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别处-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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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奈了，低着脑袋往里走，心里只盼着街里的店面别像这门口儿似的破破烂烂。
第一家的门脸儿看着还不错，推门进去一看，现场的萨克斯风跟钢琴。
静吧？也行，刚吃饭的时候太赶，也没怎么聊天儿，这正好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说说话。
跟朋友一块儿泡吧我爱坐吧台，杨斌无所谓，干脆就随了我。
爬上高脚凳，我们俩一人要了一瓶啤酒。服务员很快就把酒摆了上来，我拿起瓶子碰碰他的，喝了一口。
“你还带着衣服上班儿？临出来现换的？”
我低头一看自己，T恤仔裤，“这不是礼拜五么，不用穿正装。”
“行啊，公司还挺人性。”杨斌掏出烟递给我一根。
我叼上烟借着他的打火机点上，小指敲了敲他的手背。
“跟国外待了几年怎么脱胎换骨了？礼貌劲儿还上来了啊，不像你了。”他那看外星人的眼神儿又来了。
“怎么不像了？以前我什么样？”
“白天衣冠楚楚，晚上半兽人。”
“操！边儿待着去！”我使劲儿拍了他一下。
其实他说得没错，上大学的时候我是挺野的，没事儿就泡酒吧、泡迪厅。不过那时候出去野主要的目的不是找伴儿，就是玩儿，疯玩儿。
据说有一次我在一迪吧喝大了，蹦上领舞台就抱着钢管跳脱衣舞，我们宿舍仨哥们儿往下拽我愣没拽下来……酒醒了之后他们跟我一说我都直后怕，亏了那地儿不是gay吧，要不指不定出什么事儿了。
一瓶啤酒喝完，我们俩换了地儿。hop嘛，挨家儿蹦呗。
第二家，印度风；第三家，靡靡之音；第四家，原始森林。
进了第五家，我拉住了杨斌的胳膊，“二，咱不换了，就这儿了。”
杨斌瞅瞅我，明显没领会我的精神儿。
我咧嘴一乐，“这地儿是gay吧。”
说完，我拉着杨斌奔了吧台。
要完酒，还没端上来杨斌就开始紧张，“我说，你可别惹事儿啊……我……我……”
“甭我了，你就把你左手伸开往胸脯上一捂，保证没人招你！”
他低头看了看左手，“怎么讲？”
“小二，你这几年智商也没见长啊。”我盯着他的眼睛，慢慢凑近他的脸。
“去去去！到底怎么说？”他打了我脑袋一下。
“操！毁我发型！”我举起手一通胡噜头发，“你手上不带着结婚戒指呢嘛！谁还找你玩？再说了，就你那模样儿，哈哈……甭紧张啊，嘿嘿。”
“你大爷的！”服务员把酒摆了上来，杨斌端起来喝了一口，“诶，你怎么知道这是gay吧？”
“跟你说你也不懂。”我点上烟扭过身看着场子里。
周末的晚上，客人不少，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大声喧哗。大致扫了一圈，没看见特合眼的。刚转回去跟杨斌扯淡，忽然看见一个挺瘦的男人朝吧台走了过来，俩手掐着六个喜力的空瓶。
这人吧……怎么说呢？不是特别帅，但是特别有味儿。他就穿一挺普通的红色T恤，乍一看跟个学生似的，可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成熟的味道，不显老，也不显得浮躁，这种恰到好处特别合我胃口。
我扭回身捅了捅杨斌，“哥哥看上一个，要是成了你就自个儿回家吧，嘿嘿。”
他还没答茬，那人就已经走到我旁边冲着吧台里的男孩儿说了话。
“小贝，今儿人挺多啊，喊了半天都没人过来。”他把酒瓶往吧台上一放，“再来半打，我自己拿过去。”
那个叫小贝的笑眯眯的对他说了句“嘿嘿，等等哈。”就钻吧台底下去了。
闹了半天不是服务员啊？他有伴儿没有？我回头踅摸了一下，可死活想不起来他从哪桌站起来的了。
算了，上吧。
“你好。”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能请你喝杯酒么？”
他扭过身冲我拧了下眉毛，“不能。”
“有伴儿了？”
“你谁啊！”旁边忽然蹿过来一个人，个头儿跟我差不多，带副眼镜，可现下脸上的表情一点儿都不斯文。
我摊开手耸耸肩，“我就是想请他喝杯酒，没别的意思。”
“人都说不行了你还废什么话？”眼镜伸手往那人肩膀上一搭，就跟宣告所有权似的。
吧台里的男孩儿也凑了过来，“他真没说什么，别误会啊。酒，你们自己拎过去吧。”
“行了，回去吧。”又过来一个穿横条T恤的扯了下眼镜的袖子。
眼镜瞪了我一眼搂着我的猎物走了，劝架的那个拎过酒看了我一眼也扭头走了。
我一回头，就见杨斌俩眼瞪得溜圆，嘴张得都能塞进去个鸡蛋了。
“傻了？”我伸手在他眼前一划拉。
他那模样儿保持了能有半分钟，然后颤颤巍巍说了句“gay星球太危险了，我还是回地球吧”，逗得我我趴在吧台上乐了半天，乐得肚子都疼了。
又跟杨斌扯了会儿淡，一看表，十二点了。我叫过服务员结了帐，准备打道回府。
从凳子上下来，我又往那仨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横条T恤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这边。我冲他笑了一下，拉着杨斌走了。
出了门我回头看了看这家店的名字——贝壳。
情绪对工作的影响很大，相信很多人都有此体会。上个周五，我惦记着出去玩儿所以干劲儿十足；而今天，我心里憋闷得厉害所以干什么都是磨洋工。
耗了一个上午，工作还没什么进展就到了午休时间。这个时候办公室里一向很安静，上网的上网睡觉的睡觉，有说话的声音也不大。
吃完饭回来，我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握着鼠标看网页，有点儿犯困，还不想睡。
旁边李玲和佳惠俩小姑娘正聊天，声音虽然压低了，可对话还是断断续续地传进了我的耳朵。
“诶诶，你看这张图，看这儿。”
“怎么了？”
“你看这设计人的名字。”
“哪个？啊？哈哈哈！这姓儿搁咱行业里可太牛了！哈哈……”
我心情不好，看着别人乐不由得凑了过去，想让自己也乐一乐。
“什么事儿啊笑成这样儿？”
“呵呵，方工，你看这人的姓儿，哈哈！”
我拿过图纸一看也乐了。设计人那栏里赫然写着俩大字儿——舒洋。
“诶你们说，别人都怎么跟他打招呼啊？舒工（叔公），多吃亏啊！”李玲还在笑。
“没准叫‘洋工’呢，叫叔公，他自己恐怕都吃不消，哈哈！”
我笑了笑把图纸放到佳惠桌上，拿过烟出了门。
我们公司在一个5A级写字楼里，开敞式办公区，现代感十足，可就是有一个缺点——屋里不能抽烟。想抽烟，楼梯间去。甭管多大的领导，叼着烟往墙上一靠都跟民工似的，所以我不爱靠墙站，我爱沿着楼梯上下溜达，顺便锻炼身体了。
推门进了楼梯间一看，没人。挺好，我先抽会儿风。
跑上楼，跑回来，跑下楼，再跑回来，往返了三次，累得我直吐舌头。
呼哧呼哧地喘了几口气，我掏出烟点上，开始沿着楼梯慢慢地走。
昨天晚上我妈给我打电话了，问了问我最近的情况。我说我挺好的，工作挺好，生活挺好，一切都挺好。其实我知道她想问的是我的感情生活，可我没什么好说的。
虽说在父母身边待了几年，可我真正和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我这人独，但凡条件允许我都不愿意跟别人住在一块儿，再加上那时我的生活很混乱，所以从到那边念书开始我就一直自己租房子住，半个月回一次家。可即使是这样，父母还是没说过我什么，他们觉得我是成年人了，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对性向的问题，也一样。
我父母都知道我的事儿，他们挺理解的，只要我不当着他们的面儿跟男人亲热其他的他们都不管，也不过问。不过我回来之前那段时间老妈变得异常关心我的私生活，没事儿就给我打电话问，后来我告诉她我决定回国的时候她还问我是不是感情上出了问题，是不是她总问招我烦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在她的概念里，gay的生活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一样地谈恋爱一样地过日子，只是不结婚而已。作为母亲，她希望我能找到自己的爱情，希望我后半生能有个伴儿，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我过得糜烂我的感情很淡，怎么告诉她如果不出现奇迹我将步上无数道友的后尘，孤独终老。
虽然一整天我都没干多少工作，可掐指算算时间还算宽裕，再加上心里烦闷，我也就没加班，下班时间一到我就刷卡回了家。
在楼下停好车，去门口儿的饭馆吃饭，之后，我去了Rainbow。我不是想找小楠，只是想找个地方坐坐。
今天的客人不多，就两三桌。那个挺会招揽客人的服务员站在吧台旁边儿跟调酒师聊天，看见我进来立马迎了过来。
我冲他点点头，找了个窗边的位子坐下。
“还是两瓶冰纯？”他站在我旁边，脸上笑眯眯的。
“嗯。”
“小楠今儿不在。”
“我知道，我不找他。”我翻着桌上的酒牌，没抬头。
大概是察觉出我脾气不太对劲儿，那个服务员没再说什么，拿着单子转身走了，很快就把酒端了过来。
我拿起酒瓶一口气喝了半瓶，然后点上一根烟靠进了沙发里。
我喜欢酒吧，各种风格的都喜欢。心情不好的时候找个角落一窝，看着周围的人推杯换盏、猜拳打屁，我的心情也会好起来。不过今天人太少，没什么可看的。
扭头看向窗外，昏暗的路灯照着一个蹦蹦跳跳的身影，个子不高，背个超大的包儿，像是个中学生。
如果不用长大该多好，孩子的世界里没有烦恼，没有寂寞……我的视线追逐着那个身影，看着他跳上花坛，沿着边往前走，到头了再跳下去。
诶？人呢？我伸长脖子往外看。
十秒钟后花坛后边儿慢慢站起来一个人，先是猫着腰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一边儿用手拍着屁股、裤腿，一边儿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那个身影消失在夜色里的时候我已经趴在桌子上乐得喘不上来气儿了，心里的郁闷也一扫而光。
这孩子太好玩儿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我一看自己心情不错，干脆坐在电脑前边儿登陆了dol。
画面一开，正看见老舍站在我附近。我跟他打了个招呼，他没动。
打开QQ一看，他的头像亮着。
红焖羊肉：hello～
一间老舍：（电话）
红焖羊肉：（流汗）您忙着……
我跟老舍一块儿玩了一个多礼拜了，天天上了线就是组队去打仗，顺带聊天。他这号练得不错，人也逗，感觉挺好。
在城里转了一圈看了看摆摊卖东西的，QQ叫了。
一间老舍：地瓜，又跟我哭诉了= =
红焖羊肉：怎么了？
一间老舍：叫土豆虐了……
红焖羊肉：土豆不是不敢忤逆他么？
一间老舍：分事，这回这事挺大
红焖羊肉：大到什么程度？
一间老舍：其实也是地瓜倒霉，这阵子光被人调戏了
红焖羊肉：又有我的事儿么= =｜｜
一间老舍：这回不是你，前两天我们仨上酒吧玩碰上的
红焖羊肉：地瓜长得挺帅？
一间老舍：嗯，我觉着挺帅…oo…
红焖羊肉：且～gay的眼光跟普通人不一样～
一间老舍：我……
红焖羊肉：？
一间老舍：算了不说了= =
红焖羊肉：其实被调戏也没什么吧？又不是他的毛病。他跟人调情了？穿得暴露了？
一间老舍：哪啊～他就穿一红T恤，特普通，而且也没跟人怎么着
红T恤？我心里咯噔一下。
红焖羊肉：那土豆着的什么急= =
一间老舍：咳，那两天他们俩正拧巴呢，要不我怎么张罗出去玩呢，谁知道遇见这么个事。回家之后地瓜借着劲跟土豆得瑟上了，说自己魅力无限，结果土豆就怒了，折腾了他好几天= =｜｜
红焖羊肉：……
一间老舍：最可气的是调戏地瓜那小子还带着个中年妇男的伴！甭说土豆了，我都觉得那小子眼光有问题。你说叫这么个货看上了他还跟那美个什么劲呢？
不会那么巧吧？中年妇男，这说的不就是杨斌么？这事儿有意思了。
我摸出烟点上，琢磨着该怎么套他的话。
红焖羊肉：诶，土豆长得帅不帅？
一间老舍：帅！特帅！三张的人了可脸上一点看不出来，平时打扮得特休闲，还戴副眼镜，简直就是魔鬼和天使的结合体！！！
我乐了——你肯定就是那斑马了。长什么模样儿来着？哦对，大概一米七五、七六，挺瘦的，短头发，大眼睛。嗯，眼睛特别大。
红焖羊肉：诶，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