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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宫 作者:沧海有泪,桑田遗珠-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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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若是没有意外发生,的确如此。可惜即使我会成为皇帝,在你的心中,我始终还是比不过你得白云公子。他的一幅白龙图锋芒毕露,尽得神髓,若是你执意要与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我也该死心了。可是,阿兰珠公主,若是这就是你的心愿,我就一定会帮你的。”
  因为外面的吵闹出去打听的小可这是一溜小跑的回来了。
  “主子,外面出大事了。刘翰林对莎莎姑娘是纠缠不休,莎莎姑娘则是对他不理不睬,后来也是烦他太讨厌了,就将他推进了太液池。可怜刘翰林是个不习水性的旱鸭子,勉强被人来起来,现在正躺在太液池边吐水呢。可是莎莎姑娘才不睬他,只是见没闹出人命就回去了。奴才们都为刘翰林感到不值呢!”
  “他们俩间的事情,外人也是没有资格妄加评论。刘翰林对莎莎姑娘有心,并不代表莎莎姑娘一定的爱刘翰林。”
  阿兰珠知道这主仆二人的话中有影射之意,但她也是什么都不便说。
  他们又一起去见了皇帝,与瑾妃在御花园里闲话些逸事,到了傍晚,定王告辞,她也不留,只是与他约好了明天在宫门见面,心中还是一直想着因为定王的闯入而离去的白云。
  自己会是白云的祭品吗?

  每个人的立场
  夜里的永央宫死寂一片,她看见宁王正躺在纱幔后浅眠。
  宁王本就是相貌俊美,现在闭着眼睛躺在软榻上,更有了错乱性别的暧昧。
  他呼吸时鼻翼轻动,俊美的面容似女人又有几分英姿勃发之美。柔软的头发略有着几分卷曲,线条凌乱的发间可以看见骨感分明的手指,平静不语时的宁王便如一个精美的木偶娃娃,惹人怜爱。
  阿兰珠忍不住想这样一直看着他。
  宫人们见她进入便都退了出去,本来她与宁王就是未婚夫妻,宁王又是这种情况,即使独处一室也不会引来诽言。
  她想将这无防备的脸画下来。
  阿兰珠伸出手指抚摸宁王的脸庞,线条是柔软纤细的,皮肤也是一样的细致柔软。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执着于宁王安和白云的区别,他们拥有同样的脸同样的身份同样的血统,但他们却不是同一个人。
  她对白云,是疯狂如火的爱恋,对安儿却只是一种同情。她是不可能爱宁王安的,即使宁王安是自己爱的白云的双生兄弟,白云和宁王安也永远是两个不同的人。
  至少她是这样认为的。
  “如果你是白云该多好,我就不用这样的为难,这样的可怜了。”阿兰珠的泪水流了下来,溅在他的脸上,“我是喜欢白云的,即使——”
  宁王在睡梦中微皱了一下眉,这种小孩子的调皮神情让她又一次感受到自己的邪恶。这永远如出生的孩子一样纯洁的宁王,根本不是怀有如此邪恶思考的自己可以玷污的纯洁身形,他是那样的纯美,新生的孩子是沾不得尘污的纯洁,他就该永远的不知邪恶。
  白云就永远也不会有这种纯洁,白云是世俗间最浓烈的欲望的化身,他的周身都弥荡着深不可测的黑暗,邪恶到可怕。
  “姐姐?”
  宁王似梦呓般转了一下身体,原本阿兰珠这可以看见这孩子的睡颜可爱得令人留口水,现在他背对着自己。
  因为转身,身上盖的薄毯掉在了地上,她便为宁王拾起。
  正欲盖上的时候,阿兰珠看见了他的脖子——平日都被头发掩住的后颈上竟有一条意义不明的伤疤,虽然疤痕已经因为时间变得极淡,但从背上延伸到颈处的伤疤总会叫人不寒而栗了。
  记得瑾妃说过,宁王身上有伤疤,所以特命人去南海征集珠子。那时阿兰珠也以为仅仅是宁王平时磕碰弄到的小伤口,嘴上不说,心里也是讥笑皇帝太过苛求。但见到从衣领处漏出的少许疤痕,她已经开始感到后怕:
  难道宁王身上真有可怕的伤!
  她的手在颤抖,她终于还是拉下了宁王的衣领。
  也许是许久没有见阳光,宁王的皮肤也有不亚于女性的白皙,但相对的,那明显就是用剑尖挑出来的伤口却更加触目惊心:
  从腰以上,以背为中心,宁王的背上一共纵横了十余条长短不一的剑痕,伤口已经长合,粉红色的新肉却始终与原本的淡玉色的皮肤格格不入,十余条用剑尖割出来的伤口,狰狞的强暴着视力。
  “怎么会这样!”
  每一条剑伤都是皮肉伤,这证明行刑的人无意刻骨,但又是什么人这么狠心,会对一个孩子做这种事?
  看伤口就可以猜出,这伤已是十年以上的旧伤了。
  “这可是皇上最得意的作品。”
  云轲执着烛,从暗处走出,他示意阿兰珠安静下来,而后为宁王盖上薄毯。
  “这事已经是我们的心病了。”
  云轲压低声音解释着。
  “当年因为重重顾忌,皇上留下了他的性命,但皇上又怎么可能真正的放过他,即使御医们说他已经痴傻了。其实,只有最初的一段时间,他是真因为宁王夫妇的事而有些受刺激,很快他就已经清醒,胜过常人了。皇上开始逼他喝药,王爷不愿意,皇上就在逼迫他的时候,刻下了这些痕迹。这些伤口是皇帝的暴行的活证据。”
  阿兰珠惊呆了,用尖刃在孩子稚嫩的背上刻上伤痕,这种事情居然也做得出来!
  果然如外界的传言,皇帝只不过是为了在史册留下佳名才表面上原谅了宁王夫妇。事实上若是他们夫妇泉下有知,也恨不得皇帝杀死自己的孩子。世间最苦的永远不是死亡,怕就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公主不必惊讶,皇上本就不是良善之辈。既然为了巩固皇权可以将自己的亲兄弟和最爱的女人都逼死,对一个孩子做出这种事情也很正常。小王爷天资极高,个性又是高傲,当是微微恢复正常就已经猜出皇上给他喝的药里有玄机。可惜他空有才华,在这深宫中却没有一人可以帮他。皇上沽名钓誉,表面上每次亲自喂他服药,其实却是防他把药吐出来,如此几次,皇帝才真正放心了。”
  云轲说的清淡,阿兰珠却可以听出这份清淡背后的残酷,手指轻拂过宁王背上的伤痕,依旧可以感受到那种恨意。
  可以想象在昏暗的宫室里都发生了什么。
  “我对那天发生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一天随侍在寝宫里的宫女太监后来就都死了,连奉命为小王爷治伤的御医也是,很快的就告老还乡。唯一的活口是事后清洗寝宫幔纱的浣衣房的宫女,据说那时送来的幔纱,全是血斑,还有一些东西是直接被烧掉的。”
  “那安儿呢?他难道也没有说?”
  “他是个坚强的孩子。我和先生来看他的时候,他只是说背上有些痛,怕是一个多月都要趴着睡了。先生虽也见过不少惨事,可那时也不敢在小王爷面前落泪。”
  “太残忍了。皇上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阿兰珠的声音都有了呜咽,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但她依旧可以想象划破皮肤时渗出的血,这些伤疤忠实地记录着孩童的痛苦与无力,每一道伤痕都是一次暴行,宁王又是经历了怎样的暴力才终于长大!
  “没有奇怪的,皇上就是这样的人。也是亏得他那次做得太狠了,后来他对小王爷就不再这样的明目张胆。虽然我们每次见到小王爷,他的身上都会有新的伤痕,但到底还是没有那一次的可怕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云轲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看着窗外:“因为这里是皇宫。”
  “妈妈,不要,不要离开我。”
  宁王突然呼喊了一句,他的睫毛中有水珠流动,阿兰珠猜他是做了恶梦,忙将他的头抱在怀中,但他也只说了这一句,半干的泪水凝在脸上,阿兰珠下定决心要保护他,即使是白云也不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伤害他。
  因为宁王也睡熟了,阿兰珠忽想起另一件事,她知道宫中的规矩,云轲不比白云,他怎么敢大摇大摆的进出皇宫?
  “公主不必惊奇,在下虽是个山野之人,但在宫中还是有些关系。那人大大的对不起我,自然会为我的出入遮掩。”
  阿兰珠料想他说的人就是刘公公,上次阿诺的事,云轲也是给了自己一件信物,但看刘公公见到扇子的反应就可以猜出他们的关系不同寻常,只是她与两边都没有什么大交情,询问这种私事未免显得无礼。
  云轲也是另外有事才入宫的,或是说看望宁王只是他这次入宫时的顺便,阿兰珠到底不好问他白云如何,两人没了言语后,云轲也就走了。
  只是单单远看云轲的身影,一袭白衣消失在夜幕中,虽比不上白云的轻灵飘逸,却也令人有一份恍然如梦的错觉。
  第二日,定王平早早就在宫门处等候了。
  阿兰珠换了中原女子的衣物,又只带了两个侍女。定王自然也是只穿了素色的衣衫,骑的是他最爱的乘风,身边就只有小可随侍。
  一行五人,倒是富家千金出行,经过市集时难免有些招摇,却也到底没有劳动各方。
  月老庙的香火极旺,一对对的男女出出入入,庙前也是停满了马车,阿兰珠和定王混在这些男女中,竟没有任何出挑处。
  到了月老庙自然要买姻缘签,阿兰珠将自己与白云的名字写上,又绕了红绳挂上。定王也写了个姻缘签,却是不给阿兰珠看。
  阿兰珠也不与他多言,此次的目的是求签。
  她在月老面前诚心默念后倒出一根签,交给解签人。但解签人接过这支签后却是面泛难色,阿兰珠不悦,将签抽回,只见签上写了一行小字:
  风花雪月原是空,青灯黄卷伴我佛。
  她对中原文化虽不甚了解,但也知道这签的意思定是不好了。
  这是定王也求得了一支签,阿兰珠抢过签,却见到一行更不吉利的字:
  雄图霸业本旧梦,江山美人许流云。
  阿兰珠大窘,这两支签的意思是一目了然的不吉,但看着解签人的脸色苍白,怕是这签文比他们的想象中还要不吉。
  “这位姑娘,老朽在此解签十年,这两支签却都是少见,还望姑娘听完老朽的话不要动怒,实在是老朽也无法讳言。”
  “那你就说,我不生气。”
  “姑娘抽中的签,原是说姑娘本是佛门中人,只因尘缘未尽才在这人世间流转。但姑娘此生终将成为比丘尼,他日了结了尘缘便会剪却三千烦恼丝,一心一意的归依我佛了。至于这位公子的签,老朽不是不会解,只是怕说了以后公子会更生气。”
  “雄图霸业本旧梦,江山美人许流云。只听这话就知道不是好意思,你也不必顾忌,但说无妨,本——本公子是不会生气的。”
  “好。这签文是说公子不但注定得不到心中所爱,而且会死于壮年。老朽也是个相面之人,看公子面相,怕是过不了今年冬天。”
  “大胆,你可知道自己在和什么人说话吗?”
  小可大怒,但定王却是按住了他。
  “这是在下的一个伴读,年纪小不懂事,还望老先生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老先生不畏世间敢与我说真心话,本公子很是感激。如是本人侥幸,过了冬天,必会亲自上门重谢。”
  “公子宅心仁厚,老朽也是希望公子可以长命百岁,无奈天意如此,我这凡人不知量力,泄了天机,只怕是十日后就会有报应了。”
  老人叹着气,阿兰珠和定王也因为他的话越加的不快。
  人群中经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统领禁军的李将军!
  李将军是名门之后,又是云妃的远亲,自然在宫中和朝上都有些地位。他不是李家的长子,却可以做到禁军统领,可见李家的权利和这人的手段。
  禁军其实就是些名门子弟的集合体,他们斗鸡走狗,个个任性,凶勇悍斗,上了战场却是只会坏事。不过这李怀虚也不简单,在他的治理下,虽说不至于叫禁军变得记录清明,倒也渐渐没有禁军中的子弟因为私行不良就惹上大官司。
  京城就是一个是非之地,李怀虚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自然已经是一个高人了。
  这时他也见到了两人,李怀虚正欲行礼,又意识到他们两人此时一定也不想被识破身份,于是远远拱手作礼,见他们并没有装作不认识,自然就凑上前,低声向两人行礼请安。
  “怀虚怎么也会来这月老庙?”
  定王与李怀虚也是没有太多的私交,但还是与李怀虚嘘寒问暖了一番后才问出问题。
  “在下已经四十有三,却还没有妻室,这次来月老庙也是因为家母雷霆大怒,实在是推托不过了。”李怀虚面有窘色,“其实并非我不孝,只是在下心有所属,任它国色天香也比不上情有独钟。奈何钟情之人早就嫁为人妇,这才虚度了近二十五年的光阴。”
  李怀虚并非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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