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往事-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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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风拿出的被褥放在刚才腾出的一点空位上；”你挨着我吧；近门口；夏天凉快；通风。”
“林晓风…。。这床可真硬…。。”
“敢情；都跟你们城里那个软绵绵的；叫什么席梦思的一样；谁睡的起阿？”骆英棋帮他放好脸盆牙
刷；”时间长了适应了就好了；箱子你放这边；钱；饭票什么的小心点收好；丢了东西可是没处找去……带课
本了吗？等会都搬教室去。”
等到他帮林晓风收拾的差不多了；也快中午了。骆英棋抬手看看表；”呦；该吃饭了；你怎么着？食堂
还是跟你爸他们吃？”
林晓风抿抿嘴。”食堂。”
“拿上饭盒；还有勺子。”骆英棋看着他；”怎么不动阿你？没有？真行；出来不带吃饭的家伙。走拉；
去小铺买吧…。。你饭票换了吗？”
等到两人站在食堂的大锅菜面前；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
“惨；来晚了。”骆英棋看着眼前的人山人海；不由的郁闷了一下；”有馒头；包子；米饭。你吃啥？那
边打菜。”
“馒头。”好不容易挤进去的林晓风看看大铁盆里黑乎乎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菜就心里发毛；看看
旁边的铁盆；也是黑乎乎的差不多；学着别人的样子每样买了半份又拼命的挤了出来。
“这里！”还没喘过气来就看到骆英棋站在教学楼下的台阶上叫他；”那；你的馒头。”
“这不是馒头；”林晓风看着面前那一大团圆的东西；”这是包子。”
“这就是馒头阿。”骆英棋好笑的看着他。”包子没馅。”
林晓风只觉得大脑发晕；不知道自己来到个什么鬼地方；只得耐着性子跟骆英棋解释；”馒头才是没
馅的；包子有馅。”
“哈哈；我知道了；你们的说法和我们相反。”骆英棋把自己手里没有馅的馒头递给他；”吃这个吧；
这是你说的馒头吧？对了；你们那里管肉馅的馒头怎么叫？”
“还是包子阿；包子有很多馅；荤的素的…。。这是什么？”林晓风指着咬了一口的馒头里的黑点问。
“我们这里； 菜的叫馒头；肉的叫馅包子；没有馅的才是包子。”骆英棋凑近一看；一伸手把那个黑
点拿下来扔了；”苍蝇；夏天难免的。”
“我不吃了。”林晓风厌恶的看了一眼手中的饭菜；”恶心死了；这包子馅黑呼呼的不知道什么做的
。”
“剩菜阿；剩的菜就去做馒头馅。”骆英棋坐在台阶上；大口大口的咬着手里的包子；”现在东西贵
的要死；都吃新鲜的谁吃的起阿？你要是不喜欢这些你去买小炒吧；连米饭八毛钱；不过就一个菜；西红柿炒
鸡蛋。要不去小铺；有卖大饼卷香肠的；一块钱一份。”
林晓风简直无话可说；”你们成天吃这个？多不卫生阿；吃出病来怎么办？”
“习惯了阿；不吃这个吃什么？”骆英棋吃完自己那一份；站起来拍拍手；”这就是县里；没桌子没椅
子；冬天没暖气夏天没电扇；吃的不好天天早上还要起来跑操；比起你们城里条件是艰苦了点；可比起我乡
里的初中；就强上好几倍了。怎么？受不了拉？日子长着呢；这才哪到哪阿？”
他的话让林晓风猛的心惊。三年；起码要在这里待上三年；想想那个家；他不由的在心底冷笑了一下；
今天才第一天；就这么输了回去让人看笑话？哼…。强烈的自尊心让他赌气似的坐下来；拿起自己放下的饭
盒；逼着自己吞下那些变了颜色的饭菜。
菜里浓厚的猪油气味让他恶心；夹杂在粉条白菜之间厚大的肥肉片他只能勉强自己不去看；夹着苍
蝇的馒头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他零零碎碎的拣了一些白菜；嚼都不嚼就咽了下去。
好不容易吃完；一抬头；发现骆英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可以阿你。喂；别吐…。。我靠！”
看着在宿舍里换裤子的骆英棋；林晓风心里也觉得很抱歉；本来嘛；没人逼他吃那些；他满可以去买
那些稍微贵一点；但是好吃的饭菜回来；吃就吃了；结果还很没形象的吐了人家一裤子；他想说两句话道歉；
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宿舍里已经坐满了别的同学；嘻嘻哈哈的和骆英棋打趣。
“班长；你离我远点阿你；别往我身上蹭！”一个瘦高的男生笑着坐了过来；”怎么弄上的你？这是看
到哪个漂亮妹妹了？连饭盆都不要了？”
“切；小武你少胡说了；班长可是一向吃饭皇帝大的；”一个稍矮的男生凑了过来；神神秘秘的靠近
骆英棋的耳朵；”哎；班长；问你个事；你刚才和那少爷呆了一上午；累死了吧？”
骆英棋还没来的及答话；小武的巴掌就拍在他肩膀。“你俩鬼鬼祟祟的密谋啥呢？班长；裤子脱了扔
盆里；篮球；去不去？”
“走；和二班打！”一伙男生喊叫着；拥挤着；”靠！小子们上次输了不服气是不是；这次一样灭了他
们。”一群人推着骆英棋往外走；”快点快点；省得他们等会输了又叨咕；班长你可是主力；裤子兄弟帮你搓
！”
一下子；整个男生宿舍的人走的干干净净；林晓风疲惫的靠在被子上；听着他们老远传来的喧嚣；这
一上午长的不象话；来这里之前；原本已经有吃苦的思想准备了；没想到到了这里才发现；跟自己想像的简
直是天差地别；本来以为大家都是人；他们能吃的苦自己也行；现在才知道；自己眼里的苦；在别人看来是甜
吧？
又想到了那个家；如果能叫做家的话。他自嘲的想；努力吧；考上大学以后就好了；那才是真正的翅膀
硬了。以前听说县里的学生看不起城市里的；觉得他们娇生惯养；成绩不好；凭着有钱摆架子；那时候还不太
相信呢；来了以后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和他们之间真的有很大的一段距离；刚才那个骆英棋不是还嘲笑自己
说什么受不了了？他一赌气坐了起来；什么受不了阿？谁都是爹生妈养的！骆英棋；就你那句；这才哪到哪阿？
是；看着吧；这才哪到哪儿？想看我笑话；哼；等着去吧你！
他一下子来了精神；索性躺在床上上盘算起来；比吃苦；比体力；比运动；自己明显不是这些乡里孩子
的对手；可是要是比学习……他心里嘿嘿一笑；看他们一个个整天愣头青似的；就知道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
达的人物；更何况；自己可是考上市重点的；要是用成绩和这些乡里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比；他们肯定不是对
手……对；就这样！你们不是看不起我林晓风吗？谁怕谁阿？到考试的时候；看到我的成绩；我可要让你们都
服了气！
“班长；接着！”小武一个漂亮的回传轻轻松松的将球传给了骆英棋；骆英棋灵巧的做了个假动作；
闪过对方的球员；一；二；三；跳起；长臂一伸；伴着球场四周的一阵尖叫；三步上篮；得分！
“班长就是班长！”眼看着自己班在骆英棋的带领下以大比分获得胜利；包勇狗腿似的递上一条毛
巾；”那个三步上篮太漂亮了！打的他们都没斗志了！”他幸灾乐祸的瞥了一眼灰溜溜的二班队员；”哎；班
长你行阿；上午忙了一上午了中午这场球还赢得这么漂亮！”
“是哎；班长。”小武拿过毛巾；”你不去校队打篮球太可惜了；我是没你这身高；我要是也长到一米
八我肯定第一个去。哎对了；上午来的那个少爷叫啥阿？”
“阿？他？林晓风。”骆英棋漫不经心的擦着汗；”我看他还成；刚进宿舍的时候愣了半天；不过没叫
苦；刚开始我以为他不得哭了阿？”
“林晓风？娘娘腔！”包勇不赞同的摇摇头；”我可是听说了；他老子好像是市里的个什么局长；花了
三万送他来这里；难怪今天上午姓孙的都狗颠似的跟进跟出的。哎；对了；那个笑傲江湖里；有个镖局的；也
是个娘娘腔；也姓林；叫啥来着？”
“林平之！”小武接腔；引的周围男生一阵哈哈大笑。
“阿。对！就是他！”包勇得意洋洋的看着暴笑的众人；很为自己的幽默得意；”小林子~”他捏着嗓
子；怪声怪气的学着女性的嗓音；又引得一阵哄笑。
“行了行了。”骆英棋也忍不住跟着笑；”背地里；咱几个叫叫也就算了；当面可别这么叫；万一弄哭
了该说是咱们欺负他了。再怎么说还有姓孙的巴着他呢。”
“放心吧班长。”包勇一把搂着骆英棋的脖子；”兄弟们有分寸；向你保证；决不欺负他；这叫什么来
着？团结同学嘛！不过话说回来了；也难怪那小子那么傲；我要是有个爹花三万给我上学；我也拿眼角瞥人。
”
林晓风被骆英棋安排到教室最后一排的一个角落；作为班长；骆英棋是这样跟他解释的：”你刚来；
可能不太了解班里的一些规定；我们这里是按成绩排座位的；坐在前面和中间的都是班里的前二十名；也不
知道你成绩如何；要是硬安排个位置给你；班里肯定有人不服。我也挺为难的；过一个多月就期中考了；考完
重新排座位；要不你就先凑合几天？”
他口气虽然是征询林晓风的意见；说的话可狠狠的刺伤了林晓风脆弱的自尊心；他瞥了骆英棋一样；
没说话；默默的抱着一摞教科书走向教室的角落。
骆英棋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他；安排座位这事；说活也活；说死也死。如果林晓风不那么傲；多跟人打
打招呼；这些朴实的乡下孩子是乐意在骆英棋的要求下为他让出一个位置的。偏偏林晓风从来了到现在；谁
也不搭理；一直冷冰冰的板着一张脸；再加上又有他花了三万块钱当高价生的传言；弄的班上的其他同学也
不愿意主动去和他说话；在这一点上全班人似乎达成了默契。
坐在中间的骆英棋装出和后面同学研究问题的样子；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的扫一下坐在后面默默收
拾东西的林晓风；只见他学着别的同学的样子将一大摞厚厚的教科书竖起来；用松紧带将它们绑在一起；一
本书一本书挤的紧紧的；练习本收在书桌里；那摞教科书很快就挡住了林晓风的尖下颌；他只能看到他被阳
光照成茶色的柔软的头发。
一个半月后。
期中考试很快考完了；而这些孩子们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投入到下一轮的学习；课程表一天一天
排的满满的；除了每天的八节课还有四节自习。这种紧张的步伐；很明显林晓风比刚来的时候适应多了；他
学会了利用课间操的时间吃早饭；也学会了利用晚饭的时间打开水。也许是因为和周围同学关系处的不好
的缘故；中午时间；他不去操场不回宿舍；自己一个人坐在教室看书。
班上的同学都有一种默契；那就是不主动和林晓风说话；对于这种孤立；林晓风也不在乎；依然是按
部就班的做自己的事情；骆英棋注意到他每天都是趴在课桌上写写算算；作业作完了就做发下的练习；练习
作完了就作自己买的参考书；参考书作完了；他就捧着课本一天到晚的看。
骆英棋知道他是无聊的。县里的高中不允许看课外书；读者阿；青年文摘阿都是禁书。林晓风刚来的
时候犯了这个错误；一次晚自习；当巡视的班主任冷着脸从他手里拿过一本读者的时候；他的脸上是一片茫
然；而那本读者被没收之后；他手里就再没拿过课外的书。骆英棋发现在林晓风的观念里；看读者这种书似
乎是理所应当的一件事；也许在城里是这样；他想；可是在县里；不行；老师们一直认为看课外书会让学生分
心；很长时间以来骆英棋受的就是这种观念的教育；而林晓风脸上的茫然让他第一次对自己的想法起了怀
疑。
“班长；刘老师找你。”小武冲着骆英棋高喊；”期中考的成绩出来了吧？叫你登分去呢！”
骆英棋点点头；这次考试题不难；他考的不错；老师讲卷子给的答案和他的答案基本上是相同的。算
着排名次表也就是这两天了；他笑了笑；推开了班主任办公室的门。
“骆英棋；我想问你一下；林晓风…。。他平时怎么样？”不是意料中的填表登分排名次；班主任的一
句话让骆英棋愣了一下。”阿？林晓风？他还行。挺安静的；不太喜欢说话；挺用功。”
“是这样；成绩表排出来了；他考了第二。正好这次该选一批班干部了；我想用他当学习委员；既然他
用功那就好说了；名次表你回去念念；顺便跟大家说一下选举的事情；明天投票以后；你过来帮我唱票。”
林晓风考了第二？这个消息让骆英棋有些惊愕；真看不出来；以为他是绣花枕头外面光的。他看着成
绩单；自己是班里第一名；只高过林晓风两分。再看看单科成绩；林晓风只有数学稍差一些；文科；尤其是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