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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清平乐 作者:纳兰卿(晋江2012-07-28完结)-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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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房内传来云梧疲倦的声音。
  
  松袖端着早点进来,吹熄案角的灯烛。“兰凝去房间,发现你不在。我猜少夫人准是又在这里了。”
  
  “松袖,谢谢你们。”伸手用力抵住额角两侧,脑袋里面的痛楚一波波袭向她的神经,云梧的眉头始终舒展不开。战事一开,花流去了战区,暗军所有的调度全堆在她身上,再加上花流与苏子衿的信笺,寄冥与苏锦生的动向,四处查找阿墨下落与张远儒滥用私权证据的消息,她几乎没有多少空闲休息。在旁人看不见的情况下,苏家上空是漫天的纸笺在飞。好在还有竹问是知情人,可以帮她。
  
  六千暗军,她给了两千随花流去战区,一千五放在东陵北面的鲁南边境,时刻注意它的动向,除了八百人在百目国境内外,余下一千多人用于临时调度,万不能倾巢而出。
  
  花流来信说战局紧张,苍狼的进攻似乎并未受到寒冬天气的影响,如今已开春,他们的攻势更盛;鲁南在今年年初已加入战争中,探子回报,鲁南二皇子在皇位之争中占据优势,正秘密集军一路往苍狼一起来攻打烟城,另一路直接往东陵北面。
  
  两国联手,这样,东陵便两处受敌,势必会有点手忙脚乱。所幸战争重点放在了与苍狼接壤的烟城这边。烟城背靠离鸳山,再往西就是大片的戈壁。苍狼此番若攻下烟城,就相当于东陵的西面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它的大军可长驱直入,所以烟城十分重要。
  
  云梧在心底冷笑,他们倒真是会看准时机动手。东陵的君臣权力之争相信各国的密探不会不知,那么此次两国联手是想趁乱分一杯羹?
  
  “少夫人,你别这样说。”松袖连忙摆手,她不懂什么大道理,怎么想就怎么做。最初也许是同情云梧,但现在却是心疼她家的少夫人,云梧和苏子衿都是她的主子,待她又不薄,她就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们,哪用得着谢?
  
  “嗯,你先出去吧。”云梧浅浅的笑。
  
  “是。”松袖曲了曲膝,将早点移到书案一角,领命退出。
  
  从大堆信笺中翻出苏子衿最后一次寄来的信,上面只有短短四个字,“甚好,勿念。”字迹潦草,状似匆忙之中写下来的。
  
  她又拿起花流的信,看上面的内容,又瞧了瞧那四个字。应该是战事紧张,苏子衿无暇顾及吧?
  一颗心不知不觉的偏向了苏子衿那边。将近一个月了,他一直都无来信,她去信亦不回。花流也说安好,可她的心里总七上八下,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当初那般的相信如今也变得不确定。
  
  帝都,左相府。
  
  “怎么样?”张远儒坐在太师椅中,手里托着一把小巧的紫砂壶。
  
  “滨州知府被苏锦生查出纰漏,上报朝廷的账簿有多处虚假,其属的滨州盐局也被没收归公。”
  
  “混账!”张远儒愤的站起,紫砂壶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指着堂内站着的人骂,“滨州知府他是活该!早就叫他收敛一点,偏偏不信邪!滨州盐局占了全国盐行赋税的三分之一,如今被苏锦生这么一闹,我们就相当于失去了对整个盐行的掌控权!”苏锦生下手还真是又狠又准,比起前些年利索多了。
  
  “先滚出去,派人继续给我盯着!”
  




☆、第 29 章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如果纳兰没有及时回复各位的评论,请大家一定要原谅!
我至今还在学校,学校的网络,你们懂的~~
但纳兰一旦上来,绝对会回复的!
已经五月份了,夏初,希望大家心情愉快~~么么
                        
  是夜。
  
  回到房内时,兰凝已经趴在桌上睡了。取下一件厚外袍披在她身上,云梧这才回到床上躺下,一闭上眼便觉得整张床都在旋转。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七日不曾有战区那边的消息,现在她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从未想过有一日,她也能够独自面对这样的事情。
  
  渐渐的,漆黑的夜空被火光映得通红,漫天的嘶喊与兵器交接的声音震得她耳膜生疼,不知何处传来鼓声,一下一下敲进她的心里。战鼓如雷,她孑然一身立于乱军兵马之中,仓皇四顾,发现四周均不是自己熟悉的场景。
  
  一晃神之间看到苏子衿的脸,他提剑而过却没看到她。她想喊,可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她只得追上去。这是哪里?为什么她会遇到苏子衿?
  
  苏子衿几乎没有什么阻碍,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帐篷前,顿了顿,黑色的战甲往下淌着血,挑开帘子走了进去。随后的云梧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刀剑相交的声音,场景就被换成帐篷内里,苏子衿与一个男人扭打在一起。
  
  一柄长枪从他身上穿胸而过。
  
  “苏子衿!”她惊吓出声。
  
  “苏子衿!”挣扎坐起,黑暗中,云梧冷汗淋漓,揪住胸口,大声喘息,心脏一缩一缩的抽得疼。伸手触到柔滑的锦缎被面,待眼睛渐渐适应黑暗,模糊见到周遭依旧是苏府西院里的布置,方知刚才只是噩梦。
  
  一丝光亮射过来,兰凝在桌边被惊醒,听见云梧唤苏子衿,赶紧掌了灯拿过来,“少夫人,怎么了?做恶梦吗?”
  
  “嗯,兰凝,我没事,你先回自己房间去歇着吧。慢。”她叫住她,“留一盏灯吧。”这样不那么恐惧。
  
  赤脚下床,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灌下,而心依旧被堵得慌。她想,也许是自己太挂念苏子衿吧。
  
  睁着眼睛到天亮,云梧怎么也睡不下去了。
  
  两天后,她收到花流的加急信件,才展开一看便觉得有些眩晕。“苏子衿,阵前夺帅。”
  
  东陵国律法:阵前夺帅者,斩;扰乱军心者,斩!
  
  云梧将信件收好,急急奔出书房,中途打翻砚台,染坏了案上一副腊梅图,漆黑一片。
  
  “少夫人,为什么突然要回朝颜?”松袖跟在云梧身后,看着她一脸寒霜的飞快收拾几件衣服打包。
  
  “松袖,我有急事,先走。顾伯伯就麻烦你和兰凝两个随后替我请去朝颜,这是地址,你收好,到了朝颜自会有人安排顾伯伯去处,我再修书一封给他,你也一并替我交给他。”
  
  交代完一切,云梧匆匆离开,竹问随行。
  
  修书给瑞谦永,言自己在往朝颜途中。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赶路,到达朝颜也是五日之后。云梧一边留意花流给的军中消息,一边思索该如何从瑞谦永那里讨得免罪的皇命。所幸军中虽乱,可还安好,情况不太糟。
  
  于宫门前翻身下马,她也来不及回去梳洗一番。
  
  “苏少夫人。”
  
  正巧赶上早朝结束,张远儒上轿前瞥见云梧的身影,因而掀着轿帘说话。才在朝中参了苏子衿一本,不想其夫人这么快就收到了消息。
  
  云梧停下脚步,回头看轿中人,福身行了一礼,“宰相大人。”
  
  “苏少夫人这般匆忙,所为哪般?”张远儒慢吞吞的问。若猜的不错,应该是为了苏子衿的事情过来面圣的。他已留下朝臣给皇帝施压,苏子衿阵前杀了他的门生俚士确,夺了帅印,他怎么会放过如此一个削掉瑞谦永左右手的大好机会?
  
  “自是有要事相商才匆忙而行,未曾见及左相,还请见谅。”云梧虽说见谅,可并未有点歉疚之意,她知道现在还动不了张远儒,可若要她装疯扮假,她亦做不到。
  
  张远儒笑,“无妨。夫人不知是否为了自家夫君之事前来面圣?到底是年少轻狂,竟也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今儿个早朝,老夫见皇上震怒,甚是为昔日好友之子担忧啊!”
  
  “有劳大人挂心了。”云梧微笑。辞了张远儒,在宫门处简略说明一番,侍卫就允她进去了,大概是瑞谦永先有交代。
  
  直奔勤政殿,于殿外等他将力谏其按律法处置苏子衿的几位史官一顿臭骂后,她终于见到几位官员灰溜溜的低着头出来,急忙走进去。
  
  高坐御案后的瑞谦永余怒未消,因而脸色不太好,见了云梧一身风尘而来,也不觉得意外。
  
  “瑞谦永。”
  
  见他没有应她,云梧后退数步,盈盈下拜,削瘦的背挺得笔直。
  
  “民妇恳求皇上,看在敌军当前,军心不可再乱的份上,暂饶苏子衿数罪。”苏子衿为他才上战场,她笃定苏子衿这番做事定然有瑞谦永授意!
  
  “阵前夺帅、扰乱军心,如何能恕?”瑞谦永寒冰一样的声音直敲进云梧的心底。他有自己的一番计较,即使苏子衿是自己授意而为。
  
  “事已至此,若再临阵易主,只怕军心愈加不稳!皇上若真心想保东陵基业,势必不能再做此番计量。鲁南与东陵战事已开,东陵两面受敌,自当能稳则稳。望皇上留苏家一脉戴罪立功,功成后再深究亦不迟啊!”
  
  瑞谦永沉默,云梧说的这些,他早已想到,只是他要的不仅是这样,不是云家的企求。“即便他班师回朝,也免不了死罪一宗。”
  
  “皇上!”云梧心惊,瑞谦永!他何苦相逼至此?心下明了他这般言论绝对另有目的,自己不能踏进去,可终究还是落落起身,目光清冷。拂了拂裙角,她迎上他的眼,“我要劫走一个人,相信你也拦不住。”
  
  “负罪而逃可诛连家室!”瑞谦永双眼微眯,这个女人一再挑战他的权威!
  
  感受到他的怒火,云梧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她拿暗军威胁他,他就拿她的家人及苏家反过来威胁她,好,很好!
  
  对峙良久,云梧终于妥协,暗中叹气,爹娘还有苏锦生她不能不顾。“战后,两千暗军归于军中由你掌管,这样,你可愿松口?”
  
  如此一来,云家的势力便削弱了三分之一,拿两千人来换苏子衿一命吗?云梧还真舍得。慢慢来好了,对于暗军军权,他不能急于一时。思考了一番,他开口,“来人,拟旨。”
  
  “慢。”云梧制止,“口谕先行,圣旨随后,我送过去。”她决定亲自去,更何况她也要去烟城找花流协议暗军化暗为明之事。
  
  “准。”
  
  “暗军之事以及你我的交易不要透露给他。”云梧知苏子衿心性傲然,定不会同意她用暗军三分之一的权力来保他性命。况且,她不认为自己完全只是为了救苏子衿。用三分之一的兵力来换取整个暗军暂时的安稳,以求打消瑞谦永对暗军的戒心,更免日后他的一些猜疑,这样或许能作为暗军从这场权力之争中,抽身而退的一步棋。
  
  略一沉思,瑞谦永点头。
  
  三日后,她离开朝颜往烟城,花流说口谕已经到达军中,颇有异心和微词的将士已经停止反抗,这让她放心不少。尽管毫不耽搁的赶路,但到达烟城外落虎滩军营也是十日之后的事情了。
  
  “报!”
  
  “进来。”苏子衿头也不抬的应声,一边跟张美臣和手下的几名副将讨论地形,一边听士兵来报。
  “将军,帝都的圣旨到了,请将军快去辕门接旨。”
  
  将手中的一面小锦旗插在沙盘上,“你先跟他们解释这里。”苏子衿对着身边的女子说道。张美臣是他从摹乙谷请来的幕僚,军营重地,本不许女人轻易出入,但事态紧急,他便为她开了先例。她虽为女儿身,可对于兵法与行军打仗,她并不逊于他的军师常言,更为重要的是,她能为他勘破苍狼诸多奇门阵法。
  
  犹记得当时刚与苍狼交战不久,敌方行事狡诈,阵前多以诡异的阵法迎敌,中间夹杂着不少巫术之类的东西,东陵苦于军中无人能破,愈战愈退,已从国界线退至烟城前三十里处。
  
  素闻离鸳山摹乙谷的幻境老人通晓奇门异术,他屡次相邀均未能请得其出山,反倒是派了他的弟子张美臣相助。然而几次交战下来,小看她的他也不得不对其刮目相看,同时也诸多敬佩。时间一久,两人默契更足,她不像闺阁女子柔弱如藤,她可以上阵杀敌,与他共同进退,也可以蕙质兰心,在谋略上补他不足。人人皆知东陵有一位女军师,骁勇善战,足智多谋,若非女儿身所累,定然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
  
  张美臣点头,眼里露出些许担忧看着他大步离去。
  
  云梧站在辕门前,看着一身黑色战甲的苏子衿阔步而来,脸庞消瘦不掩刚毅,气势慑人,如琥珀般的眼睛清冷而傲然,哪里还看得出他曾不过是一介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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