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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占星术杀人魔法-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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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白天,我一个人在这明治村的邮局博物馆里,静静地面对人偶,脑海里产
生一连串想像。我有一种预感,这无边的寂静将会转变成一股巨大的恐惧。
  我鼓足勇气继续探索,静止的人偶却蠢蠢欲动似的骇人。
  我慢慢地把脸凑近,隔着栏杆,我们的距离,大概相当于我的身高。奇怪,
是室内光线的关系吗?我竟然看到她眼睛附近的皮肤有皱纹,但她的眼珠子明明
是玻璃做的呀!至于她的手,和真人不一样。虽然不是看得很清楚,但那确实不
像真人的手。只是……她的脸……太不可思议,为什么有微妙的皱纹?
  应该看个究竟。我走到门口向周遭张望,没有人,就这么办吧!我决定跳过
栏杆,仔细观察。正卯足脚力想要跳时,忽然听到“砰”一声,我的心脏险些麻
痹。一个女清洁员拿着长柄扫把进来,铁制的箱形簸箕,砰、砰地制造出好大的
噪音。
  她开始清扫地板,把香烟头、小石子集成一堆,胡乱地扫进簸箕。
  这种情况下,我只好干脆先出去,回头再进来看。
  邮局左手边有闲类似茶馆的店,我忽然觉得肚子很饿。明治村中并没有餐厅
或茶馆。但正门前有一家,但一出去便不能进来了,所以我买瓶牛奶和面包果腹。
然后根据吉田秀彩说的,坐在隅田川新大桥旁的长凳上吃面包,看着帝国大饭店
的玄关。
  这里是明治村的尽头,游客到此参观后,必定折回。我一边吃东西,一边欣
赏前面的水池,地上有座桥,叫“天龙眼镜”,水上天鹅优游,池水潺潺流下到
入鹿地,是一个静谧的所在。广阔的空地上,空无一人。树丛顶上冒出阵阵白烟,
应该是蒸气火车吧。在远方高处搭建的铁桥上,突然出现三辆火车的踪影。
  从常识判断,那个人偶不可能是阿索德。四十年前的人体,被摆在这里当装
饰,应该是在众目睽睽下,经过检查后搬进来的。这么多人怎会容许这种事发生
呢,这一想就知道根本不合常理。
  但是,那个人偶是从哪里搬来的?是谁做的?怎么搬来的?如果这一连串的
流程都没问题,那么这条线索就该放弃,一直把焦点放在这尊人偶上只是浪费时
间。
  再回到邮局时,清洁工已走了,可是却有几个游客陆陆续续进来,我只好对
着人偶干着急。在这样的时间里,我一直觉得那人偶的眼光,越过游人的肩膀,
直直看着我。
  既然不断有游客进来,我只好打消跳过栏杆观察的主意,然后毫不犹疑地离
开邮局,赶到京都七条派出所。刚走到派出所前广场,就看到梅田正拿着扫把在
石板上扫。有一群女孩子走过,向他说再见,他也回答说:再见!并且稍稍做出
敬礼的姿势,那样子就像个警察(其实我并没有看过真正的警察敬礼的样子)。
  我走近一看,发现他是个眉目慈祥的人,好像很容易攀谈。所以我很轻松地
向前问道:
  “您是梅田八郎吗?”
  “是的。”
  我直呼他的姓名,他一点也不惊讶,想必他在这里相当有名。
  “是吉田秀彩先生介绍我来的,我叫石冈,住在东京。”
  听到吉田秀彩的名字,梅田八郎略显诧异。我已经习惯自我推销,就像业务
员似的,快快地把安川的女儿加藤和吉田秀彩的话,叙述一遍。
  他两手握住扫把,倾听我讲完一段,便邀请我进入派出所坐。
  他请我坐下,自己推了张有滚轮的公务椅过来坐下,然后说道:
  “你刚才说的安川那个人,我想起来了,他已经死了,生前也来过这里,他
就是爱喝酒,不然,可以活得更久。不过,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小时候,我想成
为乐队中的一员。结果,干过司机、车掌,最后竟然在这里当警察。”
  听他说话,我失望透了。因为他跟我想像中的梅田八郎相差太远。他一派认
真,完全不像在演戏。如此纯真、善良的人,怎会是计画一连串血腥事件,并且
行动冷静的杀人者?而且,他看起来才六十出头。不过,或许是这里的生活太好
了,让他看起来年轻。我只好试着向他提起梅泽平吉的事。
  “梅泽平吉?噢……那个酒鬼准是发酒疯,竟然把我跟梅泽平吉扯在一起。
不要听他的。可能是长得真有点像吧!不过,那人那么坏,像他也没什么值得高
兴的。若是说我像乃木大将或是明治天皇,那我会很高兴的!哈……”
  “昭和四十一年左右,大约是四十年前,那时你住在哪里呢?”
  “你问我?这叫什么……不在……不在……?”
  “什么?”
  “我是说那个叫什么不在的证明的啦!”
  “喔!你是说不在场证明啊!我没有那个意思啦!只是随便问问。”
  “四十年前我才二十岁。战前……那时我还住在四国的高松,在一家酒屋当
学徒。”
  “噢……”
  为了追踪线索,我竟然像警察似的侦讯嫌犯的不在场证明,若是再问下去就
太不礼貌了。
  “你是高松人?”
  “是的。”
  “但是你说话的声音有大阪腔。”
  “因为我在大阪待了很久。我从军队退伍后,就留在大阪谋生,在很多家酒
屋工作过,也换了很多工作,甚至摆过面摊,也做过橱窗模特儿工人。”
  “你和吉田先生长在哪里认识的?”
  “不,不,跟他认识,是后来的事,大概在十年……二十年前吧。我在难波
的一栋大楼当警卫的时候,那栋大楼有雕刻人偶的艺术家工作室,因此经常有艺
术家出入。我因为曾经在制作橱窗人偶的地方工作过,很怀念做人偶的那种感觉,
所以也很想尝试那些艺术家们的工作,便透过京都爱好此道的朋友,写了一封介
绍信,让我去那样的工作室碰碰运气,而那个工作室的主持人,就是秀彩先生。
  “于是我转到京都的大楼当警卫,同时兼秀彩先生的助手。虽然秀彩总是说
自己只是因为兴趣才做人偶,并不是专业的人偶师,但是事实上他制作人偶的境
界很高。这可不是我说的,而是有名的大师给他的评语;尤其是他做的西式脸孔
的人偶,全日本无人能出其石。
  “我就是这个时候认识吉田的。当时他也是刚从东京搬来。多少我也可以帮
他一点忙。但是我和他特别亲近的原因,是一起合作万国博览会的工作,那时我
们两个人几乎天天熬夜地工作了一年。”
  安川民维也是这个时候,因为仰慕吉田秀彩,和梅田八郎一样,迁移到京都。
昨天我也跟吉田秀彩谈过话,他确实很有个人风格、魅力。
  梅田八郎有没有太太呢?他看起来生活得挺逍遥自在的。
  “我有太太,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提起来是很遥远、也很感伤。
由于战争的关系,她死于空袭。当时我去南方,后来虽然活着回来,却看不到太
太了。从此,我一个人生活,现在我已经习惯追种无拘无束的日子。而且如果不
是单身,也不会到明治村工作,可能早就在四国当祖父了。”
  梅田八郎的人生理论到底对不对,不是我这一辈的人可以批评的。
  “吉田秀彩昨天才来过吗?”
  “对,他每个月都会来一次。他喜欢这里,所以常常来,而我若一个月没看
到他,也会觉得怪怪的。”
  吉田秀彩的魅力,到底从何而来的呢?虽然他的职业是命理师,但好像也是
个艺术家。而他制作人偶的本事,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呢?从梅田八郎的谈话看来,
他们并不是老早就认识的朋友。
  “我不是很清楚秀彩先生的事,我想其他会员们也不清楚。只听说他是有钱
人家的子弟,很年轻就拥有个人工作室,他的确是东京人。但是这些都不算什么,
秀彩先生最让人服气的地方,是他有一代教祖的气派,是个了不起的人,我每次
见到他之后,就有一种放心的感觉。这一点其他的会员们也颇有同感。他无所不
知,经验丰富,对于很多尚未发生的事,他也经常预测得很准确,可以说是未卜
先知。”
  未卜先知……一个灵感突然涌上来。我真是后知后觉,事情早就很明显,我
却怀疑到梅田八郎身上。拥有像神一样的魅力,又见识丰富,做事果断,精于制
作人偶、占卜等……
  这个吉田秀彩到底是何方神圣?
  事情愈想愈有可能。虽然是六十左右的人,看起来却像八十出头。而且秀彩
说过:“平吉是左撇子,梅田刚好相反。”
  我所熟读的《梅泽家占星术杀人案》这一本书上,并没有写到平吉是左撇子
的事,吉田秀彩怎么会知道平吉是左撇子呢?
  他预测平吉死了,但是又表示平吉可能还平静地活着。这是否是他的亲身体
验呢?
  和他谈话时,他还稍微地把人偶制造和日本历史扯在一起。但平吉的手记里,
却没有写到这一点,为什么呢?
  还有,安川民雄为什么要老远从东京搬到京都追随秀彩?除了秀彩的个人魅
力外,没有其他原因吗?
  这样一想,我忍不住兴奋起来,胃也因此起了一阵翻腾,并且心脏收缩加快,
喉头也紧了起来。
  梅田八郎并没发现我的情绪激动,还不断地赞美秀彩。现在我已经知道梅田
八郎绝不是凶手,但是我还想弄清楚宇治山田邮局里那个人偶,是怎么来的。于
是,等梅田八郎讲到一个段落,我立刻插嘴,提起那个人偶的事。
  “宇治山田邮局的人偶?那些都是秀彩先生和尾张人偶社的人……唔?这些
你都知道了?什么?你说那里有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偶?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是
第一次听说有这一回事。秀彩先生也不知道那个人偶是从哪里来的吗?
  “或许你可以去入口的办事处问问看。我们馆长就在那里,他叫室冈,他应
该最清楚。”
  我十分感谢梅田八郎,他比我想像的还善良、淳朴。向他告别时,我竟然心
生依依不舍的感情。或许我们再也不会碰头了。看他的样子,未来的日子他都会
在明治村当警员,无怨无悔的度过余生。
  来到了事务所,我说要见室冈馆长,有人去通报。馆长一定觉得很纳闷,我
既不递上名片,又不是来访问,也不是对制造人偶有兴趣的人,找他有什么事?
  我试着把从秀彩那边听来的,跟室冈大谈人偶的神秘性。
  馆长听了哈哈大笑,说,你就是为这个来的?接着解释道:“因为展览品太
单调,陪我巡视的人就说,他的百货店里有多余的人偶,需要的话,可以送我一
个当摆设。我接受他的好意,第二天,人偶便放在那里,直到今天。”我问他那
个人的名字。在哪里可以找到那个人?答案是在名古屋车站附近可找到,不过今
天可能碰不到。
  离开明治村时,刚好是明治村打烊的时间。
  车子往名神高速公路的方向奔驰。我一路盘算,明天见得到室冈馆长所说的,
叫杉下的人吗?
  明天是最后一天,也就是十二号星期四,如果再不能和御手洗碰头,事情就
比较麻烦了。
  自从四月七日星期五,在阪急电车分手后,我和御手洗虽然同房共眠,却互
不通消息,连一句话也没有说上。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应该把掌握到的线索互相
交换一下。明天最紧要关头了,还是由我一个人在名古屋奔走的话,恐怕办不了
什么大事。
  或许应该放弃找杉下,这个人身上应该没有什么有趣的线索了。应该是和室
冈馆长差不多的人物。倒是吉田秀彩值得再去探访。看来他是个不简单的人,具
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力量。
  一辆卡车跑在我前面,陷入思考的我无暇超车,专心想问题。
  我一直在想一件事,那就是如何找出一个方法,逼他不小心说出只有凶手才
晓得的事。只要他一泄底,不但能证明他本人就是凶手,而且之后他无论怎么辩
解,也无法开脱。但这个方法在哪儿呢?
  平吉之死,可以说是自我消失的诡计。假如秀彩是平吉的话,相信他的确有
办法使用这个诡计。他的诡计一定完美而吸引人。如果御手洗此刻仍无进展的话,
我就可以邀请他一起想办法,引诱秀彩露出马脚。御手洗也是演戏的一流人才。
对付秀彩,说不定他有更好的点子。
  不过,万一御手洗不能配合,只好我自己一个人干了。假如明天能确定吉田
秀彩是凶手,调查宇治山田邮局人偶来历之事,就可以不必太急了。
  如此说来,今天的明治村之行,就可以说是没有意义的事了。如果我昨天晚
上就想到这一点,今天的行程一定就是再去找吉田秀彩,那就可以省一天的时间
了。不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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