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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青春荒芜-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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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说:“你们没了鼓手怎么不考虑考虑羿天宇呢,他拉大提琴的学个鼓还不跟玩儿似的。”
    廖辰辰一拍大腿说:“对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说着他将灯打开来,关了电视机和我商议着入队事宜。他关电视机时我见那两个光头一脸不悦,估计是没过足瘾。
    我入了队,廖沉沉让我从最基础的学起。他哪知我小时候练大提琴时用过节拍器,对节奏比胖子对美女还要敏感。只用了一个月廖辰辰就惊呼:“你真他妈是个天才,你现在的水平已经超过了我们以前那位鼓手。”
    我很失落地说:“搞了半天,你们乐队就这水平啊。”
    这时我已知道我们的节奏吉他手叫阿水,贝司手叫阿淼。有段时间我偷偷地对廖辰辰说:“我们乐队搀了这么多水份在里面,怕是不会有太大的前途了。”
    两个光头中阿水爱讲话,牛皮吹起来也不怕天塌。阿淼则安静得多,可他只要一开口,我就发抖。有一次我发狂地将鼓瞎敲了一通,他抱着贝司回头骂我:“你丫怕不是耗子药吃多了,整一噪音狂。”
    廖辰辰说:“没事,架子鼓本就是噪音,这正好说明小宇有这方面的天赋。” 
    乐队排练房在郊区,租的农民废弃的房子。租金也便宜,我们几个平摊。为了往来方便我特意去买了辆单车。我去买车时廖辰辰一再叮嘱我要买辆破旧点的,他还说这就好比长相丑一点的女孩相对比较安全。可我没听,我总觉得骑着个废铜烂铁没什么感觉,因此坚持买了辆八成新的。
    我没敢买全新的,因为胖子也说:“一般选美冠军出门得雇一个连的保镖,不然准出事。”我怕我买回来全新的车会成选美冠军,到时候我没钱请保镖。楼下其他人的车实在烂的离谱。
    车买回来后廖辰辰对着我的车叹气说:“完了,完了。”
    我纳闷地问他:“你到底说谁完了?是车完了还是我完了?”廖辰辰说:“你们两都完了,首先是车肯定会玩完,然后是你因为车的玩完而跟着玩完。”
    我说你这话说的比东突分子还恐怖三分,你放心吧,你看我怎么保住我的车。
    廖辰辰说但愿如此,说完看着我的车,看一眼摇一下头,摇一下头说一句完了,完了。他每说一个“完了”我就心惊肉跳一次。
    有了单车后我觉得日子舒坦起来,每次骑着车子穿越F市的人流时我都会微笑着对自己说:“羿天宇,你小子的好日子就这样出现了。”
    车子在车棚呆了三天后和我道了永别。我一共给车上了两把锁,第三天早晨我去车棚时没看见车,就看见一把锁躺在地上,遭了腰斩后的那种造型。
    我在心里对那贼说:“好歹你先让我过足车瘾再偷不迟啊。”
    直到下午我还愤愤不平,也没去郊区排练,站在阳台上发呆,结果武良烨打电话来向我诉苦:“真他妈倒霉。”
    “怎么了?”我问。
    他说:“你前天对我说你买了单车后日子悠哉游哉,我今天也去买了辆全新的捷安特,还舍不得骑呢,锁在车棚后到教学楼和人说了两句话,原本准备说完话就回来将车骑到住所去放进房间的,从教室回来车就没了,妈的,我还没开张呢就被别人垫在屁股底下了。”
    我当时笑了起来,武良烨说你到这时候还笑。我说不瞒你讲,我的车今天早上也被人偷了。
    武良烨惊奇地半天没再说话,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你先等一等。说完挂了机。
    我合上手机正准备做点其他什么事,武良烨又打了电话来。我问:“有事吗?”他说:“没事,刚才写了首诗,是写给那贼的,现在我念给你听,名字叫《我操你祖宗》。”
    我赶紧说:“别,既然这首诗是写给贼的,念给我听,岂不是让我在替贼挨骂吗?”
    武良烨说:“也对,我把它贴到车棚里去。”
    武良烨挂机后我总觉得胸口有块什么东西堵住了,望着楼下的车棚时我终究没能忍住,对着车棚的方向骂了一句:“我操你祖宗!”

    (8)
    胖子有天中午急匆匆地跑来对我说:“食堂搞改革了。”
    我漫不经心地问:“是搞土改了还是闹革命了?”
    胖子说:“都不是,食堂现在推出买一送一活动,你吃多少就送多少。”
    我惊呼,有这样的好事?胖子说我要骗你就罚我今天中午睡不成午觉。我心想八成是真的了,胖子在赌咒时从不肯用他的瞌睡作为筹码的,我深知胖子说这句话的分量,于是跳下床就和胖子奔食堂。
    只见食堂的公告牌边上人头撵动,我挤了半天才看见上面的字,胖子说的果然不假,看来这次是天开眼了。我从人群中出来后数落胖子,我说:“你看食堂多为我们学生着想,你以前在日记本里有一段话是讽刺我们食堂的,回去之后赶紧将那段给删了,还要写份深刻的检讨书交给我,你看你以前做的那些事,像话吗?”
    胖子连连说:“是,是,我有罪,我对不起食堂,我回去一定写份检讨,反思一下。”
    我又说:“不下于两万字,我们学中文的,检讨书一定要搞出自己的专业特色。”
    胖子又连连点头:“是,是。”
    优惠活动是从今天下午开始生效,所以下午食堂还没开门我就和胖子在食堂的大门处侯着,只等门一开我们就冲进去。
    食堂的老大爷来开门时我和胖子拼死命地往里挤。老大爷说,别挤,别挤,大家都有份。他说这句话更让我坚信今天到食堂吃饭的人一定很多,不拼命挤哪还有份?于是我们不管他,挤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和胖子跑到打菜的窗口时傻了眼,平时卖一块三的青菜现在变成了三块,其他菜也是价格翻了一翻后
还拐了个弯。
    “这是要把我们先养肥了,然后好割肉啊。”胖子说。
    一起挤进来的几个人全傻拉吧唧站在那发了半天呆。出食堂门时我看见一个大一的学生将饭碗扔进了垃圾箱,“这玩意再也用不着了,我他妈的再也不进这鬼食堂了。”他说。
 
    (9)
    李睿和他女友相识三个星期后很成功地将她给甩了,然后更成功地和另一个女人好上。那女的在教幼儿园,比李睿大五岁。
    李睿是在网上和她聊天然后好上的。第一次见面那天李睿叫上那女的到戚公山去拍了照,拍照第二天李睿将照片冲洗了出来拿给我看,一边问我:“如何?”
    我当时瞪圆了眼睛问李睿:“你外婆照相时怎么喜欢和你脸贴着脸,好亲密哦。”
    “去你的,这哪是我外婆?这是我新认识的女友。”李睿不高兴地说。
    我心里说你这女友还真够沧桑的。余秋雨要是看见了她那张脸,回家肯定灵感喷发最后写一篇五千字的散文出来。

    (10)
    胖子开始抽烟令我心疼了很长时间。
    有天晚上胖子在寝室看电视。放映的电视剧中有个四川的军官用四川话说了句,格老子是个粗人。胖子这人对什么都好奇,电视放完后对着走廊学了几句:“格老子是个粗人,格老子是个粗人。”
    刘志刚当时正在对面寝室梳理他的发型,一听这话来了劲。刘志刚是什么人?一只苍蝇从他面前飞过他都狠不得操出篇长篇小说。这次有绝好的机会哪肯放过。他对胖子说:“你不觉得胖子这个称谓很俗吗?全国各地的胖子何止千万,我认为你应该主动制止别人喊你胖子,果断地换成“粗人”这名号。”
    绰号和笔名的不同就好像强暴和通奸的差别,在“和”字后面的两个词往往出于自愿,而摆在“和”字前面的两个通常却是有赖于强制实施。
    刘志刚伙同另外几个无事之徒强暴了胖子的发言权,给胖子强加上了“粗人”的称号。胖子郁闷之极,出于同学之情,他没有和大家闹翻,却学会了抽烟。
    那阵子我正苦练架子鼓,不太了解真相。胖子有次告诉我时我一时没想好安慰之词,我说:“没事,他们喊你粗人,有我喊你胖子不就行了。”
    胖子怅怅地说:“胖子和粗人有区别吗?”
    我说:“你可别搞错了,胖子和粗人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词,古人为什么喊孔子,庄子?那是因为“子”代表尊敬,而为什么又有小人,鸟人,那是因为“人”代表蔑视,所以胖子是尊称而粗人才是侮辱。”
    胖子跳起来说:“对呀,我怎么没想到,你以后继续喊我胖子。”
    其实胖子没想到的还有很多,比如“败家子”就不是什么好词,而“世外高人”却又是人人尊敬。
    从这以后胖子就同时拥有了两个外号,所幸有外号不比娶老婆,胖子也不用担心会犯什么重名罪。
    说句实在话,我也不大喜欢喊人家的外号,可我觉得胖子这个词不一样,胖子亲切。最主要是我有几次喊他真名黄唯,他连连摆手说你还是喊我胖子吧,我受不了你的正经样。所以我一直喊他胖子。

    (11)
    自从我加入了廖辰辰的苍鹰乐队后,胖子也经常去我们排练的现场转悠。时不时趁我们休息的空档跑到架子鼓边上猛敲一通。
    这时阿淼又会对胖子说:“你丫也是噪音天赋不浅。”
    有次排练休息时,阿淼问我:“你丫女朋友怕是不少吧?”
    我笑着指了指胖子说:“就他是我女朋友,我们经常一起溜学校的操场。”我还给阿淼讲了件我和胖子在操场遭遇的事。
    有天我和胖子逃了课后觉得没地方好去,就到了学校操场去走走。操场上有几个大一的男生在踢足球,旁边还有几个女生大声叫嚷着加油。那些加油从几个嗲声嗲气的女生嘴里传出来,根本起不到鼓舞的作用,反倒像是在提醒着谁,你的菜炒糊了。
    我和胖子在跑道上散漫地走着,一个学生射门,那球偏的,都快远离球门一百多米了,如果有裁判在场的话估计当场就毙命了,真不知他是来踢球的还是来当杀手的。
    足球滚到了胖子脚边,胖子一脚将球踢得老远,嘴上骂了句:“丢人现眼。”
    那个憋脚得近乎跛脚的射门手见球被人踢飞了,木着脸跑过来质问胖子:“谁让你碰球了,找死是吧?”
    胖子微笑着看着来人,等他继续从嘴里冒出脏话,见他一时还没想出新词胖子就说:“我现在站在这里等,等你骂够,免得到时候我把你打成残废时你怪我没给你机会。”
    来人眼珠子登时冲血,正好这时又涌上来几个人,他们仗了人多想要动手。
    还没等碰到胖子就听见有人喊了声:“住手。”众人一看是他们的队长,胳膊上还戴着袖标呢。
    见是队长发话,没人敢再动,这时又见队长满脸堆笑地对胖子说:“实在对不起,他们几个新来的,不懂事,黄大哥您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众人见队长对胖子这么客气,料定胖子来头不小,因此不敢再吭声,垂头丧气地往操场走。
    队长跑进球场后我问胖子:“队长怎么对你这么客气?”
    胖子说:“那小子和我们一届,以前和我有点过节,我请体校的同学整过他,所以他怕我。”
    我惊讶地学着阿淼的腔调对胖子说:“想不到你丫是混黑社会的。”
    胖子说:“不是我混黑社会,是社会太黑。”

    (12)
    在乐队里逍遥地混着,转眼期末考试将近。我们这一班成天混日子的家伙的世纪末日就在了眼前。
    期末考试对我来讲比女人生孩子还痛苦,更痛苦的是现在实行了计划生育之后,绝大多数女人一辈子可能就只生一次孩子,而我一年就得进行两次期末考试。
    那些平时学习刻苦的家伙此时现出幸灾乐祸的表情,眼里也闪烁着隔岸观火的冷漠。
    离第一场考试还有三天时武良烨打电话对我说:“我叔叔已经替你联系了一家杂志社,暑假你就不要回家了,到W市来实践实践吧。”武良烨的电话打得非常及时,我本还想认真看两天书的,现在全没了心态,就好像是让一个饥肠辘辘的人去听音乐会,他是断不可能专注起来的。
    有如在孤岛上流浪了上十年,考完几门功课我再照镜子,苍老的连自己都不认得了。结束最后一门考试那天,我拎着早已准备好的行李,踏上了开往W市的火车。

   (13)
    武良烨一心想要当作家,文章也是没日没夜地写,而且他听说很多作家喜欢夜晚工作,于是依葫芦画瓢,一到晚上两只眼睛便闪绿光,狼一样的清醒,而白天则是睡得雷打不动,嘴里还稀哩糊涂地说着梦话。武良烨在五一期间将他住的房子取名为了“呓梦斋”,我到W市后就住在他的“呓梦斋”里,听他讲梦话。
    到W市的当天我们去了武良烨的叔叔家,去的路上武良烨对我说:“我叔叔新买了房子,那房间大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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