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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七九河开-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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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有了这一天;这是她盼望了四年之久的! 
  总算有了这一天;这是我生来没敢想过的!   
  细瓷娃(1)   
  我和竺青在结婚半年后之后;就搬进了单位分的三居室;我们有了一间画室兼裱画室了。我名之曰:方外楼;并刻匾额曰:方外楼书画。我有自知之明;自料是在仕途上找不到前程的人。于是;在朋友的帮助下;一九九三年八月二日;我正式归隐方外楼;时值壮年。 
  一年后我们的女儿伶伶诞生;伶伶用一颦一笑充实着我们三人一体的世界。我们很珍惜这些生活的片羽;把它们拾缀起来;编成一串花环。这一片是妈妈捡的;那一片是爸爸捡的。算不上文章;却是真实的剪影。等伶伶长成大姑娘;她会知道这礼物有多珍贵。 
  伶伶五个月了;五个月的伶伶迎来了属于她的第一个春天。第一缕春风生硬地从窗缝里挤进来;不经意地吻了一下风铃;风铃慌乱地发出一串清脆的呼喊。美丽而鲜嫩的朝霞;在楼檐上抹了一笔绯红;鸽哨便迅速地把立体声摆满天空。早霞正要从窗前溜过;被床上的细瓷娃的眼神拦住了;于是她穿过玻璃飘了进来;在娃的脸上抹了一下又一下;娃的脸蛋绯红了;圆嘟嘟的小嘴樱桃般地亮出了笑靥。脚丫呢;像猪蹄儿;圆乎乎的小手呢;也像猪蹄儿。伶伶你说是不?还有;谁见过瞳仁以外的眼白是蓝色的呢?啊;湛蓝如天空;如天空般高远。长长的睫毛忽闪着;遮掩得天空越加神秘。那里边是什么呢?仙女;魔杖;白雪公主与小矮人;再有就是好吃的了;要什么有什么…… 
  浪花跑过解冻的河床;水鸟呢喃着摇醒鹅卵石的梦。坐都不会坐的伶伶不懂得外边的风景;只能瞪着万国旗般的尿布想象着杨柳春风;在有护栏的小床上编排着小白兔与小花狗。肯定是她用什么花招贿赂了太阳公公;他给她的床上撒了一大片温暖。反正有的是时间;反正她什么事也不干;她用猪蹄般的小手把阳光拆成一条条丝线;“妈妈;用它绣一副枕巾吧;你看;线是七彩的呢!” 
  妈妈没有绣枕巾;为她织了一条绣花的衣裙。穿上花裙的伶伶金丝雀般地一个迷人的亮翅;扇破了本来属于两人世界的平静。 
  爸爸是个古董;盯着五个月的伶伶照片;喃喃地说;“这不是瓷儿做的娃娃吗?”并且平平仄仄地写了一首诗: 
  睡如满月寤如花;细刻精雕无疵瑕。 
  若问此囡何处买;景德镇产细瓷娃。 
  老友潘志成来H市;每次都住在我家;说好了;他在这里画的画都是我们的;算是食宿费。志成仍像当年一样;见了孩子就“把把喽”;后来说“把把伯伯”;伶伶就知道是潘叔叔。把把伯伯看到师兄推童车的样子很别致;给我照了一张相;我把它立在案头;每次看见;自己都觉得挺特别;挺有意思。但这意思一直很不明确。我给谢君写信自嘲说:“人家问;带孙子转转?我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唔今天天气真好;哈哈……”不知把谢君笑成什么样子。 
  伶伶一岁零三月时得了肺炎;发烧住院。这么残酷的景象令人不忍目睹。往脚上扎;扎三次还找不到血管;又往前额扎;还是扎不进去;痛得伶儿又哭又喊;两只小腿又蹬又踹;我真想一脚把笨护士踢死。伶伶才一岁零三个月;就要忍受这种苦难。我真不解造物主何以把人生设计成这个样子。教徒们祈祷时总是称“仁慈的主”;我对这称谓一直有点怀疑。一到这时候我就走出门外;我脆弱得连伶伶妈都不如。好了;我不说什么了。 
  我只能在电话里等候伶伶妈的信息。她们回到姥姥家时;自然是扎针的苦难已经过去。我听到电话时;心里一边为她们事后感到轻松;一边为她们经受的磨难而绞痛。伶伶用电话跟我说话;她把她所会的词儿尽量使用着:“打完了;牛牛太勇敢!”“……”我的心揪得很紧;她真不如哭上一通会让我好受些。有必要让一个孩子去冒充坚强么?我赶快岔开话题问“狗狗怎么叫来的?”这是我们经常逗着玩的一个项目。立刻;听筒里传来“唔 
  汪;汪汪”声音尖细;甚至走了调儿。我的鼻子一酸。 
  有一天;在我弥留之际;最后一句话一定是假装微笑着对伶伶说:“狗狗怎么叫来的;给爸爸学学!”   
  细瓷娃(2)   
  两岁的伶伶又瘦又小;已经能到楼下玩了。楼下的孩子们都比她大;人们看不起这么小的小人儿。“你看;可好啦!”她拿着什么东西追着让人看;人家不看。比她大的孩子跟着比她更大的孩子们玩着;伶伶穿着棉衣;脸冻得红红的;只能在一边看。不一会回来了;可怜兮兮地说:“没人跟我玩。”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要是孙悟空的话;拔一撮毫毛说声变;变出一帮跟伶伶一边大的小女孩(当然也可以有小男孩)跟她一起玩;多好。 
  伶伶把她的大妹妹、小妹妹、小熊、大熊、小山羊们摆了一床;开始给她们上课。“同学老师好。”伶伶一鞠躬;屁股蹶起来几乎摔倒。其实老师跟学生们点点头就行了;这么隆重;有失师道尊严的。没人跟她玩;她只好来管理训斥这些十分听话的玩具了。 
  伶伶睡觉时总是把妹妹们摆在四周;把山羊放在被窝里。“山羊有角;顶你。”我警告她。“才不顶呢!”她说。 
  “爸爸;讲故事!”睡前惯例;伶伶命令道。 
  “把小熊给我;就讲;小熊多顺溜!能放被窝里。” 
  她光着腿把小熊送过来。“讲完了!”“不行;还得再讲一个;就一个。”“不讲了;我得睡了。”伶伶突然又赤着腿迈过来;把小熊拿走了。不讲故事还想要小熊? 
  夜里上厕所回来;我顺手把小熊拿在我的枕边。第二天一早;我说:“真奇怪;小熊怎么自己跑到这儿来了呢?” 
  “骗人;你拿的。” 
  “妈妈;这小孩怎么长翅膀呢?”伶伶指着西洋画里的天使问正在忙着的妈妈。 
  “因为他们是天使。” 
  “我怎么不长翅膀呢?” 
  妈妈不耐烦地说:“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会长翅膀的。” 
  “那你怎么还不长翅膀呢?” 
  没法回答了。 
  “你昨天怎么又跑到我们中间来睡了?” 
  “你咋知道的?” 
  “我一摸小腿小脚丫儿;这么点儿。” 
  “你是不是想摸妈妈来的。” 
  “……” 
  一到天黑吃完晚饭就困。外国片又在九点半以后才演;除此又没什么好看的。看书的习惯已经丢了六年了;再也没培养起来。“伶伶;刷牙、洗脸、上床;我给你讲个可老长可老长的故事。” 
  我先躺下了;伶伶脱了衣服;故意钻到我被窝来。 
  “你给我焐被窝呀!你是我的热水袋?”我说。 
  伶伶笑了:“你还是我的热水袋呢!”把脚蹬到我背上、胳膊上;“这是热水袋;这热水袋怎么还长胳膊呢?” 
  我说:“给我挠挠后背。你是我的热水袋;还是痒痒挠!” 
  想起十年前;伶伶妈对我说过“我是你的安定片”;记不得说过没有“是你的热水袋”了。   
  青橄榄(1)   
  有了这么个红粉知己为伴;我的确满足了。这个知己了解我的遭遇;我的心灵;我的痛苦;我的无奈;她能理解我;同情我;帮助我;赏识我;甚至把我的缺点都当成优点来欣赏。我对人生、事业、财富、功名不再存任何奢望;打心眼里觉得命运并不亏欠我什么;我有理由骄傲;不再有不平之鸣。女性的温柔可以熨平失意者心灵的褶皱;愈合受难者心灵的创伤;使干涸的心田变得滋润而有生机。不遇于时的辛稼轩要开释心灵的痛苦;计无从出;最终发出“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英雄泪”的心声。我是个胸无大志的凡夫;原本也不大想做什么丰功伟绩;上天却赐给我这么个妙人儿;来陪我寂寥平淡的人生;我能不心存感激;能不自庆幸福么?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着;我们努力地从平淡中创造一些惊喜。 
  “又参加笔会了;看;红包!”我得意洋洋。 
  “给我点儿奖励!”伶伶兴奋了。 
  “给你。”我拿出一张百元大票。 
  “不行;都拿来;”伶伶一把抢过去;“妈妈;给你吧!” 
  “那没我的份儿啦;我白忙乎啦?”我显得愁苦与不平。 
  “给你爸爸留二百吧!”伶伶妈抽出了两张。 
  “也算行吧。”我做出无奈的样子。 
  竺青是很有绘画天赋的;这跟我的培养没多大关系。艺术靠灵气;靠悟性;不开这一窍;就算你白天晚上不睡觉地用功;也不可能弄出啥名堂。我只是给竺青指指路子;诸如如何练习线描;工笔花鸟构图与设色的雅俗之分;她每每心领神会;能弄清关键在哪儿。去B市在花苑书摊上看见一本《怎样画葡萄》;我说“买了”;她犹豫说“四十五元呐!”“四十五元就能会画葡萄;会画一串就能画一百串;这儿还没有画葡萄的;你是第一人。买了!”就真的买了。回来一画;第一幅就成功了。真有灵气呀!能找上竺青真是件快乐的事;我心里暗暗得意着。当然也说几句赞美鼓励的话;她就孩子般地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幅葡萄;二百!那幅工笔;五百!那幅绢本工笔牡丹;少于一千;没门儿!” 
  不料;她的画居然真卖出去了。她参加铁路行业画展;每每都能获一二等奖;作品还能登到杂志上。省美协办的建国五十周年画展;她来不及画了;我鼓励她把十年前从北京逃回临摹著名工笔画家白铭原作的工笔花鸟《白孔雀》送去;她说:“选不上白交三十元参评费了。” 
  “我写幅字还卖不了三十元吗?算我给你白写了一幅字;顶住了!”不料;居然真的入选了。她以为我的同学帮了忙;他是评委;见面时感谢他“承蒙提携”时;他说:“我不知道是竺青的;以为是白铭的哪个学生画的呢;画得不赖!” 
  竺青在省部级参展的作品已经有五次以上;并有获奖的;够加入省美协的条件了;热心肠的朋友给她要来了入会表格;填好;报上去了。不久前;我的手机收到一则短信:“我已入会:省美术家协会会员。”我回短信:“你已是官方承认的省级画家了;向你祝贺!” 
  我们住在黄叶村的时候;还没有伶伶。为了带动竺青;我总是抄一首诗或词贴在厕所的门的内侧;蹲在那里没事做就念上一两遍;不几天就都背会了;再换一首。伶伶七八岁时;我们三个去散步;路上我两句两句地教她俩;告诉伶伶背会有奖励;一个字一角钱。伶伶很聪明;散步一次能背一首。“瑶草一何碧;春入武陵溪。溪上桃花无数;树上有黄鹂”“不是树上;是花上。”“我欲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浩气展虹霓……”这一家老小;嘴里叨咕些什么呢?路人一定纳闷儿。我们的快乐他不懂;他怎么能懂呢? 
  音乐绘画诗歌之类的艺术;本是种自娱性的雅好;不必也未必能涉及功利目的;但它在陶冶人的心灵性情上确实有无法代替的作用。淑女;不是用衣服来完成的;缺乏气质;一张口就会露出粗俗。雅好;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情趣、作派和思想。人雅了;就容易自尊;就容易鄙弃世俗;就会自觉地与世俗拉开距离;即使过着清苦日子;也能拥有别人无法涉足的精神家园。我多想把她领进这个家园呀!   
  青橄榄(2)   
  竺青的性格真好。在黄叶村的时候;我们还没有结婚;我属于“单身贵族”;许多文友、画友经常到这个自由世界来造访。来了;竺青从来没有表示过厌烦。还有些三教九流;也成为我的座上客。搬到方外楼;我改变了一下方式;来喝酒的自带酒菜;我老人家不能给你们下厨。竺青中午不回家;这就给她省了不少事。但这根本挡不住人来。来了就是大包小包一大堆;酒是整件搬的;根本不用我动手。朋友们常常从中午能喝到竺青下班。还有喝醉了不走的;吐到床上的;在地上打滚的;把衣架扶歪了的;竺青从来都是笑脸相迎。 
  八十翁刁老先生;常来坐坐;讲讲旧社会、旧礼仪、旧文化;他看见我的学生帮我干活;总是用欣赏的口吻说:“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用。这是很讲究的事啊!” 
  “听见了吗;竺青!刁老说;有活呢学生干;有好吃的呢给先生。”我开玩笑说。 
  刁老赶紧解释说:“不是我说的;是古人说的!” 
  竺青一边撇嘴;一边就真的接受这种美德。其实;这传统礼仪她早就知道;她在冷星楼跟我学画的时候;给我送笔筒;送瓷马;送含笑花;家里一做好吃的就把我请去喝酒;这都是执弟子之礼。如今真的做了我的妻子;仍旧保持着这种关系。她仍然管我叫老师;一直叫到今天。 
  “孩子都有啦;还叫老师?”别人开玩笑地说。 
  “真是的;滑老师;我该管你叫什么?”竺青傻乎乎地问我;问得很认真。 
  “叫老公;叫老头子;叫老滑;叫名字;叫孩儿爸;叫什么都难听;俗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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