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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锦时寞恋 作者:绿水微灵(晋江2014.01.03完结)-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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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信佛?”我快速地扫了一眼车里,没看到什么与佛相关的挂饰摆件。
  他呵呵地笑了一下,说:“装在心里的才是信仰,信仰用不着摆出来。”
  “那你相信轮回转世之说吗?”
  “相信。”
  “来世我和他还能见面吗?”
  “那要看你们的造化。”
  “他会有痛苦吗?”说着,我的眼泪更加汹涌。
  “你所谓的痛苦是什么?皮肉之苦不叫痛苦,真正的痛苦来自于内心。你想让他痛苦吗?”
  “不想。”我摇头。
  “那就善待自己。这也是一种修行。修的不是今生,是你们的来世。你想见他,对吗?”
  我点头。
  “记住,三世之间有因果。”
  “嗯”
  “你还去别的地方吗?”
  我迟疑了一下,最后摇头。
  进屋,我煮了一大碗热汤面,打里两个荷包蛋,就着泪水,连汤带面吃得一滴不剩。我要善待自己。
  一个月后,我收到一个快件。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寄来的,那文字我不认识,肯定不是英文。打开,里面只有一张小纸条:金融街中国银行,私人保管,D6区6233号。有密码。带身份证。
  此刻的我已是一堆燃烧殆尽的干草,借着不时吹来的小风,偶尔能从灰堆里蹦出一个火星。今天,竟然有人丢进来一把浸了油的柴。
  我着了火似的直奔金融街中行。一套繁琐的程序之后,我进入了私人托管区。找到6233号,输密码,打开保险柜,里面只有一个小盒子。拿着盒子,我紧张得喘不过气。打开,最上面是一个存折,好长一串数字,9762400。65。由于紧张,看了半天我也不知道是多少。总之,这是钱,有零有整,存在我名下的。下面是三个房产证,一个是依蓝小镇的;一个是丽月路117号,看了两遍才恍然大悟,这是我的花店地址;另一个在外地,产权人都是方锦。最下面是一张精致的卡片,卡片上用回形针别着一张照片,照片的角有些磨损。这是我大二那年生日拍的,我俩的合影。当时,他说拒绝拍照,我把相机调成自动拍摄,硬抱住他照了一张。我央求他一定要把照片洗印出来给我,他说有空再说。时间长了,我也就忘了。原来他早就打印出来了。其实,我对这张强迫来的照片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画面会这么温馨,真好看。我亲热地贴到他身上,双臂紧紧地抱住他,笑容像三月的阳光。他竟然也笑了,笑得很暖,很舒心。
  轻轻地拭了下眼角的泪水,我翻过卡片,看背面,那是一纸漂亮的行书,笔迹却有种走走停停的感觉:
  锦儿,我的好女孩儿。
  对不起。
  我走了。
  试着忘了我!忘了这一切!不管以前是快乐还是伤心,都让它过去吧!
  不要相信有什么来世,不要把希望寄托在那些虚无的东西上,因为我不会在来世等你。
  把孩子打掉,找个真心疼爱你的人开始新的生活。
  我能留给你的都在这里了,就当是你的嫁妆。这些是安全的,你可以放心地用。把依蓝小镇的房子和花店处理掉,搬到那个新址去,做你喜欢做的事。别再和过去纠缠。
  锦儿,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答应我,好好活着,好好照顾自己。记住妈妈的话,记住我的话。我们都爱你,千万不要辜负了我们对你的爱,不要让我们失望。
  听话,我的锦儿。
  吻你
  秦时
  XX年冬月
  泪水打湿了纸卡,打湿了衣襟,打湿了我那片本已摇摇欲坠的天。
  秦哥……
  我又像几年前那样,满世界地找他。我觉得他没有离开我,就在我身边,像以前一样知道我的一举一动,了解我的一切情况。他甚至知道我怀孕了。我找遍了K市的夜总会,寻遍了K市的洗浴,按摩,KTV,甚至饭店。我不在乎他和谁在一起,做什么,只要让我看上一眼,就好。
  可我就是找不到他。
  夜色笼罩着城市,天突然下起了雪,今冬的第一场雪。雪花扬扬洒洒从天而降,我心底仅存的那点希望也跟着它们一起零落,碾在车轮下,成了泥浆。把车子停在一个黑暗的角落,我找了个石阶,坐下,对着漫天飞雪凄凄落泪。
  秦哥,你在哪儿?
  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一开始不能,现在也不能……
  我不会再去在乎你是否爱我,是否娶我,是否陪着我,只要你回来,偶尔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告诉我你还在,即可。
  秦哥,你回来……
  爱是生长在身体里的,爱得越深,它便长得越深,剥离时便愈加痛苦,可谓生不如死。
  若没有那入髓的爱,何至这般彻骨痛?然而爱上一个人有错吗?
  疼痛会让人流泪,现实则会让人绝望。
  黑暗的角落里,我绝望地痛哭。不会再有人默默地抱起我,把我带走。也不会再有人给我发来一条简单信息,安慰我。更不会有人紧握着我的手说:锦儿,我在这儿,别怕。这就是现实。现实夺去了我的妈妈,又夺去了我的秦哥,夺去了我生活的意义,也夺去了我生存的勇气。
  我抱膝缩成一团,在这个飘雪的冬夜,万念俱灰。
  不知在那里坐了多久,腹部突然一紧,把我的灵魂从万里之外又拉回当下。
  “如果你爱他,就应该好好照顾肚子里的这个。这是他的延续,这才是你的希望。”
  “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要好好地活着,这样他才能安心。别忘了,你们还有孩子呢!”
  我有孩子,我们的孩子,我和秦哥的孩子……我还有希望,对吗?希望就在我的身体里,是我们生命和爱的延续。只要希望还在,一切就都在。只要我不放弃希望,就不会有失望,对吗?只要我不停地想着,念着,盼着,终会有那么一天,我们再相见,对吗?不在今生,定在来世。我相信我们的造化。
  擦干脸上的泪水,我站起来,走出阴影,转身折进一家饭馆。想起,我已经整整一天水米未进了,忽然很内疚。一锅酱烧排骨,一盘耗油生菜,一个山珍煲,两碗米饭。热气腾腾地上桌,真诱人,以至于我的眼泪都被诱惑出来。我迫不及待地吃着,生怕再惹出更多的眼泪来。一口菜,一口饭,越吃越想吃,越吃眼泪越多,多到我不得不停下来,抽泣一会儿才能咽下嘴里的饭菜。
  临桌的客人都纳闷地看着我。
  服务员走过悄悄来问:“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饿了。”
  后来,我无意间看了,陪着刘若英又彻彻底底地哭了一次,只不过她吃的是烤鸭。再后来,刘若英的电影我一概不看,甚至她的图片。观众看了会哭,多是出于感动。那种生生割离的滋味,只有经历了才真正懂,所以我哭,哭得肝肠寸断。
  我想,我和秦哥,也只能如此而已,床第之间我能感受到他的热情,他的爱,可那仅限于床第之间。或许诚如他所言,他只是我的监护人,由始至终,责任使然,而我从懵懂到无法自拔,追求的是情爱。两颗带着不同情感的种子,即便有幸一处生根发芽,却终是无缘并蒂开花。
  事实亦是如此,他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停留的时间越来越短。最长一次,离开了三个多月才回来。
  多年来,那萦绕在我们之间的,说不清又道不明的东西非但无减,反而日渐浓厚。
  我清楚地看见,我和他正朝着两个方向,一步一步地,越走越远……
  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抱着无尽的长夜等他。我也不再有任何期望,无论是对爱情还是对婚姻,无论是对今生还是对来世。我想我已经彻悟了。
  只是他还会回来,不知在多久以后,某个夜晚,在你睡得迷迷糊糊时,他爬到床上,抱着你,热烈地亲吻吮咬,激动地抚摸揉捏,噬魂夺魄般,恨不得把你捻碎骨,揉断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一切都还存在。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敢奢侈地告诉自己——别怕,他一定是爱你的。
  每一次,他都疯狂得像末日来临一样。翻云覆雨,彻夜盘桓,直到耗尽最后一点力气。每一次,我疲惫地醒来,他又不知所踪。若不是花瓶里那束含着露珠的马蹄莲,我会以为我活在聊斋里。
  日子就这样无望地过着,人跟在日子的后面,机械地活着。猛然清醒时,已经过了一年,又到寒冬季节。他又是一个月没回来,我的月经已经一个半月没来了。
  鉴于上次的无知,这次我果断地买了试纸。
  两道!
  不放心,我赶紧去了医院。
  HCG阳性。
  “你怀孕了,下周二来做个超声检查,看看是不是宫外孕,胚胎正不正常。”大夫说。
  “今天不行吗?”我问。
  “不行,下周二之前都排满了。”
  生意还真好!
  兴奋,紧张,焦急地等到周二,我早早地去了医院,第一个。
  “没什么问题。”大夫一边看着屏幕,一边面无表情地说。冰凉的耦合剂像鼻涕似的粘在肚子上,被推来抹去。要用那么大力气吗?会不会挤到宝宝?
  “要吗?”她冷声问。
  “啊?”我没明白她的意思。
  “这孩子要不要?”她不耐烦地解释了一遍。好像猜定我是来堕胎的。
  “要要要!!!”吓死我了,真怕我说慢了,她会把我的宝宝按出来。
  我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只希望秦哥快点回来,他马上就要升级成爸爸了。秦哥,他会高兴吗?是啊,他会高兴吗?我想都没想就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可是秦哥他……同意吗?
  好吧。这是我的孩子,他同不同意我都要。实在不行,我就跟孩子私奔……
  我每天照常去花店,但只做一些赏心悦目的轻巧活。然后就专心研究育儿知识。生活一下子变得有趣起来。
  可是左等右等,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秦哥还是没有回来,我开始不安起来。
  那天,我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妊娠期的正常反应,出于安全考虑,我还是回家休息了。进门倒了一杯水,坐到沙发上,我打开电视,正播着K市的新闻:
  “……X峰,佟翰林,陆亚,钟莉丽等6名主犯将于今天执行死刑。其余25名罪犯分别被判处死缓,无期徒刑,有期徒刑16年,11年,7年零4个月不等。至此,这股潜藏在我市的,涉嫌走私,毒品交易,贩赌贩黄的黑恶势力终于被摧毁。这一案件的告破,对我市未来的……”
  陆亚……
  我低头喝着水,不喜欢看电视,之所以打开是因为屋子里太静了。
  陆亚??
  陆亚!!
  我猛地抬起头。
  我看见了陆亚。
  那一头有层有型的褐发被剃去。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或惧或悲,我什么都看不到。就在镜头转走的一瞬间,他好像和我对视了一下,目光波澜不惊,像是和我道别。
  “我叫陆亚,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秦哥他……”
  想到这些,我的胸口一紧,顿时天旋地转,手中的杯子掉到地上,摔得七零八碎。
  秦哥……天啊!秦哥好像是叫秦石,还是秦实?具体是哪个我竟然不知道。
  我强忍着,静了一下,支撑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双手冰冷得失去知觉,必须大口大口地喘气,不然我会窒息。拦下一辆出租车,我坐进去,抓着师傅的衣袖说“去,去,去…” 
  他见我一脸的水,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连忙说:“医院是吧?”
  我摇头,“刑场。”
  “商场?”他没听清,因为我已经无法清楚吐字了。
  “去枪决犯人的地方……” 
  “刑场??!!” 
  “是是……快,师傅快。”
  “这个,我也不太确定在哪儿。听人说有好几个地方呢。”
  “都去,都去。”
  刑场空空荡荡,凄凄凉凉,让人不寒而栗。什么新鲜痕迹都没有。碎石渣上有几片黑乎乎的,像是很久以前留下的。发现有一枚弹壳,已经生了绿锈。还有两个像牙一样的东西落在石缝里。显然不是这里。
  我颓然跪倒在地上,“秦哥,你在哪里?”一股绝望自心底升起,我痛哭哀嚎,一遍一遍地喊着“秦哥”,喊得声嘶力竭。
  没有人回答我,天空中只回荡着我撕心裂肺的哭声。
  出租车还在等我。这种荒僻之地,他要是跑掉,我真不知道怎么回去。司机是个好人。回到车上,我要他带我去下一个地方。他默默地开着车。可能是中午没来得及吃饭,他边开车边拿出一包饼干充饥,浓郁的葱油味儿扑鼻而来。我立即觉得恶心,逃下车一通干呕。
  “你没事吧?”他给一瓶水。
  “没事。妊娠反应。”
  “你怀孕了?”
  我点头。
  “早知道,打死我都不会带你去那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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