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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历史通俗演义--清史演义 作者:蔡东藩-第88节

小说: 历史通俗演义--清史演义 作者:蔡东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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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王去后,两宫太后便传懿旨,准即日奉梓宫回京。载垣、端华、肃顺三人,又开密议。载垣意思,迟一日,好一日,肃顺道:“我们且入宫去见太后,再行定议。”三人遂一同入宫,对着两位太后,请了安,两旁站定。西太后便谕道:“梓宫回京的日子,已拟定么?”载垣道:“闻得京城情形,尚未安静,依奴才愚见,不如展缓为是。”西太后道:“先皇帝在日,早思回銮,因京城屡有不靖的谣言,以致迁延岁月,赍恨以终。现若再事逗留,奉安无期,岂不是我等的罪孽?你们统是宗室大臣,亲受先皇帝顾命,也该替先皇帝着想,早些奉安方好。”三人默然不答。西太后瞧着慈安太后道:“我们两人,统系女流,诸事要靠着赞襄王大臣,前日董御史奏请训政,赞襄王大臣,也未与我辈商量,骤加驳斥,我也不去怪他。但既自命赞襄,为什么将梓宫奉安,都不提起?自己问自己,恐也对不起先皇帝呢。”慈安太后也不多说,只答了一个“是”字。肃顺此时忍耐不住,便道:“母后训政,我朝祖制,未曾有过,就使太后有旨垂帘,奴才等也不敢奉旨。”西太后道:“我等并不欲违犯祖制,只因嗣王幼冲,事事不能自主,全仗别人辅助,所以董元醇一折,也不无可采处。你等果肯竭诚赞襄,乃是很好的事,何必我辈训政!但现在梓宫奉安,嗣主回京的两桩大事,尚且未曾办就。哼!哼!于赞襄二字上,恐有些说不过去。”载垣听了此语,心中很不自在,不觉发言道:“奴才等赞襄皇上,不能事事听命太后,这也要求太后原谅。”西太后变色道:“我也叫你赞襄皇上,并不要你赞襄我们,你既晓得‘赞襄皇上’四个字,我等便感你不浅。你想皇上是天下共主,一日不回京,人心便一日不安,皇上也是一日不安,所以命你等检定回京日子,劳你等奉丧扈驾,早日到京,乃就是赞襄尽职了。”端华也开口道:“梓宫奉安,及太后同皇上回銮,原是要紧的事情,奴才等何敢阻难。不过恐京城未安,稍费踌躇呢。”西太后道:“京中闻已安静,不必多虑,总是早日回去的好。”三人随退即出。
  肃顺气的要不得,又与怡、郑二王,回寓会商,定了一计,拟派怡亲王侍卫兵丁,护送后妃,在途中刺杀西太后,聊以泄忿;就拟定九月二十三日,皇太后皇上,奉梓宫回京。到了启行这一日,由怡、郑二王扈从皇太后皇上,肃顺、穆廕等护送梓宫。照清室礼节,大行皇帝灵榇启行,皇帝及后妃等,都行礼奠酒,礼毕,立即先行,以便在京恭迎,此次自然照例办理,銮舆在前,梓宫在后。载垣等预定的密计,拟至古北口下手,偏这西太后机警得很,密令侍卫荣禄,带兵一队,沿途保护。那拉后才具确是不小。荣禄系西太后亲戚,有人说西太后幼时,曾与荣禄订婚,后因选入宫中,遂罢婚约,这话未免虚诬。但荣禄生平,忠事西太后,西太后得此人保驾,恁你载垣、端华,如何乖巧,竟不敢下手。及至古北口,大雨滂沱,荣禄振起精神,护卫两宫,自晨至夕,不离两宫左右,一切供奉,统由荣禄亲自检视。载垣、端华二人,只有瞪着两目,由他过去。
  九月二十九日,皇太后皇上,安抵京城西北门,恭王弈䜣,率同王大臣等,出城迎接,跪伏道旁。当由安太监传旨,令恭王起来。恭王谢恩起身,随銮舆入城,载垣、端华,左右四顾,见城外统是军营驻扎,两宫经过时,都俯伏行礼,不由的心中忐忑。只因梓宫尚未到京,想一时没有变动,便各回原邸安宿一宵。翌晨起来,刚思入朝办事,忽见恭王弈䜣,大学士桂良、周祖培,带了侍卫数十名,大着步进来。载垣接着便问何事?弈䜣道:“有旨请怡王解任。”载垣道:“我奉大行皇帝遗命,赞襄皇上,那个令我解任?”弈䜣道:“这是皇太后皇上谕旨,你如何不从?”正在争论,端华亦走入厅来,约载垣同去入朝,见了弈䜣、载垣两人相争,还不知是何故,只见弈䜣对着他道:“郑王已到,真正凑巧,免得本邸往返。现奉谕旨,着怡、郑二王解任!”端华嗤的一笑,随道:“上谕须要我辈拟定,你的谕旨,从哪里来的?”弈䜣取出谕旨,令二人瞧阅。二人不暇读旨,先去瞧那钤印。但见上面钤着御宝,末后是“同道堂印”四字。载垣问此印何来?弈䜣道:“这是大行皇帝弥留时,亲给两宫皇太后的。”载垣、端华齐声道:“两位太后,不能令我等解任。皇帝冲幼,更不必说。解任不解任,由我等自便,不劳你费心!”弈䜣勃然大愤道:“两位果不愿接旨么?”两人连说:“无旨可接。”弈䜣道:“御宝不算,有先皇帝遗传的‘同道堂印’,也好不算么?”弈䜣此时,也只知太后了。喝令侍卫将两人拿下。后人有诗咏同道堂玺印道:
  北狩经年跸路长,鼎湖弓剑望滦阳;
  两宫夜半披封事,玉玺亲钤同道堂。
  毕竟两人被拿后,如何处置,且至下回续叙。
  
  以国士待我,当以国士报之,曾公之意,殆亦犹是。若载垣、端华、肃顺辈,以宗室懿亲,不务安邦,但思擅政,何其跋扈不臣若此?无莽操才,而有莽操之志,卒之弄巧成拙,反受制于妇人之手,宁非可媿?惟慈禧心性之敏,口给之长,计虑之深,手段之辣,于本回中已崭然毕露。吴道子摹孔子像,道貌如生,作者殆亦具吴道子之腕力矣乎?
  
  第七十一回 罪辅臣连番下诏 剿剧寇数路进兵
  却说载垣、端华两人,被弈䜣饬侍卫拿下,载垣端华道:“我两人无故被谴,究系如何罪名?”弈䜣道:“你听著!待我宣旨。”遂捧着谕旨朗读道:
  上年海疆不靖,京师戒严,总由在事之王大臣等,筹画乖方所致。载垣等复不能尽心和议,徒诱获英国使臣,以塞己责,致失信于各国,淀园被扰,我皇考巡幸热河,实圣心万不得已之苦衷也。嗣经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王大臣等,将各国应办事宜,妥为经理,都城内外安谧如常,皇考屡召王大臣议回銮之旨,而载垣、端华、肃顺,朋比为奸,总以外国情形反覆,力排众论。皇考宵吁焦劳,更兼口外严寒,以致圣体违和,竟于本年七月十七日,龙驭上宾,朕抢地呼天,五内如焚,追思载垣等从前蒙蔽之罪,非朕一人痛恨,实天下臣民所痛恨者也。朕御极之初,即欲重治其罪,惟思伊等系顾命之臣,故暂行宽免,以观后效。孰意八月十一日,朕召见载垣等八人,因御史董元醇敬陈管见一折,内称请皇太后暂时权理朝政,俟数年后,朕能亲裁庶务,再行归政;又请于亲王中简派一二人,令其辅弼;又请在大臣中,简派一二人,充朕师傅之任。以上三端,深合朕意。虽我朝向无皇太后垂帘之仪,朕受皇考大行皇帝付托之重,惟以国计民生为念,岂能拘守常例?此所谓事贵从权,特面谕载垣等著照所请傅旨。该王大臣等哓哓置辨,已无人臣之礼;拟旨时又阳奉阴违,擅自改写,作为朕旨颁行,是诚何心?且载垣等每以不敢专擅为词,此非专擅之实迹乎?纵因朕冲龄,皇太后不能深悉国政,任伊等欺蒙,能尽欺天下乎?此皆伊等辜负皇考深恩,若再事姑容,何以仰对在天之灵?又何以服天下公论?载垣、端华、肃顺,著即解任!景寿、穆廕、匡源、杜翰、焦祐瀛,着退出军机处!派恭亲王会同大学士六部九卿翰詹科道,将伊等应得之咎,分别轻重,按律秉公具奏!至皇太后应如何垂帘之仪,一并会议具奏!钦此。
  载垣、端华听毕,便道:“恭王!你是西后的心腹,总算是亡清的功臣。灭清朝者叶赫,这句话要应验了。罢!罢!罢!我等与你同去。”句中有眼。当下恭王弈譞,令侍卫等牵出载垣、端华,到宗人府署,交宗令看管,即入宫复旨。西太后毕竟辣手,就命将载垣、端华、肃顺,革去爵职,著宗人府会同大学士九卿等,严行议罪。一面派睿亲王仁寿,醇郡王弈譞,迅将肃顺拿问。
  睿、醇两王,奉了懿旨,遂带领侍卫番役百名,出了京城,两人在途中密商,托词迎接梓宫,以便诱擒肃顺。计画已定,行了百余里,正与梓宫相遇,扈送梓宫的第一大员,趾高气扬,正是御前大臣肃顺。两王下了马,与肃顺拱手,肃顺亦下马相迎,随即由肃顺导至梓宫前,行过了礼。两王复对了肃顺,好言慰劳,肃顺正欲探銮舆消息,便问两宫皇太后及皇上安。睿亲王仁寿,说了一个“安”字,醇郡王弈譞,独说是到了驿站,再好细谈。三人同行了一程,已至梓宫停歇的地点,大众停住。仁寿、弈鬒便在站中吃了晚餐,餐毕,又历数小时,各人都要安寝,惟肃顺尚与二王闲谈。弈譞不觉起立道:“有旨拿革员肃顺!”肃顺大惊,但见侍卫、番役等,已一齐进来,将肃顺按住,上了锁。肃顺喧噪道:“我犯何罪?”弈譞道:“你的罪多得很,且至宗人府再说。”肃顺道:“哪个叫你来拿我?”弈譞道:“奉上谕拿你”,肃顺道:“六岁小儿,何知拿人?无非是里面的那拉氏,同我作对。你等都是那拉氏走狗,她要这么,你便这么!吕雉、武瞾出世,我等老臣,原是该死。”从肃顺口中讥刺慈禧,用笔便灵。弈譞也不与多辩,便命侍卫带着肃顺,夤夜进京。次日巳牌,便降旨道:
  前因肃顺跋扈不臣,招权纳贿,种种悖谬,当经降旨将肃顺革职,派令睿亲王仁寿,醇郡王弈䜣,即将该革员拿交宗人府议罪。乃该革员接奉谕旨后,咆哮狂肆,目无君上,悖逆情形,实堪发指。且该员恭送梓宫,由热河回京,辄敢私带眷属行走,尤为法纪所不容。所有肃顺家产,除热河私寓,令春佑严密查抄外,其在京家产,着即派西拉布前往查抄,毋令稍有隐匿!钦此。
  是日即授恭王弈䜣为议政王,在军机处行走。何不派他西后处行走?越二日,梓宫已抵得胜门,两宫皇太后及皇上,出得胜门跪迎,奉梓宫入紫禁城,停乾清宫。于是大学士贾桢,副都统胜保等,亟请太后训政。大学士周祖培,奏改建元年号,因原拟祺祥二字,意义重复,应请更正。一班拍马屁朋友,都应时出来。当由两宫下谕,命议政王、军机大臣等,改拟新皇年号。议政王等默窥慈怀,恭拟同治二字进呈。西太后瞧这两字,暗寓两宫同治的意义,私心窃慰,遂命以明年为同治元年,颁告天下。翌日复降旨一道,其辞云:
  载垣、端华、肃顺,于七月十七日皇考升遐,即以赞襄政务王大臣自居,实则我皇考弥留之际,但面谕载垣等,立朕为皇太子,并无令其赞襄政务之谕。载垣等乃造作赞襄名目,诸事并不请旨,擅自主持,即两宫皇太后面谕之事,亦敢违阻不行。御史董元醇条奏皇太后垂帘事宜,载垣等独擅改谕旨,并于召对时,有伊等系赞襄朕躬,不能听命于皇太后,伊等请皇太后看折,亦系多余之语,当面咆哮,目无君上情形,不一而足。且每言亲王等不可召见,意存离间,此载垣、端华、肃顺之罪状也。肃顺擅坐御位,于进内廷时,当差时,出入自由,目无法纪,擅用行宫内御用器物,于传取应用物件,抗违不遵,并请两宫皇太后应分居召对,词气之间,互有抑扬,意在构衅,此又肃顺之罪状也。一切罪状,均经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面谕议政王、军机大臣,逐款开列,传知会议王大臣等知悉,兹据该王大臣等,按律拟罪,请将载垣、端华、肃顺凌迟处死,当即召见议政王弈䜣,军机大臣户部左侍郎文祥,右侍郎宝洌В桦退律偾洳茇圭瑦淄蹀恼p,醇郡王弈譞,锺郡王弈詥,孚郡王弈譓,睿亲王仁寿,大学士贾桢、周祖培,刑部尚书绵森,面询以载垣等罪名,有无一线可原?据该王大臣等,佥称载垣、端华、肃顺,跋扈不臣,均属罪大恶极,于国法无可宽宥。朕念载垣等均属宗人,遽以身罹重罪,悉应弃市,能无泪下?惟载垣等前后一切专擅跋扈情形,实属谋危社禝,是皆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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