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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使命与心的极限 作者:[日]东野圭吾-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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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愿如此。”
  “我也是组织的领导人,所以我知道一个组织越成功,就越容易成为鼠辈的目标。话是这么说,那些人也干不出什么大事,顶多只是寄寄恐吓信来恶作剧而已,反正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啦!自己无能,就嫉妒那些成功的人,想制造一些骚动,来自我满足一番。警察根本不必当真,不理他们就好了。”
  夕纪察觉他的语气有些愤恨不平,便问:“岛原先生的公司也发生过类似事件?”
  岛原缩了缩双下巴。“发生过啊,一天到晚都有。我想你也知道,不久前我们公司上市的产品出现过不良品,那时候什么都寄来了,恐吓信也有、毁谤信也有。要是什么都当真,生意就不必做了。”
  “那些都是恶作剧吗?”
  “是啊!的确,推出不良品是我们的疏忽,所以我们也对受害者负起相对的赔偿责任。简单来讲,就是和当事人之间已经达成和解了。可是那些来找麻烦的,根本不是受害人,全都是一些投机取巧的不良分子,想趁机捞一票。最好的证据就是,不管是恐吓信还是毁谤信,没人理就不再寄了,都是这样子。”
  看着岛原倨傲的神情,夕纪想起七尾告诉她的话。“那些恐吓信都是以公司整体为目标吗?”
  “嗯?什么意思?”
  “比方说……,有没有威胁要攻击个人的?”
  “当然有。尤其是那件事,责任归属很明确,像工厂厂长啊,制造部部长的。针对他们的个人攻击可多了。但是,他们也辞职以示负责了,还要他们这样那样,那就太过分了。”
  “请问,社长您呢?”
  “嗯?”板着一张脸的岛原,表情更加不悦。“我怎么样?”
  “社长没有收到像恐吓信之类的东西?”
  岛原哦了一声,显得不堪其扰。“有啊,说什么叫我替部下的过失负责。只有头脑简单的人才想得出这种事。想的是很简单,但是依照这种逻辑,公司根本就没办法运作。公司就像一部大机器,零件故障就得换掉,这是一定的,但如果连没故障的零件都得换掉,这下子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和工夫,机器才能再度正常运作。就算运作了,也不知道之前的功能还在不在。公司因为不良品的问题摇摇欲坠,要是连领导人都换掉,员工也会不安吧。的确,要我辞职很简单,我也乐得轻松,但是,我判断这样对公司没有好处,明知会挨骂,还是决定继续担任下去。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只会不负责任乱放话,我哪管得了这么多。”
  岛原一吐心中积怨般连珠而发,说到一半,话题似乎转为对媒体攻击他不肯下台的不满。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看看夕纪,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唉,不过,跟住院医师发牢骚也没用……”
  “领导人真的很不好当呀。”
  “要当就要有心理准备。总之,医院这边可得好好干,别收到恐吓信就自乱阵脚,这样教病人怎能放心动手术啊。”
  “我会转告上面的。”
  姑且不论其他,岛原这几句话是对的。医师、护士们心慌意乱,只有徒增即将接受手术的患者内心的不安。
  然而另一方面,七尾的话也让她在意。万一七尾的推测正确,那么这家医院遭到恐吓的原因,就是眼前这位社长了。不,恐吓只是障眼法,犯人也许另有图谋。
  总之,明天的手术一定要顺利完成,夕纪心想。这么一来,至少先保住岛原总一郎的性命。
  只是,现在的自己,究竟能不能面对执行大动脉瘤手术这份重责大任?夕纪怀着异样的不安。七尾告诉她的另一件事,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个躲避健介追捕而不幸车祸丧生的中学生,果然是西园的儿子。知道这件事之后,夕纪对于自己能否以平静的心情面对西园的执刀,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健介在接受手术时,西园是否尽了全力?他当时真心希望手术成功吗?
  “接下来该去哪里?”可能是看夕纪默不作声,岛原提出疑问。
  “啊……,请到麻醉科。麻醉科医师将会为您说明,我来带路。”
  夕纪一边穿过加护病房的自动门,一边想,一定要专心,明天的手术还有一大堆事情得事先准备,没有时间让她迷惘,也没有地方让她逃避。
  34
  富田和夫有一头分线工整的花发,脸上戴着一副似乎度数很深的金边眼镜。他看着七尾,微微点头示意后在铁椅上坐下,先看了看时间,然后才说“敝姓富田”。计时恐怕是他的习惯吧。
  “对不起,百忙中前来打扰。”
  “听秘书说,七尾先生想询问关于有马汽车赔偿协议的事。”
  “其实,我是针对他们的瑕疵车受害者进行调查。律师先生,您是受到委托,代表受害者团体和有马进行协议吧。”
  “因为受害人当中,有一位在我担任顾问的公司里工作。”
  “我也听说了。那么,受害者的赔偿都达成协议了吗?”
  “认定肇事原因为有马汽车瑕疵的案子,全部结束了。”富田发挥法律专业本色,以严谨的说法回答。
  “受害者是否有所不满?”
  听到七尾这么问,富田的身体稍微前倾,双手摆在茶几上,十指交扣。“我听望月先生说,好像是有马汽车的员工被骚扰,是吗?”
  “啊,是啊。”七尾含糊以对。
  富田哼了一口气。“我倒不太相信员工被骚扰就出动得了警视厅的警察,不过不急着追究这个。就结论而言,受害者团体并没有到现在还想对有马采取报复的人,至少我想不出来。”
  “是吗?”
  “每个人的受害程度不一,赔偿金额也不一样,但是不管哪个案子,和过去的类似案件相比,有马所提出的赔偿金都接近最高金额。至于不满,那就说不完了,不过至少没有人来向我投诉。唯一的例外是望月先生,因为金钱买不回人命。你不也是因为这样,才去拜访望月先生的吗?虽然我不知道你在调查什么。”
  七尾苦笑道:“您说的一点也没错。”
  “既然你已经见过望月先生,那么你也知道,望月夫妇并没有心情为难有马。他们一心一意想从痛失爱女的悲伤中站起来,正在摸索往后该如何活下去的当口,没有余力思考如何复仇。”
  七尾点点头,他本身也得到相同的印象。望月夫妇具有向岛原复仇的动机,然而也仅止于此了。这次的犯行,不是一对老夫妇办得到的。
  “您说,认定肇事原因是有马瑕疵车的案子,已经达成赔偿协议,那么未获认定的案子怎么处理?”
  “这方面也不一而足。这个问题浮上台面时,的确有各种人和我们联络,说的内容不外乎最近发生车祸,认定是有马的瑕疵车造成的,希望我们提供协助。但是,绝大多数是当事人一厢情愿,不然就是贪图赔偿金捏造事实。这些只要在电话中谈过就知道,因为他们没办法正确说明车辆编号或车祸当时的状况。差一点的,甚至连车种都弄错。”
  “那么,有没有哪件案子被认定是有马瑕疵车造成的,结果却没被采用?”
  富田对七尾的问题沉吟了片刻,接着摇摇头。“应该没有。再说,有马的态度很配合,他们尽全力想挽救公司形象。”
  “这样啊。”
  “不好意思,没能帮上你的忙。”富田正色说,这句话看来不像在调侃七尾。
  “哪里,您的话很有参考价值。对不起,耽误您的时间。”七尾站起来。
  离开富田律师事务所之后,七尾走进一家自助式咖啡店,刚才事务所里并没有烟灰缸。
  七尾喝着咖啡、抽着烟,缕缕轻烟随着叹气吐了出来。
  或许预料错误的想法在内心日益膨胀。帝都大学医院收到的恐吓信是障眼法,歹徒的真正目的是岛原总一郎脑海里闪过这个灵感时,他兴奋异常,但随着调查工作的进行,可能性似乎越来越低。不用富田说,他对望月的怀疑早已排除,而其他受害者并没有威胁岛原性命的动机。
  手机响了,一定又是坂本。他忍不住皱眉,坂本一定正在独自做些枯燥的调查工作吧,也该去陪陪他了。
  然而,来电显示并不是坂本的号码,他接起一听,原来是富田。
  “关于刚才的事,我想起一件案子,听说有人打过一通奇怪的电话。”
  “是什么情形?”
  “是事务所的人接的。来电者询问,如果因为有马的瑕疵车间接受害,能不能加入受害者团体。”
  “间接?是追撞车祸吗?”
  “我们也这么想,不过好像不是,据说是瑕疵车熄火,因而造成交通阻碍。”
  “哦……”七尾想起小坂告诉他的内容。瑕疵车的问题是控制引擎的IC故障,特征是转速飚高,但也会出现相反的情况,也就是熄火。
  “那么,贵事务所怎么回答?”
  “以这种情况向有马求偿可能很困难,不过不清楚细节不便妄下定论,所以我们请对方过来一趟,但对方说不用就挂了电话,也没有留下姓名。”
  “是女性吗?”
  “不,听说是年轻男子的声音。怎么样?有参考价值吗?”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谢谢您,或许是一个重大提示。”
  “那就好。”富田的声音比刚才见面时来得亲切。
  七尾从口袋取出折小的文件,那就是小坂提供的资料。他把文件打开,浏览上面的报导。
  是这则吗……
  报导内容指出,由于瑕疵车在一条小路上熄火,造成附近的交通瘫痪,而且还有这样的附注:
  在瑕疵车后面有辆救护车正要将患者送往医院,驾驶在判断路况无法顺利通行后,只好绕道而行……
  七尾拿起手机,祈祷小坂别到远地出差,幸好他的祈祷应验了。
  “想请你帮个忙。”七尾劈头就对接电话的小坂这么要求。
  他们约定的地点就是前几天碰面的咖啡店。七尾不时看着钟,等待小坂。
  他望着咖啡已喝光的杯子,正考虑要不要点第二杯时,小坂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瘦小的长发男子。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花了一点工夫才逮到他。”小坂边道歉边坐下。长发男子也点点头,在他身旁坐下。
  “哪里,是我突然拜托你。”
  服务生走了过来,两人点了咖啡,七尾也顺便加点第二杯。
  小坂介绍长发男子,对方姓田崎,负责跑社会线的新闻。
  七尾把那份影本拿出来放在桌上,那是关于有马瑕疵车熄火挡路,迫使救护车绕道的报导。
  “写这篇报导的就是……”
  “是我。”田崎点点头说:“当时塞得很厉害,因为瑕疵车熄火的地方就在一条小桥前面,不过桥就没办法过河。”
  “所以救护车才会绕道?”
  “对。当时车上载的是一名头部重伤的女子,分秒必争,这不能怪选那条路的司机,因为那条路平常不会塞车,而且不过河就没办法抵达医院。当然也有别座桥可以走,不过那样就得绕路。结果,最后还是不得不绕路。”
  “那么,重伤女子后来怎么样了?”
  七尾的问题让田崎和小坂对看了一眼。小坂得意地笑了,看着七尾说:“我早料到七尾先生会问这些,所以要他带一些资料过来。”
  “我对那辆救护车也很好奇,便做了一些调查,可惜后来没有被采用。”田崎说,“重伤女子没有得救。”
  七尾不由得挺直了背脊。“在医院过世的?”
  “是的。那名女子是个文字工作者,在大楼工地采访时,失足从十公尺高的鹰架上跌下来,撞伤了头部。虽然立刻被送上救护车,却遇到我们刚才讲的状况。”
  “意外发生时,她还活着吧?”
  “好像是。当时在场的人也说,她虽然失去意识,但还有气息,情况当然很严重。”
  “送到医院时呢?”
  “还没断气,动了紧急手术,但已经回天乏术了。不过,据说如果早一点送到医院,可能还有救。”
  “她和家人住吗?”
  “没有,她一个人住在荻漥,老家在静冈。我跟她家人联络时,听说她母亲正好在她的公寓收拾遗物,于是就到荻漥采访她母亲。真可怜啊!”
  田崎从口袋里取出照片和名片。名片上写着“神原春菜”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头衔,住址确实在荻漥。
  那张照片看起来象在滑雪场拍的,里面有三男三女,都穿着滑雪装,天气很好,背景的雪山景色很美。
  “中间那名女子就是神原春菜。”田崎说,“这是大学时代社团的照片,我向她母亲借来翻拍的,好像找不到最近的照片。”
  “长得很漂亮。”
  “我记得她好像大学毕业四年了。”
  这么说,就是二十六岁左右了。七尾在脑海里计算。
  “她家人知道救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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