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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世界经典短篇小说金榜-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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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于是在路上蹲着没有动,瞧着那房子出神,这时候,忽然我身边有一阵迟缓的步声使我惊了一下。原来是都散老娘,她从邻近的蓿场里引着她那条母牛回来。
  ―――他们真算是不害怕吗,那些人?我指着那所房子说。
  她认清楚了我,便拉住她的牲口。
  ―――唉!先生。世上有些人真是眼睛里没有上帝。这件产业,到现在已经卖掉了一年了。接业的是一个画师,那位姓袭的画师,您可知道这些艺术家,什么事都会干。
  随后,她引着她的母牛走,一面摇着脑袋又说:―――总归应当去看看事情是怎样的。
  袭画师,就是那位给巴黎许多女人画过像的巧妙艺术家呀!我和他也颇相熟,在各处的戏园子里,在各处的展览会里以及在各处相遇的地方,我们总互相握手。末了,陡然之间!一阵不可制止的需要,竟压迫我进那房子里去,压迫我向他自白,压迫我去求他把他所知道的真像野居别墅,缠绕我的那个哑谜,尽情告诉我。于是不待推敲,不待顾虑我那身灰尘竟体的骑车者衣裳,尤其是极想利用机会,便推动车子一直走到一枝古树的苔藓蔽体的老干跟前。一个男仆在门铃的清朗声中出来了―――这时候,铃子的弹簧还在铁栅栏边摇动;我把我的名片交给他,他请我在园子里等一会。
  我向我四周团团地望了一回,惊讶就更大了。他们修饰了那房子的正面墙壁,裂缝之类都没有了;檐口的石级边都种了些月季做装饰品,成了一条使人欢迎的道儿;各处的窗子,都有了生气,有了笑容,从那些洁白的窗帷之后传出了屋子里面的快乐。并且,那园子里的野麻和荆棘都铲除了,花畦都像一大束芬芳馥郁的鲜花似的显出轮廓来,古树对着暮春的夕阳的金线,在它们的多历年所的宁静气象里,重新恢复了青年的风度。
  那个男仆从里面转来的时候,便引我到一所客厅里去,一面说是袭先生到附近的村庄里去了,但是不久便会回来。看来我应当等候一些时间;便带着忍耐心先来考察自己的置身之所,那客厅布置得很华美,有厚的地毯,有窗帏,有门帘,俨然一所广阔的土耳其式的暖阁,并且还有使人坐着很舒服的围椅。那些帏幕并且是宽大的,使我诧异天色何以忽然之间一下就黑起来。不久,天色竟几乎完全黑了。现在我不知道那时候我究竟蹲了多少时间,旁人忘了我在那里,所以并没有送灯进来。我坐在黑暗之中开始来玄想那件惨史,自己仿佛是在梦里。安琪玲是被人刺杀的吗?她是由自己把一把小刀子刺进胸口里吗?并且,我现在应当承认那时候坐在那所闹鬼的房子的黑暗中竟害怕起来,一阵害怕叫我有点儿不大自在,皮肤上发寒噤,慢慢越来越厉害,竟叫我在一种可骇可愕的糊涂境界之中浑身冰冷。
  开始,我觉得有一阵模糊的声音在什么地方飘动。那大概是在地窨子里:含冤的低诉罢,吞声的掩泣罢,幽灵的步声罢。后来,这声音升上来了,近前来了,我觉得那所在黑暗之中的房子,整个儿充满了这种可骇可愕的危迫意味。末了,陡然间,那道惊心动魄的呼声出来了:安琪玲!安琪玲!安琪玲!并且越叫越高,叫我因此觉得那道冷气在我脸上拂过。客厅里某一张门猛然打开了。安琪玲进来了,穿过了那间屋子却没有看见我。我从那道从过道里跟着她进来的灯光认明白她。那的确就是那个在十二岁年龄死了的女孩子,容貌身材都是天仙般的美,肩上披着金黄的头发,身上穿着白衣,那种白色是从泥土来的,她每晚都从泥土里回到家里来。她静默地晃进来,举止张皇,又从另一张门里不见了,这时候,重新又有声音喊着安琪玲!安琪玲!安琪玲!于是我便立起来,额头上流汗,满身的毫毛都竖起了,在那种从神秘境界迸出的恐怖大气之中,身体没有动一下。
  末了,那男仆端了一盏灯进来,我几乎同时就明白袭先生也在那里,他和我握手,一面请我原谅他耽误太久。我没有假装镇定,立刻向他述起那件依然叫我发抖的故事来。而他呢,听着我说,开始也很诧异,后来便放声大笑,一面请我不必惊慌。
  ―――您大概不知道,朋友,我是第二位季太太的一个表兄弟。
  那个可怜妇人。不要责备她是那女孩子的凶手,她本来爱她,并且她之哭她正和那个做父亲的一样。因为惟一的实在事,就是那可怜的女孩子是死在这里的,不过不是自杀,可怜的天!是由一种像雷霆般的急性寒热症死的;因此她的父母看见这房子就伤心,所以一直没有回来过。他们在生时不肯住就是这个理由。去世之后,又发生了好几次接连不断的诉讼。所以又阻挡了这房子的出卖。我看中了它,等候了多少年的机会,并且我向您保证我们绝对还没有看见过什么鬼。
  我身上又打寒噤了,我口吃地说:―――但是安琪玲,我刚才还看见了她,在那里,不久。。。。。。那道使人惊心动魄的声音叫过她,并且她在那里走过,穿过这间屋子。
  他惊讶地瞧着我,以为我失去了神志。随后,忽然之间,他用得意人的呵呵之声大笑起来。
  ―――您刚才看见的是我的女儿呀。她的命名的教父刚好是季爵爷,他为着纪念遗爱便把安琪玲这个名字给了她;并且,也许刚才她的娘叫过她,她又在这屋子里穿过。
  他立刻亲自推开一扇门,重新又叫着:―――安琪玲!安琪玲!安琪玲!
  那女孩子来了,但是有生气的,但是因为快乐而活泼泼的。那就是她,穿着白的裙袍,肩上披着值得赞赏的金黄头发,并且那样美貌,那样兴高采烈,如同是一位给人间酝酿爱情又给人生增加幸福的司春使者。
  唉!回来了的游魂,从那个死了的女孩子再生的新女孩。死神已经被征服了。我那老朋友威诗人并没有口吐虚诞,绝没有什么东西归于消灭,什么都可以更始,爱与美是一样的。做母亲的叫着她们,今日的小女儿,明日的多情女子,并且她们都会在日光和花丛里重到人间。那所房子,那所在今日重返少年又重逢幸运的房子,就是因为女孩子的复生,才在不朽人生的终于再得的欢乐之中闹鬼。


一条蓝狗的眼睛〔哥伦比亚〕马奎斯

  马奎斯(GabrielGarciaMarquez,1928~?)生于哥伦比亚的小镇阿拉卡塔卡(Aracataca),十九岁即完第一部小说《枯萎的树叶》,一九五四年离开哥伦比亚前往墨西哥,一九六七年起定居于西班牙。马奎斯是当代魔幻写实风格的代表人,也是一九八二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他的主要作品包括:《枯萎的树叶》(一九五五)、《没有人写信给上校》(一九六一)、《祖母的葬礼》(一九六二)、《百年的孤寂》(一九六七)、《独裁者的天》、《罪恶时光》等。

  然后她看着我,我觉得她好像是第一次注视着我。但是,当她转到灯后而我觉得她那油滑的眼光仍跟着我的肩时,我才知道,事实上是我头一次在看她。我点上一根烟,狠狠地吸一口这味道蛮劲烈的烟,然后坐在椅子上,靠椅子的一根后椅脚,在椅子上旋转了起来。然后我看到她站在那儿,好像她每晚都站在灯旁看着我似的。有好几分钟我们持续着这样的动作:互看着对方。我坐在由椅后一只椅脚支撑的椅子上看着她。她则是站着,将她那长而沉静的手摆在灯上,看着我。我看到她的眼皮像其它晚上一样地亮了起来。之后我记起了我常对她说的:〃一条蓝狗的眼睛。〃她继续把手放在灯上地对我说:〃那是我们永远不会忘记的。〃她有点儿发呆似的唤道:〃一条蓝狗的眼睛,我到处刻写下这句话。〃
  我看她走到梳妆台前。我看到她出现在圆镜中,看着现在站在一束来回晃动的光束末端的我。我看到她以她那大而热情的眼睛继续看着我:她一边打开那以粉红珍珠母覆盖的小盒子,一边注视着我。我看她往鼻子上扑粉,当她扑好粉,把盒子盖上,站了起来,再度走到灯旁说:〃我担心有人做梦梦到这个房间,把我的秘密揭露了出去。〃在灯焰上她举起同样的那只长而颤抖的、在坐到镜前会取过一会暖的手。她说:〃你不觉得冷。〃我告诉她:〃有时候。〃
  她接着封我说:〃你现在一定觉得很冷。〃然后我才明白为什么我无法在椅子上久坐,是那冷给了我孤独的感觉。〃现在我觉得冷了,〃
  我说:〃而感觉上怪怪的,因为今晚很安静。也许是被子掉了。〃她没有回答。她再度移向镜子去而我又在椅子上转过身子,背对着她。不必看她我就知道她在做什么。我知道她又坐到镜子前面,看我的背,那在她第一次于镜前举起手后,及时到达镜子深处,好让她能看到的我的背;而她的眼睛也确能及时达到镜子深处看我的背再回来―――在她的手要作第二次举动之前―――直到现在她的唇已涂上了红色的唇膏。我看到对着我的一片平滑的墙,像一面瞎了的镜子,我无法在其中看到她―――坐在我后面的她―――但是我可以想像她大约的位置是在哪儿,就好像墙上挂了面镜子似的,〃我看到你了。〃我跟她说。在墙上我看到她好像抬起眼,看我从椅子上转向她的背,在镜子的深处,我的脸面向墙壁。然后我看到她又低垂下眼,眼光停留在胸罩上,一句话也不说。我又跟她说:〃我看到你了。〃她把视线从胸罩上抬起来。〃那是不可能的。〃她说。我问她为什么。然后她静下眼光再度看她的胸罩:〃因为你的脸是面向墙壁的。〃我于是转动椅子,口里衔着香烟。当我面对镜子时,她已经回到灯旁了。现在她在灯焰上展开的双手,像一只母鸡的两副翅膀,烧烤她自己,她的脸有她自己手指头的阴影。〃我想我要感冒了,〃她说:〃这里一定是座冰城。〃她脸转过去成一侧面,而她的皮肤,从古铜到红色,突然变得哀伤了起来。〃想想办法吧。〃她说,并且开始脱下衣裳,一件一件从最上面的胸罩开始。我告诉她:〃我要转回墙面朝墙壁去。〃她说:〃不,反正你转过身去还是会看到我的。〃她话还没说完衣服差不多已经脱光了,灯焰舔着她修长的古铜肌肤。〃我一直希望看到你腹部的皮肤,充满很深的坑坑洞洞的样子,好像被打过一样。〃在我了解到我的语言,因为看到她的裸体,而变得笨拙起来时,她已经一动也不动地,在灯球上烤暖她自己了。她说:〃有时候我觉得我是金属做的。〃她停了一下,她的手在灯焰上稍稍换了个位置。我说:〃有时候,在别的梦里,我觉得你只不过是摆在某个博物馆角落里的一尊小小的铜像而已。也许那就是你觉得冷的原因。〃她接着说:〃有时候,在我趴着睡觉时,我可以感觉到我的身体渐渐掏空似的,而我的皮肤就像是一块金属板。然后,当我的血液脉博在体内跳动时,就好像有人在敲我的胃壁叫我一样,我甚至可以在床上感觉到我自己的铜身的声音。就像是―――你怎么称呼它的―――金属合板。〃她向灯再挨近一些。〃希望我能听得到。〃我说。她接着说:〃哪一天我们互相找到对方,等我侧向左面睡觉时,你可以把耳朵凑到我肋骨的部位,这样你就会听到那个声音。我一直希望你也能听听看。〃她说话时,我听到她沉重的呼吸声。她说几年来她没做过其他的事情,她此生惟一的目标就是,借着这句辩认的话〃一条蓝狗的眼睛〃,来找寻我。她在街上大声地喊着这句话,像是要透过它告诉惟一听得懂她的话的人。
  〃我就是每天到你梦里,跟你说'一条蓝狗的眼睛'的人。〃她说她也到餐厅里,在点菜之前对侍者说:〃一条蓝狗的眼睛。〃但侍者却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说不记得在梦里会说过这句话。于是她只得在餐巾上写上,或者就拿刀在平滑的桌面刻写着:〃一条蓝狗的眼睛〃。此外,她会在旅馆、车站,所有公共建筑物雾滋的窗上,用食指写上:〃一条蓝狗的眼睛〃。她说有一回她去一家草房,闻到一种气味,和她有一晚梦见我后在她房里闻到的一种气味一模一样。〃他一定就在附近。〃看着草房里干净而尚新的磁砖,她想着。
  于是她走过去跟店员说:〃我常常梦见一个男人对我说:'一条蓝狗的眼睛。'〃她说那名店员看了看她的眼睛然后说:〃事实上,小姐,你是有一双这样的眼睛。〃然后她对店员说:〃我必须要找到在我梦中,跟我说这句话的人。〃店员于是开始发笑,并走到柜台的另一端。她继续看着干净的磁砖和嗅着那气味。然后她打开皮包,用一只绛红的唇膏,在磁砖上写下红色的字:〃一条蓝狗的眼睛〃。店员从柜台另一端走回来,告诉她:〃这位女士,你把磁砖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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