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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雪止天晴by鱼(下)-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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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 
「残雪,初晴…爹说我们是在雪融时分出生的,从有记忆起,我们就是彼此的影,她就像是另一个我,只要眨个眼,抿个唇,我们就能懂得对方在想什么」噙着抹柔和的笑意,残雪娓娓道诉着。 
「故事其实很简单…我七岁那年,一个夜里,欧阳家被所谓的盗贼血洗满门,大火噬尽了一切,最后只有我娘带着我跟晴晴随着一名老仆逃出来…喔,晴晴,我一向这么叫她的」笑意悄悄地凝结在唇边,残雪漆黑的双眸变得更加深黑。 
「却不知怎么地,盗贼变成了仇家,百里追杀,或许从来就不是盗贼的问题…就这样,我们一路不明所以地逃着躲着,不能够歇息,也不知道终点在哪」轻柔的语音平淡冷静,祁沧骥却在其中读到了淡淡的情绪,那该是属于个七岁孩子的恐惧与伤悲。 
「日子一天天过去,逃亡的人也一天天疲弱」轻轻地闭起眼,残雪回忆着那段没有明天的日子「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官家夫人能拿什么喂饱两个稚龄孩子?尤其是当他们根本不能停下脚步时…」 
「你知道发黑的馒头是什么味道吗?带粪的馊食又是什么味道?」残雪睁开了眼,含笑低头望着祁沧骥「很香的,你相信吗?这些东西对那时的我们来说就如同满汉全席那般丰盛」 
「就连人血…尝起来都如琼浆玉液般甜美」浓的化不开的伤悲自残雪朦胧的眼中缓缓浮起,语声也变得飘忽细微。 
「逃亡的某天,娘出去找吃的,我跟晴晴则在破屋里躲藏着…晴晴在哭,她肚子绞痛着,许是饿过头了,许是病了,我不知道,我只能抱着她,哄着她,盼着娘快点回来」 
「初晴哭着吵要回家,说她会乖乖听爹的话,不再偷懒贪玩…她已经迷乱地忘了家已经没了,爹也早就死了…我把晴晴抱的好紧,好怕她会连我都忘了,好怕她等不着娘回来」 
再次伸手探向残雪的脸庞,祁沧骥心疼地抚着那张带着茫然的面容,这一次,残雪没躲开,反而翻掌覆上他的手紧紧握住。 
「最后,娘是回来了…我却宁愿她那天从不曾回来…永远都…别回来…她要我去睡会儿,抱过晴晴轻声哼着歌,就如以往在家时的每个夜晚那般,至今我还记得娘那时的歌声有多温柔…」 
「你猜我是怎么醒来的?」虽然残雪是扬声问着,祁沧骥却从他没有焦距的眼神中明白他不需要答案,或者说,他问的是记忆中那个七岁的男孩。 
「是在一阵漫鼻的血腥味里醒来的,娘正端着只碗在喂我,入口的感觉是那样的浓滑温热,味道却是腥膻的将我从睡梦中惊醒,当我张开眼,就看见碗里盛满了一片鲜红」 
「这红…很熟悉的,它曾溅洒了我跟初晴一头一脸,这一瞬间我想也不想的就呕出那些入腹的鲜血,娘却突兀地捂住我的嘴,厉声叫我咽下,我想反抗,却看到娘身后的初晴奇怪地躺着」 
「等看清她的模样时,我早吓的忘了挣扎…她的手腕被划破了道大口,那涌出的血泉就被她手臂下的大碗盛着」迷乱地闭起眼,残雪又彷佛见着了那一地的腥红。 
「我慌着想帮她把伤口堵住,娘却拦着不让我过去,说初晴太累了,该好好的休息,我不应该去吵她…我不懂,初晴明明受了伤流着血,娘为什么不救她,我更不懂,初晴应该要哭着喊痛的,她却是扬着一脸的笑,就好象她只是睡着了,正做着好梦…」 
「很久…很久以后,初晴手上的血不再流出,娘才放开我,将那大碗拿到我面前要我喝下,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是牺牲了初晴让我活下去」 
「残雪…」轻声唤着,泄漏了祁沧骥满心的不舍与怜惜,他没料到残雪这段所谓的故事会是这般残忍。 
「别同情我,不值得…在我知道娘做了什么以后,我没有吵没有闹,连为晴晴掉滴眼泪都没有,我就在她面前一口一口吞下她温热的血」缓缓地睁开眼,残雪的眼里有着无比的疲惫与沉重。 
「别责怪你自己,那时候你只是个七岁的孩子,你无能为力的!」 
「无能为力?对,我是无能为力」残雪闻言笑了,迷蒙的双瞳瞬时变得清澈明亮「我不恨天地,不怨鬼神,甚至这一切的始作庸者我都不怪,我就恨我的无能为力,恨那女人自以为是的偏颇!」 
「那女人?你恨你娘?」祁沧骥迷惑地轻摇了摇头,这小子绝对不是宽容慈悲之人,却为什么竟恨自己的母亲甚于毁家灭亲的仇人? 
「没错,我恨她」清晰地吐着每一字,虽然残雪的声音依旧轻柔,祁沧骥却明显感受到那股强烈的怨意「我恨她摆脱不了女人的传统束缚,恨她就为了欧阳这个姓氏可以狠心牺牲自己的女儿,恨她竟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晴晴,更恨她这般残忍地拉我一道做凶手」 
「别说了…残雪,她纵有错,也是因为爱你…她希望你能活下去」心疼残雪的自责,祁沧骥却不希望他恨那可怜的女人,他很明白残雪如果不能释怀,这股爱恨交织的痛楚只会继续转嫁到残雪自己身上,成为更沉重的罪恶感。 
「凭什么!凭她自以为是的爱?就凭这个可以决定晴晴的生死、决定我的痛苦?这叫爱我?她爱的是她自己!她只是怕做欧阳家的罪人!呵…她凭什么以为活下来对我来说会是好?你觉得我现在活的好吗?」 
「残雪,选择权在你,你可以决定你要怎么样过日子…逝者已矣,你的机会既是牺牲初晴换来的,那么你更应该好好珍惜不是吗?…也许痛痛快快的哭上一场,你就能把这一切看的更清楚」 
「…想看我哭吗?」有趣地睇视着祁沧骥,残雪笑了,之前的哀伤与怨怒随着这一笑消失无踪,彷若真只是个故事而已「呵…来不及了,大将军,我的泪早留在那一天,这双眼已经干涸了十二年,它不会为你破例的…好啦,故事说完了…天也要亮了」 
「再说个吧…你是怎么成为黄泉杀手的?」看着残雪神情的迅速转变,祁沧骥知道残雪的裂口已经收起,虽然觉得可惜但也开心自己又更接近他一步…没关系,他可以慢慢来,他绝对有毅力与能耐敲进他这层壳里,把他的心掬在手上呵护。 
「姓祁的,别得寸进尺」残雪低下头瞅了眼祁沧骥,却在下一刻转离回避着那灼人的视线「…算了,你这家伙若不占点便宜大概就不姓祁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故事,黄泉只是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收留了我,他救我的命,我替他杀人,互相利用而已」 
「满意了吗?祁大将军,有力气说这么多废话表示你也该恢复的差不多了」伸手将祁沧骥自腿上搬移开,残雪起身伸展着僵屈一夜的躯体,就看着绚烂的初阳自地平线缓缓升起。 
又是新的一天…残雪迎着朝阳闭起了眼…这一天又该怎么过呢?晴晴… 
浮(一) 
「别躺在那耍赖,想学我找揍挨就该有本事承担后果」头也不回地掠着话,残雪缓缓睁开干涩的双眼,深吸了口早晨沁凉的空气,藉以平复这一夜杂乱纷踏的心绪。 
「我没听错吧…你承认你是欠揍?」古怪地瞥了眼残雪,祁沧骥伸手扶着岩壁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经过残雪的帮忙与一夜的休憩,耗损的内力已恢复了三四成,胸前的鞭伤虽疼,倒也勉强还可以行动。 
「哼,至少我没被人摆平在地过」半转回头,残雪不屑地瞪了眼祁沧骥。 
「是,别人光听你老大名字…魂就已经掉了半了」低声咕哝着,祁沧骥脑中又闪过残雪话语的片段「喂,照你说的…你爹也是在朝为官吧…欧阳…欧阳…吏部恃郎欧阳磬?」 
「我说过什么来着?祁将军是在做白日梦吧」轻描淡写地否认祁沧骥的问语,子夜般的黑眸中再无一丝昨夜软弱与迷惘的残影「别拖拖拉拉的,往那儿走?」 
「…」凝视着残雪被朝阳照着发亮的侧脸,祁沧骥心底不禁感慨着…自己是向前跨进了步,可这小子却也跟着退,这样下去,他得到哪一天才抓的住这小子飘摇的心绪?看样子往后的日子还有得磨了… 
「往牛角坳,我要魑魅带人去那…小雪儿,在走人前,我看我们得先招呼招呼这些客…」犹在思忖着怎么抓住这团雪的心,祁沧骥就察觉出周围不寻常的气氛。 
不待祁沧骥将话说完,残雪早已激射而出,身形曼妙地翻腾旋舞在圈围的人群中,周身缀饰着片片银芒与朵朵艳红,若非是刺鼻的血腥味提醒着,简直叫人误将杀戮当作场华丽的舞。 
这些倒霉的家伙…祁沧骥不禁摇头感慨,打心底可怜那些还搞不清状况就被杀的七晕八素的家伙,这小子八成是将昨晚失常的懊悔趁机发泄在这些不速之客的身上。 
一定要活的这么辛苦吗?明明不是无情之人,却偏不肯承认自己也是个有笑有泪的血肉之躯…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方式过日子呢…祁沧骥双眼紧锁着翻飞的水蓝色身形,目光是不曾在残雪面前显露出的浓炽。 
另一批土黄|色的身影悄悄地在祁沧骥周围出现,每人手上都拿着带钩的长绳,虎视眈眈地观察着标的物的行动。 
长索暴起,打断了祁沧骥的相随的视线,本能地侧身闪避,却叫胸前的伤势绊着缓了些许,利钩划破了手臂,添了道淡淡的血痕。 
撤下扣在手腕间的双匕,祁沧骥玩味地瞥了眼伤处,覆唇将血渍吮出吐掉…除了局部的麻痹感外,没什么其它的不适,看样子这伙人的目的不像要他的命,倒像似想要生擒他。 
有意思,他们是看出了什么吗?祁沧骥以最小幅度闪躲的四面八方飞袭的长索,一方面节省体力,一方面也同步思索着,他记得上一次交手那个瘦高的家伙似乎挺在意自己的身分,恐怕是当着他的祁姓才有眼前这等礼遇吧,问题是他们怎么能肯定呢? 
长索逐渐交相成了网面一步步逼近,祁沧骥估量着自己的体力,考虑是否该运匕破网而出,当黑匕开始在掌间旋舞时,眼前的黑索突然被道银光斩断,原本迫人的网面倏地裂开了一大道缝隙。 
「小雪儿,谢啦」跟迎面飞身而来的残雪悄声打了招呼,祁沧骥笑的开怀,看来自己在这小子心底还是有几分份量的,若是他知道残雪是破天荒头一遭在搏杀中注意到旁人安危的话,怕更是会笑的合不拢嘴。 
真是见鬼了!残雪低咒了声,一向杀起人来都是管他东南西北的,这次居然会分神留意这家伙,更可恶的是当脑子还厘不清怎么回事时,手上的流虹就像有自己意志般地挥舞出,两只脚也接着无意识地跟进。 
憋了一肚子的闷气,残雪索性将腰间缠绕的织带一并扯下,忘了他一向都是先予敌机会的原则,双手分扬,瞬息间长索劈哩啪啦的断裂声此起彼落,如败絮般纷纷坠地,只剩下一个个目瞪口呆的黄衫人如傻子般空握着索柄楞在当场。 
「发什么呆!抓不着就杀了!」伴随着叱喝声,五彩缤纷的烟花火炮在空中绽放,一个消瘦的人影如鬼魅般欺进,粗黑的鞭尖笔直地刺向祁沧骥的后心,其余的杀手也跟着取出随身的武器圈上。 
抖手将织带卷住祁沧骥的腰身扯过,残雪迅速地将流虹削向长鞭,银瀑就如同有生命般灵巧地沿鞭身窜上直袭发话的血鸢。 
被残雪拉着左闪右躲,祁沧骥只能苦笑着举臂打发几名近身的黄衫杀手,这一生他还不曾这么狼狈过。 
「还挣扎什么?你们的祈将军都已经落在我们手里了,想活命最好是乖乖听话」噙着抹狠笑,血鸢阴恻恻地掏出一枚古朴的玉饰在两人面前甩动。 
「祈将军?」赫连魑魅?!心底暗喊了声糟,祈沧骥面上却仍不改声色,同时也迅速地睇了眼身旁的残雪「老头你是眼花认错人了吧」。 
「哼,他虽然闭紧了嘴不说,可惜他身上这枚玉佩的祁字就已经泄了底」血鸢得意洋洋地挥甩着玉佩,这回可是立了大功,若再能把这有股贵气的小子擒回去对质,那就更万无一失,甚至这小子的身价更在那个靖远将军之上也不一定。 
「不过是个祁字,那也不一定就表示他一定靖远将军」虽然赫连魑魅失手被擒,不过既然被误认作为他,那至少表示一时间生命还不会有危险,想到这祈沧骥不禁松了口气,要不然他可真不知该怎么跟残雪交代,只不过这下子少了外援,他跟残雪又该怎么脱困呢… 
「你当我睁眼瞎子?他若不是祈沧骥,你干么这么费心地掩护他逃离,而从他死也不肯说出你的身分这点上看来…小子,你该不会也姓祁吧,没想到原来姓祁都是这么个货色,不是懂得逃命就是只懂得跟在别人屁股后头打转,你以为这个没断奶的奶娃子护的了你吗?」 
血鸢万分不屑地发话相激,在察觉这气宇轩昂的年轻人可能与那边的皇室牵连甚深后,他的目标已转为擒下这只价值连城的猎物,再不杀了也该是大功一件。 
事实也证明他调齐人手回扑的举动没错,看来稍早那一仗已将这小子伤的不轻,如今只能躲在这像极月王的少年身后,虽然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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