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海之灵-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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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总部带来的创伤。而且还要修补被严天河和李旭打坏的人造人。
严天河一如既往地穿梭于总部和学校之间，李旭经常惹得她火冒三丈。但是也很奇怪，每次生气时她都不是“真正的生气”，就像小时和同伴吵架后立刻又会像没有发生过斗嘴的事情似的和好如初。这种事情同以前的李旭共事时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严天河本人对此也感到蹊跷，但毕竟人生阅历短浅，终究无法脱离自己仍未满18岁的现实。她开始注意现在的李旭本身，并不再将他与过去的李旭相比较。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善人，也没有完美的恶人，每一个人都拥有只属于自己的优良的品质——就当现在眼前的这个讨人嫌的家伙是新来的搭档好了，他有优点，但非常容易挑起他人的怒火。
而原本喜欢缠着严天河的李旭最近却在尽力不与严天河碰面，原因很简单——为了不再遭殃。这些天李旭算是霉运缠身，倒霉到了家。就说上次体育课，严天河不慎脱手的棒球的棒子正中李旭的脑壳；去水池洗手，被严天河手中满满的一桶凉水泼了个透心凉；走进教室时被严天河放在门口的扫帚绊倒……李旭像躲避瘟神一样地躲避严天河，可老天就是喜欢开玩笑，他永远躲不开严天河。
“你干脆躲到总部不就行了吗？”王博说道，“反正我们不上学也能照样升学，你对学校那么执着干什么？”他现在是大学一年级。
“我试过，”李旭叹道，“可M。E启动实验时她毛手毛脚地碰掉了一根钢柱，结果正好砸在了我的4号机上，而我刚坐进驾驶舱。”其实还有更糟的，李旭嫌太丢人而没有说。
王博同情地看着李旭的左臂——上面打着厚厚的石膏。上周严天河给窗台上的花浇水的时候，转身之际不小心将花盆碰落。而那盆花非常聪明地从6楼一直砸到了楼下的李旭，更加讽刺的是，那盆花正是李旭因嫌给花浇水麻烦而交给严天河代为照看的。“严天河果然厉害，”王博想道，“世界上能把李旭伤到这种程度的人不多。不过现在杨和柳最危险，她的同步值至今处于能勉强启动M。E的边缘，再这样下去她会被赶出去。”柳教授不明不白地离开后，杨和柳的精神就一直不好；如今她又被自己对李旭的感情所困，也没有参加所有实验，成天和付叶还有张瑗在一起。有小道消息说，上层管理部门已经开始物色新的驾驶员。
再有两个月就要高考，所有待考生都已经进入了半疯狂的状态。这是最后拼搏的机会，十余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这次考试。严天河自己在那里埋头苦干，看来她似乎丝毫没有忘记当初选择这里的理由；李旭表面装出轻松的样子，看不出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吴碇累得无法让人相信他不是累死鬼；雷沅梅自信满满，但大概也没有表面上那样有十分的把握。虽然所有的驾驶员最终都会被安排进入玉兰学校的大学部，但大多数驾驶员都希望自己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进入这所颇负盛名的大学——毕竟，再强大的组织也照顾不到世界上的每个角落，一旦发生什么意外，首先要靠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见李旭开始收拾书包，王博才发现是去总部的时间了。真是的，也不说一声，这一点还是老样子。“你今天的实验能做吗？”王博指了指李旭受伤的左臂，“你伤成这个样子，还得坐上去？”李旭没有做声，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其实他不是去参加实验，而是长老让他参加会议；并且警告他，说他再敢无故缺席会议，就取消他回到地面的权利。他和王博简单地打了一下招呼，独自离开了自习室。
李旭厌烦见到长老们，因为他们永远只问同一个问题。他对与长老们的合作感到厌倦，他隐瞒了自己已经能够引出圣石的力量这一事实。他有胆量带严天河去圣殿，是因为他有了足以保护严天河的力量。他在严天河的双手上刻下了自己的印记，它们相当于李旭力量的接收器。那块石头的性子非常暴躁，如果没有李旭的保护，严天河早就被烧死了。李旭想保护严天河，希望她远离危险，这是他和前任李旭共同的愿望。但前任的李旭极力反对让严天河知道圣石的存在，因为在这个组织中知道的秘密越少离危险就越远。现任的李旭却对前任的反对听而不闻，执意把严天河带到了圣石的面前。他希望严天河知道“李旭”这个肉体出生的意义，以及长老们日益膨胀的野心。他要让严天河清楚一切，明白自己所处的地方真正的可怕之处——领导者们向往的不只是世界的霸权，还有永恒的操纵地球的力量。他们依靠的不完全是自己的能力，他们在依赖古人的力量、智慧。
停下脚步，李旭仰望着碧蓝的天空。“他们按照先人的意愿制造了我和M。E，但他们是否思考过其后果是什么？两个‘李旭’，为什么两个人会出现在同一具躯体之内？两个性格完全相反的灵魂，无时无刻不在制造着矛盾，是人类的真实写照……我终于得到了支配身体的权力，并得到了圣石的力量。我应该怎么办，是保护现在，还是破坏现在？”他清楚这个问题应由所有的生命作答。人类必定会选择维持现在，他们希望拥有未来，而且希望自己的子孙永远拥有未来。人们因为拥有希望而活，可是李旭没有“希望”，他不知自己在追求什么，不知自己珍爱着什么——甚至怀疑，他本身是否有“希望能够……”这种感情。
“把过去放在云上/ 让现在的风将它送往未来/ 把希望藏在蒲公英的种子里/ 让雪白的翅膀带着它们起程/ 把阳光包在小小的叶子里/让夜晚的月亮不再寂寞/……”这是李和生前经常挂在嘴边的歌，是谁作的词、曲无从查明。但李和似乎很希望李旭能够记住这首歌，就像希望李旭不要忘记阳光的存在一样。
李旭喜欢阳光，因为阳光可以染白他的双手，温暖他冰冷的血液。但真正的李旭的心灵始终被禁锢在永远见不到光明的世界，那个充满血腥与罪恶的地下。
蔚蓝的天空上被名叫风的画家抹上了几缕白云，盛夏中难得的清风夹杂着海洋的气息扑面而来。倘若不存在着黑暗世界中最可怕的总部之一的话，这里的确是一个非常适合教育的地方。汹涌磅礴的大海与辽阔无边的天空洗刷着每个人的心灵，自由翱翔的海鸥向你诉说畅游世界的快感与碧空的坦荡。险峻的峭壁，美丽的海滩，郁郁葱葱的树林……在这里成长的孩子会拥有宽阔的胸襟，明亮的眼睛，矫健的身体——比任何人都要健康，比任何人都要快乐。
夕阳缓缓没入可以容纳一切的海洋，这是无比壮观的景色——壮丽，却略带凄凉。日出却会为人类带来希望，当带来一切光明与温暖的太阳越出海平面的瞬间的美景，有人能为此感动得流泪。
李旭在这里观看过无数次日出日落。
刚开始时是和那个人，那个自己称之为“父亲”的人。他总是在黎明之前轻轻唤起贪睡的幼子，带他同自己观看世界上最美丽的景色之一。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儿子身上时，李和的心中在思考着什么？他是否在祈祷那公正无私的太阳像对待世间万物般，将自己的温暖分给这个出生在黑暗中的孩子；亦或是在策划着利用这个完全相信自己的孩子来完成自己的逃亡计划？
现在的李旭无法了解李和当时的心情，无法用公正的眼光审视李和的所作所为。李和，优秀的科学家，可以被称为天才的科学家。任何认识他的人都会赞扬他优异的品质、超常的人格魅力；所有人都为他的惨死而哀悼。但李旭恨他，刻骨铭心地恨。他创造了自己，曾经给了自己无微不至的爱，却在那天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抛弃了自己。李旭甚至怀疑他是否真正地爱过自己；即使爱过，为什么而爱——难道只是为了创造出“完全、完美的人类”吗？
“导致上次总部大停电的根本原因是多面兽的各个人工智能系统在极短的时间内被灌入了大量复杂程序，从而引起了多面兽内部系统混乱，影响到了供电设施。”一位长老对李旭说道，“由于是同时被输入大量信息，只能查清信号来自46层以下的东05至北29区……你知道你应该怎么办了吧？”多面兽，它的结构和它的名字一样——拥有多种性格。当年庄玉致力于人工智能的研究，并且开发了模拟人类性格的程序，同时将此技术实验性地运用在了多面兽的身上。她让这个电脑像人类一样思考，从不同性格的人类角度出发，用不同的思维方式作出最理想而正确的答案。但人类天生就具有不可理喻的矛盾，这一点在庄教授所创造的电脑身上暴露无遗。不久前的事故就是这样。肇事者利用多面兽多重性格的致命弱点，向“每一个多面兽的分身”提出大量复杂的、模棱两可的问题，如何处理这些问题会使不同性格之间产生不可妥协的矛盾。再加上多面兽有时刻自我学习提高的特性，对于困难的问题自然会咬住不放，这样就更加加剧了主线路的负担——所以就乱套了。
“找出犯人后迅速处理掉，”李旭面无表情地说道，“回收泄露的机密。”
“但不用太急。他们的目的是查清总部的结构，而且犯人也不是彻底清除了所有痕迹。”也就是说，上面已经大致锁定了嫌疑犯的范围，“现在你的重要任务是查清海怪的来历，还有圣石！”
“我知道，”李旭厌烦地说道，“我一直在努力。”
“努力还不够！我们想看到的是结果，我们想要的结果！！”
“我们按照秘籍所记载的资料制造了你，不是因为好玩！我们要的是力量，圣石的力量！”
“人力、物力，我们已经耗费了足够的心血，是你为我们全力以赴的时候了。”
“尽快得到完整的神兽。否则即使你引导出了她的力量，以弱小的人类的肉体，根本承受不了她的强大。”
“李旭，你要记住，”长老雷电般的目光刺穿了李旭的心灵，“无论你身体中有多少个灵魂，无论你有无感情，无论你复活多少次，你永远为我们而活！有我们的存在，你才会诞生！倘若你做事下手太软，是由于那个愚蠢的李和带了你一段时间，我们会考虑将他从你的记忆中删除！平时不要太过分了！”
“……是……”李旭疲倦地重新站好，静静地说道，“我会让诸位满意的……”死亡的欲望在心中弥漫，心灵在抽动。疼，很疼。已经分不清是身上疼，还是心在流血。拖动着像是被注满了铅的双腿，李旭退出了长老会议室，找个角落蜷缩起来。冷，冷得发抖，冷得要命。我在干什么，我到底希望什么？我是什么东西……不是人类，是木偶……对，玩偶，他们漂亮而聪明的玩偶——他们众多工具中的一个！！我不会用拳头撞墙的，因为我的大脑中已经事先被输入了“不能无故浪费能量”的思想。我更不可能流泪……我的泪腺会像普通人那样因感情波动而收缩吗？
可笑，太可笑了。我竟然活着，我这样的生命体竟然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为什么还活着？
那时侯我不是选择了死亡了吗……是什么东西让我回来的？
……声音，对了，是声音。谁的声音？女人的……不，是女孩的，她在像被抛弃的小孩一样哭着，边哭还边叫着“李旭”。
……李旭，李旭是谁？……是我，我叫做“李旭”，这个身体叫“李旭”。
可那个女孩想见的是哪个李旭？
……是不是当时我听错了……
她叫的根本不是我……
对，这样才符合逻辑。从开始起，这个游戏就走上了错误的道路。“李旭”的诞生本身就是个错误，这个从诞生的一刻起就意味着无情的战争的开始的生命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因为第一步就走错了，所以下面的每一步都毫无意义。李和没有完成人造人的课题，也没有研究什么早就该死的M。E，更不可能在M。E失控事件中丧命。严敏不会扔下丈夫和女儿埋首于研究，她会每天为自己的家庭付出自己全身心的爱。她的丈夫不会有外遇，她的女儿不会遭到继母的不公待遇。严天河会有个幸福的童年，会顺利考上一所重点高中，和黑社会没有半点瓜葛。她可能被高中的学习压力搞得焦头烂额，但不会被千奇百怪的海怪攻击，不会被莫名其妙的搭档牵连，更不可能死而复生，在黑暗中痛苦流泪……
要是我没有诞生就好了。
如同被看不见的绳索牵引般，失神的李旭向圣殿缓缓走去。
刺耳的警铃划破了总部令人窒息的宁静。
“韦教授，李旭在哪里？”严天河边向更衣室跑去，边通过手提电话向韦盛打听李旭的下落。警铃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