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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韦罗妮卡决定去死-第15节

小说: 韦罗妮卡决定去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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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之后,她被通知说又有一位律师前来探访她。这一次的律师来自另外一个事务所,该事务所被马莉现在的前同事们视为最有力的对手。马莉感到了鼓舞:也许此人知道她现在已经可以自由地接受一个新的职位,这乃是地恢复自己在世界中的位置的一个机会。
  那位律师走进会客室,在马莉面前坐下来,然后微微一笑,问她是否感觉好些了,接着便从公文包里取出了几份文件。
  “我是受您丈夫的委托到这里来的。”他说道,“这是一份离婚申请书。当然,他会支付您在这里住院的费用。”
  这一次,马莉的反应平静。她在所有的文件上都签了字,虽然她知道,根据她所熟悉的司法规定,她可以无限期地将这场争执拖延下去。马莉立到去见伊戈尔医生,说她的恐惧症状又出现了。
  伊戈尔医生知道她在撒谎,但还是无限期地延长了她的住院时间。
  韦罗妮卡决定去上床睡觉,但是埃杜阿尔德依然站在钢琴边不动。
  “我累了,埃杜阿尔德。我需要睡觉。”
  她很想继续为他演奏,从麻木的记忆中找出所有她所熟悉的奏鸣曲、安魂曲和柔板,因为埃杜阿尔德懂得欣赏,而且不提任何要求。但是她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
  他是个多么英俊的小伙子!假如他至少能走出他的世界片刻,并且把她当成一个女人相看,那么她在这个世界的最后几个夜晚就将会成为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夜晚,因为埃杜阿尔德是惟一了解韦罗妮卡是位艺术家的小伙子。通过一支奏鸣曲或是一支小步舞曲的纯真情感,她与这个男人有了一种地从未与任何其他人有过的联系。
  埃杜阿尔德是个完美的男人,他敏感和富有教养,粉碎了一个毫无趣味的世界并在自己的头脑里将其加以重建,把色彩、人物、故事都换成了新的。在这个新的世界里,包括了一个女人、一架钢琴和一个不断升起的月亮。
  “我现在就能热恋上你,把我的一切全奉献给你。”韦罗妮卡说道,以为他不会听懂她的话,“你只要求我为你演奏一点音乐,其实我比你所想象的要丰富得多。我很高兴与你分享另外那些我所懂的东西。”
  埃杜阿尔德微微一笑。难道他听懂了吗?韦罗妮卡感到有些害怕,因为行为手册上讲不应该以这么直截了当的方式谈情说爱,更是永远不能对一个只见过很少几次面的男人这样做。但她决定继续讲下去,因为她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
  “埃杜阿尔德,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淮一能够热恋的男人。道理很简单,因为当我死去的时候,你不会感到少了我不行。我不知道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感觉,但是肯定不应该会去想念某个人。
  “也许刚开始的时候,你对夜间不再能听到音乐感到奇怪。但是只要月亮一出现,就会有人准备弹奏奏鸣曲,尤其在一所精神病医院更是如此,因为我们所有在这里边的人全是些‘受月球影响的’人。”
  她不知道疯子与月亮之间有什么关系,但应该非常密切,因为人们使用“受月球影响的”这个词来指精神病患者。
  “我同样也不会感到少了你不行,埃杜阿尔德,因为我就要死了,就要远离开这里。正因为我不怕失去你,所以我不在乎你会还是不会对我有什么看法。今天我像热恋中的女人为你弹奏了钢琴。太好了,这是我一生中最美妙的时刻。”
  韦罗妮卡看了一眼外面的马莉,想起了马莉对她说过的话。她再次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小伙子。
  韦罗妮卡脱去毛线衫,走近埃杜阿尔德——如果你想干些什么,现在就来吧。马莉不会在外面的严寒中忍受很长时间,一会儿她会进来的。
  埃杜阿尔德向后退去,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什么时候她再回到钢琴前去呢?什么时候她会弹奏一首新的乐曲,以那些疯狂作曲家的同样色彩、折磨、痛苦和欢乐来充实他的心灵呢?那些作曲家以他们的作品跨越了一代又一代的人。
  “外面的那个女人对我说过:”手淫吧,让自己知道自己希望快感能达到何种程度。‘难道我能超出一直固有的那种感觉吗?“
  她拉起埃杜阿尔德的手,想把他领到沙发那里去,可埃杜阿尔德彬彬有礼地拒绝了。他希望站在他所在的钢琴旁边,耐心地等待她重新进行演奏。
  韦罗妮卡感到不知所措,但立刻发觉自己已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她就要死了,害怕或是坚持过去一直限制她的生活的种种成见又有什么用处?她脱去衬衫、长裤、胸罩和内裤,赤身裸体地站在了埃杜阿尔德的面前。
  第七章
  埃杜阿尔德笑了。韦罗妮卡不知道他笑什么,但注意到他笑过。她轻轻地拉起他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阴部。埃杜阿尔德的手停在那里,一动不动。韦罗妮卡放弃了原来的想法,把他的手拉开了。
  某种东西比与这个男人的肉体接触更令她兴奋不已:她可以随心所欲,她可以不受任何限制,除了呆在门外可能随时会进来的那个女人之外,所有其他人都应该入睡了。
  血液循环开始加快,脱衣服时感到的凉意渐渐消失。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她一丝不挂,他衣着完整。韦罗妮卡将手伸到自己的阴部,开始了手淫。她从前也手淫过,或是独自一人,或是与某个男伴在一起,但却从未像现在这样:一个男人站在面前,对正在发生的事情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
  这令人兴奋,异常令人兴奋。韦罗妮卡两腿分开站立着,用手触摸着自己的阴部、乳房、头发,从未如此地沉迷过。这并木是因为希望看到眼前的那个小伙子能走出他隔离的世界,而是因为她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
  她开始哺哺自语,讲出一些人们无法想象的事情来,其父母淇朋友淇祖先都会认为这乃是世界上最见不得人的东西。第一次性高潮出现了,只见她紧咬双唇,以免惬意地叫出声来。
  埃杜阿尔德凝视着她,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与以往不同的目光,好像正在明白菜种事情,比如活力、热能、汗水以及她身上散发出的气味。韦罗妮卡仍未感到满足,她跪了下来,再次开始了手淫。
  她愿意就这样尽享着欢愉惬意地死去,想着并做着过去一直不能想和不能做的一切:恳求一个男人来触摸她,摆布她,对她为所欲为。韦罗妮卡还希望泽德卡也在场,因为女人了解女人的全部秘密,所以要比任何一个男人更懂得如何触摸另外一个女人。
  跪在那个站立着的男人面前,她感到自己已被占有,已被触摸,于是便用粗俗的语言讲出她想要他对她做些什么。一次新的性高潮渐渐出现了,这一次的程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强烈,仿佛她周围的一切都要爆炸似的。她想起那天上午她心脏疾病曾经发作过,但这已根本无关紧要,她将在尽享欢愉和爆炸中死去。她很想伸手去抓埃杜阿尔德的阴茎,它正靠着自己的脸,但她不愿冒任何破坏这一时刻的风险。恰如马莉说过的那样,她正体验到一种更强烈的快感,与过去的不可同日而语。
  她把自己想象成既是女是又是女奴,既是支配者又是被支配者。在她的幻觉中,她正在与白种人、黑种人、黄种人、同性恋者、乞丐做爱。她属于所有的人,他们想干什么都可以。她连续出现了一次、两次、三次性高潮。她想象出了从前从未想象过的一切,并且全身心地投入到最庸俗又最纯洁的性事之中。最后,她终于情不自禁高声地喊叫起来,因为惬意,因为连续性高潮产生的疼痛,因为许许多多的男人和女人通过她的想象之门进出于她的肉体。
  她躺倒在地,一动不动,全身汗水淋漓,心灵充满了宁静。过去她把自己暗藏的欲望隐秘起来却从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而且也不需要有一个答案。只要做了已经做过的事情便足矣:全身心地投入。
  世界渐渐又回到了它的原处,韦罗妮卡站起身来。在整个这段时间里,埃杜阿尔德一直僵立不动,但却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他的眼睛流露出了柔情,一种非常接近属于这个世界的那种柔情。
  “我终于明白了性爱的全部,甚至就在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的面前,这真是太好了。”
  她开始穿衣服,并且感到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在场。
  马莉在房间里。韦罗妮卡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不知道她听到和看到了什么,尽管如此,她也并未感到羞愧或是害怕。她只是像观看一个离自己过分近的人那样望了马莉一眼。
  “我按您的建议做了。”她说道,“惬意极了。”
  马莉没有作声。她刚重新回忆过自己一生中几个十分重要的时刻,现在多少感到有些不快。也许到了她重返社会的时候了,她要与外面的世界相抗衡,要宣布所有的人都可以成为一个大的兄弟情谊会的成员,哪怕他们从未进过一所疯人院。
  比如说韦罗妮卡这位姑娘,她住进维莱特的惟一原因是自杀未遂。她从不知道什么是恐惧症,什么是压抑症,什么是不可思议的幻觉,什么是精神病,也不知道人的想象力能把我们带到何处。她虽然结识了那么多的男人,却从未体验到埋藏在最深处的欲望究竟是何种味道,结果便是连生活的一半滋味都未曾品尝过。啊,假如所有的人都能了解自己内心的疯狂并且与之和睦相处,那该有多好哇!世界难道因此而会变坏吗?不,人们的生活将会更加合理与幸福。
  “为什么过去我从未这样做过呢?”
  “他希望你再演奏一支乐曲。‘玛莉望着埃杜阿尔德说道,”我认为他的要求应该得到满足。“
  “我会满足他的。不过您先回答我,为什么过去我从未这样做过呢?如果说我是自由的,我可以去想我所希望的一切,可为什么过去我总是避免去想那些遭到禁止的事情呢?”
  “遭到禁止的?你要听好:我曾经是位律师,熟悉法律。我还曾是位大主教徒,能背诵出任经》的许多内容。你用‘遭到禁止的’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呢?”
  马莉走近韦罗妮卡,帮她戴上了胸罩。
  “你好好望着我的眼睛,不要忘记我下面说的话。只有两种事是遭到禁止的——一种是被人为的法律所禁止,另一种是被上帝的法律所禁止。你永远不要逼迫某个人与你发生性关系,那会被看成是强奸。你永远不要与儿童发生性关系,那是罪行中最恶劣的一种。除此之外,你是自由的。总有某个人恰恰愿意得到你所希望的同样东西。”
  马莉缺乏耐心把这些重要的东西教给某个行将死去的人,她完尔一笑,说了一声“晚安”,便离去了。
  埃杜阿尔德没有动,正在等候着他的音乐。刚才他站在韦罗妮卡的面前,看着她如痴如狂的举动没有表现出惊恐或是厌恶,仅此一点,就给她带来了极大的欢愉,为此她需要好好地奖赏他。韦罗妮卡坐在钢琴前,重新开始了演奏。
  她的心情十分轻松愉快,甚至对死亡的恐惧都不再令她痛苦。她已满足了过去对自己都一直隐瞒着的欲望,体会到了处女和妓女的快感,体会到了女奴和女皇的快感——更多是女奴而不是女皇的。
  那天夜里,她奇迹般地回忆起了她所会的全部歌曲,让埃杜阿尔德得到了几乎是与她同样的欢愉。
  伊戈尔医生开灯的时候,吃惊地发现韦罗妮卡坐在他的候诊室里。
  “现在还太早,而且我一天的日程都排满了。”
  “我知道是早。”韦罗妮卡说道,“今天的日程还没有开始。我需要占用您一点时间,仅仅一点时间。我需要您的帮助。”
  她眼圈发黑,皮肤失去了光泽,这是彻夜未眠之人的典型特征。
  伊戈尔医生决定让她进入诊室。
  他请韦罗妮卡坐下,然后打开诊室的灯,拉开了窗帘。不到一个小时天就要发亮,很快他就可以节省下电费来。股东们对支出——哪怕是最小的支出——都一直十分看重。
  伊戈尔医生迅速瞥了一眼他的记事本:泽德卡已经完成了她最后一次胰岛素休克治疗,反应不错,或是说比以往更好,终于成功地承受住了这种非人的治疗办法。这是个特殊情况,好在伊戈尔医生已要求医院理事会在一个声明上签了字,万一有什么后果,由它来承担责任。
  接着他开始审阅情况汇报。根据男护士们的反映,这天夜里有两三名病人举止蛮横,埃杜阿尔德便是其中之一:他于凌晨四点回到病房,并且拒绝服用安眠药片。伊戈尔医生需要采取一种预防措施。无论维莱特内部如何宽容与自由,但在表面上必须要维持它乃是一个保守的和严肃的医疗机构。
  “我有一些非常重要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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