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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判-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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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的房租特别贵,要想省钱就只能去偏僻地段跟别人合租,我先去了浦东,找了一间招待所住下,然后就找房子。中介服务很发达,那些从事租房中介的铺面到处都是,我在东沟新村找了房子,由于我还不知道我将在人才市场找到什么公司去上班,我便跟房东说好我暂时只租一个月,一间房原租金五百五,我多给了房东一百五十块房租。随即我买来被子床单脸盆什么的,安顿下来。
  大学时和我同住一间公寓的程度生物系毕业后便去了上海一家从事生物制品的外企上班,我打电话告诉程度我到了上海,已经在浦东找好地儿住下了。程度说他现在在上班,下班后他请我吃饭,要我去北京东路的梅龙镇酒家门口等他。
  我依约前往,六点半的时候程度带着一个女孩子来了,程度长得还算帅气,浓眉大眼,性情比较内向,大学时人有点迂腐,他对我和韦庄到处与女生胡作非为的行径很是看不惯,当年他气愤地说我们是斯文败类,我就回驳说他是败类斯文,记得陆子亨曾告诉我说程度大学毕业时他保持着珍贵的处男。我跟程度有快两年没见,两年后的他完全和三年前在大学变了一个样,一身上下都是名牌,举手投足也充满了小资情调,而那女孩呢打扮得洋气艳丽,讲话嗲声嗲气,时不时在话语里夹上两句English,仿然就是昨天才从海外归来。他向我介绍说这女孩是他朋友,口气很有些自豪。
  程度点了六七个菜,菜价就上了四百,他又点了红酒,那调儿似乎他就是这里的常客。我和程度聊着,程度问我来上海的目的,我说找工作,他纳闷了说你研究生都要毕业了,工作还没找好啊。我说论文写不出来,估计学位拿不到了,最多拿得了一张毕业证书。接着程度说没那硕士学位拿出来,那用人单位估计不会要,现在上海工作难找啊。我笑了说我就用那本科学士学位去找得了。他更是摇头说你那应用物理系的学位哪个公司用得上啊,都是理论研究,与实践挂不上勾的。
  程度抿红酒的姿态很专业,可我却觉得他是在刻意地把自己打扮得上档次,我想起他大学时的一本正经,再看看他这个女友做作的举止,我猜想他这三年来或许从各方面训练自己向某个阶层靠拢并融入进去,他已经完全没了记忆中那傻憨憨的原色了。我没有继续下去我那工作的话题,而转为和他一边喝酒一边瞎聊,不多时那女孩接听电话,随后对程度说谁谁谁找她,她必须得去。程度大度地点点头,那女孩微笑着对我说抱歉,程度送她出去坐的士。
  我待他坐回凳子上后笑着道:程度,不错啊,这女孩很不错,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程度脸上却浮出漠然神情说:结婚?那是多遥远的事。我又不会找她做老婆。
  我回想起当年,再看看他现在,点着烟,我说道:程度,大上海呆三年了吧,你变了。
  程度看看我,道:上海是个大染缸,不变才怪,要生存下去就自然会变。甄甄,你也变了,你以前嘻嘻哈哈,性格开朗,斗志昂扬,今天你给我的感觉却非常颓废。
  我笑了道:不仅上海是个大染缸,整个社会都是个大染缸,就许你变,不兴我变啊?不过呢,我看你是越变越好了,蛮适应这个世界的。
  程度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在嘴里嚼着,道:适应?什么适应?有钱就是适应,我算是想通了,什么都是假的,钱才是最真的,在这个世界上啊,有啥都别有病,没啥都行,就是不能没钱!
  他的话是最具有普遍性和真理性的观点,可三四年前他可是一直对世界抱有美丽的幻想,他相信人世间真善美是主流,是人们奋斗努力的目标,每一个有良知的人都应该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帮助别人,要对爱情坚贞,要对自己的未来人生负责,要视金钱如粪土,他相信一切宣传的东西,他指谪我们只看到社会的负面和阴暗,而不抬眼看看世界的光明。可是现在呢?看他那所谓的女友、听他那口中说出的话、观察他的神态举止就可以看出,他开始变得和我一样的下贱,他从单纯变成下贱,而我却从下贱走向颓废。
  我猜想他一准受过很大的刺激,这刺激无外乎就是感情刺激和物质刺激。我没必要和他就这些话题说下去,每一个人都有其隐秘的伤痕,这些伤痕也是自己的伤口。我和他喝酒,我们开始说政治说经济说国际形势,漫无边际却又毫无意义。
  八点多的时候我和他离开酒家,他没邀我去他的租房住,我也没邀他去我的租房玩,我们各自分手各自回家。我坐在回家的车上我就想到了:这个三年前大学毕业还是处男的程度啊,如今肯定不是处男了,他已经和我一样,我们之间的差别就是性关系发生对象的数量多寡了。躺在床上我又想到:我还记得我那第一次性爱时的地点时间场景么?我还记得那个我第一次发生性关系的女孩么?是的,我记得,那是刚读大二的时候,韦庄告诉我说有个高一届的女孩喜欢我,他牵线让那个女孩跟我结识,那时的我很是羡慕韦庄丰富的性经历,一直跃跃欲试,我和那女孩第二次见面她就主动亲吻我,韦庄得知后立刻细致周密地告诉我性动作的详细过程,第三次第四次见面时我鼓起勇气试探那些动作,初始她还扭捏,第五次见面时她就主动引领我入港。事后我告诉韦庄陆子亨有关详细经过,韦庄爆笑道哈哈,她是老手,我就知道她是老手。老手的含义就是她不是处女,我有些气愤,奶奶的,我的处男被一个非处女给掠夺了!
  躺在床上我继续想:程度的处男是不是也跟我一样,被一个非处女给掠夺了呢?突然间我记起了韦庄两年前说的一句话“这世界生理成熟了的处男绝对比生理成熟的处女要多得多,处男常见,可处女罕见啊”,我又记起陆子亨在香港电影上看到的一个笑话“十只童子鸡九只是被鸡吃了”,我再想起邵刚曾说“处女多的是,用钱买啊,中国人口这么多,要个处女还不容易?几千万把块就搞定啦”,我又再想起那些曾被我游戏过的女孩,我的祸根曾经给了那些纯洁的女孩带来了祸害呢?
  我这租的是三房一厅中的一个房间,隔壁两间房里住着的都是一对年轻男女,我的房间被夹在中间,这个时候也偏偏诡异,他们两对都不约而同地办起事来,我的耳朵很尖,他们的床铺质量并不好,那嘎叽嘎叽的声响便毫不留情地钻进了我的耳朵,令我烦躁不安,情不自禁地又想起那一切经历过的女人,我尤其想起了巫菡,这个神秘出现而又神秘消失的女人。我环视这间新租的房间,不见半丝巫菡熟悉的气息,从南京离开时我就只带了自己的行李,我给了两百元钱给房东说巫菡的行李暂时寄放在他那里,如果两个月内没人来取的话,那么他就可以任意处置。 
  我躺在床上抽烟,我知道男女之间分手离去是最常见的事,可谓稀松而平常,我和那么多女孩上过床,她们有人喜欢我,有人爱上我,也有人是为了欲望,她们从我身边离去,我从她们身边走开,能让我对那些离去走开有所感怀的并不多,我从凤姐、樊玉等等她们身边走开是因为我本就不爱她们,我是因为欲望的需要或者生理的诱惑或者情感的抚慰或者利益的迁就而在一起,我离开我丝毫不伤感,算到如今也就只有姚瑶和巫菡。姚瑶的走是因为我的背叛,而巫菡的走却纯属莫名。
  左边这一对办事时间很短,几分钟后就平静下来,可右边那对的男同胞却是位猛男,那床铺愣是叫了半个小时还依旧那么响亮刺耳,我不想我的耳朵被这声响强奸下去,我带上钱包走了出去。
  月色稀欠,流云黯淡,夜风清减,我走到路边小铺上吃了碗炒粉,掏出钱包买单,无意中看到自己的银行卡,而柜台机就在小铺左侧不远,我突生起查查帐户上资金的念头,看有没可能银行电脑故障,使得我的卡里凭空多出几百几千万。建行卡里金额还是八千多,我笑了笑,再查工行卡。
  我神色大变,我退出系统,再次插进去,摁密码,查询余额,余额为十元。我连续查了三次。而后我再次回到小铺上,找老板要来两瓶啤酒,我垂头喝起来。我的钱没有了,我的卡一直放在钱包里,钱包一直没丢过,我的建行卡密码和工行卡密码都一样,巫菡陪我去柜台机上取过钱。虽然如此 ,可说真的,我没有任何理由来认为巫菡会为了这区区八万块就窃款私逃,以她的条件八万根本就不算什么,且不说她什么财务总监的薪水,就说她去给有钱人做情人,赚八万十万也就是一个月两个月的事情,她完全没必要这么去做。我喝着酒,拿起那工行卡看起来,这卡号不是我的,这张卡不是我的,可它密码却是一样的。我银行卡的密码只有巫菡见过的。
  我哈哈笑起来,引得其他桌的食客们向我注目。我一口气就吹干一瓶,接着再吹一瓶,两瓶酒下肚,肚肠被钢丝绞一样的痛,阵阵强烈的呕意直冲喉管,我急忙跑开一点,哇地吐起来,全身冰冷发抖,呕吐了刚喝的酒,刚吃的炒粉,又呕吐光了晚上和程度吃的酒菜,胃一下一下痉挛收缩着,空无一物,几乎将黄胆汁都呕吐出来。
  那小铺老板生怕我借着呕吐不给支付酒钱,眼珠儿盯着我,我不想让他担忧下去,待稍稍好受一些就站起来给了他酒钱,然后我一脚高一脚矮地走在这大上海浦东区的某处街道上。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来到的地方,这处街道没有一个我熟悉的认识的人,虽然高楼房宇鳞次栉比,一扇扇窗户射出明暗的灯光,可没有一扇窗户外晾着我的衣物,没有一点灯光来自我的家门。这个城市,虽然它是很多人的家很多人的乐园,可它却是如今的我的戈壁,我伤痕累累地在这里流浪。
  的确如程度所说,我这应用物理系的本科文凭实在是不怎么好找工作,我也没去找任何校友同学来帮忙推荐,我不想欠他们任何人情。我的简历很难填写,简历上我必须交代我大学毕业后三年的经历,起先我填的是在读研,就有人事招聘者对我这个应届毕业的研究生不回校准备硕士论文答辩而出来找工作表示疑问,我没有从学校里弄什么证明,光凭一张自己填写的简历很难让别人相信我,我烦这个,两天后我索性就填自己是本科生,杜撰一些工作经历。
  来找工作的人是在太多了,那人才市场就如同菜市场,坐在招聘台后的是顾客买家,而我们这些手里拿着简历的所谓人才就成了鸡鸭鹅鱼猪肉牛肉蔬菜,争先恐后竞相压价地求买家们买下我们这些物件,三十八家公司收了我简历,我猜想他们有一半是看在我长得高大英俊的份上给我一个卖身叫价的机会,可我一直没收到他们的面试通知,我知道原因,因为我的薪水要求高得离谱,我要求月薪六千块以上……一个破大学生有资格要求六千块的薪水吗?
  我知道自己要求不合情理,可我偏生就要这么要求,我或许是在为自己重返堕落之路找个理由找个借口:你看,不是我不想好好工作上班,而是他们不给我这样的薪水,我这六千块是有一半要给家里做生活开支的,我自己不过就三千块过日子而已,既然他们看不起人,那我干吗要让他们剥削我,榨取我的剩余劳动价值?我啊,只有再去混那汪赌博的混水了!
  半个多月过去了,工作依旧无望,这天晚上我再次到清风解语论坛里说了我的这些事,我把这论坛当作了我心灵日记写作的地方,我说明天是我留在这上海的最后一天,如果我还找不到愿意给六千薪水的公司那我就将离开上海浪迹天涯,我说我在这片城市戈壁中流浪,我嘴上叫喊着从此要走正道,可内心里我却分明向往着邪恶。无数的男男女女都和我一样在戈壁中流浪着,大家都对戈壁尽头的某片绿洲某处光亮充满理想般的幻想,我跟他们一样的坚强,我也说那里有我的方向,可我的精神我的灵魂却深深地眷恋着那些黑暗的地方。 
 
 
 
  
 第三卷 在路上 第二章 奇迹在黎明
 
  天亮了,所谓的黎明悄然来到,网吧的窗外渐渐地越来越光明,虽然没得那一缕金灿灿的阳光照射在窗口的某台电脑上,照在某位通宵上网聊天玩游戏的帅哥靓妹的脸上,可我知道已经有阳光从太平洋的海面上迸出,正向大上海的地界里飞速而来。
  在我左边的是一个肥嘟嘟的女孩,她在QQ上聊天打字的速度令我叹为观止,我觉得她应该去做省政府机关里的打字员,否则浪费了人才;在我右边的是位骨瘦如柴的眼镜男,他贪婪地搜索翻阅了数百篇网络H文激情色情帖子图片,他的眼睛睁得老大,我真担心他的眼珠子会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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