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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宁海满香+番外 作者:步蟾(晋江2012-06-23完结)-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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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欠缺此刻在灯下得到完美的弥补,再加上新房喜气的气氛烘托,让原本淡然无欲的文渊都有一刻失神。

文静此刻也打量着文渊。脱去初见他时那月白的长衫,取而代之的一身明丽的大红,原本苍白的脸色在衣衫烛火和披红挂朱的喜庆新房的映衬里现出红润的气色,那疏眉淡目似乎也增了几分颜色,多了一些存在感。

两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默默注视着。初始还不打紧,当对上文渊那对清亮的眼眸时,四目相交,文静无法克制地有一些慌乱。这样的沉默有些尴尬,尽管如此,文渊没有打破这尴尬的意图,文静只好自食其力,“你饿了吗?”边说着,低头避开文渊的视线,顺手从盘子里拣出一颗红枣递上。

这个问题是相当弱智的,文渊刚从外面的酒宴退下,自然是不会饿的。但他只是微微一笑,走过来从她手上接过,直接纳入嘴里。

“我们要喝交杯酒吗?”

毕竟,他们这场婚礼,到底应该执行到什么程度,还是得争取当事人的意见。

文渊轻轻摇头,“我从不沾酒。”

“哦。”文静自己倒了一杯饮下,再吃几颗花生。文渊在她对面坐下,细细地审视。

察觉到他的视线,文静又顺手递过去一枚花生米,“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谢谢。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可能已经死了。”

文渊接过花生米,并不着急放入嘴里,“你不需要谢我。”

“不管怎样,是你救了我。”不待文渊答话,文静继续抢言,“你也别再客气,我只是想表达一下感谢。以后请多关照了。”边说着伸出手。

文渊看了看她空悬的手,停顿片刻方才明白她的意思。慢慢将手递上,轻轻合上她的掌心。两手相握,掌心相贴,二人对视,会心一笑。

文静有感于文渊手掌的骨节柔弱,以及那近乎冰凉的温度,指下微微用力,抬头问道,“你冷吗?”

文渊抽回手,轻轻摇头,“外面风凉。”

“可惜你不喝酒,不然可以暖暖身子,要不我去帮你倒杯热茶好了。”

“不用。”文渊叫住起身的文静,“稍等,这有样东西给你。”

文渊取出的是一个精巧的玉制锦盒,铺着红色绸缎,轻轻拨开锁搭,应声而开,随之落入眼帘的是静躺在锦盒里的一对血红色的凤凰。

文静抬头看着文渊,不解其意。

“这对‘浴血凤凰’以玛瑙雕刻,是当年南海进贡的贡品,原是皇上最爱,当年先帝赐予他,他却笑言将来送我作为成亲礼物,没想到前几日他真的送过来了。”

“皇上?他不是出走了吗?你见过他了?”

文静自然不会忘记那个害她至此的不负责任的曾经的天子未婚夫的名字。

“他没有走远,只是不想现身而已,等大皇子继位了他自然就会回来。”文渊不在意地边说着。

“你知道他在哪?”没想到自己的新婚丈夫竟然是看着她被两个皇子逼得身处险境,却窝藏罪魁祸首的人。当初她无路可走只能选择他,而他,完全可以用别的法子帮她的吧?比如说把那个不负责任的皇上打晕了送回来。

文渊没有回答,将那对凤凰放回盒子里。

“若大皇子一直不继位呢?”文静看着他将锦盒重新合上,继续问着。

“皇位不可能一直空悬。”文渊回答着,将锦盒递给文静,“虽然我们只是约章成亲,但这对凤凰,还是你收着吧。”

文静愣愣地接过来,心里有一刻的感动,将皇位的问题也先放下了。她原本就不是个会忧虑的人,皇位是个大问题,不是她能参与的话题。以前这事情与她有关,她还可以勉为其难的费点神去想想,但现在她好不容易跳出那个死结了,说什么也不想再去理会了,只要现在她没事了,其他一切好说,所以这些问题惯性地问过也就弃之脑后了。

不同于普通的新婚夫妻,这夜的洞房里只有两个温柔的声音在低低地聊天。文静原本就不是文静之人,这些日子在行宫的压抑,如今终于得到了缓解。文渊温暖舒适的气质更是帮她卸下了大部分的紧张,只当他是个老朋友,他们秉烛夜谈,温馨又温暖。只是后来文静回想时,却半点不记得他们聊了些什么,只记得那大红的婚裳、喜庆的红帐、滴血的红烛,还有文渊唇角那似乎从不消失的笑意和映着烛火的面容,在那里,她好像看到了夕阳。温暖,却不浓烈。

那就是文渊,他有着月亮的温柔,却不是月亮的清冷;他有着太阳的温暖,却不是太阳的火热。

秉烛到夜,后来是文静察觉文渊困了,二人才梳洗睡觉。原本文渊要铺上卧榻,文静执意不许,拽着他坐在床边,只说,“我相信你。”

文渊唇角的笑容难得更深了三分,“千万不要在床上说相信任何一个男人。”

文静调皮地翘起嘴角,“我就是信任你。”边说着抖开那红云般的被子,钻进沁着熏香的婚床,深呼口气,这些天的紧张与害怕,全部在这一觉之中放轻松了。文渊看着她,无奈地摇摇头,轻轻保持距离在她身边躺下。

*
“幸好是你,换作别人,我还真不得不怀疑你图谋不轨呢。”

“是吗?”

“当然。你父亲位高权重,如今龙座无人,朝堂人心不稳,只需振臂高挥,定然呼者百应。偏偏你在这个敏感关头迎娶南月国公主,且不说那公主对你感激,就是满朝文武也定然感激你顾全大局,使两国免于一场战乱。另外,听说南月国皇帝对他这个妹妹也是疼爱有加,你既然成了他妹婿,他日有什么难题,他岂有不帮之理。所以,你这一娶,真所谓一举三得,美人在怀,民心在侧,还有南月国那十万铁甲!真让人不得不佩服。”

“后悔了?”

“后悔?哼,我宁煊长这么大还不知道后悔二字是怎么写的?不过话说,真亏你敢想出这种办法。”

“你若不知我敢想,又怎会来找我帮忙?”

“兄弟,良心,良心!我是要你想办法把她嫁给皇兄,可没要你娶她。”

“只要目的是维持两国和平,殊途同归,不是么?”

“同归个屁!你帮皇兄解决了天香公主,他好天天缠着依柔……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我宁煊真是瞎了眼交你这个损友。”

“说的是,你若再不回去,这朝堂就该乱了。”

“就那几个兴风作浪的?哼,还不够放在眼里。哎,你这什么眼神?不会是信不过我吧?”

“怎么会,今日婚礼能顺利完成,还要跟你道声谢呢。”

……

迷迷糊糊地听着似乎有人说话,却并不分明。文静拼命睁眼想起身去看个究竟,仔细听个清楚,到底是谁在说些什么。无奈这些天睡眠不适,难得这次能睡得沉稳,怎么也醒不过来,不多时,便在那嘀咕的低语中,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梦里那段莫名其妙的对话好像还在耳边,拍着额头仔细回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只言片语。可能是梦里的意识吧。不去多管,顾盼陌生的房间,花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身在何方,然后紧接着她就发现,原本应该躺在身边的文渊已经不在了。

候在屋外的丫头听到屋里的动静,鱼贯而进帮她梳洗。文静对这一切早就习惯,安闲地享受别人的服侍,闭目慢慢醒神。

活着的感觉真好,真轻松!

梳头发的动作突然停下了,喜房的气氛突然有些诡异。文静察觉,眼皮上抬,“何事?”

“回公主,没事,不过是她们不小心差点扯了衣服。你们几个,下次当心点!”

答话的是一开始拨来伺候文静的宫女晴儿。当初在行宫因为有宁雪在,故在文静身边伺候的时间不多。天香公主和亲并未带陪嫁丫头,现在文静出嫁,太后仍是让她陪嫁伺候。

文静听说没事,继而再次闭上眼睛,所以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丫鬟尴尬的脸色以及藏在身后的一块洁白的绢布。

*
文渊斜倚在窗下的卧榻上,一只胳膊横在窗台,头轻轻地枕在上面,静静地翻阅着一本泛黄的书。薄薄的书页,他翻得小心翼翼。外面的黄鹂鸟在柳条漾起的清风里啾啾地唱着歌,甚至还有一只胆大的鸟儿飞到窗台,歇在他胳膊旁边。

文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然沉浸在书中的内容里。只是,当嗒嗒的脚步声惊动小鸟飞窜而去时,他那从不曾减少的笑容不着痕迹地加深了一些,但眼里表达的却是难以察觉失望。

文静静静地看着这副静谧美好的画面,文渊一身月白的长衫,像朵白云一样悠然闲适。她不知道她的到来已经赶走了一位可爱的朋友,所以也不知道就在她进来的一瞬间,那翅膀的扑腾声原本已经打破了这沉静。因为不知道,所以没有在意,只是不知不觉,唇角也染上了和文渊一模一样的笑容。

文渊并没有因为文静的到来放下手里的书,依然不受影响地慢慢翻着,直到身后的人用她那堪比窗外柔风的声音轻轻唤了他一声,他才慢慢合上书,抬头回望。

文静走到他身边坐下,“你很喜欢看书?”

文渊起身迎她,依然是浅笑点头,“走到这儿就上来看看,大皇子倒是帮我留了些好书。”

齐御王府原本是老皇帝下令为宁煜或是宁煊准备的,他二人总有一人为帝一人为王,是以着手建了府邸,结果工程未完老皇帝就驾崩了,自然也就耽搁了。直至文渊大婚,宁煜才做主续工改为齐御王府。知他喜好读书,是以重点建了这个临湖的“揽浩楼”,一层藏书,二层读书,并在完工后,将皇宫里一些文渊喜爱又难以找到的好书搬送至此。

“你和两位皇子关系都很好?”

“总角之交。”文渊边说着,沿着木梯往楼下去,将书重新放进书架,“你怎么会找来这个地方?”

“来熟悉环境呀。刚才从湖边走过时,从窗子看到你了。”文静还在猜想着“总角之交”是个什么交法,听到文渊问起,随口答话。

二人说话间,已是过了月白桥。文静回头看了一眼,碧光灿烂的湖面荡漾着杨柳依依、亭阁静谧,几只水鸭子躲在疏影里亲昵地相互啄着颈项,还有些小白鸟歇在湖心那刚刚露出尖角的荷叶上。

被这春晚夏初的晨光感染,文静也心情大好,回头看去,文渊已走在了前面,月白的长衫轻轻沾染了些晨露的微湿,在两边绿树夹荫的小路上,显得分外生动。

如果在这里生活,好像也不错。

唇边的笑容变深,这一刻,好像回到了二十岁那年,和同学一起去苏州园林游玩的情景,只是那个时候,她的名字叫庄文静。


 



第10章 午后窃听
一声“公主”响在耳边,文静方才从美景佳人中回过神来。

叫她的是晴儿。晴儿禀报,中政处指挥使晋云常夫妇轿子已在门外。

文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文渊挽着她的手出去迎接时,她才后知后觉。古代女子嫁入夫家,应该早起奉茶拜见公婆,怎么她却好好端坐在晋王府里等着晋家二老主动上门来要茶?

想到这一层,文静顿时紧张了起来,抬头看文渊似乎并无异常。晋家二老对她也和善有加,尤其是晋夫人,颤抖的双手握着她的手,几乎都要把她捏疼了。文静配合着晋夫人激动的感情,回答着她的话,“夫人说的哪里话,蒙公子垂爱,这份情谊天香感激不尽,自当好好照顾公子。”

晋夫人声音颤抖,“好,你有这份心意,我就知足了,难为你了。”

原来,按米那国的风俗,新妇的确要晨起奉茶拜见公婆,只是晋家二老又体恤文渊体弱不宜多劳累,且文静是邻国公主身份,按理也的确比中政指挥使职位高,所以免了他二人清早大老远顶着晨露回晋府奉茶,反而是二老前来配合他们完成这一礼节。

文静知道后,自然对二老生出感恩,心也不知不觉温暖也许多。

“大嫂真美!”正当文静陷于这种情感的海洋里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声稚嫩尚存的声音传来,穿过满堂深沉的声音。

文静循声看去,发现文渊身边站着一个男孩,身高刚齐他胸前,长得唇红齿白甚是可爱。这么一比较,文静顿时就发现,文渊的脸色果然是苍白多了。

小男孩是文渊的弟弟文汇,跟着父母一起来看望新婚的兄嫂。小孩子口没遮拦,有话直说,见文静新妇装扮娇俏可人,由衷地赞叹。

虽然文静对这种赞叹唯有尴尬,但还是装作很开心的样子,把文汇拉在身边问些家常话,以示友好。跟文汇说完话,再抬头去,却看见晋云常正一脸严肃地对文渊说着什么,文渊脸上依旧带笑,却明显有为难担忧的神情。

一旁的晋夫人瞧见,直接走过去拉开他父子,“文渊好不容易得几天闲,又拿你那些磨人的事来烦他了。”

文渊扶着母亲,哄了几句老人家开心的话,又替父亲顺便说几句好话,晋夫人马上就转嗔为喜,“你和皇上关系好,原也是该帮衬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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