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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青楼宝鉴-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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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看不中用。”
  等赶到静安寺明园,已经是五点钟了。门口车马稀稀落落,园内游人将次尽散。仲英在洋房楼下沏了一壶茶。雪香扶着小妹姐,沿着回廊曲榭兜了一个圈子,就嚷着要回去。仲英也没什么兴致,就依了她。雪香打扮整齐,小妹姐带上银水烟筒,和仲英一起坐马车到大马路亨达利洋行门口停车。
  从黄埔滩转到四马路,路边两行煤气灯已经点得通明。回家进门,外场禀说:“对面请客,来催过两趟了。”仲英略坐了一会儿,就别了雪香,走到对面儿,莲生迎了进去。蕙贞房里,已经先有几位客人在座,除了朱蔼人、陈小云、洪善卿、汤啸庵以外,还有两位,是上海本城宦家子弟,一位号陶云甫,一位号陶玉甫,是亲兄弟俩,年纪都不到三十岁,跟葛仲英是世交。引见过了,彼此相让坐下。
  一会儿,罗子富也到了。小云问莲生:“还有谁?”莲生说:“还有我局里的两位同事,先到尚仁里卫霞仙那里去喝两杯。”小云说:“那么去催一下嘛。”莲生说:“已经去催了,咱们甭等他们。”当即叫老妈子摆起台面来,又请汤啸庵写局票。反正各人叫的都是老相好,不用再问,啸庵都一一写好。子富拿起局票来看了看,把黄翠凤的一张抽了去。莲生问他为什么,子富说:“你瞧她昨天来得挺晚的,坐了不多一会儿倒又走了,谁乐意叫她呀?”啸庵说:“你别怪她,也许是转局呢。”子富说:“转什么局呀!”
  正说着,催客的回来了,说:“尚仁里请客的说,请这边先坐好了。”莲生就叫“起手巾”。老妈子答应着,随手把局票带了下去。啸庵悄悄儿又写了一张翠凤的局票,夹在里面。莲生请大家到中间的房间入席,是三张方桌拼在一起的“双台”①。大家宽去马褂,随意就座,却空出中间的两把交椅。蕙贞给大家筛酒敬瓜子,善卿举杯向蕙贞说:“先生,恭喜你啦!”羞得蕙贞抿嘴一乐,说:“什么呀!”善卿也捏着嗓子学她一声“什么呀”。逗得大伙儿都乐了。
  
  ①双台──两席酒菜并在一起,也就是每一种菜都是双份儿。王莲生请大家到中间的房间入席,是三张方桌拼在一起的〃双台〃。大家宽去马褂,随意就座。
  小堂鸣呈上戏目来请点戏,莲生随意点了一出《断桥》、一出《寻梦》,下去演唱起来。上过第一道鱼翅,黄翠凤来了。啸庵对子富说:“你看,她倒头一个到了呢。”子富努努嘴,啸庵回头一看,却见仲英背后吴雪香早坐在那里了。啸庵说:“她就住在对面儿,走过来就是了,好像本堂局一样,可不能跟翠凤比。”黄翠凤的跟局老妈儿赵妈正取出一只水烟筒来装烟,  听见啸庵这么说,略愣了愣,说:“我们一听见叫局,总是急忙就动身;有时候转局忙不过来,难免也要晚点儿。”翠凤顿时沉下脸来,喝住赵妈说:“说什么呀,早么就早点儿,晚么就晚点儿,要你来多嘴!”啸庵分明听见,微笑不睬;子富却有点儿不耐烦起来了。莲生急忙拿话岔开去说:“咱们来豁拳吧,子富先摆五十杯。”子富说:“五十杯就五十杯,有什么了不起的!”啸庵说:“二十杯算了吧!”莲生说:“他多一个局,至少三十杯。我先打。”说着,  就和子富对豁起来。
  翠凤问雪香:“唱过了吗?”雪香说:“我不唱了,你唱吧!”赵妈递过琵琶,翠凤调准了弦,唱了一支开篇,又唱了京调《三击掌》的一段抢板。赵妈替子富连代了五杯酒,喝得满面通红。子富还要她代,正好蒋月琴来到,伸手接了过去。赵妈趁势装了两筒水烟,说:“我们先走了,是不是要存两杯?”
  子富更其生气,取过三只鸡缸杯,筛得满满的, 递给赵妈。赵妈待喝不喝,翠凤使性子,叫了一声:“拿过来!”连那两杯都折在一只大玻璃杯里,一口气喝干,说了声“等会儿请过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罗子富对汤啸庵说:“你看怎么样?是不是甭去叫她的好?”蒋月琴接口说:“本来是你不好嘛,她们都已经喝不下了,你还偏要叫她们喝!”啸庵说:“闹闹小孩子脾气,没什么关系。以后你别理她不就完了?”子富大声说:“我偏还要去叫她的局,拿笔砚来!”月琴扯扯子富的袖子说:“叫什么局呀,你么……”只说了半句,又咽住了。子富笑着说:“你也吃起`酱油'来了。”月琴扭过头去忍住笑说:“你去叫吧,我也要走了。”子富说:“你走了,我也再去叫你回来。”月琴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老妈子捧来了笔砚,问:“还要不要笔砚啦?”莲生说:“拿过来,我给他叫。”子富见莲生低着头写了起来,不知他写些什么。小云坐得近,看了看,笑而不言。陶云甫问子富:“你什么时候做的黄翠凤?”子富说:“也不过才半个月光景。开头看她倒也还不错。”云甫说:“你有了月琴先生,还去做黄翠凤干吗?翠凤的脾气是不大好。”子富说:“倌人有了脾气,怎么做生意呀?”云甫说:“你不知道,要是客人摸着了她的脾气,俩人对眼儿,她那点儿假情假意也挺够味儿的。就是刚开始做的时候要闹闹小脾气不好。”子富说:“翠凤是个讨人,老鸨子倒由着她闹脾气,不去管她?”云甫说:“老鸨子哪里敢管她?她还要管管老鸨呢!不论什么事情,老鸨子先要去问她,她说怎么就怎么,还要常常去拍拍她的马屁。”子富说:“这个老鸨子可真是个好人。”云甫说:“老鸨子么,会有什么好人哪!你可知道有个叫黄二姐的?她就是翠凤的老鸨,当老妈子出身,后来做了老鸨子,买过七八个讨人,也算得是洋场①上一档脚色了;就是碰上了翠凤,她才碰了一鼻子灰。”子富问:“翠凤有什么本事呢?”云甫说:“说起来确实厉害。还是翠凤做清倌人的时候,有一次跟老鸨子吵架,被老鸨打了一顿。打的时候,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等到老妈子们劝开了,榻床上一缸生鸦片烟,她拿起来就吃了两口。老鸨子吓坏啦,赶紧去请大夫来。可她就是不肯吃药。骗她也不吃,吓她也不吃。老鸨子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后来给她下了跪,还给她磕头,起誓说:‘从今往后,再也不敢得罪你一点儿了。’翠凤这才肯吃药,把生鸦片吐了出来。”
  
  ①  洋场──也说“十里洋场”,指上海的租界。
  云甫这一席话,说得子富两眼发直。在席的也同声赞叹,连倌人、老妈子都听呆了。只有莲生还在开票,没有听见。等到写好,交给老妈子,子富接过来一看,才知道开的是酒饭账。莲生问:“你们怎么不喝酒了?子富的庄打完了吗?”子富说:“还有十杯没豁。”莲生就叫汤啸庵去打庄。啸庵说:“玉甫也没打呢。”
  正说着,只听得楼梯上一阵脚步声响,闯进两个人来,直嚷:“谁的庄,我来打!”大家心知是莲生请的那两位局里的朋友,都起身让座。那两位却都不坐,一个站在桌子面前,揎拳攘臂,“五魁”、“对手”地乱喊;一个把林素芬的妹妹林翠芬拦腰抱住要亲嘴儿,嘴里还叫着:“我的小宝贝,给个香香!”翠芬急得掩着脸弯着腰,躲在啸庵背后,尖声大叫:“别闹,别闹哇!”莲生急忙说:“别去惹她哭嘛!”素芬笑着说:“她哭倒是不会哭的。”又数落翠芬说:“亲一下有什么关系?你看,连鬓角也弄乱了。”翠芬挣脱身子,自己取出豆蔻盒子来,用上面的小镜子照了照,素芬又替她整理了一下。幸亏他们俩带局过来的两个倌人随后也到了,这才拉那两位都在空交椅上坐下。莲生问:“卫霞仙那儿谁请客?”那两位说:“就是姚季莼嘛。”莲生说:“怪不得你们俩全喝醉了。”两位还直嚷:“谁说我们喝醉了?我们还要豁拳!”
  罗子富见他们俩醉成了这个样子,也不敢凑趣了,只把摆庄剩下的十拳随便跟这两位豁完,说声:“酒么,就随便代代吧。”蒋月琴也代了几杯。
  等到子富的庄打完,林素芬、翠芬姊妹已经离去,蒋月琴也起身要走。子富趁机离席,悄悄儿约了啸庵到里间屋穿了马褂,从大床背后溜出房去,下楼先走。管家高升看见,忙喊“打轿”。子富吩咐把轿子抬到尚仁里。啸庵一听,就知道他听了云甫的一席话,要到黄翠凤家里去,心中暗笑。
  第六回
  设圈套设下迷魂阵  留拜盒留住良人心
  汤啸庵跟着罗子富来到黄翠凤家,外场通报,大姐儿小阿宝迎到楼上,笑着说:“罗老爷,您可有日子没过来了。”一面打起帘子,请进房间。翠凤的两个妹子珠凤和金凤随即从对面房间里过来,赶着子富叫“姐夫”①,都敬了瓜子。啸庵问:“你姐姐可是出局去了?”金凤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是”。小阿宝正在取茶碗,忙接口说:“去了好一会儿了,快要回来了。”子富见翠凤不在,觉得没意思,丢了个眼色给啸庵,俩人就一同起身,走下楼来。小阿宝忙喊:“别走哇!”赶紧来追,已经来不及了。
  
  ①  姐夫──妓院里对熟嫖客的昵称。除了杂役和留宿妓女本人之外,上自鸨母、稚妓,下至老妈子、小大姐儿,都可以这样叫。
  金凤见留不住罗、汤两位,就趴在楼窗口向楼下高声叫喊:“妈,罗老爷要走了!”那老鸨黄二姐在自己房间里听见了,急忙跑出来,恰好在楼梯口碰上,就一把抓住子富的袖子说:“不许走。”子富连说“没有工夫”,黄二姐大声说:“您要走,也得等翠凤回来再说。”又嗔着啸庵:“汤老爷倒也真是的,怎么不跟罗老爷坐一会儿,说说闲话嘛!”不由分说,自己拉了子富,叫小阿宝拉了啸庵,重又上楼进了房间。黄二姐说:“宽宽马褂,多坐一会儿。”说着,伸手就替子富解马褂纽扣。金凤见了,也请啸庵宽衣。小阿宝撮了茶叶,随手接过啸庵的马褂。黄二姐把子富脱下的马褂也递给小阿宝,都拿去挂在衣架上。
  黄二姐见珠凤站在一旁,嗔她不来应酬,瞪了她一眼。吓得珠凤急忙去取来水烟筒,装上烟,  敬给子富。子富摇手说:“你去给汤老爷装吧。”黄二姐问子富:“是不是酒喝多了?榻床上去躺会儿吧。”子富就在烟榻上躺下,小阿宝拧来了手巾,端来一碗茶放在烟盘里,又请啸庵用茶。啸庵坐在靠墙的交椅上,珠凤在旁边替他装水烟。黄二姐叫金凤也取一只水烟筒来,一面在榻床前面的杌子上坐下自吸,一面侧转头去悄悄儿笑问子富:“您老可是生气了?”子富说:“生什么气呀?”黄二姐说:“那么为什么好几天不请过来呀?”子富说:“我没工夫嘛。”黄二姐鼻子里“哼”了一声,半晌,这才笑着说:“说得倒也不错。成天成夜泡在老相好的那里,哪儿还有工夫到我们这儿来呀!”
  子富含笑不答。黄二姐又吸了一口水烟,慢吞吞地说:“我们翠凤,脾气是不大好,也难怪您罗老爷要动气。其实我们翠凤脾气嘛是有点儿,也要看对什么客人。她在您罗老爷面前,倒还没有发过一点儿脾气哩。汤老爷现在也知道点儿她了。她做的客人,要是客人有长性,可以一直做下去,她就会跟客人好。她跟客人好了,哪里还会有脾气呢?她遇见了没长性的客人,那可就要闹脾气了。她闹起脾气来,别说不肯巴结讨好了,干脆连理都不肯理人哩!罗老爷您说,是不是这样?这会儿罗老爷好像我们翠凤不巴结您动了气,哪儿知道我们翠凤心里对罗老爷本来挺好的,倒是您罗老爷不一定要去做她,她也就不好意思来瞎巴结您罗老爷了。她也知道蒋月琴跟罗老爷已经做了四五年了。有一次,  她跟我说:‘罗老爷可真有长性,在蒋月琴那里能做上四五年,在咱们这里做起来还会有错吗?’我说:‘既然你知道罗老爷有长性,干吗不巴结着他点儿?’她说:‘罗老爷有了老相好的,只怕咱们巴结不上,倒落得叫蒋月琴笑话。’她是这个意思。要说是她不肯巴结您罗老爷,那可真冤枉她了。我说罗老爷,你们现在刚刚做起,您还不知道我们翠凤的脾气,只要一节做下来,您就明白了。我们翠凤知道您罗老爷心里要做她,自然她也会慢慢地巴结起来的。”
  子富听了,冷笑两声。黄二姐笑着说:“您是不是有点儿不相信我的话?您问问汤老爷看,他是个明白人。汤老爷,您想啊,如果她对罗老爷不好,罗老爷哪儿叫得到她十几个局呀?她这个人,心里跟谁好,嘴上总也不肯说出来。连老妈子、小大姐儿都不知道她的心事,只有我还多少能摸着点儿。如果这会儿我放罗老爷走了,一会儿她回来,可就要埋怨我啦!我老实跟罗老爷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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