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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高老庄 作者:喜了(17kvip2012-09-13完结)-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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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疼,”拇指食指轻轻扒开她的眼皮。犰犰仰着头,双手抓着爸爸的袖子。这模样,一看就知道在家经常就是她爸爸这样亲手照顾她,娇惯得很。

“嘴巴张开点就不乱眨眼睛了,教过你多少次——”望见犰犰翘气古怪地像努了努嘴,接着,还是听话地把嘴巴张开点,

多么美的一幅画儿。旁边的军装小护士们艳羡不已,这么帅的爸爸,怎么有这么好命的女儿————

张廷发可以理解。高廻卓旋把犰犰那是打小就捂在心窝儿里,犰犰的一切事务从没经过他人之手,家里的保姆从来不沾犰犰的事,都是夫妻两亲力亲为。

不过,高廻这次一来就提出要转院,张廷发还是有点嗔怪,

“怎么,犰犰放我这儿你还不放心,哦,就同济好,”

高廻淡笑着拿过犰犰的外套给闭着眼睛捂眼药水儿的犰犰披上,边说,“哪里,这还不是图近,也方便照顾她。”高家在同济医科大也有一套房子,往年只要犰犰住院,一家人就住这边。

张廷发笑,“老高,这犰犰要出嫁了,你还不心疼死,”

“咳,只要能找个真心对她好的人,有什么心疼的——”犰爸爸叹口气,给女儿把外套裹紧点,拦腰抱起她。

张廷发送他们下了楼,帮他开了车门,犰爸爸把女儿轻轻放进驾驶位,出来又和张廷发寒暄了几句,开车走了。

没人注意,住院楼的下面一辆黑色奥迪里,韩应钦坐在里面目送着高廻的车开远。

犰犰的爸爸来了,说了那样一番话,韩应钦当然面上不会有任何异样,依然礼貌告辞。却,人还没走出院儿门,就听说犰犰的爸爸要求立即转院。

韩应钦心里着实有些不舒服了。没想犰犰的爸爸做事这么绝,哦,不跟部队的来往了,那就非得什么都彻底断咯?连部队的医院都不住了!

其实,韩帅真没想错犰爸爸。犰爸爸就是个“眼里容不得丁点儿沙子”滴人,住军总医,只要跟部队挂钩的,膈应!

还有,韩帅是不知道哦,事后才听说,犰爸爸真是超级果断,毫不拖泥带水,接下来三天,一天登门武汉的胡家,两天飞机往返登门北京的郑家,非常有礼有节,也非常坚决地退了两边的亲事!

据说,高教授相当彪悍,

“我女儿不懂事,我会回去管教。您们放心,犰犰不会再跟令公子有任何牵扯。也请您们能管束好您们家公子,犰犰有错,可毕竟也吃了亏,我作为父亲,当然不希望看到我们家孩子再受到这件事的影响。对了,下个礼拜我会叫我的小女儿高狳来取回我们家户口本儿(犰犰的身份证)。”

说实话,高教授相当强势,他也不骗人,直说了自己女儿“脚踏两条船”许了两家亲的事实。不过,高教授的目的就是退亲,所以根本也没想参合到他们军队高层的复杂裙带关系里,觉得没有必要再详细叙述到底女儿许了另外哪一家。

于是,胡家与郑家那是同时震惊,却,根本还是不知道到底这另外一家是谁。只是两边大人赶忙不停给自己家儿子打电话呀,“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胡来少与郑井少,毕竟都是职业军人,离开犰犰的三天时间里,严格遵守命令,一个在成都公干,一个在北京养伤。(因为属于执行任务中,养伤也属保密。)

咳,胡来少和郑井少,事后,两个人想起来都要把肠子悔青了!是的,就算在“命令”内,也可以布置眼线去看着犰犰撒,却,———咳,也要体谅一下两位大少好不好,那个被“互相指证为奸 夫”的冲击————一时半会儿还真难平复。

说实话,三天里,两位大少,煎熬哇!那是各种难明的滋味一锅端!甚至,辗转难眠———眼里,头脑里,心肝儿里,就是纠结一个要他们命抠他们心的死犰犰———

却!

这下好,一听说犰爸爸竟然“先下手为强”,毫不留情干脆利落亲往登门来退了亲!!———

两位大少疯了!

两队人马浩浩荡荡杀回武汉,眼里,头脑里,心肝儿里,就一个字,抢!!

阔是,———

犰爸爸又技高一筹咧,

根本没把犰犰带回同济!而是第二天就由她妹妹高狳秘密护送去了上海犰犰姥姥家。像避风头。

这下好,这下好,

两队人马就算把武汉翻过来,急疯了,哪里找得到祸害的影儿!

当然还是都有路子的,反正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呗,最后还都是得了信儿,一路又往上海狂奔呐,———这*夜夜的纠结,曲折,劳民伤财,惊天动地,———咳,咱就不细表了,只说,待两队人马齐聚上海,怒势冲冲如同抓老婆般闯入上海和平饭店时———

如何用词汇来形容此时两位大少的心情!

因为,

他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犰犰,

这样,穿着旗袍的,犰犰———


83
十里洋场几度殇。
车过宅门。常德路195号,一栋墙皮斑驳,染了胭脂灰的意大利式建筑。这是张爱玲的故居。比邻,高犰的外婆家。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想象在几十年前的一天,晚烟里张爱玲俯瞰着显赫的上海,“上海的边疆微微起伏,虽没有山也像是层峦叠嶂”,一个小女子,就这样写出了一个城市的壮阔,这就是上海。

高犰的妈妈是上海人,高犰的外婆是上海人,高犰的血液里淌着上海的娇与贵。

可惜,高犰不喜欢上海。

这源于童年在那个所谓“上流社会”里蛰伏时的枯燥不耐。

“对地位的高级精致的迷恋”是艾本斯坦总结得最好的一句话,这句话可谓是上流社群的集体写照。

高犰记得年少,外婆带她去赴宴,请客的是一位英国上流社会的夫人,可能还有个什么爵位。这夫人是个大闷棍,可以没有语调地自说自话一个多钟头,特别是关于英国上流社会的花园,只要你问一句:请问花园里面到底应该种什么样的月季?她就开始了滔滔不绝、平声调的演说。你可以闷头吃饭、上厕所、甚至找个漂亮服务生在卫生间做 爱,把这些动作都完成后回到座位上,保你她还在说她花园里的月季。

于是,每次回到常德路,每次就是一次盛大而枯闷的画地为牢,高犰很是不喜欢。

另外就是,大事小情,高犰每每必须非常辛苦非常辛苦的“端”,就像外婆教诲的,要把架子“端”正“端”美咯。外婆说,她儿时端庄而坐,双手放前膝,转头时,头上的金步摇都不能够晃动,否则,长辈们一定责罚。

每至此,高犰就想起了《色戒》里的王桂芝的架势,没革命过但是要有造过好几次反的架势,没杀过人但是要有杀过了好几个的架势,没上过床但是要有幼儿园就不是处 儿的架势。总之,端的就是一个“美上流”的做作。

此刻,和平饭店,高犰端坐其中。

啧啧,啧啧,你还看得出这是那个大脑缺氧常常被门夹的糯米犰犰吗?

琥珀色花旗袍,外罩橙色短外套,笑意羞涩含蓄。发髻侧盘,刘海一溜弯至眉边。略施粉黛。俨然幕布猩红,水银灯下玉立的美人儿———

一位优雅的老妇人,也是一袭考究旗袍,一股清虚疏朗之气,与她比邻而坐,手轻轻疏抚着犰犰的臂膀,

“看看犰犰,真是越来越像清韵了,咳,可惜清韵走得早,现在连小璇也——”说着,一阵凄然,手捏着的精工绢帕抹了抹眼。

犰犰很识相,知道这个时候提到了外婆和妈妈,应该低头表伤切,也微微垂下了脑袋。

“舅婆婆,您也别太过悲伤,就是怕您这样,小璇走的时候才没有通知您————”坐在一旁的高廻拍了拍老妇人的手臂,眼里也是伤怀。

“该通知的,起码见见最后一面———”

“咳,这也是小璇的意思,怕您看着难过,”

“现在这样不是更难过,———小璇走的时候肯定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犰犰吧,狳狳比犰犰能干这我们都知道,犰犰小时候最离不开妈妈———”说着说着,老妇人还是哭了起来,泪流满面。

是该悲伤,说起外婆和妈妈了嘛,都是离世了的至亲。可是,犰犰有点不高兴。

家里这亲戚六眷的,没一个把她当大人看,几十年见着面了,他们眼里的犰犰还是那个被爸爸抱着,被妈妈拥着,被外婆走哪儿都牵着的犰犰。好像个傻子。

其实,这也是衙内想过分了。谁还真把她当傻子?还不是都疼她。可惜,太过的娇爱有时候叫被娇爱的人也会受不了。

“犰犰,跟舅婆婆回纽约好不好,毕竟我们一大家子的根都在那边了———”

老妇人握着她的手拍了又拍。犰犰看向她爸爸,她爸爸明显还是蹙了下眉头的,可是,竟然,没有反驳?

这个老妇人是犰犰的舅婆婆,老纽约贵族了。抗战后,犰犰外婆这边的亲戚几乎全部移居欧美,除了犰犰的外婆一直舍不得离开上海。犰犰觉得,外婆可能更舍不得的是她在上海名流圈里的威望,那份夺目———

自犰犰的外婆离世,不晓得多少次,纽约那边的亲戚就多次提出要卓旋举家离国,毕竟家族的根脉在那边了。可是,都被卓旋坚决拒绝了,原因就是高廻不愿意。高廻是武汉人,到底还是有老想法在里面,妻儿应该随他落根在自己的家乡。所以,但凡谁提起要他们一家移居海外,高廻就冒火:怎么,吃了几年洋糠,祖宗是哪儿的都不记得了?

高廻就有张利嘴灵牙,翻起脸来又丝毫不给人情面,所以,此后再没人敢提这事儿。怕了他呗。

现下,舅婆婆竟然再次翻出来提?———

犰犰的脑子糊,可是那是属于“难得糊涂”,糊得都恰到好处。这孩子可不笨,有些事儿,一想就转过来咯,————这肯定是爸爸默许了的撒!!

犰犰一下又烦又躁起来。原本,爸爸丝毫不叫她过面干脆利索把两家的亲事都退咯,犰犰还心安了不少,本来她也打算跟那些军装小爷儿们打死不相往来了滴,可现在———竟然是要以出国定居为代价?————犰犰觉得,这也,这也太看得起那些军装们了!!特不值得!

犰犰当然不想出国,她适应不了那里的生活,就如同适应不了上海的生活一样,天天“端”着过日子,这不把个傻孩子逼得更傻?

高廻如何不了解女儿呢,可是,这次,犰犰惹的人们确实很麻烦。高廻一开始也没料到这样严重,可是,这三天里,武汉那边疯了的找犰犰———高廻怎会没有耳闻?咳,不得不承认,咱国家还是个权大于天的地儿,高廻也是怕宝贝犰犰再受委屈,无奈出此下策。上海都躲不过几天,出国躲该可以消停一段时间吧?

却,

真是说曹cao曹cao到,想曹cao曹cao来!

就在舅婆婆一句话,高犰烦,高廻闷时,

“犰犰!”

“犰犰!”

有时候,有些场景想象中都很夸张,可是,现实里,只要跟高犰沾了边儿的,这种夸张仿佛就如烟云般平淡常流了,往后啊,常有。

只见,和平饭店外,“吱”“吱”“吱”你说一下陆续停了多少辆名跑军车哇,连和平的资深门童都叹为观止!上海毕竟不及京城,名跑常见,军车不常有哇!

虽然明显两派,可各个军装英挺,肩头的杠杠星星闪耀!

这是怎么了?!*们齐聚上海滩品旧时繁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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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的就是犰犰这“旧时繁华”!!

犰犰这一回头,———看把各路王侯们惊艳的!———

一如淫而伤的秋,一如傍晚随夜色落下的雾,雾与欲 横淌,漫了一天一地,不断收紧去,刮痛了骨髓。——

原来,犰犰的精致夺魂,就在这回眸一眼里,伊的心事宛如是一把娇惜的雨伞,撑开,青石的雨巷,路灯静静地把伊的短梦,拉长,拉长———脸白皙柔滑,静脉青蓝,在皮肤下半隐半显———叫你心中一窒!有预感,直至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百年后,心里,依然是这个她,这个媚态入魂刻柔骨的她———

惊艳写在每个男人的眼里,

有人垂目掩心思,

有人凝视露揣度,

认得不认得她的,

听说没听说她的,

总之,眼里藏,心底泻,一声叹:哦,——原来她就是高犰啊———

却,

衙内尤不自知。

反而,她的脸迅速爆红!

一羞的。这么多人望着她,叫她颜面何存?犰犰自比如米粒中一颗最普通的米粒,一下,被这么多人注视,呼吸侵蚀,米粒掉价到比老鼠屎还惨!

二怕的。完了完了!两路人马“欢聚一堂”,是要把俺如何个“痛打淫 妇”法———

三怒的。我不去纽约!!纽约人拉的粑粑是黄金都不去!!凭什么要去?!!就为他们,就为他们这些个“朱门酒肉臭”的纨绔子弟?———我就要躲去纽约?!!

一二三里,爆红成分最猖獗的,俨然是三,怒的!

衙内毕竟是个被娇惯的主儿,外面再囊,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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