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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9节

英雄志-第6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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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还当他是个角色,谁也不敢轻视他,可如今他却像是路旁的石头,街边的小草,绝不会有人理会他的死活,更不会有谁为他出头。此时此刻,除开忍气吞声,认命离开,还能怎么办?江湖风波险恶,阿秀手脚破皮、背心疼痛,可内心里更是寒凉一片。他驼背转身,正要离开,突然伸手一抓,便从霍公子面前夺走了火枪,朝店外狂奔而去。“干什么?”众人大吃一惊,急手来拦,阿秀仗着人矮身小,立时缩到了板桌下,张胖子怒吼道:“臭小子!你找死么?”一斧头挥了过来,四下客人一来事不关己,二来不想树敌,纷纷起身避开,听得砰地一声,板桌竟给劈成了两半。转看阿秀,却不知溜到哪儿去了。此番围杀钦命要犯,仗的便是这柄“蛇火枪”,岂料竟让顽童偷了走?


那公子爷深深吸了口气,霎时纵身起跳,如大鹰般横掠而过,抢到了门口,正守株待兔间,却听西门嵩笑道:“霍老弟,人家从后门走啦。”


“哈哈哈哈哈!”店中客人一发笑了起来,张胖子暴跳如雷,领着十来名手下,拼命挤出了后门,却见远处一名孩童拔腿狂奔,不是阿秀是谁?“快追!”十来人暴吼大叫,全追了出来,阿秀也咬住了牙,心里只一个念头,就是要扔掉这柄火枪,最好扔到臭水沟里,让那姓霍的一辈子也找不到,那才叫称心如意。他跑得气喘吁吁,转过了街口,惊见一堵高墙迎面而来,竟然闯进了一处死胡同。正发抖间,却听胡同口传来轻响,随即落下了一条人影,那“霍公子”轻功卓绝,已然追到了背后,又听脚步沉重,张胖子手提双斧,也已气喘吁吁地率人赶来。阿秀惨了,他招惹了凶神恶煞,这帮江湖人物杀人不眨眼,武功不知比那伙计高了多少倍,如今十多人包围自己一个,却该怎么办呢?阿秀腿中好似灌满了醋,慢慢到了墙边,突然提起了胸前的小笛子,奋力吹鸣起来。胸前这只笛子是爹爹交下的信物,只消吹响它,便有大援到来,可吹了半天,口唇发麻,仍迟迟不见救兵到来。阿秀满头大汗,这才想起自己早已支开了“帅金藤”,就这一会儿,却要他怎么来得及现身?众人听那笛声低幽,若有似无,不由咦了一声:“这笛声挺怪。”

那霍公子道:“这笛声拔得绝高,除非内力深厚之士,否则听不到。”张胖子讶道:“这倒是稀奇玩意儿。”慢慢走了上来,舔嘴道:“小鬼,把你的笛子交出来。让爷爷瞧瞧。”阿秀颤抖双手,慢慢把笛子送了过去,张胖子夹手夺过,拿在嘴里吹了吹,笑道:“小子,你还挺听话的嘛。”阿秀自知命在旦夕,哽咽道:“别打我……别打我……你们要干什么,我都听你们的……”张胖子笑道:“别哭、别哭,我不会打你的,我只想……”猛地双眼圆睁,重重一掌摔下,厉声道:“杀了你!”头顶轰声大作,阿秀大叫一声,扑倒在地,这一掌打上了石墙,竟震得石屑纷飞而下,威势惊人。阿秀放声哭了起来,想他打小顽皮,从不肯听爹爹的话,如今终于自陷绝境了。忍不住大哭道:“爹!快来救阿秀啊!爹!爹!”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奈何大援迟迟不到,阿秀自是哭得震天价响,张胖子笑道:“叫爹有什么用?叫你娘来陪我消消火,或许还有个用处。”正要举掌再打,忽听霍天龙道:“老张,别杀他,这小孩还有点用。”张胖子笑道:“哎呀!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您家老爷那点毛病……”听得“毛病”二字,


阿秀更怕了,一时间哭泣发抖,紧贴石墙,恨不得把自己挤进去。张胖子狞笑道:“小子,劝你安份点儿,一会儿若是让我打残了,那可就……”右手暴长,大笑道:“卖不到价钱啦!”眼看张胖子急急来揪,猛听一声大叫,阿秀向地趴倒,竟如耗子般钻入了墙里,众人吃了一惊,赶忙来看墙脚,却见了一处狗洞,竟让他死里逃生了。众人面面相觑,这才想起火枪还在阿秀手中,张胖子气急败坏,提起板斧,便朝墙上奋力凿落,厉声道:“臭小子!滚出来!”轰地一声,又是一声,阿秀却早已钻过了狗洞,猛听当琅大响,好似撞翻了什么,抬头急看,却见面前断垣残壁,杂草丛生,自己竟是闯入了一座破败大宅。眼前这宅子阴森森、黑脏脏,瓦坍墙塌,没一处地方完好,比鬼屋还破败几分。转看院里,四下却堆满木材,此外还立了几尊罗汉像,吊了口大钟,想来这破屋子要改建为佛寺了


看不半晌,忽听墙头轻轻一响,一道人影飞了上来,正是霍公子翻墙来了,阿秀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窜入屋中,正四下寻找藏身地方,忽见地下弃置了一面巨大匾额,黑脏污秽,斜倚*墙,想来可以遮住自己,他来到匾额旁,正要躲进去,忽然眼儿一转,瞧到了匾额上的蒙尘金字,见是“征西大都督府”五个字。阿秀微微一愣,暗道:“征西大都督?”看华妹家也有一面相似的匾牌,正是威名赫赫的“五军大都督府”,打小见了几千遍,自也看熟了这几个字,可这位“征西大都督”又是谁呢?自己怎么从未听过?正看间,猛听轰隆一声,围墙已然坍塌,听得张胖子喝道:“大家搜!把那小鬼揪出来!”阿秀大惊失色,哪还管什么“征西大都督”,忙钻到匾额后头,正待倚墙躲好,却听嘎地轻响,这墙居然向后开启,冷不防重心全失,便已滚落下去。阿秀惊惶害怕,一路直坠而下,正要放声大哭,忽然背心一紧,让人抓住了,耳边传来一个嗓音:“别叫。”

这嗓音又沈又稳,带了一股气势,阿秀胆战心惊,悄悄抬头,见到了一只好高好高的鼻梁,随即看到一双眼睛,亮晶晶地,彷佛藏了熊熊火焰。四下阴森黑暗,极为潮湿,隐隐约约间,阿秀觉得自己掉入了无边地狱之中。他全身发抖,语带哭音:“你……你是谁?”那人笑了笑,将一头乱发拨开,微光照落,但见他额头上血红一片,赫然便是一个“罪”字。“呜呜!”阿秀恐惧万分,手脚挣扎,却让那人掩住了口鼻,他嗯嗯苦哼,又害怕,又气闷,惊急交迫间,竟已晕了过去。




第九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 (上)
更新时间:2008…3…20 8:11:20 字数:15438字


阿秀的身世甚是奇怪,过去琼芳从未想过,为何顾倩兮嫁入杨家不过四五年,儿子却有十岁?直到今日淑宁等人百般奚落,她方才醒起这事,这孩子绝不是杨肃观亲生,可他的父亲是谁呢?为此琼芳也曾心生奇想,以为阿秀是卢云的孩子,可如今听顾倩兮一说,阿秀的身世非但与卢云无关,恐怕也不是顾倩兮亲生,这孩子另有来历。此行前往红螺寺,却是要去见阿秀的“生母”,眼见顾倩兮低垂凤目,似在养神小睡。琼芳颇为识趣,自也不会在这当口多问,便也闭眼小歇。车向北行,不久便至安定门。突听道旁传来一声高喊:“停车受检!”琼芳心下一惊,赶忙睁眼来看,但见前方马蹄隆隆,奔过了一队兵马,当前骑兵手举旌幡,却是“神策”二字。不旋踵,又是一列步卒快跑而过,人人腰间带刀,背缚箭筒,还提着又大又重的盾牌,竟是全幅武装。琼芳满心诧异,忙问车夫道:“这是怎么了?怎地有这许多兵卒?”那车夫摇头无语,想来也不知情了。城下人声喧哗,似有大批人马聚集。但见前方道路壅紧,二轮车、四轮车、马车骡车牛车样样俱全,排列长达里许,全等着受检,守城官差却是神凶貌恶,逢人便是吼叫,不少车辆不耐久候,都被迫折了回去。一名百姓气不过,便吵了起来:“到底搞什么?永定门、阜城门都封了,连这儿也不让走么?”“演军!西郊大演军!”那军官提起马鞭向地一抽,喝道:“没有出城文书,谁也不许出入京师!快快折回去!”那百姓也气了,戟指痛骂:“折你妈的头!狗一样的乡下团练、也敢来京门作怪!快快报上名来!大爷写状子到兵部告你!”那军官厉声道:“速速去告!本将勤王军前锋营神策师神策前卫都司段奉节!记好了么?”那百姓愕然道:“什么玩意儿,那么长一串?”一名小兵冲了上来,暴吼道:“咱是张缘根!连我一起告啊!”一脚踢上马车,吓得那百姓急掉车头,落荒而逃。琼芳心下暗暗纳闷:“怪了,城外演军了?我怎么没听说?”近十年天下大旱,民变四起,朝廷怒苍也为此连年交战,然而无论前线战事如何吃紧,京师硬是不戒严,后方百姓年照过、酒照喝,硬是比景泰朝还强上几分,只是眼前军马入城,却又是怎么回事?琼芳心下微生警戒,正想找顾倩兮商量,她却蜷起双腿,竟然睡着了。顾倩兮累了,她昨晚先与琼芳夜话,其后又照顾老夫人,睡不到两个时辰,难得可以小憩,自不免倦极而眠,只是车外军马往来盘查,却该如何打发?琼芳是见过场面的人,自也不会因此束手无策,她左顾右盼,忽

见城下还开了个侧门,想是供大官行走,更妙的是守门的都是官差,不见武将,忙指挥车夫:“从侧门过去。”那车夫听命行事,便将马车驾出了等候队伍,行不过半晌,听得脚步急躁,大批官差围拢而来,大声道:“兀你这厮!谁要你走这儿的,到后头去!”还在训斥间,琼芳已探首出窗,淡淡地道:“你们头儿何在?请他过来说话。”那官差微微一惊,凝目来看,却见到了一个大美人儿,身着新装,不由冷笑道:“请他过来说话?怎么?你肚里孩儿是他的?却要来认爹啦?”两旁官差哈哈大笑,琼芳却已沈下脸去,道:“你再多说一字,我担保你后悔一世。”那官差笑道:“疯婆子。”待要将她抓下车来,却见此女目光严凛,毫无畏惧之色,似有千百个法子整死自己,不由咦了一声,改口道:“您……您稍待片刻……我……我去瞧瞧……”天下最怕事的,便是这批官差,正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想人家忍气吞声一辈子,所求不过一个“升”字,万一开罪了皇亲国戚,一切辛苦岂不付诸东流?这便慌不迭走了。琼芳傲然闭目,正养神间,车外脚步慌张,来了一个差头,颤声道:“小人来了,敢问是哪一位?”琼芳斜目一瞧,来人却是个小捕快,也不知是刑部的,还是北直隶的,她也懒得认了,冷冷便道:“你职级太小,认不得我,找你最上头来。”那差头惊吓不已,便又奔了回去,不多时,来了一个脑满肠肥的,琼芳虽不认得这人是谁,但看他体胖过人,想来官位必高。正冷视间,果然那人见得琼芳的面,先是咦了一声,之后苦思半晌:“您……您好像是……”琼芳淡然道:“我姓琼。”那官员大惊失色,狂叫道:“原来是少阁主!下官有失远迎啊!”咚地一声,大头目双膝跪下,满场官差自也趴了一地,人人叩首不已,四下百姓自是议论纷纷,竟还有人随之下拜,八成以为是皇上光临了。琼芳甚是满意,淡然道:“这位大人,我要出城面谒皇上,劳你放个行。可以么?”那官员大惊大喜:“可以!当然可以!”转头暴喝道:“来人!速放道路!恭送琼少阁主出城!”刹那之间,面前道路已是空空荡荡,通畅无阻,众官差敲锣打鼓,奏起了丝竹管弦,为少阁主送行。琼芳掠了掠秀发,吩咐车夫道:“还等什么?走吧。”车轮滚动,马车再次出发了,两旁官差躬身肃敬,恭送大人离开,堪堪将出北门,却听一人道:“且慢。”马车又让人拦下了,琼芳内心不悦,探头出窗,只见道上来了一名军官,高坐马背,冷冷地道:“出城文书呢?”那官员忙道:“这位是


国丈孙女,免验文书。”那军官哦了一声:“怎么?这儿你说了算?”那官员颤声陪笑:“您……您说了算。”那军官冷冷地道:“知道就好。我前锋营奉命镇北门,便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缴验文书。”看这军官似才打过仗,衣甲肮脏,脸上也有血渍,模样虽说狼狈,却反而多了几分杀气,他喝退了差人,便又驾马趋前,来到车边,俯身道:“姑娘,缴验文书,不然下车受检。”琼芳沈下脸来,道:“军爷,我不想下车。”那军官道:“那也行,你拿出城文书来,那便不必下车。”琼芳昨夜出门得急,别说什么出城文书,连文碟都没带着,哪来什么东西缴验?转看顾倩兮,却是鼻息细细,早睡得不醒人事了。她哼了一声,索性发起蛮来:“我没有文书,偏又不想下车,那该怎么办啊?”那军官高坐马背,淡然道:“那别怪我拖你下车,把你狠狠搜上一遍。”说话之间,把手一招,听得哗哗之声大作,城外奔来了一队步卒,只等着抓人搜身。琼芳却也不怕,只冷冷地道:“军爷,你晓得我姓什么?”那军官道:“你姓什么,得问谁睡过你娘,不必问我。”四下兵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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