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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1121 蝶问-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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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说… 
木子看着他深深吸入一口气沁凉的空气,一边缓缓的,仰起了头,那两扇黑蝶似的睫毛,在几下抖动以后终是贴下在那冰泠脸频上,终是遮掩住那双黑黯的眸子。 
似是一直在祈求至最后,千祈求万祈求不要发生最后却依然发生一样,仰着头,阖上眼,蝶漪的脸上,交错的泪水,一切一切,还有那表情,是写着「终于还是发生了」的绝望。 
该发生的,终于,还是发生了。 
「…风……。」那一声叹息似的呼唤,似隐隐夹杂哭音于其中,苓蝶漪的薄唇微张,轻声的让那名字与舌尖共缠绵悱恻于夜风轻拂中。 
突然,苓蝶漪想起了什么,时而狂笑时而喘泣。差点,又被他骗了。也许一开始你也在骗我,可是,刚刚那番说话仍有不合理的地方。其实在一色湖边的那一次,你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不是吗?连你也像苌摄风一样,要说服自己恨我吗? 
苓蝶漪想起昨夜,苌摄风也一样,如以前的每一次,在月色下,柔情的亲吻,柔情的呢喃。 
他告诉他,他其实也心疼他。怎能不心疼?这样善良心灵纯清的人,那么地身心美丽又脆弱的人,相处过这数年,苌摄风,其实还是喜欢他的。那些月光下的吻,那么地?柔,真的一点真心都有吗?那段日子以来,告诉自己,装,就要装得真切,真切到,连真心都付 
出…… 
他告诉他,看不见的时候,就反而能够狠下心了。看不见的时候,就清醒了。他必需要恨他。既然早就决定要利用他,就注定不能得到他。折磨他,折磨自己。明明结局是预料中,柔情都只是手段,可是为什么依然会疼。 
他告诉他,昨天的那些侮辱,不堪入耳的辱骂,只是因为……他太爱他。又太恨他。可是他必需要恨他。如果不再恨他,他之前对他的折磨又算什么…… 
他告诉他,即使如此,看见他真的对柰御风动了真情,当时的怒,竟有一半是妒火。 
而那一个,原本叫木子,现在叫作柰御风的人。 
在自己还未理清对柰御风不知是否苍天巧妙安排的这种新添的感情,意料之外的失算,全都还未思考清楚还容不得他有机会有虑下一步该往哪里走的时间,路,仿佛早已为他选定了。 
对,其实早早就已经选定了不是么? 
早在当初就预料到会有今天的不是么,虽然和想象中的有点出入,也较想象中的痛苦,但早就料到会这样的了。当初是在知道这些的情况下才下决心动手的。不是么? 
有些事情失了预算,有些细节偏了方向。可是,整体大玫上都和原先计划定的一样。不是么? 
只是他想不到他的摄风会这样报复他的这个仇人。只是他想不到他摄风会用这样连他也一起伤害的手段。只是他想不到… 
比起摄风这种肉体上的背叛,比起也许是连带在肉体背叛之下的心灵背叛,最令他一想起就心痛欲裂的,是…… 
「…风……风……」 
风拢过一抹淡云撇月的夜色,似也在柔柔轻叹。 
似是轻叹,到底是风。到底,还是风。 
风吧了。 
哀哀流连不去的风渐平息。 
水气湿袖,苓蝶漪一伸手,优雅的拢一拢渐重的袖上悄然而集的湿气。 
起雾了。 
如冰泉下倾下般沁凉夜雾中。 
被苓蝶漪叹着呼唤名字的,不知到底是哪一个。 
「噗哈哈哈…哈哈嗄…嗄…嗄唔…唔唔呜……」看着蝶漪渐行渐远的身影。突然,那房里的身影?然倒下。我要你信任我,重视我,就算你不能爱上我,我也要令你视我为知已,不可替代的交心好友!然后我要在你全心全意倚我…!就算你不能爱上我…就算你不能爱上我…不能爱上我…不能…不能…… 
有狂笑。 
那哭笑夹杂的张狂的笑,不知何时已经止住了。 
笑虽然止住了,哭却有止住。 
在蝶漪离去后,木子的笑声不知何时由癫狂的笑,在蝶漪听不见的地方,已然转而为悲恸的、压抑着的呜咽声。 
就算你不能爱上我…我也想做你的知己…你的好友…陪在你身边。 
只有木子知道,刚刚,只有这一句是真心话。 
只有木子知道,刚刚那番话,说的人比听人的还痛。 
心痛。胸口里的某处快要裂开来了! 
要淌出血来了。好痛好痛。 
痛啊…蝶漪…好痛啊…很辛苦…蝶漪…蝶漪… 
如梦呓般念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这种痛,你那受得住?爱,不忍,太痛,太痛了。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是第一次一色湖边像极偶然的邂逅? 
是那一次卢湖山庄里琴音袅袅? 
还是那次霪雨无尽的无眠夜晚? 
原本要实行的计划,原本要使之贯彻的因果报应的定律,脱了常轨。 
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原本的确是要像自己说的那样报仇雪恨的。 
但他做不到。 
早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就先动情了。 
早在一切未定案的情况下,他就己经输了。 
也原本这样,刚刚说给蝶漪听的那番话是有机会说出口的了。 
也原本这样,脱了轨后蝶漪是应该有机会听得见那番话的了。 
但是,他还是说了。 
事情已发展到这地步,不能回头,要不带给蝶漪丝毫伤害是已经不可能的了。只有把对他的伤害减至最低。 
苌摄风,他会爱蝶漪吧?会保护他吧?摄风是那么地狂热地深爱着他。 
苌摄风告诉他,苓蝶漪什么都知道。苓蝶漪知道自己要令柰御风迷恋自己。也知道柰御风为了以自己的方式报仇,竟不惜将计就计,不介意自己落入苌摄风手中,以此来伤尽苓蝶漪的心。可是,苓蝶漪也早知道他这一步。所以…… 
「蝶漪他不爱你……他不爱你……」 
爱着有多狂热,背叛和妒嫉所带来的恨也越强烈。那是自然的。只是在苌摄风身上,那定律又是会被贯彻得多么彻底。 
就算苌摄风说的是假的,也不可以让蝶漪继续爱着自己。苌摄风的妒火会毁了他。蝶漪爱的必需要是苌摄风。因为现在只有苌摄风能保护他。同样地,他可以毁了他。 
操控蝶漪的生,蝶漪的死。只在一念间。只在蝶漪爱不爱他之间。只有那个名叫苌摄风的男人。 
既然一切不能回头,既然你已经不可当作不曾认识我这个人,既然你必需对我投入什么情感,既然你不能爱我,那就恨我吧! 
不能爱我,又忘不了我,就选择恨我吧! 
我不能连累你失去你最后的幸福。由始至终的依靠。 
从一开始,我就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从一开始,脱轨的因素,只有我。 
「蝶漪……蝶漪啊……」 
一声,低似一声。 
然后,那个名字,悠悠消散于伤兽般的低呜中……长久,长久。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为什么当初会应允帮忙的呢?为什么当时会答应了?可是那也是自然不过的吧?听了摄风那番说话不可能不答应帮忙。即使报仇只会带来伤害。现在,帮他进行他的复仇大计,而第一个伤的,正是自己。 
苓蝶漪只知道,除了其它从出生直至现在为止发生过的事以外,唯独这次他可以肯定,只有这一次,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注定有退路的。 
那么,退路的消失,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也许就在那次那个眼神的交会。 
也许就在那么一次心弦震撼的瞬间。 
也许就在开始有「我想」这种想法的那一刻,就错了。 
苓蝶漪有时会冷眼旁观审视自己小时候的一点滴,从小被人待薄屈曲求存,无欲,早就深扎他的思想中。 
至少他自己认为是这样。 
现在他开始怀疑,所谓的认为,可能只是以为,而以为,实质是离误解不远。. 
无欲,被压抑得越久,自己不发现,就不代表已经不存在了。 
相反,长久被强制压抑的情感,尤其是欲望,一旦爆发起来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一发不可收拾。 
每每想到这里,苓蝶漪不禁抿嘴蔑笑。 
取笑的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正是自己。 
我有什么所求? 
原来我还有所祈求希望得到的吗? 
在脑海中,除了那个人的身影,那双厚实且指节明显的大手,那深邃包容一切般的锐瞳,那挺直颀长的背部,飞散下来黑发是宣纸被挥毫勾勒的刚毅冷冽,而每当他转过身来时,只有他,只有这个人,可以让自己感受到,自己还是可以被人看在眼里的。 
不是皮相不是什么可以用口说出以笔书下的东西,而是他的,一切。 
一切一切。 
只有他能看到。现在,还有以后,都只想被他看到。 
这就够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一定是什么地方出错了。 
其实只是他不想承认, 
错的,一定是自己…也许,现在还来得及。何需太多的爱恨只会让这里每个人都痛苦,虽然自己还弄不清上一代延续下来的恩怨,当恨的,就继续恨吧。 
是以,苓蝶漪答应了苌摄风的要求。 
带着柰御风到庄口,苓蝶漪想起那晚,轻柔细语,就着月色渐变成泄喷蹂躏。 
「怎么了?姓柰那臭小子上得了你,我就不行了?」苓蝶漪一愣。就着这一楞,了苓蝶漪欲加制止的手,衣带翩然而落。 
「一句就可以令你任人上,你真贱。」 
请不要!如果不爱我请不要和我做这样的事……否则就连你那些施拾我的甜言密语,将也再不能掩饰那真实??那个你对待我的本质里,和牢房里的那个男人对我的作所作为,并无分别的真实……别像他那样,不我又抱我…… 
明明不应期待,为什么我又…… 
不对。 
空洞的幽深黑瞳看着头顶上的横梁。 
事实是,我已经不爱你了。现在,对我而言重要的人是…… 
「别想了。」看见苓蝶漪眼中的意味,苌摄风粗暴地在他体内律动。「我告诉他,你什么都知道。你知道自己要令柰御风迷恋自己。也知道柰御风为了以自己的方式报仇,竟不惜将计就计,不介意自己落入我手中也要以此来伤尽你的心。可是,我骗他,你也早知道他这一步。所以……你不爱他……不爱……」 
「其实这样不是更好吗?我让你放他走吧?不再把他搞和进来,」月色下,说完爱他,说完恨他,苌摄风?柔的轻吻,开出体贴的条件。 
「然后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到真的失去了苓蝶漪的心,这个人才看清苓蝶漪在自己心中到底算什么。 
「蝶漪,我从一开始就想着算计你,柰御风也一开始就算计我们。并不因你现在是我的心腹,我们三人的仇,自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开始了……你要听吗?这是一个很麻烦的故事……」 
痛!苓蝶漪清丽的眉一下紧蹙。肩上,那一处又在痛了,一个斑红花瓣似的印记,这几天以后,因为有上药而渐加明显,似已不能磨灭了,火辣辣的痛。 
痛,也在柰御风与苌摄风两人之中,苓蝶漪所忘记的故事中,早荼毒深蚀了他们的爱恨。 
第九章 
当年,苌摄风之父苌博松和苓蝶漪之父苓向榕交好。所谓交好的定义,自是非同一般。柰御风之父柰迎磷钟情苓向榕,却一直为其所拒,最后居然为发泄愤恨和令苓向榕就范,抓了苌家十岁独子苌摄风,并举家迁往柰家塞外别庄,实质为亲家慕天家所在地。 
苌家与苓家虽同和柰家合称岱岵三大庄,可无论武学或财势,苌、苓两家向来不及柰家,却只有庄内人才知实情。 
当时只要苓向榕顺柰迎磷之意,想必能让他放过苌家。苓向榕当时却想到了另一层。 
多年的纠缠,连带对与苓家有交情的人的伤害,也该是时候告一段落了。 
下面那些,都是苌摄风平安回来后听父亲带泪说起的。 
当时,苓家其实有两子。苓向榕亲手按着小儿子,在大儿子面前为其灌下苓家秘传的忘情药,说是忘情,即与失忆无异。 
苓向榕料定自己与长子此去不会有回来的机会,基于想把幼子留下独活,却又不想其再卷进上代纷争,不想再把这代恩怨延续,不得已出此下策,并将其交予苌博松。 
料定苌博松若知真情定是不肯,苓向榕当时对他说:「你儿子,我是决不肯牺牲自己去换回来了。你失去的儿子,我倒是可以赔一个,这小家伙灌了药,什么也不会再记起。要把他当少爷看待、当下人使唤还是一刀杀了喂狗,悉随尊便。」 
苌父当时一听此话,信以为真,气得发抖,竟也不过问,导致日后得知真相时已晚,每每忆起心悔欲死。 
当时苓向榕带了长子苓蝶漪登门拜访柰家别庄慕家庄,柰迎磷大喜,却仍未肯放苌摄风。 
苓父早料变量,迫苓蝶漪也服下忘情药,再使计以苓蝶漪和苌摄风交换入牢,助苌家独子逃走。后自是被柰迎磷发现,苓父见苌家子早已安全逃脱,知晓之所以因为自己,才会令因为柰迎磷为迫自己就范而一直加害和苓家有交情的家庄友人,而非整个柰家庄的本意,亦即此人与自己一死,将一切归零,到此为止。 
是以苓向榕与柰迎磷相残共死,其间柰家血亲亦有迎击,死的死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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