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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雏凤求心(父子)(新版) by 冰炼-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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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秦昭环接受不了的跌坐椅上,这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言真却开口了。

  “你要去残云也行,”言真淡道,眼睛在烛光映照下越发显得灼亮,“在等个两天,到时龙吟宫与大哥那边的人都该到了,再结合冷剑庄的人马,管他是龙潭虎穴还怕无法铲平。”

  听到最后几字,凤无心蓦地一抖,缓缓转过头,眼神却还是平静的,若有所思的瞅着前者半晌,他还是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行的,我已经拖了太多天,现在一刻都拖延不得。”

  闻言,秦昭环面色一变,还想要拦,凤无心看向她,眸子中似有火光闪烁,幽幽说道:“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当上残云教主了,本不应这么早的,当时发生了一些意外,使我不得不为。”

  他撇头背过那些愕然的脸,像是在对三人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残云的规矩,族长以外的人欲当上教主,就必须杀掉前任教主,这本是最早的长老为免宗族中出现昏庸暴虐之辈,以此示训,岂料当时的左护法野心勃勃,在一次任务中趁乱杀了我父母,利用那条宗法当上教主。

  本来那也就算了,可那厮竟还想杀我兄弟俩斩草除根,我那时神功初成,便杀了他,登上教主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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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彷佛谈论得是别人的事般,凤无心的声现始终平淡,没有丝毫起扶的侃侃而谈,屋里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空气,气氛再一次凝滞起来。

  十三岁,那是什么样的年纪,寻常人家的孩子莫不是还在私塾跟着夫子吟诗写词,在父母的羽翼下安然成长,这人却已经背负着父母血债,更甚着成为杀伐决断的杀手。

  认识这人多年,就连封振生也是第一次听闻,凤无心从不谈及自己的事,更遑论什么血债深仇,再如何惊心的事对他而言却好似云淡风轻,不会轻易动摇他半分。

  凤无心慢腾腾的挨着桌边坐下,掷起那还留有馀温的杯盏,道:“对无痕而言,那是他不愿再碰触的地方,所以我当初才把他送出来,如今却因为我的关系,让他不得不再面对过去的疮疤,还有我这样当哥哥的吗?”话到此,凤无心的声音略为上扬,终于有了点情绪反应。

  他一口喝干杯中茶,椅子都还没坐熟,又见他姿态优雅的站起,扫了封振生一眼,吩咐道:“振生,我以师兄的身分命令你,好好看着他们,若有一点闪失便唯你事问。”

  他这话说得轻巧,封振生却是生生打了个冷颤,言下之意,就是绝不能让这两人跑了,否则倒霉的就绝对是自己了。

  彼时,言真两人也察觉了对方话语的蹊跷,方要扬声抗议,但见凤无心身影一闪,也不过一个屏息的刹那,身子突然动弹不得,连真气也提不上劲,本来欲出口的话便这么梗在喉中,形成这般欲吐未吐的窘境。

  心虚的别过头,凤无心此时是更加不敢看儿子那怨毒的眼神,装模作样的干咳几声,道,“真儿你们就乖乖的,我已封住了你们的五大穴,穴道三个时辰后会自动解开,之后便听从封庄主的安排,就别去想些有得没得。”

  说罢,像是火烧屁股似的匆匆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内室,便再没有出来。

  湿漉的洞壁蜿蜒着不知名的植物,耳边隐隐有水声流淌,怒号的风像是没有止息的,从洞顶盘旋飞掠,彷佛吐着红信的毒蛇,蹭着面颊带来尖锐的冷意,密道的尽头像是延伸着的无止尽的黑暗,只有手上的火炬带来星点光明,照亮身边的方寸之地。

  凤无心只管麻木的走着,熟悉的冰冷与水气像是来自上辈子,却又这么的贴近,深刻的烙在脑子里,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并不是没有挣扎。

  可能也真的是上辈子,作为嫡长子,命运便在出生的那一刻决定,旁人都道他天纵奇才、异禀天生,但谁又看到他背后的努力,早已记不清死在自己手上的人命,这其中有罪大恶极者,亦有命不该绝者,唯一不变的是,当剑身插入肉体时,带出来的血,一律都是鲜红色。

  那是他最讨厌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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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翎族长尊贵的地位,都是用这种刺眼的颜色换来的,他对此并不怨恨,如果兄弟间并定有人必须承担这个位子,那就由他来坐,利剑划破皮肤的触感他很熟悉,没道理拉着幼弟一起分享,当时的他只是这么想的,便毫不犹豫的当剑刺入那背叛者身上。

  只是当身陷泥沼的人突然得以脱身,过着他其实没有资格拥有的生活,再次重回故地的时候,心里顿时生出如丝如履的踌躇,他对这样的自己痛恶非常,什么时候,竟变得这样软弱……

  寻思的片刻里,密道也到了尽头,水流声清晰可闻,凤无心也不在意,这天崭山终年积雪,临春暖时白雪渐融,便会流汇出一条条的小溪,慢慢在山底处汇集,冷剑庄里的三湖便是因此而生。他随手把火矩放在壁上的卡吮间,眼前是一面凹凸不整的墙面,密道就像是尚未竣工,从中腰斩的模样,常人若误闯,在摸索无望后必然原路折返,凤无心却看也不看洞壁,迳直抬起头,顶上一样是糙石峋嶙,凤无心眼一眯,突然拔身而起,对准隐藏在石缝间的枢纽按下去。

  轻微的喀一声,伴随着轮轴转动的声响,石壁缓缓向里敞开,凤无心一瞬间倒抽了口气,闭门缓慢移动的同时,心里什么东西也似乎要挣脱束缚,对着自己龇牙裂嘴的咆啸。

  失神只是一瞬,凤无心很快收拾好心情,步履坚定的踏入门里。

  他环伺一圈石洞,这处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方形的石洞四面皆壁,却看不到供出入的门扇,偌大的洞内陈列着一排排的石架,铺着上好的白色锦缎,上面排列着的是一张张的灵牌,凤翎族的祖先,残云的历代教主。

  连接着密道的,就是由白绫黑缎铺成的祠堂。

  黑色的灵牌反射着冰冷的微光,他曾经认为自己最终也会成为其中一员,如同每一代教主一样,人终会死去,罪孽却会连着骨肉,即使化成灰也洗刷不去。

  “碧青。”他对着空无一人的石室轻唤道。

  “属下在。”彷佛就等着他的叫唤,内室突然出现了人声,恭敬的半跪在男人的身后。

  凤无心不着痕迹的撇了他一眼,淡淡道:“让你久等了。”

  碧青一动不动,垂着头等着男人指令。

  深吸一口气,涌入肺腑的寒冷能让他快速冷静下来,他负手站在陈列着灵牌的石架前,问道:“都查清楚了吗?”

  “是的,碧歆发现弄错人后,果然把少主关在刑堂的囚室里,至今未曾放出。”碧青道。

  凤无心半垂着眼睫,沉吟半晌,摆了摆手,“事不宜迟,边走边说吧。”

  话音甫落,他款步移至设在中央放置烛火的石台,如今烛台没有点灯,只有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白蜡,他身手握住石台上的凹洞,手指似抓上一处把柄,往下一扣──

  青石地板传来震动,祠堂竟缓慢的转动起来,发出粗嘎的声响,半晌,慢慢的露出一方通道出来。

  既然都已经一脚踏入这血窟了,凤无心再没有犹豫,很快走出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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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歆有为难无痕吗?”边走,凤无心边问道。

  “这……属下无能,那形堂守有重兵,又机关重重,属下没能闯进去一探究竟,遂不知少主如何。”碧青跟在他身后低声道。

  闻言,凤无心也没了声音,只管疾步前走,虽然多年未涉足此地,大略的地形通道却还清楚,只要不惊动巡守的残云弟子,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目的地也不是难事。

  残云凭山而建,地形曲折而崎岖,连带着教内的回廊也一样蜿蜒难行,凤无心两人操着高超的轻功,左弯右拐,竟奇异的没遇上任何阻碍,一路通行无阻,凤无心凭着记忆中的捷径,很快来到地牢,却没有进入,与碧青先躲到房梁上,静观下面动静。

  残云的刑堂由地牢所包围,铁铸的栏杆外头就站了两名弟子,往里而去,会穿行过一条漆黑的通道,分布着大小不一的牢房,这其间不会有人巡守,却布满着各式艰险凶残的机关,这地牢就像是一处迷宫,出口却仅有一条,只稍一分神,随时便会被如狼似虎的陷阱所吞噬,直让人有来无回。

  如今已是深夜,看守牢房的弟子显然也是精神不济,碧青已经调查过,在过半刻便是交班的时间,凤无心于是耐着性子,直到轮守的人过来,他紧盯着牢门外的动作,低声道:“等下我自行过去,你先去确认离开的路线通畅,碰上不能应付的状况就先走,不用管我。”

  闻言,碧青绝美的面上似闪过什么,他很快的颔首,回道:“教主,这牢房机关重重,险恶难防,您一人前去恐有不妥,还是让属下跟着好照应。”

  凤无心听他辩驳,脸一沉,转过头看到碧青的眼神时一怔,竟意外的没有反对,半晌,瞅准时机,他俐落翻身而下,手起刀落,两个守门的弟子还没来得及吭一声,便软软倒下。

  碧青跟着跃下,暗忖教主的身手果然还是这么好,这等偷袭之事最是上手。

  凤无心自然不知道他的腹诽,面色如常得穿过牢门,却在接近第一到牢门的时候停下脚步。

  碧青见他脸色深沉,以为有异,不禁正色问道:“教主,可是有陷阱?”

  对方看着他,神情异常严肃,道:“青儿,前方险路重重,毒烟、飞箭、机弩矢、铁索吊石、连环翻板、还有八阵式,无一不是凶残霸道,杀人无形。”

  说到这他就有一股气,第一代也不知怎么回事,不过就一牢房嘛,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弄得好像内藏什么百年宝藏,拉拉杂杂一堆机关陷阱,他深深怀疑残云第一代教主其实是个机关狂,假公济私,搞得比皇陵还要戒备森严,嗯、咳……我这么说可不是指我去过喔。

  凤无心连忙补充,碧青则是匆匆隐藏怀疑的眼神。

  跟着又拍他肩膀,“不过你无需担忧,这地方我也走了十几年,当然……”

  当然什么?碧青眼睛亮了亮。

  “当然忘光啦。”凤无心笑笑。

  碧青差点栽倒在地。

  无心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耸耸肩,毫不犹豫的往廊里走去,碧青一惊,忙要拦住,“教主当心啊,现在是如履薄冰,踏错一步都是要命的事儿。”

  廊外的光照不进地牢,黑洞洞的,男人的眼却异常闪亮,他不屑一笑,“小屁孩就是没见识,我像是直接冲着那些鬼东西闯得蠢蛋吗?跟着我就是了。”

  碧青不明所以,楞楞的看着男人走到其中一间牢房前,敲门,开锁,“有人吗,没有,打扰了。”动作一气呵成,锵当啷当,被层加严顾的地牢被开了口,凤无心泰然自若的撒手进门,在见到里头同样怔呆的囚犯连眉也不抬,将不知什么时候拽上的钥匙往腰间一别,迳自打量起牢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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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主?”碧青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凤无心瞧都不瞧他一眼,对着瑟缩在角落的囚犯一揖,和蔼的笑道:“兄台,能否帮在下一个忙?”

  顶上脏污,布衫褴褛被称做兄台的大汉一愣,只懂得傻傻看着他,凤无心也不在意,“过来。”

  眼波流转处,自有一股锐气散出,不由得人说一个不字,大汉感觉层层疙瘩窜升,乖乖挺直腰板任凤大教主差遣。

  “乖了,”指着墙角一张半朽的木床,上头还拳着一团酸菜似的破被,“把那个拉到一边去。”

  大汉乖乖照办,碧青此时也跟进房里,看着空出来的粗石地板疑惑不解,“这是要做什么?”

  无心笑而不答,迈着步子走过去,在其上磨磨踩踩,良久,突然一声暗枢入扣的轻响,但见石壁突出凹缝,凤无心伸手一推,便出现了一道口子,显出其后玄机。

  碧青倒抽一口气,双眼瞪到最大,不可思议道:“有路!”

  凤无心白他一眼,跟着对破衣大汉欠身道:“打扰兄台安歇,在下告辞了。”说着,一溜烟钻进密道里,半晌又探出头,依旧笑容可掬,“门忘记关了,麻烦兄台代劳了。”

  于是,刑堂重犯傻楞楞的把牢门关上,躺回床上把房顶上的砖块都数了三圈后才想起来,他怎么把逃命的门给关了!

  通道漆黑,碧青跟着男人在里头左弯右拐的,几次张口欲言,前头的人像是后脑掌眼睛似的,迳直说道:“瞧你没用的,地牢里的那些玩意儿只能拿来唬唬外人,这里的每扇牢房都有暗门,刑堂的狱卒押解罪犯往来都走这,方便又省时,”说着朝他暼去一眼,冷冷一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些囚犯没一个有胆子藉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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