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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唯一生还者-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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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这边制造个车祸,那边放把火。布置个假强盗案,来掩饰谋杀或自杀什么的。“ 
  乔的脑海里浮现出全身着火的丽莎,倒在地板上的娇琴,还有躺在血泊里的查理,这些噩梦般的幻象。他无法反驳芭芭拉的论点,她也许是对的。 
  天空乌云密布,雷声隆隆,云朵变成吓人的脸谱,闭着眼,张着嘴,愤怒得无法呼吸。 
  揭露实情,踏出命运的第一步。芭芭拉说:“飞行记录器和座舱通话记录器在坠机后第二天,东部时间三点钟,被送到华盛顿的实验室。” 
  “你那时还在这里调查。” 
  “没错,明传——他是安全委员会的电子工程师——和几位同事打开记录器。它差不多只有鞋盒般大小,外面有八分之三英寸厚的不锈钢板。他们用特殊的锯子,小心翼翼地切开钢板。这个机器遭到极大的撞击,两端被压缩了四寸,钢板就像纸板一样地起了折皱,有一个角还被撞裂了。” 
  “还能用吗?” 
  “不能,记录器全毁。盒子内部的记忆体是钢制的模组。 
  包含了录音带,也裂开了。模组内渗进少许水气,但带子尚未全毁。必须经过烘干处理。于是明传和其他几个人,聚集在一间有隔音设备的房间里,从头听起。座舱通话器的内容,截至发生坠机时,一共差不多三小时——“ 
  “他们就不能往前快转至最后的几分钟吗?” 
  “不行,在飞行中,驾驶员先前的一些谈话,似乎不太重要。但或许能提供我们一些线索,以了解飞机在坠毁之前一刻,他们讲的是什么。” 
  “有时我们拿到的带子很完整,但对我们毫无用处。”芭芭拉继续说:“录音效果很差,可能的原因不少,可能是带子老旧受损,也可能麦克风是用手持式,而且功能不佳,加上震动得太厉害,也可能是录音磁头磨损变形了。” 
  “我认为像这么重要的事,他们应该有每日保养和每周更换的维修吧。” 
  “要记住,飞机的失事率不是很高的。他们要考虑成本的花费和时间的延误。不管怎么说,民航事业是人的企业,有哪个企业牵扯到人的时候,还会达到理想标准的。” 
  “你说到要点了。” 
  “这一次则是有好有坏,”她说:“白帝洛和孙维特都截了耳机,附有麦克风的那种,配合头顶的座舱麦克风,共有三个频道可供我们研究。坏的方面,带子不是新的,它已重复录过许多次,磨损得相当严重。更糟的是水气浸入带子,造成部分录音表层的锈蚀。” 
  芭芭拉从牛仔裤的后口袋,掏出一张被折叠起来的纸,但没立即交给乔。 
  “明传和其他人发现,带子有些部分非常清晰,但有些部分则尽是沙沙的静电声,非常吵杂,一句话总有四、五个字听不清楚。” 
  “最后一分钟情形如何?” 
  “那是最糟的部分,他们决定带子必须清理一下以恢复旧观,经过电子强化处理后,效果应会比较好。地区调查主管布鲁斯听过整卷带子之后,在东部时间七点一刻打电话给我,告诉我录音的情况,那天正好是复活节。他们晚上休息,早上又开始工作,很沉闷的。” 
  在他们的头顶上,那只老鹰从东方返巢。在云层反射下依旧是苍白的光影,飞得既直又准。 
  “当然那一整天,都是教人觉得沉闷的。”芭芭拉说:“我们从丹佛市调来冷冻货柜车来存放从现场收集的遗体。 
  在我们开始研究飞机的碎片之前得先把它们处置妥当。这通常会开一个协调会,很累人的,因为有太多相关的单位希望处理方式能符合他们的利益,就是这样,所以你得圆融一些,但也要强悍一点才能真正做到不偏不倚。“ 
  “还包括了那些媒体记者。”乔没忘掉自我调侃一番。 
  “在我被行动小组电话吵醒的前一天晚上,我睡不到三个小时。甚至在从国家机场到帕布罗的飞机上,一路上连打盹的机会都没有。就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倒在床上时已是午夜时分。但在华盛顿,明传仍在工作着。” 
  “就是那个切开记录器的电子工程师?” 
  她望着那张从口袋掏出的纸张,“你得先了解明传这个人,他们一家人都是越南移民,西贡沦陷后,他们逃离共党之手,然后遇上海盗、台风,那时他才十岁,所以他很早就知道,生活是不断奋斗的累积,而为了生存和成功,他必须做到百分之一百。” 
  “我有几个朋友也是越南移民,”乔说:“都是种田的,他们工作的辛勤程度,胜过一匹耕作的老马。” 
  “没错,当每个人那晚从实验室回到家,都已经是七点一刻了,他们过了漫长的一天。安全委员会的同仁都很牺牲奉献……但明传做得最多。他没离开,晚餐随便从贩卖机买了点东西果腹。他留下来清洁录音带,直到最后一分钟。将声音数位化后输入电脑,使驾驶员的声音及真正飞机上的声音,与静电等等外来的杂音分离。静电的圆形较特殊,所以电脑可以很容易分辨,将它除去。因为麦克风传送至录音机的信号很强,明传也能在杂乱的讯号中,区分出驾驶员的声音,结果他听到了非常不寻常的……” 
  她将折叠的纸条递给乔。但接过来,他未将其打开,似乎有点怯于知道内容究竟是些什么。 
  “华盛顿时间凌晨三点五十分,也就是帕布罗时间一点五十分的时候,明传打电话给我。”芭芭拉说:“我交代过旅馆总机不接任何电话,因为我迫切需要睡眠。但明传靠着他那张嘴说服了总机,我喜欢将所有的会议录下来,当作副本备存。所以我拿录音机靠着话筒录下我自己的拷贝,不需要等明传将清洁好的录音带,差人送过来。明传挂掉电话后,我坐在房间里,反复听着驾驶员之间最后的交谈十二遍之多。然后拿出记事本把它们—一写下。因为有时候,事情用读的比用听的,更会有不同的感觉,眼睛能明察耳朵所漏失的细节。” 
  乔现在知道他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了。 
  “明传曾告诉我,他想通知布鲁斯,然后通知委员会的主席与副主席——如果一下无法通知到委员会的五巨头——这样他们每个人就都可亲耳听到录音带的内容。这并不符合标准作业程序,但实在因为此事太怪异,情况更是史无先例。我敢确定明传至少通知了他们其中的一人——虽然他们全都否认听过他的录音带。我们永远也无法证实,因为就在当天早上六点之前,也就是大约在明传与我通电话后两小时,他死于实验室的一场大火。” 
  “天啊!” 
  “一场非常猛烈的大火,猛烈得不可思议。” 
  乔环视草原四周的树丛,看看是否有几张苍白的脸躲在阴暗之处窥伺他们。当他与芭芭拉刚抵达此地时,此处现场让他有一种很秘密的感觉。但此刻他觉得像站在洛杉矶市中心的十字路口一样的暴露和危险。 
  “我猜那卷从后舱记录器取得的原版录音带,一定在实验室的大火中被毁了。” 
  “没错。”芭芭拉说。 
  “那处理数位影像的电脑呢?” 
  “也烧成垃圾,没什么可抢救的了。” 
  “但你还有复制的那卷录音带啊!” 
  她摇摇头,“我去参加早餐会报的时候,将它留在房间里。因为录音带的内容,非常具有爆炸性,所以我不打算立即让小组成员知道。直到我们有充分的时间来思考,我们必须很谨慎的来选择公布的时间和方式。” 
  “为什么?” 
  “驾驶员已死了,但此事攸关他的名誉。如果他遭受责难,他的家属也就毁了。我们必须十分的确定,如果责任归属是在白帝洛机长,那接着引发的将是几千万甚至几亿美元的过失致死诉讼。我们必须谨慎从事。我的计划是早餐后叫马里到我房间来听带子,只有我们两人。” 
  “欧马里?” 
  “是,他是‘人为因素’组的组长。那个时刻,马里的意见对我十分重要。但就在我们用完早餐,谈到实验室的大火,以及可怜的明传之后。我与马里回到房间时,发现我的那卷录音带已变成空白带了。” 
  “被人换了一卷。” 
  “或者根本就是用我的录音机把它统统洗掉了。我猜明传一定又告诉了某个人,说我曾将它录了下来。” 
  “那时你一定知道。” 
  她点着头说:“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其中必有内鬼。” 
  她那一头蓬松的白发,就像盘旋在他们上空老鹰头顶的白羽毛似的。在此之前,她看起来不到五十岁。但此刻她忽然间老了许多。 
  “整桩事情都不对劲,”乔说:“但你不能相信。” 
  “我的一生都在安全委员会,我以身为其中的一份子为荣,到现在仍是如此,乔。他们一个个都是他妈的好人。” 
  “你有告诉马里带子的内容吗?” 
  “有” 
  “他反应如何?” 
  “我认为是很惊讶,难以相信。” 
  “你把抄写的内容给他看了吗?” 
  芭芭拉沉默片刻回答。“没有”。 
  “为什么?” 
  “我有所警觉。” 
  “你不相信任何人了。” 
  “火势会那么猛——一定是有助燃物。” 
  “有人纵火。”乔说。 
  “但除了我之外,没人指出这种可能性。我对实验室失火调查报告的公正性,完全没有信心,完全没有。” 
  “明传的验尸报告怎么说?如果他是被谋杀,而且纵火是为了毁尸灭迹——” 
  “如果真是如此,从明传身体仅余的部分,他们也无法证明,因为实际上他已烧成了灰。他真是个好人,乔。他热爱工作,因为他相信他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拯救生命,避免其他坠机事件的发生。我恨死这些家伙了,不论他们是谁。” 
  就在乔和芭芭拉刚才进入这块空地的入口附近,白松木下有东西在动。一条褐中带紫的影子,一溜烟窜进林荫之中。乔连大气都不敢喘,他斜睨了一眼,但不敢确定看到的是什么。 
  芭芭拉说:“我认为是只鹿。” 
  “如果不是呢?” 
  “那不管我们是否能结束这次谈话,我们都死定了。”她以一种事实摆明了就会如此的语调整回答。 
  乔说:“事实上,你的录音带被洗掉了,那什么人最有嫌疑?” 
  “一致的结论是因为我太累了。坠机那晚只睡三个小时,然后第二天晚上被明传吵醒之前,又只睡了几个钟头。可怜的芭芭拉坐着一遍又一遍的听录音带,最后我按错了按钮,你懂吗?不自觉地按到录音的按钮,自己把它洗掉了。”她满脸讥讽的表情说:“你现在知道是怎么发生的了。” 
  “会有这样的机率吗?”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 
  乔虽然已将纸条摊开,但还没准备读它。 
  “当你告诉他们在录音带上听到的事,他们为什么不相信?他们是你的同事,知道你是个负责任的人。” 
  “也许有人相信——但他们不希望相信。也许有人真的归咎于我太疲倦。到帕布罗之前几个星期,因为耳疾把我累个半死,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体谅我这一点也许有一、两个很明白的表示不喜欢我,但我们又有谁能讨好周围的所有人? 
  那绝不会是我,因为太强人所难了。不管怎样,这都是假设性的。因为没了录音带,白帝洛和孙维特之间的交谈就失去了佐证。“ 
  “你什么时候把你抄下的句子拿给别人看的?” 
  “我保留了它,我在等适当的时机和情况再把它提出——最好是在调查出一些细节能够支持我的说辞时。” 
  “因为你抄录的不能算是真正的证据。” 
  “完全正确,当然,总比什么都没有好,总比只靠记忆好。但我得增加一些其他资料来充实内容。然后那两个混帐东西就在旧金山的旅馆里把我叫醒,之后……唉,算了,我已经不是什么捍卫正义的十字军了。” 
  东边的树林中,两头鹿一前一后的跳出来,是一头雄鹿和一头雌鹿。它们横越过空地的一角,很快地消失在北边的树林里。 
  乔心中的疑虑未曾稍减,他先前瞥见移动中的影子,一定是这两头鹿。但一定是有什么东西——也许是——惊动了它们,才会从树林中跳出来。他怀疑这个世界上,是否还有会让他觉得安全的地方存在。他知道答案是:“没有”。没有任何角落是安全的,永远也不会有了。 
  “你怀疑安全委员会里面的谁?明传和你通完电话后又打给了谁?因为那个人可能就是叫他不要张扬,然后安排杀人灭迹的幕后主使者。” 
  “他们都是明传的上司,他有可能打给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他也会听从他们的指示。我认为布鲁斯是不太可能,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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