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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帝都殇-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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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短笺记载的事,实在透着一股子难以畅言的邪异。这股邪异堵在我心口,堵在嗓子眼,让我不得舒服。
  哥摇了摇头,言语坚定道:“这消息不会有假。”
  “可是天下三足,哪这么简单就。。。。。。”我一个激灵,天下三足。。。。。。那么。。。。。。还有一足。。。。。。“楚王和太后呢?怎没记述他们?”我来回翻转手中的信笺,留意到,它仿若被人撕掉了一部分。
  哥听到这话,神色蓦地古怪起来,别开眼,眸光远去,不看我。
  我猛然意识到什么,箭步上前抓住哥的手臂嚷道:“他们怎样了?楚王和太后也出事了?这怎么可能!”太后是什么人,楚王又是什么人!他们这一足不是还有个狂傲的空空公子?!
  哥疼惜得掸掉沾在我群裳上的半截枯草,艰涩道:“太后没事,仍在宫中。楚王,楚王他。。。。。。”
  “楚王怎么了?”不觉间,我尖锐的指甲已经深深插进了哥的手臂肉里。
  哥眨了几下眼,桃花目中尽是不忍。他停顿了很久,转过头,“听说遇伏。。。。。。失踪,详情不知。”
  “失踪?”我抓住这个词,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不好的感觉,对哥的回答并不满意。哥闪烁的眸光告诉我,他隐瞒了什么,我紧追着哥的眼,“跟我说实话,楚王到底怎么了?”
  哥静静地看着我,不动声色。
  我激动起来,摇晃着他,叫囔,“说啊,我要听实话,他到底怎么了?”
  哥久久的直视我,没有一句话。
  我渐渐有些失控,用力的拉扯哥,他终于起唇飘出一道长长的叹息,“有传言说,楚王遇伏身亡了。。。。。。但只是传言,实情不详。”他瞧见我的异样,紧补上后一句。我身子陡然一软,似万千气力被人如抽丝般瞬间抽空,声音与身体一同颤抖起来,“遇伏身亡了?”止不住,痛楚丝丝如针般扎进眼里,撕咬着心,一抬头,泪已千行。
  “这怎么可能?”我整个人迷惘起来,咬着唇,早已控制不了自己,无论身体还是思绪。我嘴上不停的说着,这不可能。可心里,是真得信了几分。我第一次觉得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能将人逼疯。实情不详?什么叫实情不详?
  “他一定会化险为夷的。”我痴痴的说,只说给自己听。
  百味陈杂,品在嘴里,苦到了极致。我的思维完全紊乱了,眼前模糊一片,风影,人影,马影,山影,草影。。。。。。所有一切都成了不真实的影子,跳跃,晃动,重叠,分开。。。。。。
  我不知道怎么回了客栈,也不知道为何屋里只剩下了我一人。
  浓夜云疏,西窗寂。
  烛火不停的闪耀。闪花了我的泪眼,我的脑海里不停歇的流淌着与楚王有关的记忆。他天神般的高贵,他傻子般的憨愣,他情深似海的爱恋。。。。。。
  有个东西在我心里东冲西撞,拼了命的往外窜,碰撞我的心门。
  就如同心里藏了只气球,正离奇的膨胀,撑满了整只心房,马上就要炸开。
  心被揪痛,我弯腰捧住心口。耳边回旋着许多声音,嘤嘤嗡嗡,吵闹不休。
  “有些人。。。。。。是不该放在眼里的,应该放在这儿——心里。”
  。。。。。。
  “你是不希罕做皇后的,你要的无非是他的心。而他,是这么多年来我唯一看不透的人,他的心就像幻海里的月亮,说变就能变。。。。。。你与他,一个为情,一个谋权,亦如一个在天,一个在渊。。。。。。”
  “有种人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偏你就是这种人。”
  ……
  “我瞧着四嫂盯着十一弟在看,其实看的是十一弟妹的耳坠;十三弟妹瞅着六哥在看,也不过看的是六嫂的发髻……”
  “三嫂嘛,看的也不是大哥,而是大哥身后那盆百叶兰。”
  ……
  “只是有些人或许永远不会知道,远处还有一个克制着距离爱她的人。”
  “公子此乃‘襄公之问’。在下亦作‘荆臣之答’。”
  ……
  “你没事了,太好了。”
  “先吃,吃不完再给我。”
  “谁说红颜多薄命?靡靡之音,污人耳根,你还是不唱的好。”

  ……
  “你与她们自然不一样,我想见的只有你!”
  “我爱你,朝恩。不是喜欢,是爱。”
  “不要哭,若是知道会把你弄哭,我情愿一辈子不说。”
  “如果三哥能让你快乐,为了你的幸福,我愿放弃一切帮你。。。。。。包括放弃你。但是。。。。。。”
  “如果三哥不能给你幸福,请给我等你的权力。在此期间,你可以让我伤心,但求你千万不要让我死心。”

  第二卷 水龙吟 第18章 已有答案
  “你身上有伤,一个女人天没亮去山里太危险,以后若要去记得找我陪你。。。。。。”
  “我知道它很痛。。。。。。我只是离开一月有余,再相见你已将自己的身子折腾得这般虚弱。”
  ……
  “慰亲节怎能不吃桂花糕?找了这许久,就得这一家的糕点厨子会做江东的桂花糕?找了这许久,就得这一家的糕点厨子会做江东的桂花糕,你尝尝味道对不对。”
  “好,‘有人滋事’行了吧?你说什么,都依你。”
  ……
  “雨儿,我不愿你也如我这般为难。”
  “只是下跪道歉?我跪!”
  ……
  “雨儿,我是男人,温香暖玉抱在怀的又是我最爱的女人。我若没有反应,才不正常。。。。。。”
  “是,我多次一举。我多此一举关心你!”
  ……
  “难道……你还不能信任我?若有事,我可与你一同解决。”
  “雨儿,你还想骗我?你能骗得了你自己,却骗不了我,你对我绝不似你说的那般没有感情。你在为我哭泣流泪,我怎舍得你为我流泪……”
  “无论你心里还住着谁,我都愿意等,直到你找到真正的幸福。就像杨过能等小龙女十六年,我为你愿意等一辈子。”
  我心痛得直不了身,忽而再也听不下去。楚王曾经说过的每一句都如一只重锤敲打着我的心。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笑都那么深刻的刺痛了我。我双手捂了耳朵,却是喉头一滚,口中顿甜,咳咳两声,锦帕上居然开出一朵艳丽无比的血色红花。
  这花开得不大,在我眼角的晶莹中折射出绚烂无涛的红光,触目惊心。红光似刀如剑般直插进我的心里,“哐当”一声,门开了。哥挺拔的身姿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不欲他为我担心,急忙收了血渍锦帕,泪眼婆娑的凝望他。哥见到我狼狈的模样,眼底藏不住无尽的疼色,上前搂住我道:“雨儿,那只是个传言,墨阳王府的密探并未证实。”
  我点头,“我知道,可我就是止不住把这个的、传言当真,我也不想这样。。。。。。但我害怕……”
  哥淡然打断我,“景王命危,你不怕他有事?”
  我一愣,停滞了一刻,昂首,“他?怎么会?”似乎在我的潜意识里,即使所有人都死了,他也不会有事,“他怎么会有事?他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去死?”
  “他也是人,雨儿。”
  “雨儿,听听你心里的声音吧……”
  “哥——”
  “我不说,你自己听,总会有答案。”
  “我不说,你自己听,总会有答案。”
  是的,总会有答案。
  我或许还爱着谦益,或许已爱上了楚王,又或许两人都不爱,更或许两人都爱。答案看似像个谜,我却知道在那个无名的土坡上当我得知那些消息时,心底已有了答案。只是我,不愿去看,或者,我不愿承认。
  心里有一片荆棘林,前路没有光,每走一步我都有种被刺痛的感觉。
  我瞵视哥,眼前的雾气渐渐散去。哥放开我,温暖的,带来太阳般的温度的手抚上我的面颊,轻轻地,疼惜地摩挲掉我的泪痕。他的手掌很大,力度很柔,掌心有些糙,男人的手大多这样。但哥的手指修长,极好看。即使温雅的谦益与完美的楚王,也没有这样修长好看的手指。
  哥的手指摩挲到我的嘴唇,轻柔的在我嘴角留连擦拭。惊见他指腹上沾染的一点殷红鲜血,我恍然明白他将手指停留在我唇边的寓意。
  他知道我咯血了。
  “哥,我……”我拽紧了带血的锦帕,藏进阔袖内。
  “雨儿,安心睡一觉,也许明天就会有好消息传来。”哥闭了闭眼,再睁开,给我一个灿烂的、安慰的笑,眼角却藏不住落寞。他转身离去,像要逃避什么,动作僵硬,往昔那倜傥风流的身姿竟略显苍凉佝偻。就像山水画中浓墨留下的一笔,带了沉重的颜色,是水也化不去,淡不了的墨色,晦暗带悲的颜色。
  望着哥离去的背影,猛得让我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似我伤了他!
  我伤了哥?就在我没留意的时候……
  “思哲(江思哲,哥前世的名字)这么喜欢你,你却一再伤害他……”
  我微颤,想起很多年前的这句话,浑身的血液微微冰凉。
  记忆中,小时候的我曾经咬过哥的手指发泄,不记得原因了,只记得死命的咬。如同一只受了伤,戒备到绷紧的神经都要崩断,一见活物就下根撕咬的疯癫动物。
  哥任我咬着,连挣扎也无,他那时不过十几岁。就那么咬着牙紧紧的盯着我,似乎只在意我会不会再弄伤自己,他黑玉般的眸子发出星辰才有的璀璨的亮光。
  “雨儿,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哥瞅着我,那一瞬,他黑玉般的眸子发出的光照进了我心里,照亮了我整个人。我浑身一震,嗅到嘴里浓重的血腥味儿,尖叫着松开了口。
  爸爸妈妈闻声冲了进来,看见哥的手指满是鲜血,看到我一副“罪魁祸首”的惊恐模样,他们怒目以对。哥见了,不耐烦的朝他们挥手,“你们进来干嘛?吓着雨儿了。”
  仪态高贵的妈妈狠瞪了我一眼,转身疼惜的拉着哥往外走,“小祖宗!你还护着她?手指要不要了?”
  哥回身看着一步未动的爸爸,大声命令道:“不许你动雨儿!”
  爸爸带着贵族式的冷漠和傲慢,冷冷的睨着我,睨得我心底发凉发怵,但他转看哥时又笑得春天般温暖祥和,“放心,没人会动你的洋娃娃。”
  “雨儿不是洋娃娃,她是我妹妹。”哥挣开妈妈的手,发怒道。
  爸爸应付性的浅浅一笑,“没人说她不是你妹妹。”
  哥终于被妈妈拽出了房间,爸爸弯下腰看我,眼内燃着火,仿佛要烧出来,烧遍我全身。他狠掐着我的脸颊,不顾我疼痛的叫喊。冰冷的气息吹拂而来,笼罩着我,我瑟缩了身子,只觉一下子回到了寒冷的冬天。爸爸一字字缓慢说道:“思哲这么喜欢你,你却一再伤害他,若有下次……你记住,别怪我将你扔出去!”
  我呢喃低语,我一再伤害着哥,我为何总在不经意的时候伤了哥。
  我想起磬儿曾说过的话,“您没发现世予爷看您的眼神就像您看景王爷的眼神吗?就是男人喜欢女人时候的眼神。”
  我一直不相信哥爱我,是男人爱女人的爱。
  我曾经猜疑过,试探过,却从来没相信过。可此时,我的信念蓦然有些松动,哥……会是像男人爱女人那般爱我吗?
  他离开时的背影,僵硬似逃避什么,散发的墨色般的悲凉感觉那么熟悉。
  我任凭思绪回溯,再不控制。遥记得,我曾欢天喜地的告诉哥,能嫁给谦益我多么开心。那次,哥离去时也是留下这样的背影。只是当时的我载满了欢喜,完全、彻底,忽视了那个背影的底色原来竟带着悲伤与沉重。
  我收拾好痛楚的心情站起身,走出屋外,想为哥做些什么。举目望见孤眉般的冷月下哥孑立遥望的身影,发现,我其死后什么也做不了,最好什么也不要做。
  “哥。”我走近他身旁,轻声叫唤,不自然的挑起话题,“你想远方的家吗?那个遥远的,曾经有爸爸,妈妈,还有爷爷的家,”那个家,对我而言不算完美,但我感谢上苍给了我一个爱我的哥,一个宠我的爷爷。
  “现在并不想。”哥没转身,停了停,带着笑意幽然道:“雨儿,其实你已经有答案了,对吗?”哥身上沉重的金属盔甲在苍凉的月色下蒙了一层清冷的光辉,反射出一派幽森肃穆的银白。哥立在这里,伴着一棵枯树,显得形单影只。
  “没有,哥。”我否认的言语苍白而单薄,“我……还没有答案。”
  “唉,你还是一只憨傻的鸵鸟,雨儿,把那些事统统在心里埋着,藏着,掖着,要等着它们发酵酿酒吗?”哥砖头,桃花眼一眯,眉眼带花,轻快调笑,我见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雨儿,从小到大你一直缺乏安全感,怕受伤的时候,就一定将感情包裹严实,不让任何人进驻。我早与你说过,你自我保护的意识太强烈,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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