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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面首 作者:女王不在家(晋江vip14.1.5完结)-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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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阳公主素日面首众多,从来只挑知情达意俊俏高挑的男子来用,倒是不曾留意观察过人品。左右这些男子于她,不过是过眼云烟,用过即丢之物罢了。
  
  可是如今,她因气恼叶潜,再见到抚桃和品莲时竟然起了比较之意。这一比较方才发现,那个叶潜啊,他虽看似恭敬和顺,其实骨子里一身的傲骨,哪里是长久居于人下的男人呢。
  
  抚桃见品莲竟然只是老实本分地为公主按摩修长精致的腿脚,并不知道趁机做些小意讨公主欢心,心下暗暗顿足,待要自己动手,可是公主未曾吩咐,他也不敢轻易妄为。跪在那里思忖良久,终于恭敬地向公主提议道:“公主,这些日子抚桃学会了一手推拿,想着有机会时服侍公主,不如现在就让抚桃试上一试。”
  
  朝阳公主自然听出自己这下奴有意讨好,若是往日,也就顺势应了,可是如今不知怎地,不但毫无兴致,竟然还生出一股厌烦之意。
  
  她微微闭眸,这几年醉生梦死便浮现眼前。自那日后,往日朝阳已死,活着的不过是一抹遭人□后的血红残阳罢了。可是如今,又是为何,她开始厌倦这种日子了。
  
  这品莲素日老实,只知道低头为公主按摩,他白净整齐的手指在公主光滑细嫩的脚踝上用指按压、按摩、揉搓,也是屋内实在暖和,他额头竟然渗出点点细汗。品莲并没在意这个,只是随手用袖子轻擦了汗,便继续为服侍公主。
  
  抚桃见朝阳公主拒了自己,越发暗暗着急了,可是一时之间又不敢再说什么。
  
  朝阳公主睁开慵懒的双眸,看了看底下服侍的那两个男人,凉凉地问起:“叶潜人呢?”
  
  锦绣上前,轻声回禀:“公主,原本是候在外面的,如今走了。”
  
  闻言,朝阳公主挑了挑娥眉,冷笑了下,抽回长腿,淡淡地吩咐道:“好了。”
  
  这两个男宠听着公主这语调,清冷里分明透了薄怒,都摒声敛气跪在那里不敢言语。旁边锦绣见此,心里暗笑,知道她是为了这叶潜没有等在外面恼怒,便提议道:“这叶潜等了半响不见公主召见,心灰意冷才走的。不过现在把他召来?”
  
  谁知朝阳公主却挥了挥袖子,冷哼一声:“罢了,让他去吧。这就是一头倔驴,爱来不来!”
  
  锦绣见此,一个眼神示意,茗儿已经出去吩咐人叫叶潜了,她自己上前扶着朝阳公主下榻,笑着道:“叶潜啊,他还年轻得很,原本不懂事,公主何必和他一般计较,没得气坏了身子。”
  
  朝阳公主听了这个,却是极为不悦,扫了眼锦绣:“我何时与他计较过?”她几乎蔓延至发髻的秀丽娥眉散发着淡淡的冷意:“不过是一个低下的奴才罢了,我什么时候放在眼里过!”
  
  锦绣听了,也只好点头说是,其实心里笑意更甚。
  
  而地上跪着的那两个男宠,听了这话,品莲是心中黯然。他幼年贫困,不得不进入玉香堂,曾经惶恐地以为等待自己的是屈辱的承受,可是没想到却侥幸入了朝阳公主的眼,来到这里侍奉。在他眼中,这朝阳公主便是天上的月亮,高不可攀,每一分接近都让他几乎颤抖。他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太过卑贱,连碰她一下都是玷污,可是又忍不住盼着能与她亲近。他在睡不着的夜里也经常会想,在这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人眼中,自己意味着什么?
  
  数日的冷落,他躲在角落,仿佛一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默默舔舐着伤口。伤口看不到,但却在流血。
  
  一朝的召见,他惊喜万分却将这一切埋在心里,怀着期待和喜悦上前侍奉。
  
  如今,期待早已碎成万万片,他明白了,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
  
  他低着头,不敢再看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一眼,唯恐再看一眼,便再也忍不住心痛。
  
  抚桃不知道身边这个沉默的伙伴心中的想法,他如今是焦急失落的,他看出来了,公主心里是在意那个叶潜的。
  
  怎么办呢?假如公主喜欢叶潜,再也不宠幸自己,那自己该如何自处?以后自己怎么办?
  
  作为一个出卖色相的男宠,他知道自己不会有很好的将来,可是还是希望在年华最美好的时候能为自己的将来挣得更多一些。
  
  抚桃心急,额头不觉冒汗。
        
☆、发怒的朝阳公主

  叶潜黯然离开后,一个人也不知道应该走向何处,只是精神恍惚地在府内乱转。
  
  他的心,仿佛有一把生锈的钝刀在上面缓缓地磨,磨得钝疼,疼得没有边际。
  
  那把刀,就握在公主的手里。
  
  她那么不经意地笑着,笑得慵懒冷艳,笑得高不可攀。她用她一举手一投足的风情凌迟着叶潜的心。
  
  他就这么低贱地匍匐在她的脚下,吻着她的裙摆,摇着尾巴祈求她一丝一毫的垂青。可是结果呢,结果呢!
  
  于她,自己不过是众多男宠中的一个,于那抚桃品莲又有何不同?
  
  是了,有何不同,都是出身卑贱,都是看人眼色行事的奴才,都是靠着男色上位的面首!
  
  叶潜年轻稚嫩的胸膛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烧,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自卑和自傲、下位者的无奈和少年人的骄傲在十六岁的叶潜体内纠缠交错。而对那个女人的渴望,犹如一颗种子一般,在他心里扎根。这是一种痛苦而绝望的渴望,犹如在黑夜中望着遥远的地方的一点灯光,犹如茫茫雪原中看到的那一闪而过的艳丽。
  
  当有一天,他骑在马上,征战天下之时,当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俯视四周时,他会回想那个灰色的深秋里,那个少年几乎绝望的苦闷。
  
  到那时,他忽然明白,其实正是那种绝望的渴望,在他体内生根发芽,破土而出浴血重生,最终成就那一番载入史册的丰功伟绩。
  
  可是这时候的叶潜不懂,他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他只能看到眼前的一片黑暗和绝望。
  
  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笑和幼稚,他精神恍惚地离开,在侯府里犹如游魂一般,不知道走向何方。周围的小厮和奴下认出他是公主曾经的最宠,并不敢得罪,都避让开来。
  
  叶潜就这么走着,竟然来到了后院的马厩,那里有往日和他最要好的马匹。
  
  喂马的小厮见了,倒是熟悉叶潜的,行过礼后便让开来,让他进去看马。
  
  叶潜进去,麻木地拿起毛刷给那匹自己往日骑着的马刷毛,又喂它吃草喝水。马儿发出灰灰的声音,却用眼睛看着他,那目光中仿佛流露着同情。
  
  叶潜抱住那马头,埋头在马鬃中。
  
  他是男人,不会轻易落泪的。
  
  不会,落泪。
  
  
  
  这时候,茗儿派出的小厮一路打听找到了叶潜。他见他在马厩里和马抱成一团,暗笑了下,上前招呼道:“叶侍卫,公主有请呢。”
  
  叶潜忙收起低落的情绪,抬头看过去,却见这个小厮倒是认识的。
  
  小厮挥舞着手,嫌弃地道:“你看你,怎么弄了一身的马汗味,太难闻了,别又惹得公主不快了。”
  
  叶潜听他提前公主,顿时沉默了,动作也僵住了。
  
  小厮见他不动,上前拉住他道:“你怎么还傻在这里呢,公主召见你呢,你不要不知好歹了,免得得罪了公主,也连累了你家老母。”
  
  这小厮原本也说顺口一提罢了,但叶潜听了,却想起自己母亲昨日对自己说的话,也便不再闹性子,咬了牙,忍了羞耻,跟着这小厮回去。
  
  谁知道走到半路,可巧碰到抚桃和品莲走出院子,几人见面,彼此都多看了对方几眼。
  
  品莲是暗暗叹了口气,垂下了头。
  
  眼前这个少年,小小的年纪,坚忍,沉着,却有着自己永远不会有的火热。
  
  果然这样的人才是适合那个慵懒散漫地躺在榻上的女人的吧。
  
  比起那样一个干净朝气的少年,自己是如此的——污浊。
  
  而抚桃呢,心间却是万般计较涌上,他心念一转,上前对那小厮一笑,央求道:“陈家小哥,我有点话想对叶潜说。”
  
  这陈小厮只瞄了一眼那抚桃,语气中颇有些不屑:“有话就说啊。”
  
  陈小厮虽然年纪小,可是抚桃这种人他是看多了的,这种长在□的男人,可不像叶潜这种心思单纯啊。他们那些男人,全靠了自己的身子往上爬,彼此相互倾轧,鬼主意多得是。
  
  陈小厮和叶潜说不上多熟,可是都是府里的家生奴,面对品莲和抚桃这样的外来户,他是生了维护之心的。
  
  抚桃见此,知道说动陈小厮难上加难,心里暗暗恨了一下,但是面上依然带着柔和的笑,走到叶潜面前,压低了声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既然你我都是侍奉公主的,我想提醒你一句罢了。”
  
  叶潜抬眼瞥了眼这个男子,心中虽然极其反感他的话,可是他素日待人宽容处事谨慎,当下还是咬了牙忍下,淡声问:“请讲。”
  
  抚桃一笑:“虽然今晚公主兴致极好,于是便又招了你来,但万望叶侍卫怜香惜玉,万不要由着公主性子,太过劳累到底伤身呢。”
  
  旁边的陈小厮听了这话顿时一瞪眼,喉咙里犹如被噎了一下。
  
  这算什么呢……公主兴致大好,这两个男人没能满足他,于是又召了叶潜前来?
  
  叶潜听了这话,血液轰隆一下子便涌到了脑门上。
  
  那一天朝阳公主所说的话顿时重新浮现在耳边,她说他比抚桃品莲之辈强多了……是啊,强多了,所以如今尝了那两个男人,不尽兴呢,特意把自己又召唤了来!
  
  叶潜在心里冷冷一笑,怪不得把自己从那苦力场召唤回来呢,原来不是念了旧情,原来根本是觉得少了自己这样一个身体强壮的得力面首而觉得可惜啊!
  
  抚桃旁观叶潜脸色,满意地看着他失去了血色,便点头一笑:“叶侍卫,那我和品莲先行告辞了。”说完拉了品莲,飘然而去。
  
  陈小厮同情地望着叶潜:“你,你没事吧?别在意啊……”
  
  陈小厮也开始叹息,他们的这个公主主子,向来行事荒谬不羁,而这叶潜分明是真把公主放在心里了。
  
  叶潜面无表情,闷闷地对陈小厮道:“我,我不能跟你去了……我先走了……”
  
  陈小厮抚了下额头,叹了口气:“也行,我就说没找到你吧。”
  
  叶潜此时脑中一片混乱,慌忙与陈小厮告辞了,自己便茫茫然地离去了。
  
  朝阳公主自然是知道茗儿找人去召叶潜的,她也是默许了的,于是便卸了发髻,躺在那里等着。一边等着,心中一边想着若是他来了,还不知道是怎么的倔脾气呢。想到叶潜站在那里冷着脸闹性子的样子,她甚至忍不住笑了下。
  
  可是谁知道,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她脸色越来越冷,最后更是冷若冰霜,恰好一小侍女上前端上夜宵,被她挥手斥退:“出去!”
  
  锦绣从旁叹了口气,上前禀报,只说叶潜一怒之下不知道去了哪里,根本找不到。
  
  朝阳听了这话,越发怒气横张:“不过是一个小奴罢了,倒是和我摆起了架子!”她愤愤地将手旁的一个青白釉瓷枕摔在地上,只听哗啦啦,瓷枕碎作一地。
  
  她坐起来,胭脂色的绡绣轻罗纱衣半披在肩头,欲落未落,略显凌乱的如云发丝散乱在裸着的纤细肩头,她的妩媚中都酝酿了怒气,她气得高耸的玉山一起一伏。
  
  “既然他不来,那好,他就一辈子不要来!永远不要来!”朝阳公主恨得咬牙切齿。
  
  锦绣忙上前安抚,柔声劝慰,早有侍女跪着上前,默默地清理地上的瓷枕碎片。
  
  朝阳公主怒过之后,却是深切的悲哀。
  
  她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一晚,在父皇为了能自保而将她交出的那一晚,那个男人是如何无情的拒绝了自己。
  
  她以为那个男人爱自己,可是自从那晚,她才知道,在男人的眼里,女人根本算不得什么——即使是他们爱的女人,也算不上什么。
  
  男人的眼里,江山最重。
  
  那是一个对大炎天下忠心耿耿的男人,可以为了天下安危,拒绝自己心爱的女人,可以为了一表忠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送入虎狼之口。
  
  朝阳公主削葱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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