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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断袖by焚麝-(经典,宫廷)-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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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臣并不是女人哪……」 







  「朕明早要上朝呢!」 







  皇上为什麽不追问、不逼自己说谎呢?董贤把身子贴近刘欣,两人相拥而眠。何必为了不会实现的假想而烦恼?现实已经够恼人了。 







  已负了诩哥哥,又愧对皇上。董贤只感到心头无比沉重,这一生一世的亏欠,来生再还吧!皇上在怀中安宁地睡著,董贤看著金黄色的铜灯,平滑的玉壁上流映著两个人重叠的影子,是冬夜的死寂中唯一的温柔。 











第七章  泽陂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 



有美一人,伤如之何! 



寤寐无为,涕泗滂沱。 







彼泽之陂,有蒲与蕑。 



有美一人,硕大且卷。 



寤寐无为,中心悁悁。 







彼泽之陂,有蒲菡萏。 



有美一人,硕大且俨。 



寤寐无为,辗转伏枕。 



              ──诗经?陈风 











  诏命下达,判决东平王流放房陵之後,东平王刘云自杀。此案还牵连到王后、妻舅、安成侯的家人…… 







  血流遍地的同时,另一些人则踩著首级高升,告发者一律擢任。宋弘本已是皇帝的近侍,对於一个阉臣,赐予官位只是一种尊荣罢了;但是,由平民暴升为光禄大夫、左曹、给事中的息夫躬,突然间变成掌握有拆阅奏章、出入禁宫之权的贵人。这种模式,就像一些急於有所作为的帝王,任用没有任何背景的贤能人物。 







  令全国震惊的是:董贤被毫无理由地封了侍中、驸马都尉;而董贤之父董恭,则因不能比儿子位卑,所以擢升为少府、关内侯。少府是所有机构中的超级肥缺,掌管皇室财务,向来也都由极受宠信的臣子担任,自古以来的少府,很少能脱去「佞臣」之嫌。 







  十九岁的少年成为士大夫,皇上的动机叵测。当董贤从朝班中出列,拜领玺绶之际,一些对董贤毫无所知的大臣都看呆了,不止是因为那绝世的美貌,更因为:怎麽看,董贤都太年少,有的人估计他只有十五、六岁,甚至更小。姣美的容貌、翩雅的举止,却使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暴升的内幕,有人私下传言:又一个邓通! 







  被封予驸马都尉,事先董贤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又不敢在受封之後向皇上推辞。驸马都尉之职掌管的是皇帝备用的马匹,并不负责朝政。这个名目,只是刘欣为了以後出游时,可以和董贤同乘。 







  刘欣亲自扶董贤上御车,跸警响起,法驾缓缓移向北郊行宫。绵延数里的皇家仪队,开路的先锋、执金吾铠甲光灿,马匹装饰著朱紫带绶,在薄薄雪色之中,华丽的队伍更衬映出戒严的京城的凄寒。 







  车帘外的千门万户,令董贤一阵伤感,彷佛尘世已离自己很远了一般,熟悉的巷陌,以前曾经无忧无虑地游逛过,本想带诩哥哥到各处去看,这花花长安。 







  「圣卿,会冷吗?」刘欣握住他的手。 







  「不,」董贤眺望,「那里,是微臣的家呢……」 







  模糊的一片乌黑瓦檐,灰白漆墙,难以分辨是哪一门哪一户,由御道可以俯瞰官民住宅的全貌,在刘欣眼里,都是湫隘简朴的制式。但是,正由於这麽清楚的视野,更勾动董贤的回忆。 







  「哪一栋?」 







  「那里,有大门和石辟邪,还有小池塘和一整排柳树。」董贤指点著,刘欣把脸贴近看,才发现语气泰然自若的董贤,眼眶中浮映著红红的湿润。强制地拉下车子帘幔,安慰自己只是冬景令圣卿伤情,不是想家。几次圣卿的休沐,都不许他回家,有时也想批准他回去算了,就是下不了笔。在宫中锦衣玉食,和朕同享富贵,有什麽不好? 







  祭祀完毕,返驾途中,董贤都不太说话,神色嬾漫,晚膳只动了几口,问他是否不舒服,他如常地微笑摇头。就是那种安柔的表情,什麽都不求,什麽都不要的超然与蕴藉,使刘欣无法抗拒。 







  「明天,朕要在正殿听三公奏事,你不必伴驾,回家去吧!」 







 董贤惊喜地看著皇上,刘欣故意叹气:「圣卿这麽思念妻子,是个好丈夫呢!」 







  「不,微臣只是很想念父母,以及弟弟,微臣还有一个妹妹,很黏我呢!」 







  「你弟弟叫什麽名字?出仕了吗?」刘欣撑著脸笑问,一提到家人,他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好可爱。 







  「我弟呀,是二娘生的庶弟,叫宽信,庶子不能荫官,可是他比我能干多了,爹被贬出云中的时候,家里的事都是他整顿的。我很怕黑,一直到娶妻前,宽信都陪我睡,他什麽都好,就是会打架不好……」 







  「他长得像你吗?」 







  董贤笑了,「一点都不像!宽信和阿玲长得都像爹,矮一点,可是壮壮的,两人不但外表像,脾气也一样,常常又吵又打的……皇上不喜欢听这些民间的琐事吧?」 







  「很有趣,你再说下去。」刘欣注视著他,自己没有任何兄弟姐妹,连叔伯、堂表兄弟都必须视为皇位争夺者,而不能有任何感情,被逼死不久的东平王刘云,就是自己的堂叔。 







  「嗯,其实我们家的人都很凶哦!只有我和娘比较像,不喜欢和人吵闹,不过很奇怪,家人都很听娘管,连宽信和阿玲在我面前也很乖,这大概就是以柔克刚吧?我有什麽事都和娘说……」 







  「我们的事,也说了吗?」 







  董贤红著脸,低垂颈子笑,连颈项都红透了。刘欣没想到他的反应这麽强烈,那几次的枕席之欢,对他而言还是思之腼颜吗?以为他已经不介意了。 







  「圣卿这次回去,要怎麽跟令堂说呢?」 







  「嗯,微臣会说……皇上对我很好,皇上……和微臣是朋友一样的,嗯,破格封赏……皇恩浩盪,微臣一家人肝脑涂地也无法报答……」 







  「笨蛋!」刘欣忍不住低声自言自语,董贤没听清楚,疑惑地看著他。 







  次晨,董贤起身梳洗,更衣停当,只等著马车准备齐全,就要向皇上叩别。在偏殿等了半天,宋弘却一直没有来通知他可以拜别皇上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皇上一向比他早起,今天却赖床,是昨天出幸北郊,太过劳累了吧?本想遣人去问,转念又想到再不回家,朱诩会不会走了?最近出了好多变化,一定要快点回去解释!於是董贤下令顺轿,没有回寝宫去。 







  宋弘派的人匆匆忙忙由偏殿奔回之际,宋弘也正送出御医,一看中黄门单独回来,便亲自迎出雪地,低声问:「董侍中呢?」 







  「一早就启程了,侍候的奴才们说董侍中在偏殿等了一阵子。」 







  「没心没肝的狗东西!」宋弘忍不住咒骂,把中黄门吓了一跳,「别让皇上知道了,什麽也别说,记住了!」 







  宋弘转回殿内,刘欣的脸上浮现病态的红晕,全身发烫。和他同睡的董侍中竟没有发现皇上感染了寒疾,早上宋弘才发觉不对劲,紧急召来医者,忙了半个早晨,董侍中根本不在意皇上!宋弘从来没有这麽气愤过。 







  「……圣卿……」醒来,刘欣下意识地呻吟著。 







  「皇上,请服汤药。董侍中一会儿就来。」 







  「……圣卿不是回家了吗?」刘欣倒还清醒。 







  「因为皇上不豫,所以董侍中不出宫了。」 







  「真的?」刘欣惊喜地笑问:「圣卿呢?」 







  「皇上,请服药吧!董侍中在更衣,一会儿就来。」 







  刘欣乖乖地喝完又苦又腥的药,愉快地道:「总算朕没有白疼圣卿一场,朕还要赏赐圣卿,让他把家人都接来宫中,他就不会想家想得哭了。」 







  宋弘敷衍几句,幸好喝了药,刘欣就睡得更沉了。下午醒来一回,睁开眼就问圣卿人呢?宋弘神色自若地说皇上只睡了一下子,董侍中应该快来了。昏昏思睡的刘欣本想撑下去,撑到看见董贤为止,却还是睡了过去。 







  傍晚,使者才赶回来,被宋弘拉到寝殿外奏报: 







  「董大人一回府,就又匆忙出门了,不知行踪。」 







  「什麽?」宋弘急得跳脚,「他又跑哪里去了?」 







  「属下不知,只听董家家奴说,是去追一个客人,叫什麽朱诩的,是董大人的……」 







  殿内传来宫女的惊呼,宋弘只得抛下这边,又赶回去。已经上了灯,还是幽暗的殿内,地板上泼洒著一大滩药渍、肉粥及汤膳,宫女们都不敢围近,躲在门边,一看宋弘来了,才松了口气。那凌乱得不忍卒睹的漆食具东翻西滚,肇事者背对著人,平静地躺在帐中。宋弘镇定地命她们收拾乾净,再做一份呈上来。宫中供应的皇膳随时准备著,马上又有一份端进殿。宋弘跪禀: 







  「万岁用点粥,再服药吧。」 







  刘欣坐了起来,宫女们颤抖地捧上托盘,就被刘欣大力一挥,全部四下飞溅,宋弘首当其冲,被泼得一身。刘欣喘著气,恨恨地瞪著宋弘。 







  「收拾乾净,再呈一份上来。」宋弘依然这麽说。 







  第三次、第四次,刘欣毫不妥协地翻倒食物和药,滚烫的汤水一再泼洒,宋弘却不觉得痛似的。刘欣气得指著宋弘,还没骂出口,就晕眩得差点呕吐。 







  「宋……宋弘,你好……」 







  「奴才欺君,罪该万死,请万岁先用膳服药吧!」 







  「你就只会这句?你……好你个宋弘!」刘欣辛苦地喘气,「好,你是个……好奴才,告诉你,没看见圣卿,休想朕听你的!」 







  被逼著勉强喝了半碗粥,这一回合算是刘欣输了。等刘欣安歇,宋弘下令御医把汤药改为药丸,不得已的话,用强的也要逼皇上吃药! 



  董贤的马车以最快的速度冲往长安东边的城门,朱诩要回去,一定要经此关口,昨晚不告而别,为什麽不多等一天?你就这麽不相信我?董贤委曲得泪流满面,寒风疾打在脸上,冻得好痛。朱诩不知道是昨晚什麽时刻走的,逮回你的话,一定要和你吵一架,太过份了…… 







  东城的门快要关了,赶著出城的男女老少在暮色中推挤著,突然冲撞进来的马车,令人民四下避开,不满的抗议此起彼落。 







  「驸马都尉,侍中董大人有急事召见阍者!」属下大声道,士兵们一听,连忙持棍把人赶到路旁,守门把关的门吏迎接上来,董贤从车窗中掀帘问道: 







  「今天出城的,有没有一个单独的年轻人?大约这麽高,佩著剑,还有他的行李中经常会有卷册……」 







  门吏耐性地听了半天,道:「似乎没有这样的人。」 







  「请您再仔细想想看,他很显眼,应该很好认。」 







  「很显眼……今天出城的美貌之人倒是有的,单身而行的却没有,佩剑又带著卷册,那小人更加不可能漏记。小人守城已有二十年了,於记人相貌上,尚有自信,没有大人要找的那个人。」 







  「没有吗?」董贤放下了心,此时,城门在士兵的合力下,缓缓推移闭上,人群中响起阵阵叫骂,有人不在乎地散去,或是埋怨著离开,少数几个衣衫褴褛的贫民、乞丐唉声叹气,在城门边徘徊不去。 







  晚上就止宿於驿舍中,官吏们清出上房,加倍小心地供奉董大人,不敢有一点不周到。那亮度阴郁的油灯,和不够暖的炭炉,使董贤坐立难安地走来走去,总觉得少点什麽……,自己不知不觉地习惯了宫廷的享受,这驿舍已经是给高官住的了,还感到简陋难安,若回到家中,又是什麽滋味?才短短一两个月,自己的习惯都变了,不是皇上强留,而是在宫中太舒服,没有半点不顺心,自己才没有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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