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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世界经典短篇小说金榜-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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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太不应该了!〃但是对那些曾幸运地从奥克先生手中赢钱的委员来说,输赢却是很正常的事,因而压下了他们认为另一批委员心存偏见的声浪。
  奥克先生沉着冷静地接受判决,对于委员们犹豫不决的审判过程,也冷眼观之。他是一位真正的赌徒,完全相信命运的安排。对他而言,生命顶多是一场输赢未定的赌博,发牌的庄家总是胜算较大的。
  由于奥克先生曾说了恐吓性的言辞,波克镇只得组织了一队武装人员,直接将这批被判放遂的分子,押到波可镇的边界。除了素以冷静、不顾死活闻名的奥克先生外,这批人还包括:一位以〃伯爵夫人〃的称号广为周知的年轻女士、一位被戏称为〃徐嬷嬷〃的女士,和一位有名的酒鬼同时也是最近一桩抢案的嫌犯---〃比利叔〃。
  沿路围观的人群鸦雀无声,即使押解的武装人员也都不发一言。终于到了峡谷,也就是波可镇边界。为首的押解人对这些被放逐者发表了简短的说明,大意是:他们不可以再回来,否则必被处死。
  当押解的人离去后,这批被放逐者开始宣他们那郁积已久的情绪。伯爵夫人歇斯底里地流下了一些眼泪,徐嬷嬷开始咒骂,比利叔则说了一连串毫无意义、莫名其妙的话。只有奥克先生保持着惯常的稳健,他冷静地听着:徐嬷嬷说要把某个人的心挖出来,伯爵夫人反复地说她一定会死在路上,在队伍最前面的比利叔则爆出一堆惊人的咒骂。
  由于一贯的绅士风度,奥克先生执意于将他的坐骑---一匹名叫〃五点〃的马---和伯爵夫人的笨驴交换。即使如此,仍无法稍微融解四人之间那种僵化的气氛。伯爵夫人此时正以淡淡的媚态整理着帽子上被风吹乱的羽饰,徐嬷嬷则恶毒地瞪着她,比利叔则仍在咒骂着,不过对象已从波可镇扩大到他的这些同伴。
  他们的目的地是山中的仙帝镇,那儿尚未经历波可镇那种令移民们想重生的巨变,因而对这批人而言,是一个相当不错的落脚处。到仙帝镇的路是条极陡的山路,要花上一整天极费力的行程才能到达。时值岁末,这伙人刚通过潮湿、温暖的山脚,进入西雅拉山,那干燥的山气,虽然愈来愈冷冽,但却令人精神大振。山路又窄又崎岖,正午时分,伯爵夫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当即宣布她不愿再多走一步,一行人只有暂时停下来。
  他们歇脚的地方是一块四面环山的林地,三面是陡直峻峭的花岗岩绝壁,另一面比较缓和,俯瞰整个山谷。假若有人建议露营,这真是最理想的营地,但是奥克先生知道,他们恐怕还没走完一半的路程,而且装备、粮食都不允许他们在此处逗留。他用一种哲学家式的口吻简短的对同伴说:〃比赛时间未到,就弃子投降,是一件很愚蠢的事。〃他们都带着酒,在这种时候,酒似乎比食物、燃料、休息和理智都更迷人。因而尽管奥克先生一再地规劝,但是没多久,他们三个已喝得醉醺醺了。比利叔不再那么充满敌意,而有些人事不知;伯爵夫人变得更爱哭;徐嬷嬷则打起鼾来了。此时,奥克先生斜倚着石头,冷静地扫视着他们,保持着惯有的警觉性。
  奥克先生一向不喝酒,照他的说法是他喝不起,事实上是他的职业太需要清醒、冷静,及理智了。当他注视着这些懒散的同伴时,被放逐、过去的所言所行,及曾犯一些罪恶等诸般事实,都因一种寂寞感,而首次令他觉得有些坐立不安。
  为了使自己再振作起来,他开始整理那因困顿的旅途而污黑不堪的衣服,掸掉了上面的灰尘,然后洗手、洗脸,从这些动作中,看得出他勤快、爱整洁的本性。有一会儿他的确忘了那些烦恼的事。或许他从没想过要离弃这些虚弱、可怜的同伴,但他又禁不住想要早点到达仙帝镇,借着赌赛来恢复他那著名的正宗标志---镇定。
  松针被风吹得在他四周打转;树后,约一千多英尺高的山壁阴阴地耸立着;天空,不祥的云层簇拥着;山谷则在群山的阴影下,显得诡谪神秘。
  突然,奥克先生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有人骑着一匹马从前面的小径慢慢地踱了过来,来人有大大的脸、抖擞的精神---原来是仙蒂镇的老实人汤姆。奥克先生是在数月前的一个小赌局中认识他的,而且轻轻松松地从他身上赢得大约四十元,那是这年轻的老实人所有的财产。赌局结束后,奥克先生把这位输了钱、还直在旁观看的年轻人拉到门后,告诉他:〃汤姆,你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但你不懂得如何在赌局中赢钱,所以,不要再到赌场来了。〃奥克先生把所有的钱退还给汤姆,将他轻推出门外,因而赢得了他的忠心。
  从他向奥克先生行礼时所表现出的热切,显然地,他还记得过去他所受到的恩惠。他抢着说他要到波可镇去过新的生活。
  奥克问他:〃一个人?〃〃事实上,不全然是。〃他笑了起来:〃我是跟皮妮一起偷跑出来的,难道你不记得她了吗?她一直在你常去的那家赌场里服务啊!〃原来汤姆和皮妮已私订终身,但皮妮的父亲反对他们在一起,他们只得私奔,准备到波可镇去结婚。他们已累坏了,很庆幸能找到一个可露营休息的地方,而且还有一群作伴的人。
  正当汤姆连珠似的说了一大串话的时候,不远处,粗大的松枝干旁已出现了一位十五岁的少女---略胖、但很标致,她本来一直红着脸躲在树后,现在她驱马来到她爱人的身旁。
  奥克先生很少感情用事,也不会凡事讲求中规中矩,但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对年轻人实在不适合留下来。当他发现比利叔正准备说时,马上警觉地踢了他一下,比利叔现在较清醒了,懂得奥克先生叫他不要乱说话,因而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于是奥克先生开始试图劝汤姆不要作任何耽搁,赶紧下山去,然而汤姆不听,奥克也指出,他们不止没有避风雨的装备,连粮食都没有。但是,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这老实人居然还有一匹驮满粮食的驴子,足供所有人用,而在前面不远小路旁,他也发现了一栋小木屋,这使得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于是这老实人指着伯爵夫人说:〃皮妮可请奥克夫人照顾,我自己则会安顿自己。〃要不是奥克先生又飞来警告性的一脚,比利叔一定会笑得在地上打滚,他赶紧跑到狭谷前端没人的地方,一边对着大松树,说着他自认是天下最好的笑话,一边捶胸顿足,脸都笑僵了。在一阵狂笑乱语后,他终于恢复了镇定。
  当他回到那群人身边时,他发现他们正聚在一块愉快地聊着,空气已变得寒冷,天也暗了下来,他们就在旁边燃起了一堆柴火。
  皮妮正以一种小女孩似的任性语气和伯爵夫人说话,后者显然听得极有兴趣,那个年轻的老实人则同时对着奥克先生及徐嬷嬷高谈阔论,徐嬷嬷也露出极罕见的亲切表情。
  扫视着林间的这一群人、闪烁的火光,及拴在不远处的牲畜,比利叔自内心生出一种鄙夷:〃你们难道在野餐吗?〃混合着残余的酒气,突然有一个念头偷偷地袭上他的心头。他一手拍打着自己的脚,一手则握拳堵住自己的嘴,显然他爱恶作剧。
  黑夜缓缓地从山谷爬上了山顶时,起了一阵轻风,松尖微晃,风在树与树之间呼啸而过。那早已倾圮的小木屋,经过一番整修、并用松枝搭了围墙后,被用来作为女士们的休息所。
  要分头去休息时,那对年轻的恋人旁若无人地交换了一个坦白又诚挚的吻,吻声响彻了摇幌着的松树顶。世界上竟然还有这么单纯的情感!一向用情不专的伯爵夫人和工于心计的徐嬷嬷可真被震惊得哑口无言,他们默默地一起走进了小木屋。在火堆上添了一些枯枝后,男士们在门口一一躺了下来,马上沉沉睡去。
  奥克先生是一个不易睡熟的人,天还未亮即醒了过来,觉得很冷而且四肢麻木。他在残余的火炉上又加了一些柴枝,风势愈来愈猛了,吹在脸颊上时,令人觉得血液都要凝结了。
  下雪了!
  他站了起来,试图去叫醒其他沉睡的人,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必须马上离开这儿。但当他走到比利叔昨晚睡觉的位置时,他发现比利叔居然不见了。心中生起疑问,一句咒语在齿间打转,他迅速跑到昨夜拴牲畜的地方,坐骑统统不见了。足迹也在雪花的掩盖下,慢慢消失。
  片刻激动后,奥克先生回到了火堆旁,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他没有叫醒其他人。老实的汤姆正安详地熟睡着,微笑挂在嘴角,那是张一望而知有着好脾气的雀斑脸;皮妮甜甜地睡在伯爵夫人旁边,好像是睡在天使旁边一般充满了喜悦的神情。奥克先生把身上的毯子往上拉,盖住了肩膀,抚摸着自己的胡子,静静地等待黎明。
  片片雪花飞飘着令人眼花撩乱,破晓时分显得极为遥远。在看得清楚的范围内,大地的景像正在神奇地变化着。奥克先生看着这片山谷,意识到眼前及未来的命运:〃我们被雪困住了!〃天亮后,他开始小心地清点存粮。还好,这些粮食由于昨夜被放在小木屋中,因而未被可恶的比利叔顺手牵走。奥克先生用低低的嗓音对老实的汤姆说:〃只要我们小心谨慎地使用,这些存粮够我们大家用个十天左右,当然,那是假设你愿意和我们分享;假如你不愿意,对你而言也比较好,那这些粮食足够你和皮妮吃到比利叔带着新的补给品来给你们。〃为了某种理由,奥克先生不愿揭发比利叔的丑行。他说也许比利叔昨夜到附近走走时迷路了,无法走回来;那些坐骑则是在比利叔离去时,受到惊吓,自己跑掉的。伯爵夫人及徐嬷嬷当然心里很清楚,他们那坏胚子同伴还能干出什么好事!但是奥克先生警告她俩不得泄露:〃汤姆和皮妮一旦知道比利叔叔所作的事,就会知道我们这一伙人的真面目,在这节骨眼上,没有必要再让他们受到惊吓。〃汤姆不只把所有的存粮交由奥克先生处置,眼见未来几天他们将被困在这人烟罕至的地方,他还高兴了半天:〃我们足足有一个礼拜可在此露营,一周后,雪将融化,我们就可以一起离开。〃这个年轻人这种愉快的心情,和奥克先生镇定的样子,感染了其他人。老实的汤姆用松枝替这间没顶的小木屋,搭了一个临时的屋顶。伯爵夫人则指导着皮妮重新调整屋内的摆设,她所表现出的高超技巧及特殊品味,使这个乡下姑娘大开眼界。
  皮妮说道:〃我料想你在波可镇一定都用这些高雅的东西。〃伯爵夫人听了立刻别过头去,希望浓妆掩饰通红的脖子及困窘的神情。徐嬷嬷马上接口叫皮妮不要只顾着闲扯。
  奥克先生尝试找出原先那条通到仙蒂镇的小路,却徒劳无功,疲惫不堪地回来了。他听到笑声从石堆后传了出来,他警觉地站住脚,闪过脑海的第一个念头是:他们正在喝着他小心藏起来的威士忌酒。他自言自语道:〃可是又闻不到威士忌酒的香味。〃直到他透过那使遮蔽的风雪,直到熊熊的火焰及火堆旁的人时,他才知道原来他们正在玩扑克牌。
  我不知道奥克先生是否会小心翼翼地把扑克牌藏起来,如同藏威士忌酒般不愿其他人拿到,我所知道的是,正如徐嬷嬷所说的:〃那天晚上,他闭口不提扑克牌的事。〃当汤姆从背包取出手风琴时,他可得意得很,这手风琴也的确帮他们消磨了不少时间。尽管要用这乐器还有些困难,皮妮仍努力地弹了一些难得的曲调,一旁伴奏的是汤姆手上的一对骨制的响板。晚会在一首圣歌中达到了高潮,这对年轻恋人手牵手,以一种相当认真的态度大声地唱了起来。
  与其说是他们虔诚的样子迅速地感动了其他人,不如说是他们旁若无人的音量及合唱曲那特有的节拍使然,其他人终于在这圣歌几句重复的地方,加了进来:〃上帝啊,我以能服侍你为傲,我愿为你而死。〃松树摇幌着,风雪在这群不幸的人的头上盘旋着、回转着,那祭坛上的火焰直往上跳,好像在为他们的誓言做见证。
  夜半时分,风雪稍弱,涌动着的云层分散开来,星光照耀着这沉睡的大地。由于职业上的习惯,奥克先生一向睡眠时间都很短,因而在与汤姆轮流守夜时,总是设法多承担一些责任,他向汤姆解释:〃我经常可以一整个礼拜都不睡觉。〃汤姆问:〃做些什么呢?〃〃玩扑克牌啊!〃接着他像说格言似的:〃当人在走运时,常不会觉得疲倦,运气跟人的关系最直接了。〃这位赌徒一边深思一边说着:〃运气是一种影响力很大、又玄奇无比的东西,我们所知道的只是它经常在变。惟有在它转变的霎那间抓住它,我们才能有所成就。自从离开波可镇以来,我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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