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史袁哲] 难得明白 be-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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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戒不掉对史今的想念一样。
高城回忆着白天马小帅入连仪式的一幕幕，那是一个完美的谢幕，然后呢，然后他将送别他最后的一批士兵。高城闭上眼轻轻的唱着连歌，一声霹雳一把剑，一群猛虎钢七连……慢慢的他闻到了青草混合着泥土的味道，好像他就藏在一个大草凹里，背靠着泥土，身边坐着史今，他们一遍一遍的唱连歌，他们一起参加演习，一起要去端了敌军的指挥部，高城有点唱不下去了，用力睁大眼睛不让泪水留下来，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想象着史今参加入连仪式的时候会是什么样，高城想如果那时候自己也在，那多好啊。
天慢慢的亮了，高城的屋子里香烟弥漫，第一次这般情形是他第一次送别七连的兵，那时候史今陪他打乒乓球解闷，那时候他对史今说幸好你没走，现在这般情形是高城最后一次送别七连的兵，史今不会陪他打乒乓球解闷，史今已经走了，比七连最后一批兵更早的走了。
高城起床洗漱，这个时间还没到起床的时间，所有的士兵都仍然要躺在床上，虽然他们未必睡着。高城不想遵守纪律了，他违反纪律提前洗漱，认认真真的，然后把自己整理的一丝不苟，他去军容镜前一点点整理自己的仪表，从帽徽到领花到肩章，然后是风纪扣和裤脚，他不知道曾经有一个人也站在这里做过同样的动作，他也不知道他和他怀着一样的心情。高城整理好便在门边静静的站着，脊梁挺得笔直，然后看着七连的兵一个一个提着行李走出七连的楼门，对着他们一个一个露出笑脸。
分兵的名册是高城亲自念的，就像在新兵连的时候他亲口念到这些兵分在钢七连一样，他现在亲口把他们从钢七连分走，七连的兵疼，因为他们知道高城更疼，七连的兵得忍，因为他们知道最疼的连长在忍。高城吼他们解散，这是他们第一次集体抗命，所有的人都立在原地不动，他们紧盯着高城，他们想守久一点钢七连，哪怕是一分或者一秒。
高城走到每个人面前拍拍他们，告诉他们好好干，甘小宁还能挤出一个笑脸给高城敬礼，但是马小帅却早已经红了眼眶，高城笑着说马小帅，哎哎，干什么呢，好好干啊。马小帅没回答，他怕一张口便是嚎啕大哭，马小帅想不哭，他想在最后的最后让高城看看他像七连的兵了他忍得住眼泪了，可是他没做到，看着高城的表情马小帅觉得哭就哭了，他知道高城想哭却在死忍，他知道所有人想哭都在死忍，他替高城哭，他替七连哭。
高城要所有人上车，大家听了口令身体转向了拉走他们的军用卡车，可是他们的心却向着高城向着七连，高城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兵，他的兵也那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连长，十几米的距离，一道军令的距离，他们注定远去，他们注定分离。上了军卡的士兵，就像一个个可怜巴巴的孩子，他们扒着车边巴巴的看着高城，他们眼里有太多不舍，高城就挺直了脊梁看着那一双双眼睛，看着他们一车车的远去。马小帅举起了胳膊，他想招招手和高城告别，可是他又不想晃动手臂，他不想分别，于是他只能干举着手臂，眼看着高城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一个拐角，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那一刻，马小帅放声哭泣，他不知道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连长是不是也会放声哭泣。
马小帅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是钢七连的第五千名士兵，我永远为此骄傲。
许三多静静的趴在上铺，高城就睡在他的下面，他知道高城睡不着，也明白他们不可能再继续聊什么，许三多说不清原因，但是他知道他和高城聊不到一起去。经过这样一个夜晚，许三多觉得高城和他的距离好像不那么遥远了，还有不让他送班长的怨恨也消失无踪了，因为高城随身掏出了创口贴给他包扎手，那是班长的习惯，现在却被高城继承着，许三多发现原来史今的离去高城疼的不比他少，于是他不再怨恨，这场并不顺利的聊天，好像一下子让两个人近了很多。
高城默默的躺在床上，这里是三班，曾经有满满的年少轻狂、幸福时光的那个三班，现在却已经空荡荡的。高城的心情很复杂，因为许三多告诉他，史今知道他的父亲是军长，高城发现史今原来什么都明白，史今是太明白，所以选择离开。高城一直怨恨许三多，可是到最后才发现，罪魁祸首是自己，这种可笑的情节在眼前上演，高城甚至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来面对。于是，那个晚上，高城和许三多做了同一个游戏，他闭上眼睛，假装史今就在上铺，然后安心的睡去。
后来，高城调走了，离开了七零二团调去师侦营，如果是那个晚上之前，高城会后悔当初没去师侦营，于是面对了更加悲伤的离别，但是那晚之后，高城知道如果知道了这个结果再做选择，他还是会留下来，即便会面对史今的离别，即便会面对七连的解散，他仍然会留下来，那是一次成长和历练，当他发现史今的明白之后，高城才顿悟其实是他自己太不明白了，他一点一点的想，一点一点的剖析自己，一点一点的面对曾经忽视的很多，于是他发现自己似乎在瞬间疯长、成熟，然后他真的再也回不到可以随便踢他屁股的那段年少轻狂那段幸福时光了。
高城想问问史今，现在我真明白了，你愿意跟我一起明白么，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史今走了，给伍六一写信，给许三多写信，给七连的好多人写信，史今让每一个人给高城带好，可是偏偏不肯写一封信给他。高城想不明白史今的心思，伍六一说史今在信里讲人有时候要受点伤才能明白，高城现在受伤了也明白了，史今也受伤了也明白了，只是高城不知道他们可不可以在一起明白。
话终究是咽在肚子里，信也每次都写个名字便被团成废纸丢掉，高城在师侦营里做他的副营长，依旧每天写个信的开头便扔掉，依旧每天抽不多的烟多数时间吃大白兔奶糖，慢慢慢慢的高城有点习惯了，习惯了这种忐忑和不安，然后日子慢慢慢慢的过，在偶尔翻日历的时候，才发现它其实过的飞快。
每次有军事竞赛，高城总会若无其事的晃荡到赛场然后忍不住给老七连的兵呐喊加油，那个时候仿佛七连还在，那个时候只要是七连的兵就会站在场边毫不顾及的助威呐喊，高城以为他们一直会保持着这种关系，直到他接到命令要配合老A，哦不，是死老A搞一场选拔，那个时候高城已经不恨许三多了，但是他恨老A，他觉得老A要是不开那枪史今想走也没那么容易那么快，这理由有点歪，但是高城执着。
NO。38
铁路翻弄着手里不算厚的资料，然后又抬眼看袁朗，“怎么，决定要他了？”
“现在说留不留还言之过早，但是我准备多观察一下。”
“对方是少校，削的时候注意一下分寸。”
“我知道，不就多下三分力么。”袁朗脸上浮起一层说不清的笑容，铁路没有理会，只是嘱咐了一句，“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是。”
“还有，你真的准备在选拔人员里加入士官？”
“您不都批了么。”
“就是因为现在还有翻悔的机会，所以我再问你一次，你该知道招士官进A大队会有一些麻烦，我们花尽心思培养的必然是终身制的职业军人，如果加入士官，我们还要浪费一年左右的时间送他们去军校学习，你觉得这个代价值么，你该知道我们现在最缺少的是什么。”
“我保证我招来的士官值得我们等待他们有机会时候去念一年军校。”
铁路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一根手指，“一个，最大限度只能招一个士官。”
“我们闹这么大动静才招一个太少了吧，三个吧。”
“一个。”
袁朗一脸严肃的立正，“报告大队长，保证超额完成任务，大队长再见！”
***
　
高城一边开车一边斜眼看自己身边哭哭啼啼的马小帅，明明刚才拉响发射器的时候倔的像头牛，可是转过屁股这人就又转了性子哭成了泪人，高城甚至有点怀疑刚刚给了自己太多震撼的那个兵是不是自己身边的这个泪包，那句你别以为我来七连没几天就长不出七连骨头的豪言壮语曾让高城瞬间红了眼，那时候高城想起了史今常说的那句话，你爷们，你纯爷们。高城再次斜眼瞄瞄马小帅，那脸哭的跟花猫似的，哪还有刚才的气势。
马小帅的抽噎着看高城，“我都退出比赛了还不行哭一下啊。”
“知道后悔了？早干什么来着，让你趴着就原地趴着完了，装什么英雄，那么幼稚呢。”
“七连的兵不干这种事！”
“你就傻吧你！”
“我是钢七连第五千名士兵！”马小帅拿袖子一抹眼睛，把头仰得高高的。
高城叹气，两个人一时无语，过了很久高城才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马小帅，谢谢你。”
“连长，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高城发怒。
“连长，你这风一阵雨一阵的谁受得了啊。”马小帅一脸委屈，高城觉得没面子当即反驳，“给你毛病的，史今跟了我多少年，我怎么就没听他，”高城突然不说了，正视前方专心开车，只不过车速一下子快得惊人。
马小帅赶紧抓了安全带给自己系上，高城没看马小帅，车速却渐渐慢了下来，马小帅见车子稳当了才又开口，“连长，史今是谁啊？”
“许三多之前的三班班长，我最好的兵。”
“连长，我不是问三班长是谁，我是问史今是谁。”
高城诧异的望了马小帅一眼，紧接着又收回视线一脸平静的问，“有区别么。”
马小帅回问，“连长，有区别吗？”
高城一个急刹车，马小帅身体迅速前倾，幸好之前系上了安全带才避免了额头被撞一个大包，马小帅刚刚稳住就看见了高城皱着眉头注视着自己，高城问马小帅，“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马小帅吸吸鼻子，“没什么意思。”
高城不再言语，重新启动车子，车子开得不快不慢，景色一马平川，两个人都安静了一阵子高城又开了口，“马小帅，我能跟你聊聊天么。”
“恩。”马小帅面无表情应了一声。
“这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
“恩。”马小帅低低的回了一句。
“其实吧，”高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我好像喜欢史今，像是喜欢七连的那种喜欢，又不是喜欢七连的那种喜欢，你明白我说什么吗？”
“恩。”
“你怎么跟许三多似的，两脚踢不出一个屁来！”高城又怒了。
“连长，”马小帅低头不看高城，“你说那些我都知道，七连都知道。”
“都都都知道什么？”
“连长你心里明白。”
高城似乎每次想和人谈谈都会谈出一个惊天秘密，上次是许三多，这次又是马小帅，高城僵了很久才有了反应，那反应也只是咳嗽一声而已，马小帅抬眼皮看着高城，“连长，你给我讲讲史今的事吧，我不和别人说。”
“你想听？”
“恩，想听。”
“你是好奇啊鄙视啊还是怎么着，直说了吧。”
“我只想知道，我错过了史今，很重要么。”
高城叹了口气，给马小帅讲了一个故事，一个俗气暧昧不明不白的故事，马小帅听完便知道错过史今真的很重要，因为无法比较，所以他永远不可能赢了这个高城心里最重要的人，马小帅问高城，“连长，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高城想解释，张了张口没出声，紧接着又怒了，“别扯没用的！”
马小帅耷拉着的脑袋随着车子一晃一晃，声音低的要仔细辨认才能听清，“连长，今年的探亲假就去找他吧，其实早该明白了。”
“谁谁谁说我要找他了。”
马小帅窝在原处不出声，高城声音又降了，“等今年探亲假一批下来我就找他，马小帅，谢谢你陪我聊的这么开心。”
马小帅说连长，你们俩肯定能在一起。
高城说马小帅，等选拔结束你就来师侦营吧，本来这边以前就想要你，来不来你一句话的事。马小帅乐了，说行。高城问马小帅你眼眶怎么这么红啊，马小帅说我高兴，然后眼眶更红了。
马小帅想到了很不错的一句话，如果你不想明白，我就跟着你傻，如果你想明白了，我就傻跟着你。马小帅觉得可惜，他想出了这么好的一句话，可是却没有地方用。
到了营地马小帅自己呆到了“战俘堆”里，高城则跑去找死老A的茬，马小帅有点高兴高城会为了自己而和袁朗发脾气，虽然后来俩人还是比较祥和的做出了一只烤全羊，吃饭的时候高城撕了半个羊腿塞给马小帅，袁朗扫了高城一眼，“哎哎哎，不带这么护椟子的。”
马小帅嘴巴里塞着烤全羊，突然鼻子又有点酸，他以前不吃羊肉，嫌膻，可是今晚这羊腿却是特别的香，马小帅侧头看高城，高城感受到了马小帅的目光，回头瞅马小帅又指指烤全羊，“愣着干什么，使劲吃，死老A出钱别便宜了他们！”
马小帅下意识的看看袁朗，袁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