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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夏天很久很久以前-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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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栀子花丛,我望见高至平暂停抓知了的动作,侧眼过去瞧瞧那个背对我的女生,那天白花的香味不知怎的浓郁得可怕。

我跑走了。还没听到高至平的回答,我转身就跑,跑得很快,直奔奶奶的家,冲进房间,一骨碌坐在书桌前,面对冰冷的电脑用力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真可恶、真可恶!他们凭什么在我背后说坏话?好!既然都市和乡下必须壁垒分明,那我绝对会奉陪到底!

奶奶看我不太对劲,过来询问,我不能把怒气宣泄在这里,所以谎称是回来拿手提电脑,她一知道我还会出门,表示欣慰,我哑口无言,只好委曲地抱着电脑再次往外走。

我头一次这么强烈地想回到台北去,在尘土飞扬的路面踱步,不由得怀念起平整的柏油路,我想,是先前的我太天真了,我在这里是绝不可能会有归属感的。

‘喂!’

还没看清对方是谁,沁凉的水滴马上扑向我,我扬手要挡,高至平接着说:

‘热死了,要不要来玩水?’

我放下手,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浅浅的溪水边,高至平和他那群死党(当然那个女生也在)都在水里,每个人玩得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他模样也狼狈得很,只是他在阳光下的笑脸怎会份外好看呢?

我回避开,拍拍衬衫上的水渍,继续往前走,不料,他见状跟了来,一面叫喝:

‘好心叫你来,不要吗?’

好心?我睨他一眼,依旧不肯接腔,他果然是伪君子!

‘喂!你吃炸药啦?干嘛脸那么臭?下来啦!’

‘不要,我说不要。’

‘你真奇怪……’

他一上岸,水哗哗倾落,我的手臂被他湿淋淋的手抓住,说时迟那时快,手提电脑登时被震晃下去,我来不及惊叫,又被他及时接住,不过已经有一半的机身浸泡到水里了。

‘还我!’

我一把抢回来,急急忙忙放在草地上开机,萤幕闪了一下便一片漆黑,再试几次连闪光都没有,我瘫坐在地上,心想完了。

‘怎么了?’高至平小心翼翼接近我,担忧地问:‘坏掉了吗?’

我掉头,看见溪里他的同伴交头接耳着,不清楚我们出了什么事,那个女生则开始一步一步拖着水的浮力走过来。我抱着电脑起身,直冲高至平大吼:

‘当然坏了!这个鬼地方根本没地方修,叫我这个夏天怎么过啊?这下你高兴了吧!都是你害的!差劲!你简直是…野蛮人!’

远远离开他们的时候,我几乎可以想像他们会怎么说我这都市人歇斯底里还是无理取闹,但是,我不在乎,不在乎!

高至平从没遇过这么凶的我,他愣得说不出一句话,就这么目送我一路跑回去,当我又毫无理由地冲回房间,奶奶二度过来关心:

‘佩佩,怎么不玩久一点再回来?’

我气坏了!在混乱中倒抽两口冷气,连我自己也没想到地,大声回嘴:‘我哪里都不能去,要怎么玩?不要管我啦!’

今天,我不仅吓到了高至平,也吓着了奶奶。

我不是故意要偷听那个女生的批评,也不是故意要那么严厉地责怪高至平,更不是故意要对奶奶发脾气,但,尽管有许多的无心,还是不能减轻我一丝丝的罪恶感,我很难过。

晚上,我把自己关在房间,动也不想动,就这么躺了好久,直到迷迷糊糊睡着。就像桌上那台无辜遭殃的电脑,我猜它和我一样,这个夏天再也活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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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我忐忑不安地和奶奶一起用早餐,她很安静,奶奶平时吃饭就很专心,在此时此刻更令我七上八下,我笨拙地拨夹白粥,苦思该怎么让她知道我昨天的坏脾气不是针对她。

然而,我不够勇敢,最后把一堆心里话配着酱瓜一起咽下去,竟带着苦苦的味道。

又过了几天,奶奶见我不再碰那部宝贝电脑,问我为什么不玩了,我说它坏了,就把它丢在客厅,后来想找却找不到,心想是奶奶帮我收在某个地方,可她不愿告诉我一声,这令我很悲伤,她会认为这个孙女在生她的气吗?会认为我不想跟她说话吗?

我也不再外出,深怕遇上高至平和那个女生会害我的情绪再度失控,我整天在窗前看小说,偶尔会瞧瞧坐在走廊上剥豆子的奶奶,不管年轻时代的奶奶漂不漂亮,现在的奶奶拥有一头美丽的白发,就像一片铺落均匀的雪地,会随着光线角度的变化变换成深浅不一的银色,她将不知有多长的头发盘成髻,数十年如一日地用一支玉钗固定着。奶奶很保守,常常叮嘱我别把头发染了色,她说染色的工作‘时间’自然会动手。有时高至平会经过,我赶紧放下玩弄头发的手,一和他歉咎的面容接触,我立刻低头看书,右手还刻意撑住半边额头,只要柔顺的短发垂盖下来,我便瞥不见院子里寒喧起来的奶奶和高至平。

这样的孤僻使我萌生逃避的念头,我想,明年、明年的明年……我都不要来这里了,就算我一个人在台北看家也没关系,就算厚着脸皮去打扰一家六口的叔叔家也不要紧,我以后再也不想到奶奶这里来了。

又过了几天的清晨,隔壁的鸡还没啼叫,我的窗户就被‘咚咚咚’地敲,声音不大,连续而急促,我的睡意全消,找件薄外套披上,走去将窗户打开一个小缝,到底是人类还是啄木鸟啊?

高至平!高至平的脸赫然近距离地出现,吓得我退后数步,情急之下抓起手边枕头:

‘你想干嘛?’

‘没呀!’他迳自把窗户打开,然后把一样东西放到窗槛上:‘哪!修好了。’

我还不肯放开枕头,定睛一看,诧异地叫起来:‘我的电脑!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我托你奶奶带给我,我舅舅会修电脑,现在应该没问题了。’

我狐疑地望望他,再望望睽违的电脑,接过来,开机,程式生气盎然地跑了几十秒钟,出现我熟悉的桌面,几米的‘向左走,向右走’,真的修好了!

‘好了吧?’

他没再靠近,只是伸长脖子探视电脑的状况,我点点头,顺便问他舅舅住在哪里。

‘在我学校附近。’

他回答得泰然自若,那可是十公里外的地方呢!

‘你怎么去的呀?’

‘骑脚踏车……喔!我把电脑放在背包里背着,没摔到。’

我咬咬下唇,不语,我并不是在关心电脑,我关心的是他骑的那十公里的路程。

‘那…你为什么要现在送来给我?’

‘电脑是昨天晚上修好的,不过太暗了,不能骑车,早上去拿比较好。’

他还是没听懂我话里的意思。

‘不嫌太早吗?’

‘让你早一点拿到,你不是会早一点放心吗?’

我又不是要问那个,不过,他的回答叫人高兴,一点点的高兴。

‘你这时候去拿电脑,你舅舅没骂你呀?’

‘你为什么会知道?’

他看起来很惊讶,真笨,我懒得跟他说,再靠近窗口一些,东边天空泛着光,光的面积不大,自地平线往上蔓延,那就是所谓的鱼肚白吧!

‘太阳快出来了。’

高至平也和我观看同一个方向,我们安静等待日出,当云层射出第一道万丈金光,我屏息目睹着日光慢慢驱走黑暗,它经过山峦,山峦就亮了,经过树林,树林就露出釉绿的色泽,经过小溪,小溪潺潺流动,它经过我和高至平,我们都默契地眯起眼,最后,黑暗退到了墙角下蜇伏成一块小阴影。

我们谁都没开口说话,或许是景色太美,好久,高至平才得意地问我:

‘在台北很难看到日出吧?’

他毫无预警地掉头,我来不及抽身,一下子,我们一下子靠得很近,近到我看见他的发稍因为露水而潮湿。

‘睡…睡觉比较重要吧!’

一瞬间,我竟然对他的头发感到内疚,这距离似乎也超乎他的意料之外,高至平主动往外站开两步。

‘电脑还你了,行了吧?’

‘嗯…’我的双手在背后交握、娑动,每当我陷入两难的时候就会这样:‘那…呃…不好意思……’

看来,我的字典里也没有‘谢谢’这两个字。

‘啊?’高至平显然不能理解,不过他没耐性追究下去:‘那我走了。下次见面别再凶巴巴的,我从没看过女生那么泼辣。’

‘你以为是谁害的呀?’

我冲回窗口的时候,他早就一溜烟跑到十公尺外的地方,我那被激怒而高扬的双眉还没平抚,高至平和他的脚踏车早已滑入璀灿的晨曦中,晨曦依旧美丽,高至平的背影也一样,看着看着,他就不是那么讨厌了,虽然这个于愚蠢的念头只存在过两秒钟,毕竟电脑是因为他才坏掉的。

隔壁的鸡不知何时开始此起彼落地啼叫,我却没有丢石头的冲动,因为看到了不同的世界,每一秒钟都在变化的世界。我卖力地伸展懒腰,深深、深深呼吸,空气微冷,空气也很新鲜,奶奶的话是对的,今天能够早起真是太好了。



电脑再度复活,我的日子彷彿又变得有意义,整天待在它前面打字,奶奶并没有过来叫我出去玩,虽然可以不用晒成小黑人,可是我对奶奶还是感到抱歉,因此,在心底悄悄希望有一天她会走到我房间,像从前那样鼓励我出去晒得健康一点。

然后,在一天上午奶奶真的进房间找我了,我立即关上电脑,满怀欣喜地等她督促我出去。

‘佩佩,’奶奶朝我招招她瘦瘪的手:‘你来。’

我懵懵懂懂跟在她微驼的身后,走到屋子外,她停下,指指院子里那台陌生的脚踏车,还是催促着我:

‘给你骑,这样比较方便,骑远一点去玩。’

我怔怔看着那部看起来像二手货的淑女车,眼底温度迅速窜高,部份铁锈的车身、还没完全脱落的粉红色漆彩、凹陷一边的篮子,然后,车子再也看不清楚了………

那天我的气话不是真的跟奶奶要一部代步工具,奶奶没什么钱的,我是…我是………

我紧闭眼睛直掉眼泪,我真是个坏孩子。

奶奶见我反而哭得淅沥哗啦,她紧张地过来拍我的背,问我怎么了,我怎么能说曾经想过明年不再过来了,心里一千个‘对不起’全部哽在咽喉,害我抽噎不停,我是来照顾奶奶,不是要让奶奶照顾的。那部脚踏车虽然可以载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但是,现在我舍不得离奶奶太远了………

而且,奶奶不知道,她这被都市惯坏的孙女……根本不会骑脚踏车。



彷彿有树荫的地方,风就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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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我不晓得这跟‘善意的谎言’能不能扯上关系,不过为了不辜负奶奶疼爱孙女的心意,我把脚踏车牵到那条栀子花巷道上溜达,好让奶奶以为我骑着它出去玩了。

我真的有上去试骑一下喔!可是两三回后,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摔得双腿瘀青。奇怪,记得小学二年级曾经学会骑脚踏车的,后来台北市公车的普及、捷运的便利渐渐把我的脚踏车打入冷宫,久而久之,我已经忘记踩动踏板的技巧。

站在脚踏车前,交叉双臂,苦思一个可以让它前进而我又不用跌倒的方法,这时,前方巷道外有个人影走过来,是高至平,他单手提握一个手提袋负在背后,不是装桑叶的那一个,当他发现我在看他,也盯着我瞧,我不动声色,不要他知道我在偷练脚踏车。

隔着栀子花墙,高至平赤着脚悠哉地走,我若无其事地原地伫立,我们若有思绪地互望,却没人打破微妙的沉默,只有风儿又来了,轻柔地撩起我短短的发丝和他手提袋上松脱的白线,淡淡花香迷漫而来又散去,他的身影终于走出我的视野之外,满不在乎的脚步声愈离愈远。

我松口气,继续面对那部脚踏车一筹莫展,这次来试试助跑的效果好了。牵动脚踏车,我开始小跑步,一、二、三、跳!

‘你在干嘛?’

‘哇!’

屁股还没碰到椅垫,我已经跌得人仰马翻,脚踏车倒在另一边,轮子呼溜呼溜地转。

高至平见到我的模样,也不管到底出了什么事,先笑再说,我坐好,气他的幸灾乐祸,他歪斜着头,兴味问道:

‘你耍什么把戏呀?’

‘我没有在耍把戏。’

我没好气地站起身,拍拍牛仔裤,他对倒地的脚踏车探探头,走去扶它,又问:

‘为什么把车子摔成这样?’

难道我是故意的吗?

‘不知道。’

我爱理不理,希望他可以自讨没趣地离开,哪知高至平脑筋不错,把我和脚踏车轮流打量过两遍,只有两遍,便用一种侦探在进行推理的口吻说出事实的真相:

‘你该不会…在学骑脚踏车吧?’

‘………’

我的老天爷啊……他为什么可以一猜就中?

‘还真的咧?’他的表情吃惊得很夸张,而且不打算离开的样子:‘原来你不会喔!’

‘你烦不烦哪?不会也不关你的事,走开啦!’

‘我突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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