,只是文辞狡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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