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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唱歌的沙-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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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劳埃德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他看起来比劳埃德年轻很多,已婚,有两个
小孩,登记的是伦敦的地址。而劳埃德所提到的“苏格兰的亲戚”,似乎是指他是
某个辛瑟希维特家族的小儿子,在苏格兰的怀福有住处。

  既然这样子,他总是有可能现在或最近在苏格兰。格兰特走到公共电话,打去
伦敦的住址。有一个女人接了电话,声音很愉悦的样子,她说她的丈夫不在家。对,
他最近不会回来,他在阿拉伯。他从去年十一月就在阿拉伯了,最快也要到五月才
会回来。格兰特谢谢她,然后挂了电话。所以比尔·肯瑞克去找的人并不是辛瑟希
维特。明天他必须一个一个地去拜访在伦敦的阿拉伯权威,问他们同样的问题。

  他在咖啡馆和一些偶遇的朋友喝咖啡,然后回去找喀特莱特。

  “弄好了吗? 还是我回来得太早? ”

  “我不仅取好了指纹,而且也帮你比对过了。他没有问题。”

  “我想也是,我本来就不认为他会和任何案件有什么关联,我只是先确认一下。
不过还是谢谢你。我把指纹带走。听说哈洛德的新剧评价不高哦! ”

  “是吗? 我从来不看那些剧评! 贝里尔也是。她就是喜欢玛塔·哈洛德,我也
是。她有一双修长的美腿。晚安。”

  “晚安,再次谢谢你。”

 
                第十二章

  “你似乎不太喜欢这个人。”当格兰特在电话里跟泰德说完他去拜访劳埃德的
整个经过后,泰德·卡伦说道。

  “真的? 嗯,也许他刚好不是我喜欢的那类人。听着,泰德,你真的很确定你
不知道,在你记忆的最深处也完全不知道,比尔可能会在哪里过夜? ”

  “我没有记忆的深层。我只有前面一个小小的狭窄空间,让我储存一些有用的
资料而已,像一些电话号码、一两篇祈祷文。”

  “好,那么,明天我只要你去拜访一些明显的地方,如果你愿意的话。”

  “噢! 当然。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听你差遣。”

  “好,你有笔吗? 现在我列出来给你。”

  格兰特给他大约二十家比较有可能的饭店名字。据他猜测,一个从广阔的空间
和小城镇来的年轻人,都会找那种宽大舒适而且不太贵的旅馆。为了保险起见,他
还增列了两家最有名的昂贵旅馆,因为年轻人有外快时总喜欢奢侈一下。

  “我想这几家应该就够了。”他说。

  “还有其他家吗? ”

  “如果他没有住在我们所列的这些饭店,那我们真的就没头绪了。因为如果他
不住这些地方,我们就得跑遍伦敦的每一家旅馆去找,更不用说还有一些寄宿公寓
什么的。”

  “好,明天一早我就做这件事。格兰特先生,我想告诉你,我非常感激你为我
所做的一切。你牺牲自己的时间来做其他人不愿意做的事,我的意思是说,警察不
愿碰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你——”

  “听着,泰德。我并不是在做好事,我是随心所欲又好管闲事的人,这件事让
我乐在其中。倘若不是这样,相信我,我现在绝对不会在伦敦,今天晚上可能还在
克努睡觉呢。所以,晚安,睡个好觉。我们见面再谈这件事吧! ”

  他挂断电话,去看汀可太太在炉上留了什么给他。看起来像是一种馅饼,他端
到客厅无心绪地吃着,念头全在劳埃德身上。

  劳埃德到底是哪里令他觉得熟悉? 他回想刚有这种感觉的前几秒钟。那时候劳
埃德在做什么? 劳埃德拉开书柜的木板门,动作里带着一种自我察觉的优雅,以及
喜好自我宣传的那类人的手势。是不是这些姿势唤起他这种熟悉感? 然后还有更古
怪的事。

  当他提到肯瑞克在报上的涂鸦时,为什么劳埃德会问“写在哪里”? 那真的是
最不自然的反应。

  他到底怎么跟劳埃德说的? 他跟劳埃德说,他之所以对肯瑞克感兴趣,是因为
他涂鸦的诗句。对这句话的正常反应该是“诗句? ”因为那句话里最关键的字眼就
是“诗句”,至于他涂鸦在什么上面并不重要。如果一个人对这句话的反应是“写
在哪里”,倒真是令人费解。

  然而分析起来,人类任何的反应都并不令人费解。

  根据格兰特的经验,一份陈述中不相干、不受注意的字眼,才是最重要的。令
人惊讶且满意的破绽,通常就存在于定论与非定论之间。

  为什么劳埃德会说“写在哪里”? 他带着这个问题上床,也带着这个问题睡着。

  早上他开始逐一拜访那些阿拉伯权威,而结果倒不出所料——完全没有结果。
那些以阿拉伯探险为嗜好的人,很少有钱可以赞助什么人;相反的,他们通常只能
自己赞助自己。惟一的机会是这些人中真的有人对这个计划感到兴趣,而愿意帮忙
资助一点。但是没有人听过查尔斯·马汀或比尔·肯瑞克。

  他结束拜访前就已经到了午餐时间了。他站在窗户边等泰德的电话,心里想到
底应该出去外面吃,还是让汀可太太帮他弄一份蛋饼。又是个灰暗的天气,但有一
点微风,还有潮湿地面的气味,带着古怪的乡间气息。他注意到今天是个适合钓鱼
的日子,有一瞬间他还真希望自己正由荒地往河流走,而不是在这里跟伦敦的电话
系统较劲。其实甚至根本不必是河流,只要在德伍小湖,一艘漏水的船上,有派特
作伴坐一个下午就很满足了。

  他转向书桌,开始清理今早拆阅邮件时留下的混乱。

  他蹲下去把撕碎的废纸和空信封丢进垃圾桶,但是这个动作只做了一半就停止
了。

  他脑子里浮现出一些东西。

  他现在知道赫伦·劳埃德到底让他想起谁了。

  就是阿奇。

  这实在是太意外也太荒谬了,以至于他坐在椅子上开始笑了起来。

  到底阿奇跟赫伦·劳埃德这个优雅有教养的人有什么共同点? 挫折? 当然不是。
或是在自己所热爱的国家里是个异乡人? 不,这太牵强了。应该是某个更接近本质
的原因。

  劳埃德令他想起的人就是阿奇,这一点他现在非常肯定。他感到一种独特的解
脱感,就像终于想起一个老是想不起来的名字。

  是的,就是阿奇。

  但是为什么? 这两个南辕北辙的人有什么共同点? 是他们的表情? 不。他们的
体格? 不。他们的声音? 不,那到底是什么?

  “就是他们的虚荣心啊! 你这个白痴。”他内在的声音这么说。

  是的,就是这一点。他们的虚荣心,那种病态的虚荣心。



   他静静地坐着思考,已经不再觉得很开心了。

  虚荣,这个所有犯罪行为的第一要素,是所有罪犯心里共同的因素。

  只要想想看——他手肘边的电话此时突然“铃”地一声响了起来。

  是泰德。他已经问到第十八问了,他说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很老很老的人了,但
是血管里流的是拓荒者的血,所以仍在继续搜寻。

  “休息一下,过来跟我一起吃饭吧! ”

  “噢! 我已经吃过午餐了。我在莱斯特广场吃了几根香蕉和一杯奶昔。”

  “天啊! ”格兰特说。

  “怎样,这有什么不对? ”

  “甜食啊! 就是这点不对。”

  “可是很累的时候吃点甜食挺好的。你那边没什么进展? ”

  “没有。如果他是北上去见一个能资助他的人,那么这个人一定只是个有钱的
业余者,而不是一个积极从事阿拉伯探险的人。”

  “噢! 好吧。那我该走了,我什么时候再打电话给你? ”

  “只要你一问完那份旅馆名单,就打电话给我。我会在这里等你的电话。”

  格兰特决定要吃蛋饼,在汀可太太准备时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让自己的思绪
天马行空,然后再马上把它拉下来。

  只要他们能够找到一个起点就好了。但如果泰德问完所有的旅馆后,仍然毫无
头绪呢? 他只剩几天就得回去上班了。他停止揣测虚荣心及它的各种可能性,开始
想泰德得花多少时间才能问完剩下的那四家? 在蛋饼还没吃完以前,泰德就亲自来
了,带着满腔的兴奋及一脸胜利感。

  “我实在不晓得,你是怎么想到那个单调的小垃圾场会跟比尔扯上关系的。”
他说,“但是你是对的,他就是住在那里没有错。”

  “什么单调的小垃圾场? ”

  “就是彭特兰啊! 你怎么会想到那间? ”

  “它可是国际知名啊! ”

  “那一家? ”

  “一代又一代的英国人都去住的那家。”

  “看起来就是那样! ”

  “所以,那就是比尔·肯瑞克住的地方。我更喜欢他了。”

  “是的。”泰德比较平静地说,脸上那股胜利的红潮已经消退了。“我真的希
望你认识比尔。没有人比得上他。”

  “坐下来喝点咖啡,可以消化一下你的奶昔。或者你想喝杯酒? ”

  “不了,谢谢,我喝咖啡好了。闻起来真的是好咖啡。”

  他又出其不意地补充说:“比尔是在三号,三月三号退房的。”

  “你有没有问他们关于行李的事? ”

  “有啊! 开始他们不是很感兴趣,但是最后他们拿出像审判书大小的账本,并
且说,肯瑞克先生没有留任何东西在保险箱或是储藏室里。”

  “换句话说,他把所有的行李都拿到寄存处了,这么一来,他从苏格兰回来时
可以提了就走。如果他回来后打算搭飞机去巴黎,那么他应该会把行李寄在路上的
尤斯顿车站,去机场前先领出来。而如果他打算坐船的话,他可能在去尤斯顿车站
前,就在维多利亚车站把行李寄放好。他喜欢海吗? ”

  “还好,不是特别痴迷,但是他有渡船癖。”

  “渡船? ”

  “是的。好像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在一个叫做庞培的地方,你知道那个地方
? ”格兰特点点头。“那时他把时间全花在那种一便士的渡船上。”

  “半便士。以前是半便士。”

  “噢! 反正就是那种船嘛! ”

  “所以,你认为他有可能坐火车渡轮。嗯! 我们可以试试看。但如果他时间太
赶,去见你会迟到的话,那我想他该会搭飞机。如果看到他的皮箱,你会认得出来
? ”

  “认得出来。我跟比尔住在同一间宿舍,而且是我帮他打包的。事实上,其中
有一个皮箱还是我的。他只带两个皮箱,他说如果我们买很多东西的话,我们可以
再买一个行李箱——”泰德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埋头喝他的咖啡。咖啡杯是大的浅
式碗状的,有粉红色的柳树图案,是玛塔·哈洛德从瑞典带给格兰特的,因为他喜
欢用大杯子喝咖啡,偶尔也可以用它来遮掩情绪。

  “我们没有可以领回那些行李箱的寄物票,而我也不能滥用职权。但是我认识
一些在大终点站工作的人,也许可以用点小技巧来找那行李箱。但完全得靠你去认
那些箱子。比尔是那种会在皮箱上贴姓名条的人吗? ”

  “我想如果他要把东西留在一个地方,他应该会贴姓名条的。为什么? 难道他
没有把寄物票放在皮包里? ”

  “我想也许是其他人帮他寄的行李。譬如说,在尤斯顿送他上车的那个人。”

  “那个叫马汀的人? ”

  “也许。如果比尔是借了马汀的文件来冒充的话,他总得把文件还回来。也许
马汀打算在机场跟他碰面,或是在维多利亚车站,或任何一个在离开英国前往巴黎
的地点;马汀把行李带来,把文件收回去。”

  “是,这听起来很有道理。我们难道不能登个广告找这个马汀? ”

  “我认为这个马汀应该不会很愿意露面。因为他把文件借给人家去做一件刺激
的事,而现在这个借用他身份的人死了,他成了没有身份的人。”

  “对啊,也许你是对的。不管怎么样,他一定不是住那种旅馆的人。”

  “你怎么知道? ”格兰特很惊讶地问。

  “我查过那个簿子,住宿登记簿,在我找比尔的签名时。”

  “你留在OCAL工作实在太可惜了,你应该加入我们警察的行列。”

  但是泰德没在听。“你没有办法体会那种奇怪的感觉,当我在所有陌生的名字
当中,突然看到比尔亲笔写的字迹,我几乎要停止呼吸了。”

  格兰特从书桌上把劳埃德那张陨石坑“废墟”的照片拿过来放到餐桌上说:“
这就是赫伦·劳埃德认为比尔看到的地方。”

  泰德很有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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