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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单飞雪 相思欲狂-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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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我喜欢的东西他不择手段,那么,对他自己喜欢的东西又会如何?!」一句话道破了香思长久以来的恐惺。

  萧凡雳惊地凝视爱徒那太过灵慧的眼睛。是啊,香思一向太聪明,聪明得意识到隐藏的危机,懂得害怕和恐惧。原来在龙虎门,她一直活得战战兢兢,他竟一直没发现,香思美丽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煎熬的心情。

  「师父,我舍不得您和牙儿,但是-…」香思毅然决然道。「我发现了一只更美丽的孔雀,我……要保护他,我要随他隐匿,恕我不能理会樊烈的情绪,对他我没有愧疚。」香思勉强地挤出笑容,苦涩道。「但是师父,徒儿只放不下您和牙儿,待樊烈接受了我的死亡,一切便回归平静。徒儿答应您,一定会找机会常常回来看您,好么?」

  他还能说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也是樊烈那死心眼的性子造成的,能怪香思无情么?或者残忍的人不是香思而是樊烈,他那窒息的爱折磨了香思许多年。

  萧凡叹息。「但是,师父听牙儿说,那个荆无痕有个义父,全身长瘤……」他欲言又止。「香思,他们的来历妳清楚么?」

  「我爱他那就够了,他的来历我不需要清楚。」

  「香思……妳那本谱子,其实……」萧凡一脸担忧:「关于妳的身世,为师……为师……」

  「师父,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说她爱上的有可能是个杀父弒母的仇家?望着香思明澄的眼睛,他苦涩得不知从何说起。天下间绝无如此巧合的事,她爱的男子姓荆,同样有一把琴,还有一个长瘤的义父,种种线索将残酷的事实拼凑起来。萧凡张着嘴,犹豫着、煎熬着,半晌只是说出一句:「那本谱子他们看过了么?」

  「瞧过了。」香思咬了咬唇办,眼神闪烁,忽道:「可惜他也不会弹,那谱子看来是没用了。」香思下意识的回避掉这个问题。她敏感的嗅到了那本谱子背后隐藏的危机,那极可能是一个可怕的黑色之谜。凭着保护这份情感的直觉,她聪明的技巧的敷衍过去,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追根究柢。

  「他们看过了……」萧凡思索着,下了决定,对她温柔道:「徒儿,妳去吧,好好抓住妳的幸福,师父支持妳。只要妳平安快乐,那就是给师父最大的礼物。」

  「师父……」永远这么慈祥这么宠她。香思似个孩子心酸地张臂抱住萧凡,脸庞埋进师父温暖的胸膛,泪涌出眼眶,她哭了起来。

  萧凡疼爱地拍抚她抽搐的肩膀,「好了好了,哭什么?师父不是都依妳了么?别哭了,怎么像个孩子?真是」他呵呵笑了,眼眶也跟着热了起来。这一别不知要多久才能再见,他可爱的小香思已经长大,已经懂得了爱,懂得争取自己的幸福。

  隐处,一双充血的瞳眸,将一切看进眼底,那疯狂的瞳阵颤出毁灭的光彩。

  所有的人都背叛他!樊烈痛心的闭上眼睛。原来如此,原来她这样践踏他的感情!为了另一个男人,她让他在一个可笑的空墓前哀哀痛哭。

  我讨厌樊烈,我讨厌他!

  香思的话如一柄尖刃无情地将他撕裂,狈狠将他开膛剖腹。

  多么可笑啊樊烈虚弱的扶住一旁大树,稳住那因大受打击摇摇欲坠疲惫至极的身躯。香思妳好狠,妳好狠先前那些因她死亡而伤心堕进泥里的泪,彷佛都在嘲笑他的愚昧。

  妳这样和师父连手伤我,妳好狠! 

   


 单飞雪《相思欲狂》 




第六章


  先是红色的火焰率先划开黑色寂夜,然后是巨大疾踏而来的马蹄声,惊醒了床上的一对璧人。

  屋外樊烈狂啸:「那魔头就在这里!」

  「保护我义父。」荆无痕抛下一句,掀被倏地破门而出,如一道银色疾光,转眼间挡在千军万马之前。

  他的出现引起一阵骚动。

  「银色头发?」

  「是妖物?!」

  无数骏马,杀戮的气息,围笼着荆无痕冶魅孤影。

  荆无痕冷绝的脸庞被来人火把燃亮,对眼前危机他视若无睹,伸手缓缓顺过一丝银发。

  寒意刺骨的声音一出,周遭喧哗戛然而止。「再进一步,就是自找死路。」他垂着眼,谁也不层一顾。

  带头的樊烈,狂妄驾着黑马于前,殷红的眼睛怒视立抄马前的男子。揽着辔绳,樊烈黑眸疯狂地燃着护火。「你就是荆无痕?」他从齿缝中进出一句。

  「是。」

  香思爱的就是他!「妖物!」背上焚宵剑铿然出鞘,奔上夜空,樊烈咆哮。「他就是那魔头之子,各位,你们的祖师爷全死于魔头手中,现下,就让我樊烈为大家先击出这一剑!」

  奔上夜空的焚宵剑,如鲜红的一簇火焰,慑人的杀气劈开天上流云,带着凶猛之势,猝然击向荆无痕。

  铿然一声巨响,火花进射,一柄月般晶莹利剑飞来击开焚宵剑,剑尖没入泥地,矗然立于无痕面前。那剑身颤着白色光晕,皎洁如月却透着冰寒杀气。

  那寒水般柔韧之势,轻易地便格开了焚宵剑,将剑击回樊烈手上。

  「谁都不许动他!」香恩扶着荆掠立在无痕身役。她左手扶着荆掠,右手抓着剑鞘,冷眸凝睇眼前众人。

  「各位,江湖杀戮无止尽」她冷静清晰地道。「在我身旁的只是一个手无寸铁远避江湖的老人,你们千军万马,就为了杀这样一个病弱的老人么?我蔚香思在此恳请诸位莫再咄咄逼人。」

  「哈哈哈哈哈……」樊烈疯狂的笑声震撼众人。他心痛欲狂,俯视蔚香思美丽绝色的脸庞。「潋水剑终于出鞘,为的就是保护这十恶不赦的魔头么?为的是和焚宵剑对峙么?」他咬牙,眼瞳进射厉芒,凶猛得恍似要吞噬一切。

  「我们咄咄逼入?」他举剑指向她身旁的荆掠。「他双手沾满血腥,他杀人无数。荆掠,如今你老了就利用我师妹保护你么?哼!当年你那把刀是怎样威风,剖开多少颗活生生的心脏……」

  「他已经封刀。」香思对上樊烈噬人的目光。「他日夜饱受病痛折磨,他已经受了报应。」香思嗓音变得柔软似水。「师兄,念在咱们同门,请你撤回人马,香思求你。」她诚恳地哀求他。

  瞧她目光变得何等温柔?为了这个荆无痕,她情愿出口相求!樊烈满腔怒火烧得更炙。「念在我们同门,香思,妳造的空墓,我可以不追究;妳过来,今天,我要替天行道!」

  香思唇-抿,忿然甩开剑鞘。

  樊烈眼中一凛,她的意思是「妳?!」

  「一个得不到爱的人……」香思咬牙,她发上系着的红绳断裂,美丽乌丝猝然散开。「果然是最疯狂的野兽。」她指尖往前一伸,潋水剑发出清脆声响回到她手上,香思斜眼凝视剑上寒光。「今天」她举剑指向樊烈。「就让我杀了这头猛兽!」

  一句话轻易劈开樊烈的心,扯裂他五脏六腑。「香思……」凝视那冰冷绝情的容颜,樊烈心力交瘁呕出一口鲜血。「呵……我是野兽……我是野兽!蔚香思」他豁出去了,他狂吼,咆出血淋淋的真相。「妳誓死保护一个杀了妳父母的魔头,妳连禽兽都不如!」

  漫天漫地的恨啊,如箭直直刺进香思白纸一张的心坎,硬生生地掀开她不敢面对的残酷真相。

  「不」潋水剑击出冶焰划伤了樊烈的肩头。她也疯狂了,为什么樊烈要来撕裂她小心翼翼保护的幸福?连师父都帮着她,为什么他偏要来毁灭这一切?为什么!

  众人惊骇的见樊烈肩上渗出鲜血,他没躲,他无视于香思悲痛的咆哮,兀自残忍地说下去,在香思淌血的心口撒盐。「妳不是孤儿,妳有父有母,当年妳父亲『别毅』造了一把克制恶人的相思琴,却因而枉送了性命,杀了他们的就是现下妳左手扶着的荆掠妳还不为他们复仇?妳还不快杀了他?!」

  香思闭目,心被真相狠狠地揪拧,她苍白得几乎要倒下。「你为什么要说……为什么……」寒意沁入骨髓。

  荆掠在香思手里为真相颤抖,是真的么?一个仇人之女,竟是一个仇人之女在保护他?!

  始终沉默的荆无痕终于开口:「香思,记住妳的誓言」他拾起脸,眼中进出的寒意冻结周遭气流,直直穿透樊烈狂暴的眼瞳。「你要为她的痛苦付出代价!」说罢,他腾空而起,对香思抛下一句:「带义父走!」缥缈的身影,如一道疾光,腾上半空,高高睥睨坐在马上的樊烈。

  樊烈心狂意乱瞪祖这银发狂散的妖物,焚宵剑凌厉击出,无痕轻灵一闪,回避掉那炙热的疾光,没有宝刀护身的他仍是矫健地一一挡下樊烈火般的剑芒。

  一个旋身,荆无痕拂袖送出一掌,将樊烈砰然打落马下,樊烈怒火更旺。「大家上啊?杀了这两个魔头,上啊!」

  数百名侠客-拥而上,分成两队人马围攻荆无痕及荆掠。

  瞬间将荆无痕隐没于尘土闾,香思无暇顾及他的安危。「走!」她陡然抓住荆掠转身往前方密林奔去。

  喧哗的人群,杀声震破云霄紧追在后。

  撇下恩怨,香思一心记着答应无痕的话,揪着荆掠使着上等轻功,流星般地疾飞,一边向后头人马挥出剑芒阻挡。

  「香思……香思……」荆掠抓住揪在他领上素手。「停下来、停下来!」

  香思急嚷。「现在停下你就没命了。」

  「无痕会死,快停下!」

  死?香思猛地停步,骇然松手。听着后方打斗的声音,她心里明白,任荆无痕再厉害,没有刀剑护身,如何应付得了众人攻势?

  香思想着要奔过去帮无痕,但又心系荆掠安危,心急如焚,惊惶失措。

  「我答应他要保护你,我……」

  荆掠忽地一把揪住她握剑的手。「快、杀了我,快!」

  香思震惊。「不!不」她惶恐的想抽回手。「不!我答应他的,我答应他的!」

  「听着!」荆掠吼道。「『照夜白』封在地下,妳杀了我,破除死咒,让宝刀护他!」

  「不」香思摇头惊恐的后退。「不、我不能!」惊惧的泪水涌上。

  「行,妳一定行。」荆掠老练的眼睛瞪着她。「是妳的爱暴露了我的行迹,往后没有宝刀护身,无痕如何躲避杀戮?!」他心一横。「我已经活够了,这一身腐肉只会折磨我、这一身罪孽只会煎熬我!妳杀了我,至少我还可以用这残存的性命守护我这一世最珍爱的人;妳不杀我,就是让我余生都堕入地狱般痛苦的深渊,如果妳还有一点点仁慈心肠,就请完成我这唯一的心愿……」

  「你……」香思心力交瘁,痉挛般狠狠颤抖。「别逼我、别逼我!」

  荆掠上前一步。「妳再不动手,他就要死在众人剑下。」他凝眸进出犀利眸光,咬牙清晰而残忍地逼她。「妳深爱他,就要保护他性命;妳深爱他,就该为了保全他性命可以豁出一切、牺牲一切!包括他对妳的信任,包括你们之间愚昧的誓言!如果他死了,再深的爱都如尘灰飞烟灭;如果他死了,你们之间苟存的誓言不过变成一出笑话!妳快动手,记住」他沉着地指示。「要一剑刺穿我的心脏,让我以鲜血破除死咒。」

  香思热泪盈眶,紧握那湛着银白光晕的剑,发出撕裂人心的怒吼。「为什么」她模栅了视线,将冰冷的剑梢抵上荆掠心窝。「为什么」天地不仁,要这样折磨她,为什么?!

  后方,荆无痕身上已被划开几道血淋淋的口子,他奋力与四面八方击来的刀剑格斗,一个转身,冷冽的眼眸倏然凝住他看见林子前香思按剑指向义父!

  「不」他骇然狂哮,一时失神身上又多了一道血痕。「香思……」他使劲格开刀剑。「香思……妳答应我的!」他急切的呼嚷。「妳发过誓的妳不可以」

  天上乌云聚拢,天地变色,远处响起轻雷仿佛也在见证这惨绝的时刻。

  香思泪眼迷蒙,握紧剑桧,荆掠厉声命令。「快、他已经满身是血,快动手!」

  就在荆无痕悲狂的注视下,就在刀光剑影的杀戮声中,就在身后众人追上之际,就在香思哀痛欲绝的眸光中,那柄不曾杀人的潋水剑,直直刺进荆掠心窝,猝然雷声大响,闪电交加。

  鲜血凶猛喷出,喷红了香思的眼瞳,喷红了她眼前的世界,染红了她的心,他们的爱要死了,她知道,她明白,这一剑代表着永恒的诀别,爱情的死亡。这一剑杀的不只是荆掠,还有荆无痕给她的爱情。她痛心的明白,却不得不选择击出这一剑。

  「不」荆无痕痛入心扉,发出野兽般怒吼。

  她合目,听见无痕悲痛的吶喊,她将剑再刺进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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