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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做(兄弟)-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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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冷汗遍布身体,为布匹渗入一阵凉,似乎连四周的温度也随之低降下来,冷
得叫人受不了。雨声依旧自外边传来,滑过了墙壁又流入去水的纹饰上,哗啦哗
啦的变成另一种古怪的形态。阿曼感到疲累,于是依在墙的一面歇着,墙的颜色
脱落到他身上,变成啡啡黄黄的几划长痕。
    冷透了。他想重挥一拳击向那破烂的墙,然而他不敢,也不可以。那挥空了
的拳被紧紧的收在怀内,阿曼看着它笑,不觉又流下了几行清泪。他恨那个人,
然而他不能放弃他。阿肯斯!他在心里狠狠的撕碎着这个名字,而现实中他只是
静静待在一角抱头痛哭。
    阿肯斯已经开始分割他仅余的东西。
    往往阿肯斯会让他,会包容他, 以至阿曼一直认为,也许他和若言以及阿
肯斯到死都会维持着现在这种局面。可是如果,或者,也许…可能他们相爱呢?
如果……啊,那是多么可怕的咀咒!不,他不允许,他准许他们这样!不成!不
成!他不会同意……那……那是不成的……不成!对了,他们并不能这样做……
    他想要呼喊,但还是用嘴唇封闭声音,拳头抓得紧紧的,曲起腿来低头抱着。
有他说话的余地吗?如果……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啊!他不敢去想。但如果…
…不成!他不能容许这事。可或者……如果真的……如果那是真的……不!不!
呀,对了,他可以杀掉他。对了,把他杀死了,嗯,杀掉他话……
    突然阿曼手里像是握紧了一把利剪,可以把一切脏陋的血肉刺破割穿;突然
那双橙啡色的眼睛充满了无比生气,他亢奋的从原地跳起来,似乎在下一秒就要
冲下楼把阿肯斯握死在!然而那激动在尘土扬起的瞬间就平静了。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他在那突如其来的一刻泄了气,整个人又变得颓唐起
来。他不能这样做,如果让若言知道了……呀呀呀,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阿
曼像是在否定先前的主意一般,他摇摇头,不行,不行,他并不敢这样做。
    阿曼茫然的又坐了下来,失去灵魂的躯壳似乎能有效减轻痛苦,他只能忍耐,
默默的看着那两个人相亲相爱。泪痕干掉在眼眶上,对了,他要容许他们这样,
要笑着对他们说好。可恶!那泪珠就是要掉下来。可恶…可恶…
    到他发现的时候,地上写着的字已被他反复开又重写,化了又实在的了。阿
曼盯着地上那文字看。阿…。肯………斯…。他尝试把他们三个人的名字都写在
地上,然后又开了一个,在那瞬间一股极强的快意占据了他的胸膛,于是他又反
复的重做了一次,同样亦能获得快乐,而且随着他意识清明变得更为强烈。于是
他深陷了,沉迷着这顶古怪的玩意。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完全是属于他的那个世界才能带来的快乐。渐渐
他看不到东西,听不到声音,沉迷在奇幻的快意中,一遍又一遍。
    突然一个绵长又纾回的声音在呼叫:「尼奥,尼奥,你在这儿吗?」
    糟糕!阿曼连忙扫平了地上的尘土,不过已经迟了。
    回头,只见若言脸色在淡淡的灯光下越发深沉。「那是什么回事,吓?尼奥
…」
    僵硬,他甚至无法响应。
    30最近阿曼总是不多说话。问他什么,也只是空泛的答应两句,然后就低下
头来。就是你再去唤他,他也只会惊徨地看看四周,然后才敢再响应你。
    自从下雨的那一天以后,他一直都这样。
    「尼奥。」轻叹一口气,阿肯斯又再轻柔的唤道。
    阿曼手上的义滑了一下,正被卷着的意粉溅出白汁飞射到桌面之上,银色的
义继续沿着瓷白盘子的蓝花边滑下,插入光滑的盘面里头,而和蘑茹同待一处。
然而他目光最先触及的并不是这一身狼狈,而是坐在右边默默进食的若言。不安
的眼神扫视一下,阿曼把身体缩起来,才又吞吐出几个字。「…阿肯斯。」
    「你这是怎么了,老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阿肯斯没办法的摇摇头,随
手抓起餐巾就往阿曼的身上去。动作间他低着头,没有注意到阿曼的目光始终盯
紧若言在看。
    那张嘴说着这种话。「没…没什么要紧的…我自己来就好了。」
    接着他从阿肯斯手上抢过那巾儿,一个劲儿就往身上乱,阿肯斯没有办法,
只得从他去了。他甩甩头,漫无目的扫视一下四周,又低头去看阿曼,不觉又斜
起了清长的眉毛。他往眉头间的一皱抚去,突然感到什么异样,猛然抬头就向若
言喝问:「你在看些什么呀?」
    对方把义子放下来,没礼貎的任由它在盘子敲清脆的声响。「我没有在看什
么。」
    「是吗?」他狐疑的朝着他看,突然注意到什么似的,转过头去就跟阿曼说。
「怎么了,尼奥?你还好吗?」他安慰了阿曼一通,只阿曼低头抓起义子来只是
越吃越快,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片刻盘子空了,他又慌忙的掉下餐具,连跑带
滚下的翻身就从椅子上逃开。
    他闪躲的看了看阿肯斯,又急急的吐出一句:「我吃饱了。」
    说罢也就飞也似的溜走了。阿肯斯担忧的看着他的背影,随即又把目光转回
餐桌上,他往对面的人看去,眼里似乎尽是疑惑与及不信任。他感到事情有点奇
怪,而源头永远只会是若言。于是阿肯斯小心的观察着若言的举动,毅然发现那
双黑眼珠子永远只会用监视的目光的看人。
    因此他又感到有点不悦了,劈头就把心中的疑问掉了出去。「你又跟他说了
些什么话呀?」
    「哈,你就会关心他一个人。」他微笑,眉间的距离缩减了,起来的眼睛没
什么焦点,彷佛会随着晃动的银影一样随时消失。
    有如被刺到般,阿肯斯收回了目光,一边喃喃的道。「请你别说那种话吧。」
    然后两个人专注的吃饭。银义把意粉卷过九十九转,流动的白汁渐渐亦干成
硬块,没什么迫切的事情要做,可阿肯斯就是感到异常焦躁。突然他重重的把义
子放下,眼看就要拂袖离座而去,可又在若言的座位旁停了下来。
    「你跟我过来吧。」单手按着那鐡铸的椅背,阿肯斯轻轻的道。
    若言把餐具放下,一只手轻松的托着头问。「那是为什么?」
    「你过来就是。」他甩下一句。
    青色的草地今天看来分外显眼,隔着油白的窗格子,被划成一块块方正的。
有鸟的歌声,穿叶的风声,以及其它许多许多异种昆虫的鸣动和响声栖息其中。
若言闭起眼睛来,坐在他们常待的小客厅的梳化椅子上,放纵那些声音在耳边随
意回响。
    「成了。」有一个他不愿意听到的声音传来,张眼,只见阿肯斯正在卷回那
多出的纱布,一边又把其它零碎的东西收回盒子里头。
    若言坐直了身子,看看那缠在手上的雪白,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头。
    窗外的声音仍旧响亮。
    阿肯斯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有一片模糊的光影在屋角停驻。他抬头,看看
手上的纱布,又看着若言。「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呀,你自然明白。」若言拨弄着垂下的发荫,在那瞬间他显得毫无防备,
然而马上又收拾起来。「那可是不该问的话,不可说的事。」
    「可是你…」他盯着若言的手看,一边说着没有下文的话。对哦,也许,其
实他并不是那么想知道清楚。
    像是看透了他,若言的声音又和外间和弦起来。「阿肯斯,你真狡猾,你这
样做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而已。」
    他不能看他,不能他,尽量不能泄露他对他的感情。若言已经注意到了,必
须藏得更深更深才成。对了,这种东西要藏在哪里呢?藏起来,对了,要连着自
己一起藏起来才成。得找个地方……
    抓起那一件大衣,阿曼恭敬地放在唇边亲吻,然后也不穿上,只是抱着它从
侧门往外边偷跑出去。这时长在小门旁的矮丛和小花骚到了他的腿,他一惊,差
点就要把抱着的衣服给甩出去,幸好最后还是保住了。
    腿有一点点微弱的刺痛,他快步的从阴暗的地方走开,又落入午后的阳光之
中。他看看左边的湖影,又往右边的山林看去,在这一分义口上,他选了走向翠
绿青葱处。因为他并不会游泳,假若他会,他早就变成一尾游鱼远离这个宁静的
地方。
    「吱吱,吱吱吱──」几声鸟叫在耳边响过,突然他感到自己不是在躲藏,
而是必须要离开这里。
    也对,也许该是我离开的时侯了。他在树影的白光中走着,手上拖着那件大
衣,许多映像穿过脑海如在目前,他想起那两个人彼此相对的神情,想起若言对
他的温柔,想起阿肯斯对若言的关心。在许多许多地方,那里未曾有他存在的余
地。
    本来他只是为了掩饰对阿肯斯的恨意而选择躲藏,现在变得他必须要走了。
阿曼忽然看清了一个事实,然后悲伤哭泣。没有了,没有了,几时能有过他待的
地方。也对,我应该离开了,没有我,我才是真正的妨碍。
    曾经他以为是阿肯斯阻碍了他的追求,他以为是阿肯斯抢夺了他不需要的爱。
其实不然。只要,只要没有了他,所有的幸褔都可重来。原来自己才是个罪人,
是他妨害了别人的幸褔。
    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我啊。我马上就离开,请原谅我啊。既然不能再怪
罪于阿肯斯,他唯有选择消失。他把大衣抱紧了,眼泪滴在其上,变成圆浑的精
灵散发着透亮的神采。他走着,然后奔跑,他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总之是个
没有他们的地方。
    走吧,走吧,走吧,走吧。四周的风声都在吹促着他,皮肤起了疙瘩,他的
脸贴近抱住的衣服,一股熟悉的气味随即为鼻子所觉察。若言!他心下一惊,几
乎要把大衣往地上掉去。在阿曼认知里若言似乎也随着大衣为他抱走,被他紧紧
的包在怀内。这样是不行的,他对自己这样说,可又被一股满足充实了心身。他
几乎以为单是抱走一件大衣,就和得到若言有同等的价值。
    走吧,走吧。我们走吧。阿曼抱起了大衣继续前行。这样就会被原谅吗?若
言呀,阿肯斯呀,我已经走了,所以请你们不要讨厌我。风声渐紧,吹得树枝都
纷纷低起头来。有很多的东西在追赶着他,阿曼跑的越来越急,一些枝头割破了
他的皮肤,没有停下,血腥在风中传递过去。他跑着,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唯
一的落脚地被抱在怀内,他不知自己正往那处走去。
    时间到了,时间到了,要走了,必须要走了。他被这么一个声音摧毁着,雨
粉开始打落,这正是一个多雨的夏季。
    「你说什么?人不见了?」有点焦躁的,不安,又饱含怒意的声音。
    若言张开眼睛来,只见三两个仆人湿着身子,神色慌张的向着阿肯斯报告。
他懒懒的坐了起来,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挂上的一重雨帘,然后才轻轻的发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的声音在房子里回荡,吞没了其它声响。仆人都噤住了声,只有阿肯斯用
着哀伤的语调对他说:「若言,尼奥掉了。」
    然后他们看到若言立即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也没有把领口拉好,随即就吩咐
呆在一旁的仆人去把他的马给牵过来。他显得有点急躁,抓过仆人递过来的骑马
服又粗暴的穿著起来,靴子被拉得发紧,那雨声不断,似乎就是这个世界仅有的
声响。
    阿肯斯呆住了,若言的动作流畅的进行着,直到一个小休止,他才懂得问道
:「你这是为什么呢?」
    「我来去找他吧。」若言剩顾着绑紧手袖,也没有抬头去看阿肯斯。这时马
的啼叫声渐近,若言听见了就要走出门去,黑色的雨衣披在身上,他把门推开过
来,外间已成一片泽国。
    「为什么是你?」阿肯斯看着对方跳上马背,牵起鞭绳就要往白茫茫的一片
奔去。于是他急促的唤着,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
    然后他听到这样的回答。「不知道,或许,我和你一样想要心安理得。」
    接着就从雨中消失了。
    31──有样东西即使我有,也都永远不及他付出的那样完满彻底。纵管如此,
你仍以为我和他所抱持的都是同样的东西吗?
    雨水,汗水,湿和冷,除此以外,没有其它了。所有的东西都在落下,水滴、
感情、眼帘纷纷失重,墬落到没有烟的水泽。阿曼把身体靠上褪皮的树干,任由
雨水打落。帘子轻轻落下,雨幕唱着温柔的歌,踏踏,踏踏,踏踏,他在那个声
音中感到相当的舒泰,然后自动自觉的闭上眼睛。
    「找到了吗?」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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