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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没有钥匙的房间-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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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给了他一记耳光。水手很快就予以了强有力的反击。顿时屋内便成了战场。 
  约翰·昆西看到周围一片红——红门帘,红头发,红火焰的油灯,红毛大手灵活地追打他的脸。这就是罗杰所说的——“曾跟船上的水手们较量过吗——那种旧式的挥拳方式如同横飞的火腿一般”吗? 
  没有,当时他还没来得及达到那个水平,可现在就有了甜美的体会了。约翰·昆西兴奋地看到在这场新的交战中,自己表现得相当出色。 
  比起顶楼上的交战,这次强多了。这次有准备而且有机会。他把红门帘一次次抓到手,但一次次被拖回来,遭受新的打击。水手在想方设法将其彻底击败。虽然无数拳都击中要害,但红发人盼望的那种可喜结局来得如此缓慢,实在令其费解。约翰·昆西一生中也有着相同的目标。他们在屋里互相拼杀,一片喧哗。然而商店前那些不可思议的东方人继续在玩着恬静的游戏。 
  约翰·昆西自感筋疲力尽,呼吸困难。他意识到对手还未正式开始打呢。当红发人筹划下一步计划时,他偷闲靠着桌子站了一会儿。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他将桌子推翻,油灯随之摔碎,顿时屋内一片漆黑。借助最后一线亮光,他看到高个子向他走来,于是便猛击他的膝盖。他以麻省剑桥陆军野战兵训练的方式来了个Z字形。这次文化人占了上风。接着水手用头猛撞,而约翰·昆西避开了。他极力搜寻最近的出口,碰巧门就在他身边,而且没上锁。 
  他迅速穿过杂乱无草的后院,爬上了篱笆,发现自己到了著名的河区附近。那儿,弯弯曲曲的胡同,无街名,无人行道,无头,无尾。五个种族同住在黑暗里。有的屋子高出地平面,有的则低些,全然不在一条准线上。约翰·昆西感到他已恍恍惚惚进到未来主义者的画卷中去了。他停住脚步,听见中国乐曲的咔嗒咔嗒声,打字机的劈劈啪啪声,廉价唱机传出美国爵士音乐的刺耳声,以及远处汽车喇叭的尖叫声、小孩的恸哭声,还有日本人的哀泣声。篱笆那边院里的脚步声唤醒了他,他逃离了。 
  他必须逃出这个乱糟糟迷宫般的狭小胡同,而且要快。粉饰得奇特又艳丽的脸庞在暮色中暗然失色,还有那白面般的脸令人联想到稀奇古怪一词的服饰。人们七嘴八舌一片嘈杂,莫名其妙的眼睛闪着光,一只瘦手曾抓住了他的胳膊。街灯下,一群月牙脸的中国孩子三五成群向他走近。他又停住了脚步,几乎喘不过气来。不断传来数只穿着凉鞋的脚发出的啪嗒啪嗒声,木底鞋的嗒嗒声,尤其是麻省生产的廉价鞋的吱吱嘎嘎声,突然又传来一双大脚的重击声——犹如爱斯基摩水手所独有的那双大脚的重击声。他继续赶路。 
  不久他便来到相对安静的里韦尔河街。他意识到自己又转回原地了,因他又见到了刘因的百货商店。他急忙向基恩街走去时,回头向后看到了红发人在尾随。他看到一辆挂着帘子的大型旅游车正等候在路旁,于是便一跃到了司机身旁。 
  “快开车,快!”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命令道。 
  满脸倦意的日本人看了看他,说: 
  “现在没空儿。” 
  “不管你——”约翰·昆西说着便瞅了一眼驾驶盘上司机的那只胳膊。骤然间他的心停止了跳动。暮色苍茫中他看到了一块带有夜光表盘的手表,而且数字2模糊不清。 
  此时一双粗壮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将其拽进黑洞洞的大型轿车尾部。与此同时,红发人赶到了。 
  “抓到他了吗,迈克?嘿,真走运!”说罢便跳进车的尾部,迅捷而又熟练地将约翰·昆西的两手倒绑在背后,嘴里塞满令人作呕的东西。 
  “要不是逢凶化吉,那就更糟了。”红发人说,“等到船上,我再找他算账。喂,你往七十八号码头开!让我们看看你能开多快!” 
  车猛地向前一蹿,疾驶起来。被捆的约翰·昆西无助地躺在肮脏的地板上。是开往码头吗?他考虑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司机腕子上的那块表。 
  不多时,车便在码头小屋的蔽阴处停了下来。约翰·昆西被人抬起又随之被重重地扔下车去。由于他的脸紧靠着车内一侧挂窗帘的钩扣,因此他完全有把握从容地将嘴里塞的东西用钩子钩松。当车子离去时,他竭力瞅了一眼车的牌照号。车开得很快,他在远处只能看清前面两位数——三三。 
  两个大高个押着他急匆匆沿着码头向前走。他看到远处有一小群人,其中三个穿白色制服,一个穿深黑制服,穿黑制服的人正在抽烟。约翰·昆西的心在激烈跳动,他敏捷地将嘴里松动的东西用牙齿挪到衣领附近。 
  “再见了,皮特。”他亮开嗓门儿高声喊着,同时展开了猛烈的反击。欲从绑架者手中逃脱。 
  不一会儿他就听见沿码头传来了咔嗒咔嗒的脚步声。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粗壮小伙儿开始大声吵嚷起来,其他二位设法将红发人引开。皮特·梅伯里来到约翰·昆西背后,将其腕子上的绑绳割断。 
  “唉,温特斯利普先生,我真该死。”他深感内疚地说。 
  “彼此彼此。”约翰·昆西大笑,“要不是你,一会儿我就被灌得失去知觉,随后就被拐到船上当水手啦。”说罢,便去参加战斗。但在强大的年轻人面前,红发人及其同伙已彻底溃败,屈服投降了。约翰·昆西兴致勃勃地跟在他们后面沿着码头走着。他挥起拳头对准那老对手红发人就是狠狠一记耳光。水手摇晃了一下便又恢复了平衡,继续走着。 
  约翰·昆西回转身对救了他的人说: 
  “这最后一拳才最过瘾呢。” 
  “我认出这些家伙了。”梅伯里说,“整整一周前,他们才从一直停泊在港湾外的那艘货船上下来,肯定是鸦片走私犯。你马上去警察局——” 
  “是!”约翰·昆西应声道,“我一定去。不过我得感谢你,梅伯里先生,还有——”他转向身穿白制服的人们——“你们这些朋友。” 
  那位矮胖小伙儿挥着帽子说:“嗨,这有什么,如果你需要,我很乐意帮忙。” 
  他又对梅伯里补充一句:“喂,瞧瞧吧,老前辈,你那失去浪漫色彩的檀香山滨水区现在怎么样啦?回去好好把这事跟海军官兵说说吧。” 
  约翰·昆西匆忙离去时,皮特·梅伯里正跟伙伴们解释说类似这种情况二十多年来——或许更长些——从未听说过。他的声音逐渐在远处消失了。 
  在哈利特的屋里,约翰·昆西将晚上发生的事详细述说了一遍,探长起初有些半信半疑,当约翰·昆西谈到轿车司机的那块手表时,他坐直了身子洗耳恭听起来。 
  “你接着说!”他大声说,“今晚我要动用警察去跟踪那辆轿车。前两个数是三三,对吧?我还将派人到那艘货船上去。他们不可能那样侥幸从这儿把赃物取走。” 
  “嗨,就别管那些脏物了。”约翰·昆西严肃地说,“还是集中精力找手表吧。” 
  回到恬静的城市,他斗志昂扬,意气风发,内心充满了战斗的喜悦。他边想边走进了电报局。电报是发给怀俄明农场的阿加莎·帕克的。电文如下: 
  “去旧金山还是分手?” 
  当他漫步在静无一人的街道上,到拐角处去等候有轨电车时,他又一次听到了背后的急促脚步声。这么晚了,会是谁呢?他很恼火和疲惫,因为首要的是他对交战有点腻烦了。他加快了步伐,背后的脚步也加快了。他再走快时,跟踪者也同样走得更快。唉,好吧,还是停下来面对他吧。约翰·昆西扭过身去,一位年轻人急忙跑了过来。他身材瘦小,戴着顶帽子。 
  “你是温特斯利普先生,对吧?”说着将一件深褐色的东西塞到约翰·昆西手里。“这是你的七月份的《大西洋》期刊。今天一早随‘马努号’船来的。” 
  “喔,”约翰·昆西无精打采地说,“好吧,我就来一份吧。我姑姑可能喜欢看,很有可能。给你钱。” 
  约翰·昆西坐在开往怀基基滩车的最后一个座位上。肿胀划破的脸上每块肌肉都在疼痛。他腋下紧紧夹着那本七月份的《大西洋》期刊,可他连目录都没顾上瞥一眼。 
  “我们有进展了。我们向前迈了一步。”他兴奋地自言自语,因为他已见过那块带有夜光表盘的表了——表盘上的数字2相当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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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一 
  星期天拂晓时分,约翰·昆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睡意朦胧地起了床,穿好睡衣和拖鞋,打开了屋门,让米纳瓦小姐进来。她满面愁容,神情焦虑。 
  “你还好吧,约翰·昆西?”她亲切地询问道。 
  “当然。要不是你提前一小时把我给敲起来的话,我觉得会更好些。” 
  “非常抱歉,可我还是得来看你。”她从腋下取出一张报纸递给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报纸的头版八栏大标题吸引了约翰·昆西充满睡意的双眼: 
  波士顿人在滨水区的惊险遭遇 
  副标题则说约翰·昆西·温特斯利普先生已从不愉快的中国之行中脱险,危急时刻是来自俄勒冈的三名海军军官学校的学员救了他。 
  可怜的皮特·梅伯里!他才是真正的英雄呀!可他自己的报纸得到星期一晚上才能印出来。那些竞争者们竟已根据他的事迹张冠李戴、捷足先登了。 
  约翰·昆西打了个哈欠,说: 
  “全是真的,亲爱的。在与你永别时,是海军士兵们救了我。你可体会到生活充满了喜剧色彩了。” 
  “可为什么有人要绑架你?”米纳瓦小姐喊了起来。 
  “啊,我正盼着你问我这个问题。这恰恰说明你侄子有头脑。作为一名侦探,他那敏锐和较强的分析能力惹怒了某个人。在他给我的匿名信中已承认自己是那天晚上向我放冷枪的人。” 
  “竟有人向你开枪!”米纳瓦小姐气喘吁吁地说。 
  “我得好好说说了。作为一名侦探你很自负。但你是否想到有人正打算从树丛后面向你瞄准射击呢?回答我!”米纳瓦小姐气愤地责备着。 
  “你准备一下,乘下班轮船回家。”她宣布道。 
  他朗声大笑,说: 
  “大概两星期前我曾向你建议过回家的问题,可你是怎么答复的?啊,亲爱的,听我说,现在形势变得对我们有利了。我不打算乘下班轮船回去,或许再也不回去了。这片欢快愉悦、无忧无虑,有时出现点突发事件的地方已经吸引了我。咱们还是看看文章是怎么写我的吧。” 
  他又转向了报纸,读着: 
  檀香山滨水区昨晚发生的一切使时钟倒转了三十年。 
  文章开头描写得颇具想像力,结尾则说“玛丽·斯·阿利桑号”货船早在警察登船之前就已驶出了码头。很明显,货船早已准备就绪,报纸也已印好,只待红发人及其受害者的归来。 
  约翰·昆西把报纸递给了他姑姑。 
  “太卑鄙了,”他斥责道,“他们从哈利特手指缝里溜过去了。” 
  “的确,”她厉声说,“个个都挺滑。我想跟哈利特探长谈谈。就谈我对他的看法,这样我的感觉就会好些。” 
  “保存好这份报纸。”约翰·昆西说,“我要把它寄给我妈妈。” 
  她瞪了他一眼,说: 
  “你疯啦?可怜的格雷斯。她的精神会崩溃的。我只希望她在你安全无恙返回波士顿后再听到这件事。” 
  “啊,是的,波士顿。”约翰·昆西嘲讽道,“他们跟我讲过那是个离奇有趣的古雅城市。总有一天我会前去拜访的。不过现在你能给我留点时间的话,我打算与你共进早餐,同时讲讲我那段历险记。” 
  “棒极了!”米纳瓦小姐极为赞同。她走到门口停了片刻,又说:“那些迷人的黑色小斑点或许对你面部会有好处的。” 
  “那是檀香山辉煌一战的标志。”她侄子答道,“为什么要弄掉呢?” 
  “真是冠冕堂皇的胡说八道!”米纳瓦小姐说,“毕竟这黑色的疤痕有它的优点。”走到屋外进大厅时她便欣喜地咯咯笑了起来。 
  用过早餐,约翰·昆西和他姑姑正要离开餐厅时,卡麦奎向他走来。她穿了一身刚刚熨过的挺括的高雅霍利卡斯牌服装。 
  “非常高兴看到你今天早晨平安无事。”她欣慰地说。 
  “啊,可不,谢谢你,卡麦奎。”他答道。 
  他不知道卡奥拉是否应为他的不幸遭遇负责。倘若如此,那么这个沉默寡言的妇道人家会了解她孙子的所作所为吗? 
  “可怜的老太太。”进入客厅时,米纳瓦小姐说着,“自从丹死后,她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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