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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渥特丝罪案小说系列:暗潮-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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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行囊很简便,”印格兰姆说着,望向他的手机;“你不担心会脱水?由这里走到拉尔沃思很远。”
  年轻人耸耸肩。“我改变主意了。等这件事处理完后我就要回去了。我没料到有这么远。”
  印格兰姆询问两兄弟的姓名地址,并要他们简要描述事情经过。他们告诉他,他们在10点钟绕过爱格蒙岬时看到那个女人躺在海滩。“然后呢?”他追问;“你们去查看她是否死了,接着就去求援?”
  他们点头。
  “你们好像一点也不慌忙,是吧?”
  “他们放腿狂奔,”哈丁说着,挺身替他们辩护;“我看到他们。”
  “如果我没记错,先生,你打电话报案是10点43分,两个健康的少年跑过查普曼之池,用不着40多分钟吧。”他紧盯着哈丁;“既然我们谈到了令人误解的讯息,或许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收到的消息是两个男孩看到他们的母亲在使用望远镜时坠落断崖?”
  玛姬正打算替两个孩子说话,但印格兰姆朝她看了一眼,让她打消念头。
  “好,呃,那纯粹是误会,”哈丁说着,甩开眼前的发丝;“这两个家伙,”——他亲切地将手搭在保罗肩上——“朝山上跑过来,大吼大叫说有个女人躺在海岬另一头,还说望远镜掉了,我一时未察明白就将两件事情混为一谈。实际情况是,我们都太过激动了。他们是为了那副望远镜在担心,我则以为他们说的是他们的母亲。”他拿起保罗手中的蔡司牌望远镜,交给印格兰姆;“这是他们父亲的。他们看到那个女人时,不小心将望远镜滑落了。他们很担心父亲在知道望远镜摔坏时的反应,不过玛姬和我已经告诉他们不要担心,只要他听到两兄弟的表现就不会生气了。”
  “你认得他们的父亲吗,先生?”印格兰姆问道,检视着那副望远镜。
  “不认识,当然不认识。我才刚刚碰见他们。”
  “那你也只是听他们说,这是他们父亲的?”
  “呃,是的,我想应该是。”哈丁不大确定地望向保罗,发现那男孩的眼中露出惶恐的神色。“噢,别这样,”他改口说道;“不然他们是哪里拿来的?”
  “海滩上。你们说你们在绕过爱格蒙岬时看到那个女人。”他提醒保罗和丹尼。
  他们僵硬地一起点头。
  “那么为何这副望远镜看来好像由悬崖掉下来的?你们是不是在那个女人身旁看到并决定占为己有?”
  两个小孩想到自己偷窥的行为,焦急得面红耳赤,满脸羞愧。两人都没有开口。
  “听着,放轻松,”哈丁脱口而出;“只是好玩,就这么回事。看到那个女人赤裸着身体,他们才爬到高处想看个仔细。他们不晓得她死了,直到下去捡掉了的望远镜时才发现。”
  “你亲眼目睹这一切吗,先生?”
  “没有,”他承认;“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是由圣阿尔班岬那边过来的。”
  印格兰姆转身看着右方远处海角上的小教堂,那是为了纪念圣阿尔班而兴建的。“由那边可以将爱格蒙湾看得一清二楚,”他漫不经心地说着;“尤其是像今天这样晴空万里的天气。”
  “只有透过望远镜才行。”哈丁说。
  印格兰姆面带微笑从头到脚打量着这个年轻人。“没错,”他同意;“那么你和两个男孩是在什么地方遇上的?”
  哈丁指向海滨的步道。“他们在爬上艾米兹山丘的半山腰时开始朝我大叫,所以我才下山和他们会合。”
  “你对这地区似乎蛮熟的。”
  “是很熟。”
  “怎么会,既然你住在伦敦?”
  “我常到这里来。夏天的伦敦就好像地狱一样。”
  印格兰姆瞄了陡峭的山腰一眼。“这座是西山,”他说;“艾米兹山是隔壁那一座。”
  哈丁友善地耸耸肩。“好吧,我想我对这个地区没有那么熟,我通常都是驾船来的,”他说;“海军地图上没有提到西山。这一整片斜坡都标示为艾米兹山。我和两个孩子差不多就在那边相遇。”他指向他们上方一处翠绿的山腰。
  印格兰姆由眼角余光注意到保罗不同意地蹙眉,不过他没有说出口。
  “你的船现在在哪里,哈丁先生?”
  “普尔。我昨天很晚才入港,不过由于几乎没什么风,而且我也想运动一下,”他孩子气地朝尼克·印格兰姆笑一笑;“我想安步当车。”
  “你的船叫什么名字,哈丁先生?”
  “疯狂石光号,这是文字游戏。石光是石头的石,不是时间的时。”
  这个高大警员的微笑可一点也不孩子气。“它通常停泊在哪里?”
  “利明顿。”
  “你是昨天由利明顿过来的?”
  “是的。”
  “自己一人?”
  略微迟疑了一下。“是的。”
  印格兰姆凝视了他半晌。“你今晚要驾船回去吗?”
  “计划是如此,不过如果天公不作美,一点风也没有的话,我就得开动马达才能上路。”
  印格兰姆点点头,显然很满意。“就这样了,谢谢你,哈丁先生。我想我就不再耽搁你的时间了。我会把这两个孩子送回家,查证一下望远镜的事。”
  哈丁发现保罗和丹尼溜到他身后寻求保护。“你会告诉他家人他们表现良好吧?”他叮嘱着:“我是说,如果不是他们两人,那可怜的娇小女人或许会让大浪给冲走而莫知所踪了。他们值得表扬,而不是返家挨骂。”
  “你知道的倒不少,先生。”
  “相信我。我对沿岸很熟。有一股南南东的海潮会流向圣阿尔班岬,如果她让这股暗藏漩涡的潮水卷走,再浮出水面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而且很可能会粉身碎骨地沉尸海底。”
  印格兰姆淡然一笑:“我的意思是说你对那个女人知道的倒不少,哈丁先生。每个人都会以为你曾亲眼见过她。”

  暗3(1)

  “你干嘛对他那么凶?”玛姬带着谴责的口气质问印格兰姆,他将两个男孩安顿在警车后座,关上车门后在太阳下眯眼望着哈丁走上山离去。印格兰姆高大魁梧,他的身影为她遮荫确实绰绰有余,她经常想,这会使她对他更敬而远之,不知道他能否明白这一点。两人碰面时,只有当她坐在马背上俯视他时,才会让她觉得自在,不过这种机会不多。她看到他闷不吭声,不耐烦地瞄了后座的两个男孩一眼;“你对这两个男孩也没有好脸色。我想他们以后要再三考虑才会帮助警察了。”
  哈丁在一个转角处消失了踪影,印格兰姆转向她,懒懒地笑着。“我怎么会对他凶,珍娜小姐?”
  “噢,得了吧!你只差没有指控他说谎。”
  “他是在说谎。”
  “说什么谎?”
  “还不确定。只要查证一下就知道了。”
  “是攸关男性尊严的问题吗?”她以柔和的语气问道,这是长年压抑积怨的训练成果。他调来当社区警察已经五年了,她对他有诸多不满。心情沮丧时,她将一切都怪罪到他头上。其他时候,她得坦承他只是在尽分内的职责。
  “或许。”他可以闻到她衣服上的马厩味,一股饲草及马粪的腐臭味,他说不上是喜欢或讨厌。
  “那为何不干脆就把你那玩艺儿掏出来,和他比比谁的大?”她讽刺地问。
  “我可能会输。”
  “那倒可能。”她附和。
  他的笑容灿烂了些。“那么说你注意到了?”
  “几乎避都避不掉,他穿的那件短裤简直什么都包不住,或许那是他的皮夹。他的裤子上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放皮夹了。”
  “是没有,”他同意;“你不觉得那很有意思?”
  她狐疑地望着他,暗忖着他是否在取笑她。“怎么说?”
  “只有白痴才会没带钱也没带水就由普尔走到拉尔沃思。总共有25英里远。”
  “或许他是打算跟路人讨水喝,或打电话给朋友求援。这一点为什么这么重要?他也不过是好心帮助那两个孩子。”
  “我认为他隐瞒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他在我回来之前可曾有不同的说法?”
  她回想了一下;“我们聊了些狗和马儿的事。他和孩子们谈起他在康沃尔的农场长大。”
  他伸手握住驾驶座旁的门把;“那或许只是我对随身携带移动电话的人有些疑神疑鬼。”他说。
  “这年头几乎人手一机了,包括我在内。”
  他兴味盎然地扫视过她穿着紧身棉衫与弹性牛仔裤的纤细身材。“不过你在乡间漫步时不会带在身上,而那个年轻人就会。显然他什么东西都没带,电话除外。”
  “你应该感到庆幸,”她尖酸地说;“要不是他,你休想那么快就找到那个女人。”
  “我同意,”他不以为忤地回答;“哈丁先生在正确时间带着正确装备到达正确位置,报告海滩上有具尸体,若去追问为什么就太失礼了。”他打开车门,将庞大的身躯塞进车内的驾驶座。“再见,珍娜小姐,”他彬彬有礼地说;“替我问候令堂。”他将门带上,发动引擎。
  史宾塞家两兄弟为了能安然返家应该感谢谁而有不同看法。是那个演员的求情奏效,或是那个还算上道的警察?他在开车送他们回到出租别墅的途中没说什么话,只警告他们断崖很危险,想要爬上去太愚蠢了,无论理由有多么诱人。他将经过情形扼要地跟他们的父母交代一下,最后建议说,因为上午的事件破坏了那两个男孩的钓鱼活动,他很乐意改天带他们搭他的船出海。“不是游艇,”他提醒他们:“只是一艘小渔船,不过此时正是海中鲈鱼盛产的季节,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可以钓个一两尾。”他没有将手搭在他们肩上或称呼他们为英雄,不过他倒令兄弟俩充满期盼。
  印格兰姆的下一个任务是到一座独立农舍,年迈的屋主报案说三幅珍贵的油画半夜被偷了。他在临时赶赴查普曼之池查案前,就正在前往农舍途中,虽然他猜此行可能白费时间,不过既然当个社区警察就得任劳任怨。
  “噢,老天,尼克,真是抱歉,”那对老夫妻的媳妇满脸苦恼地说着,她自己也已年近七旬了;“相信我,他们真的知道那些画已经送去拍卖了。彼得这一年来一直在说服他们,不过他们那么健忘,每次他都得从头说起。他有委托书,所以一切合法,不过,老实说,当温妮说她已经打电话给你时,我差点就吓死了,而且还是在星期天。我每天早晨过来查看他们是否一切平安,不过有时候……”她抬眼看天,不用开口明说就表达了她对95岁公婆的看法。
  “那正是我的职责,珍妮。”他说着,拍拍她肩膀替她打气。
  “不,那不是。你应该出去抓坏人的。”她说。和全国各地将警察当成只会抓小偷的民众说法完全一致。她重重叹了一口气。“麻烦的是他们入不敷出,而且不了解状况。光是请居家看护一年就要花上1万英镑。彼得为了应急还得变卖家中的银器。两个老傻瓜以为自己还活在1920年代,当年请一个女佣只要花上周薪5先令。我快被逼疯了,真的。他们应该住进养老院的,不过彼得不忍心。不是他们付得起。我是说我们都付不起,他们怎么付得起?要是我们没有听从希莉雅·珍娜的游说,将一切财产投资在玛姬那个没出息的丈夫身上,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可惜……”她懊恼地耸耸肩;“我气得有时真想大吼大叫,我没有这么做的原因是担心这一叫可能就永远没完没了。”
  “没有什么是没完没了的。”他说。
  “我知道,”她不以为然地说;“不过偶尔我真想一了百了。真可惜这年头不能买砒霜了。以前是轻易就可以买到。”
  “说来听听吧。”
  她笑了。“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如果彼得的父母暴毙,我是否应该找法医验尸?”
  “如果有这种机会倒也不错。依目前情形来看,在他们死之前我早就已经两腿一伸了。”
  魁梧的警员笑着告别。他不想听到有关死亡的任何事。他的手上仿佛仍然残留着触摸那个女人肌肤的感觉……他必须回家冲个澡,他走回他的警车时想着。那个金发女童在普尔的利利普特地区的人行道上不停地走着,将一只圆滚滚的脚摆在另一只前面。当时是星期天上午10点30分,所以行人稀少,没有人过问她为何独自在街上。后来警方追查时,有些证人出面表示他们曾看过她,但众说纷纭:“她似乎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她身后约20码处有一名妇女,我以为她是那个孩子的母亲。”“我以为有人会停车。”“我当时很匆忙。”“我是男的,如果让一个小女孩搭便车我会不知所措。”
  最后是一对姓葛林的老夫妇,他们有心,有时间,也有勇气伸出援手。他们正由教堂返家,今天也和他们每星期的行程一样,会经过利利普特做一趟怀旧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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