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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阿嘉莎·克莉丝蒂小说选(3)加勒比海岛谋杀案底牌葬礼之后-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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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些什么?”
“噢,他一直说你认识夏塔纳先生,甚至说他可能用别的名字来这儿看
过病。他拿那人的照片给我看。好一个外表像演戏的男人!”
“夏塔纳?噢,是的,喜欢摆出现代邪魔的姿态。大家蛮相信的。巴特
还问你什么?”
“其实没问多少。除了,喔,是的,有人跟他提过葛拉瓦斯太太的某些
胡言乱语,你知道她的作风嘛。”
“葛拉瓦斯?葛拉瓦斯?噢,是的,葛拉瓦斯老太太!真滑稽!”医生
觉得好玩,不禁大笑。“真的很滑稽。”
他心情好极了,走进去吃午餐。


第十章罗勃兹医生(继续)

巴特探长陪赫邱里·白罗吃午餐。巴特显得很沮丧,白罗十分同情。
白罗体贴地说,“那你早上办事不怎么成功罗。”
巴特摇摇头。
“白罗先生,工作会很吃力。”
“你对他有什么看法?”
“医生?噢,坦白说,我觉得夏塔纳猜得不错。他是杀手。叫我想起卫


斯塔卫,也想起诺佛克那个当律师的家伙。同样有一副恳切自信的态度。同
样受欢迎。两个人都是聪明的魔鬼,罗勃兹亦然。但是罗勃兹不见得会杀夏
塔纳,事实上我不认为是他干的。他一定知道,比外行人更知道——夏塔纳
可能会惊醒并叫出来。不,我不认为是罗勃兹杀的。”

“可是你认为他会杀过人?”

“也许杀过好些人哩。卫斯塔卫就是如此。不过很难查。我查过他的银
行帐目,没什么可疑的地方,没有大笔钱突然存进来。总之最近七年他没有
得过病人的遗产。这一来就去除了谋财杀人的可能性。他从未结婚,真可惜,
医生杀妻实在太简单了。他相当富裕,不过他常治疗有钱人,业务挺发达的。”

“事实上他的生活似乎无懈可击,说不定真的如此。”
“也许吧。但我宁愿相信最坏的一面。”
他继续说:“他和一个姓克拉多克的女病人约略传出过丑闻。我认为值

得调查。我立刻叫人去查这件事。女人在埃及患地方性的疾病去世,所以我

想没什么问题,不过可由此看清他的一般个性和品德。”
“对方有没有丈夫?”
“有。丈夫患炭疽热死掉。”
“炭疽热?”
“是的,当时市面上有不少廉价的刮胡刷,有些感染了细菌。此事会带

来风风雨雨。”
“很方便,”白罗暗示说。
“我就是这么想。如果她丈夫威吓要抖出来。不过这全是猜测。我们一

点证据都没有。”
“朋友,别泄气。我知道你有耐心。最后你也许能找到许多许多证据,

多得像蜈蚣脚。”巴特咧嘴一笑说,“想到自己有那么多脚,会摔进阴沟去。”
然后他好奇地问道:“你呢,白罗先生?要不要参加?”
“我大概也会去拜访罗勃兹医生。”
“我们俩同一天去,必能吓倒他。”
“噢,我会非常小心。我不问他过去的生活。”
巴特好奇地说:“我想知道你采取什么路线。不过你若不想告诉我就别

说好了。”
“才不呢,才不呢。我乐意告诉你。我要谈点桥牌的事情,没什么别的。”
“又是桥牌。白罗先生,你反复谈这个。”
“我觉得这个话题很有用。”
“好吧,人各有所好。我不擅于这种奇异的门道。不合我的作风。”
“探长,你的作风是什么?”
探长看白罗眨眼,也眨眨眼睛。


“坦率、正直、热诚的警官以最辛苦的方式来执行任务,这就是我的作
风。不装腔作势。不胡思乱想。只是诚诚实实流汗。钝钝的,有点笨——那
就是我的法宝。”

白罗举起玻璃杯。“为我们各别的方法干杯,愿我们共同努力能有成果。”
巴特:“我想瑞斯上校能为我们找些德斯帕的宝贵资料。他的情报来源

很广喔。”
“奥利佛太太呢?”
“同样有希望。我相当喜欢那个女人。说了不少废话,人却很有趣。女

人查女人,可以得知男人查不到的资料。她说不定会发觉有用的东西。”
他们就此分手。巴特回苏格兰场去指挥部下采取某些措施。白罗赶往葛
罗瑟斯特高台街两百号。
罗勃兹医生问候客人,两道眉毛扬得好滑稽。他问道:“一天来两个侦

探?我猜晚上就会带手铐来。”
白罗笑一笑。
“罗勃兹医生,我向你保证,我的注意力平等分摊在你们四个人身上。”
“这至少值得感激。抽烟吧?”
“你若不反对,我宁可抽自己的。”
白罗点上他的一根小俄国香烟。
“好啦,我能帮什么忙吗?”罗勃兹问道。
白罗闷声抽了一两分种的烟,然后说:“医生,你对人性的观察敏锐不

敏锐?”
“我不知道。大概算敏锐吧。医生必须如此。”
“我正是这么推想的。我自忖道:‘医生随时得研究病人,他们的表情

啦、他们的气色啦、他们的呼吸快慢啦、心绪不宁的征兆啦。医生自动注意

这些事情,根本没发现自己正注意着!罗勃兹医生最能协助我。’”
“我乐意帮忙。问题在哪里?”
白罗由一个干净的小口袋抽出三张仔细折好的桥牌计分纸。
他解释说:“这是那天晚上的头三盘成绩。头一张在这儿,是梅瑞迪斯

小姐写的。你凭这张纸来重温旧事,能不能精确告诉我每圈叫什么牌,打的

是什么牌?”
罗伯兹讶然瞪着他。“白罗先生,你开玩笑嘛。我怎么可能记得?”
“你想不起来?你若能想起来,我将十分感激。就说第一盘吧。首局一

定是叫红心或黑桃得逞,否则定有某一方落败五十点。”
“我看看,这是第一圈的牌。是的,我想是以黑桃当王牌。”
“下一圈呢?”
“我猜我们有一方落败五十点,但我想不起是什么牌了。白罗先生,真

的,你不能指望我记得。”
“你想不起某一圈叫的是什么牌,打牌的经过如何?”
“我得过一次大满贯,我记得。而且是加倍的。我还记得痛栽过一次,

打的好像是‘无王3’,落败不少。不过那是后来的事。”
“你记不记得是跟谁同组?”
“洛瑞玛太太。我记得她脸色阴森森。大概是不喜欢我叫价太高吧。”
“其它的叫价和牌局你都想不起来?”
罗勃兹大笑。


“亲爱的白罗先生,你真指望我记得?首先,那儿出了命案,能叫人忘

掉最壮观的牌,而且后来我至少打过十二盘桥牌。”
白罗看来相当沮丧。
“对不起,”罗勃兹说。
白罗慢慢说:“没有太大的关系。我希望你至少记得一两圈牌,可当做

有用的界标,以回忆别的事情。”

“什么别的事情?”“噢,譬如你大概记得,合伙人把简单的‘无王’
牌打得一团糟,或者对手未能出一张明显的牌,使你意外赢了两圈。。之类
的。”

罗勃兹医生突然认真起来。他坐在椅子上,身子往前倾。他说:“啊,
现在我知道你的打算了。请原谅。起先我以为你是胡扯。你是说命案。凶手
杀人成功,打牌的心情也许会不一样?”

白罗点点头。“你完全弄明白了。如果你们四位牌友熟知对方的牌路,
这将是上好的线索。某人变了,突然不再机灵,错过了好机会,牌友一定立
刻就会发觉。不巧你们彼此都很陌生,牌路的变化比较看不出来。不过医师
先生,我求你想一想。你记不记得谁的牌路有大变化,突来的明显错误?”

现场沉默了一两分钟,接着罗勃兹医生摇摇头。他坦白说:“没有用,
我帮不上忙。我硬是想不起来。我能告诉你的话上回就告诉你了。洛瑞玛太
太是一流的牌手,我没发现她失误过。她从头到尾都棒极了。德斯帕的牌也
一直打得很好。算是相当保守的牌友——也就是说,他叫牌严守老套;从来
不逾越规则,不敢冒大险。梅瑞迪斯小姐。。”他犹豫不决。

“嗯?梅瑞迪斯小姐?”白罗催他。
“我记得她犯过一两次错误,在那天晚上的最后一段时间。不过也许是

因为她打牌没经验,累了吧。她的手发抖了。。”他停下来。
“她的手什么时候发抖?”
“什么时候?我记不得了,我想她只是紧张。白罗先生,你是逼我瞎猜

想。”
“抱歉。还有一点我要你帮忙。”
“嗯?”
白罗慢慢说:“很难。你知道,我不想问你引导性的问题。我若问你注

意到什么和什么没有,咦,我等于把印象灌到你的脑子里,你的答案就没有
价值了。我来换一个方法查这件事吧。罗勃兹医生,能不能麻烦你描述玩牌
那个房间的内容。”

罗勃兹医生显得十分惊讶。
“房间的内容?”
“麻烦你。”
“朋友,我简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任选一个地方开始呀。”
“好,家具很多。”
“不,不,不,要说清楚,拜托。”
罗勃兹医生叹了一口气。他学拍卖家用滑稽的口吻说话。
“一张象牙色锦缎装潢的大型长沙发——一张绿锦缎装潢的同型沙发—


—四张或五张大椅子。八张或九张波斯地毯——一套十二张的镀金小皇帝
椅。威廉和玛丽写字台。我简直像拍卖家的雇员了。很美的中国饰架,大钢


琴,还有别的家具,不过我恐怕没有注意到。六张一流的日本版画。两幅印
在镜子上的中国画。五个或六个非常漂亮的鼻烟盒。几个日本象牙坠子人像
单独放在一张茶几上。几件旧银器——我想是‘查理一世’时代的杯子吧。
一两件巴特西亚珐琅。。”

“了不起,了不起!”白罗喝采说。

“两只英国旧陶土鸟儿,我想还有一座拉夫·伍德像。有几件东方货—
—复杂的银制品。一些首饰,这方面我不太懂。我记得有几只契尔西小鸟。
噢,一个相框装着彩饰画——我猜相当不错。还有别的,但是我目前只想得
起这些。”

白罗激赏道:“顶刮刮。你具有观察家的锐眼。”
医生好奇问道:“我有没有说出你心里想的东西?”
白罗说:“这是最有趣的一点。你如果提到我心里想的东西,那我会吓

一跳哩。我料想得不错,你不可能提起。”
“为什么?”
白罗眨眨眼。
“也许,也许因为东西不在那儿供人提起吧。”
罗勃兹瞪大了眼睛。
“这叫我想起一件事。”
“想起福尔摩斯对不对?奇怪的夜犬事件。夜里狗没有叫。这就怪啦!

啊,算了,我难免会偷偷别人的把戏。”
“白罗先生,你知不知道,我完全不懂你的用意。”
“那好极了。说句机密话,我的一些小效果就是这么得来的。”
罗勃兹医生仍然显得茫茫然,白罗一面站起身一面含笑说:“你至少可

了解一点。你跟我说的话对于我访问下一个非常有帮助。”
医生也站起来,他说:“我不懂如何帮法,但是我听信你的话。”
他们握握手。
白罗走下医生家的台阶,叫了一辆过路的计程车。
他告诉司机:“契尔西自治镇奇尼巷一一一号。”


第十一章洛瑞玛太太

奇尼巷一一一号是外貌整洁的小房子,屹立在一条安静的街道上。外门
漆成黑色,台阶特意刷白,门环和门把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一位戴雪白小帽和围裙的老使女来开门。她答复白罗的询问说:女主人

在家。说着就领他走上窄窄的楼梯。
“尊姓大名,先生?”
“赫邱里·白罗先生。”
他被请入一间普通的“L”型客厅。白罗打量四周,注意细节。上等家具

擦得亮晶晶,属于旧式的家用型。椅子和长沙发套着亮丽的印花棉布。附近
有几个老式的银相框。此外空间和光线相当充足,高钵里种着非常漂亮的菊
花。

洛瑞玛太太上前迎接客人。她看见他,并未显出吃惊的样子,与他握手,

请他坐下,自己也坐在一张椅子上,然后怡然谈起天气。
话题中断了片刻。
赫邱里·白罗说:“夫人,我来打扰,希望你原谅。”洛瑞玛太太直接

盯着他问道:“这是专业性的访问罗?”“我承认是的。”
白罗先生,我虽然该把所知的一切说给巴特探长和警方听,并协助他们,

可是我却没有义务为非官方的调查员效劳,你明白这一点吧?”
“夫人,我深知这个事实。你如果赶我走,我会乖乖踏出厅门。”
洛瑞玛太太微微一笑。
“白罗先生,我不打算走那种极端。我可以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

过后,我得出去打桥牌。”
“十分钟够用了。夫人,我要你描述那天晚上打桥牌的房间,也就是夏

塔纳先生被杀的那个房间。。的情景。”
洛瑞玛太太的眉毛往上抬。
“好一个特别的问题!我看不出有什么意义。”
“夫人,你打桥牌的时候,若有人问你‘为什么打A?’或者‘你为什

么出J 给Q 吃,不出K 来赢这一圈呢?’如果有人问你这些话,答案一定很

长很繁,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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