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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甜言蜜语by赭砚-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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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来的路上就说好的;电影院旁的大排档;据说非票子曾跟他舅莅临过;赞叹不已久久回味;因其味儿不是一般的正;且价格公道卫生可靠;路边风景赏心悦目;美女都穿迷你裙。  


咱几个跳上车飞奔而去。  
新车就他妈资本主义;那崭新的链条跑的飞快;肖慎不停回头冲我们笑;暖暖的一面夕阳;乔敬曦咂着嘴;〃要说人尖子班的就是和我们不一样;那气质。。。。。〃  
我冷笑。  
〃乐扬闹情绪了。〃小乔坐在他哥的车子前杠上;笑嘻嘻的看我。  
〃放你的屁。〃  
〃你才他妈放了一个屁。〃这小流氓吵架起来完全没有章法。  
乔敬曦眼看前方车多;放慢速度;胳膊围密;〃你抓紧;别跟蚯蚓似的。〃  
〃哎;〃小乔从他哥的臂弯里探出小脸;〃乐扬你几时给我买车?〃  
〃我的话;你也信?〃  
〃啐…〃他掉头看前方;指着亮起来的红灯嚷;〃闯了!这个天下是我们的;还是我们的…〃  
那些孩子的蓝色校服飘起。  
那些孩子如今在海角天涯。  

那一顿吃的极其豪迈而畅快;致使我多少年多少年始终惦记不忘;甚至愤恨长大之后的岁月和一些不得不面对的变化;我的记忆里鲜活地留住了那个夜晚的星空;我们像骑在木马上绕桌旋转;面前铺满了啤酒和小菜;脚下是坚硬的水泥地;还有碎石泥土和黄沙;吹过来的风里是尘埃;我们一身的朴素和无畏。校服被四处飞;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我们土豪劣绅般调戏过路女子;〃臭流氓臭小孩〃;女子们憋嘴走开;走开;走开。然后走来那可爱的小黄狗;摇尾巴;湿漉漉的乌黑眼睛看湿漉漉的小乔;小乔嘴里叼着肉。  


〃叫我爸爸。〃小乔说;〃我就给你吃肉。〃  
〃汪汪。。〃小黄狗猛摇尾巴。  
〃再叫他老王八。〃小乔指着他哥。  
〃汪汪汪。〃小黄狗抑扬顿挫。  
哄堂大笑;小乔挥手;小黄狗顺着肉肉的方向飞奔;白花花的肉,小虫虫啊。。。。。  
乔敬曦翻着眼白咬牙;一不留神手肘勾着小乔盛啤酒的碗;摔个粉碎;小乔让老板再拿了来;吸着螺丝埋怨;〃你怎么把我的碗给摔了?〃  
〃弟弟;我就是这么摔的;〃乔敬曦勾着恶作剧的笑容;手肘又蹭;把小乔刚装满酒的新碗再推地上摔了。 〃。。。。〃小乔瞪圆眼睛;我们几个看好戏的很期待地问要不要再拿个新的?  
〃不要;〃小乔捧起酒瓶;〃我就这么喝。〃  


我们光着膀子背诗;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一人一句;豪言壮语。世界被编织成糖果盒。  
弯弓射大雕;你哪有我吊。小乔捧着啤酒瓶说我接不下去了;我们语文课还没教呢。  
乔敬曦搂住他的头;按在自己的大腿上;〃不急;你再想想。〃  
〃没教啊;再想也白搭。〃小乔嘟囔着;乖巧地枕在他哥腿上。  
我说你哥俩高了。  
〃高个屁;我乔敬曦什么量;〃他抚着小乔的头发;〃这点啤酒我当水喝呢。〃  
小乔嘿嘿笑了几声;挣脱起身坐好;拿起筷子猛吃炸茄盒。  

〃乐扬;你爽死了。〃非票的特长真正让人惊叹;马尿一下肚;口齿伶俐滔滔不绝;〃没人唠叨没人管;想几点睡都成。〃  
〃你真以为呢。〃我努嘴对着肖慎做鬼脸。  
他倍感冤枉地叫起来;〃别诬蔑我;我对育猪事业没兴趣。〃  
小乔挽起他胳膊;吃着茄子说;小龙哥哥;你终于和我们打成一片了。  
〃乐扬;那屋光用来搓麻可惜了。〃乔敬曦笑的一脸黄色。  
我还不了解他?〃带妞来办事可以;过夜绝对不成;〃我拿出一支烟扔给他;〃到时候人爹妈来逮;我招不起这麻烦。〃  
肖慎皱起眉头瞪我;我无视他谴责的目光;丫火了;桌子底下使劲踩我;我一口唾沫吐地上;〃这他妈我屋子;谁管得着。〃  
〃哥们。〃乔敬曦想起身和我对掌;就听见〃砰通〃一声;小乔跌下椅子摔在地上。  


我们错鄂不已;乔敬曦最先反应过来;踢开板凳就蹲在小乔面前搂紧他;〃怎么了?〃  
〃咳咳。。。〃小乔努力想说话;却似乎嗓子被堵;涨红着脸猛咳嗽;眼眶湿漉漉的;我看见乔敬曦慌的手都抖了。  
〃乐扬;〃他吼;〃看看小王八蛋刚吃的茄子里有没有辣椒?〃  
肖慎拨了拨筷子看;〃有;尖椒。〃  
〃他妈的;谁让他吃的!〃乔敬曦冲我们吼;就是完全翻脸了;〃他对辣椒过敏。〃  
我们除了摇头;还能干啥。  
〃你怎么样?疼不疼?痒不痒?要不要喝水;哥带你回家;好不好。〃乔敬曦揉着小乔的脖子;那上面一片泛红。〃你觉得怎么样?〃  
小乔轻声叹息,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哥;终于哭了出来;〃好疼哪。〃  

他不再说话,抱起小乔,推车离开。  

我看着乔敬曦的背影,心里模糊一阵慌乱。  
这一夜或许会有些什么,可我们谁能知道?  
这一夜应该有了些什么;可他们谁敢承认。  

那哥俩离开后,我们仨也收起了兴致,把剩下的啤酒喝到见底,肖慎有点晕乎,下巴抵在桌上俩眼发直。  
我觉得好笑,拿起他的车钥匙,“小龙,走了,回家。”  
“喔……”他愣愣的答应,站起身骺着背跟我走。  
自行车停在影院门口,肖慎伸手拿钥匙,我看他那样突然想欺负,完全没有理由,我一手把钥匙扔给非票子,还使了眼色。这种把戏我们自小玩惯了,闭着眼睛都不会接漏。可肖慎不懂,这是坏孩子们的恶作剧,他是好学生,他自暴自弃跟我这种差生混在一起,却尚未修炼成精,左右左地被玩的转了十几个圈,肖慎的脸色开始苍白,用力的摇摇脑袋,明显难受了,表情也浮上怒气,“仇乐扬。”  
“乐扬,算了,给他吧。”非票子心生不忍。  
“不玩你就滚。”我站在原地,盯着肖慎。他默默地看我,眼神探询。我用小指挑着钥匙,挑衅他。  
“乐扬,干吗呢。”非票子过来拉我,“有事没——没事啊。把钥匙还给肖慎得——得了。”  
“结巴滚开。”  
“操。”徐非真怒了,不再搭理我俩,骑车走了。  

就剩我和他,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真正吵架,他盯着我,并不害怕,只是迷惑不解,用力挥挥头,力求清醒地问,“乐扬,你怎么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我彻底显得很狼狈,“我是差生,我害了你,我早该走的,就不该留下来陪你,你他妈算个屁。”  
他听着,站的笔直的脊背微微颤抖,苍白的脸上露出要哭一般的表情,“乐扬,这不像你会说的话。”  
“差等生就这么说话。”  
“你先把钥匙还我。”他说。  
“好,还你。”我挑着钥匙插入裤兜。肖慎迷惑不解地看着我,等手拿出来时,掌心除了钥匙,还有那枚小小的团徽。我对准他丢过去,他慌忙侧头避开,“赶紧跟我划清界限。”  

然后,我抛下他,走了,我骑车飞过大街小巷,周六的晚上,路人欢笑,我有点想哭,这种情绪太过陌生,我从未觉得自己比谁差,我一直以我是流氓而光荣,笨蛋和胆小鬼干不了这行。我打算一辈子没出息。我觉得自己被和肖慎的共同生活影响了些什么,我害怕。  

我翻墙潜入学校,把布告栏里的成绩榜单全部撕毁,用左手在那片白版上歪歪斜斜地写很久以前看到的一段话:我们将要埋葬你们,我们会接管一切,你们玩完了,这不是醉话,新的一天就这么来到。  

回到家,已经午夜。我悄声锁上门,一转身却呆了。  
肖慎趴在饭桌上睡着。课本凌乱的散着,他身上还是那套蓝色的校服,袖口一片片酱油渍,我弯腰凑近,他的睫毛很长,映在苍白的脸上,我闻到啤酒的气味。  
我就这样看着他,只是很仓皇的深夜,心里却慢慢宁静。  
他的睫毛抖动了一下,飞蛾就顺着扑到我的心里,跳跃,被看不见的火烧死。我害怕地起身后退,他醒了,睁开眼,见到我,脸上立即露出松口气的喜悦,毫不掩饰,略带激动地坐直,“乐扬。”  
我推开他,坐在地上脱鞋。  
“乐扬,”他蹲下来,叫我。我不理他,他站了会儿,说,“算了。”回房,脱下外套,爬到上铺,睡觉。  

明明是我在逼,可那句万念俱灰的算了真是让我心一下子拧起来,怎么就算了,你不是在等我么,你不是不放心我么,混蛋。  
我懊恼的站起身,不期然看见他摊在桌上的练习册翻开着,昏黄的灯光下几行凌乱的字迹。我不做声地读。读到了骨子里,痛不可当。  
——俩个孤独的孩子,不要怕,不要怕,我们一起长大,撑一把伞,我拉你的手,我听你数一二三四,我们相依为命。不要用伤害他来保护你。好吧,好吧,我们等着,总有一天谁都勇敢。  

我擦了擦眼睛,把练习册合起来,走到房内,他睡着,月光白练地保护他,我踮起脚,扒住他的床框,我伸手擦掉他脸颊边淡淡的湿,他的睫毛抖动起来,仇乐扬如尘土卑微,“我错了,你别哭了。”  
我以为他会倔强回嘴,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打开我的手,然后翻身背对我。  

那晚我躺在床上睡不着,掰着指头算,还有一百余天,我们将要高考,我知道他想去北方上大学。  
我们离十字路口越来越近,他的方向必定和我相背。  

***  
我彻底见识到肖慎的脾气,他说出那句算了之后,还真就跟我拗到底了,一个屋檐下待着,半句话都不肯说,就跟不认识一样。我也要脸啊,都说了我错,还几千几百个台阶给他,万里长城都建成,却搞不定一头倔强的肖慎驴。当然也想过硬撑,可是他那句不要用伤害来保护自己让我汗颜。  
我问乔敬曦,要怎么弄一个生气的人。  
“男的女的?”  
我怎么有脸说……“总之是人。”  
“哄呗。”他自动理解成女的。  
“怎么哄?”  
“我操——”他怒吼,“仇乐扬你个淫魔怎么敢问我这种问题。”  
“那以前都是女生哄我。”我无辜,乔敬曦一脸屎相地说她爱什么你送什么,嫌贵就送零食,持之以恒,日以继日,没不上钩的。  

我没觉得这办法多好,可真是想不出别的辙,于是我每天买三毛钱一袋的鱼片干去钓驴。  


第五章  


他有一张我见过的最生动的脸,是有小漂亮的,不容易看到苦难。  
我常常想,那些逃跑,是为了伤害他,还是怕被他先伤害。啊,傻了傻了,真是少年人别样的难堪。  
——仇乐扬  
****  
钓驴运动的难度之高,竟远远超出我的预估。  
我倒不怕那头驴不吃饵,可问题在于驴把饵吃精光,却大言不惭老不惦念我的好。  

他妈的这什么破人,我在老毛的课上奋笔疾书,练习册的每一页角落都画了一只招风大耳的驴头,下课铃响,语文课代表过来收本子,看我埋着头还没完,奇怪了,“仇乐扬,你转性了?”  
我不搭理那丫头,小姑娘拗上了,“现在才知道认真,还来得及啊?”  
“姐姐,我对你一直很认真。”我头也不抬。  
“别讨厌。”带着点笑声,“乱说八道。”  
“姐姐你这可冤枉我了。”  
我踢踢非票子的椅子,他转身用力点头,“真,真,真的,他每天放学都要坐在你的座位上沉思,非得饿,饿到眼冒金星才肯回家,站起身来泪流满面。”  
“去。”小姑娘笑的腰都弯了,“那也是因为肚子饿才哭,纯属鳄鱼的眼泪。”  
“要说姐姐你就是文学水平远远超越同龄人。”我画完最后一笔,把本子交给她。  
她笑着又啐我一口,转身要跑,却一把被我拉住辫子,没用劲,只留着她弯腰停步,“干吗,老师看着呢。”  
“放学请你喝汽水。”我眯起眼睛桃花她,“那儿没老师看。”  
小姑娘抿抿嘴,似是而非的笑着,“再说吧。”  
我放了她的辫子,她跑开,花裙子飘起原摆,拂过道的课桌椅,我颇有兴味地看了会儿,问非票子,“她叫什么来着?”  
“我靠——”,他吼起来,“你是不是人啊,都同学三年了,你连人名字都不知,知道?”  
“我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女的有点儿味道?”  
“你他妈以前就是一禽兽。”  
“现在不是了?”  
“现在是牲口。”  
“我去你的蛋,”我一巴掌打上他的后脑勺,“说,那女的叫什么?”  
“……”非票子认真想了会儿,说要不你还是问老乔吧……  
“他人呢?”  
“厕所,所吧。”  
“那儿简直就是他的大海啊故乡了,”我无聊的伸个懒腰,双手扒拉住他的肩膀,“借哥们点钱。”  
“不,不借。”  
“我准还。”  
“不,不信。”  
“你她妈当我是你啊。我几时跟你赖过账?”  
“多了去了!去年生日,我舅送我的,变,变形金刚被你拿去大半年,我就压根没,没见过影啊儿——”他瞪我一眼,终究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过来,“哥们这月就剩这些了,省着点花。”  
“那你午饭呢?”  
“再说了。家里顺些饼干呗。”  
“放屁,你还剩几俩肉了,”我还没丧失人性到这份上,死活不肯接他那点活口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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