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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奇门遁甲 作者:周德东-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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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玺擦了擦眼睛,说:“晚上我请你吃饭吧,朋友。”
  桑丫说:“谢谢了,我今天有事,改天我请你。”
  朱玺有些伤感地说:“你抬头看看,对面四楼那个窗子,那就是我的房子。你遇到什么难处,马上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等着你。”
  朱玺离开之后,桑丫朝对面望了望,那扇窗里,开着一盆粉色的格桑花。想到格桑花的花语——“怜取眼前人”,桑丫的心里生出几分感动和歉意。
  几天后,桑丫从一个要好的同学那里听到了一件事,令她大为恼火——朱玺去了桑丫的学校,四处散布谣言,说桑丫被一个三十四岁的男人包养了,那个男人还给了桑丫一套房子……桑丫是一个心性高洁的女孩,她觉得,这样的谣言对她是一种侮辱,对娄小娄是一种诬陷,对她和他的纯洁关系是一种亵渎。
  为此,她回到芍药地的住所,一直趴在床上哭。
  正巧娄小娄打来了电话,尽管她极力掩饰着,娄小娄还是听出了她的哭腔:“桑丫,你怎么了?”
  桑丫说:“没怎么。”
   3 母亲的质问(2) 娄小娄说:“你哭了。”
  桑丫说:“心情不太好。”
  娄小娄说:“为什么?”
  桑丫说:“可能是想家了。”
  娄小娄说:“你骗我,到底怎么了?”
  桑丫想了想,终于说出了实情。
  娄小娄笑了,说:“那套房子是我的,给你住着,没错啊。怕什么,我们身斜不怕影子斜。”
  一句话把正在流泪的桑丫给逗笑了。
  是啊,没什么好怕的,实在不行,她就随他一起飞。
  晚上,妈妈打来了电话。
  妈妈说:“桑丫,今天有人给我打来了匿名电话……”
  桑丫心中一紧,马上想到是朱玺。她不安地问了一句:“说什么?”
  妈妈说:“他说你被一个三十四岁的男人包养了。”
  桑丫勃然大怒,想骂一句“妈的”,第一个字吐出来又改了:“妈……你应该了解你的女儿,除了爱情,别的东西打动不了我。”
  桑丫了解妈妈的性格,她要求严格,观念传统,她绝对不能容许女儿做这样的事。她以为妈妈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妈妈的口气始终很柔和:“这几天,妈妈一直在想一句老话——穷养儿子富养女。妈妈对不起你,咱家是穷人家,妈妈不能给你提供很好的物质保证……”
  桑丫鼻子一酸,说:“妈,你别说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这房子的主人是我的一个朋友,人很好,他一直像父亲一样照顾我。”
  妈妈突然问:“你喜欢他吗?”
  桑丫顿了顿,说:“喜欢。”
  妈妈说:“你大了,离开妈妈的翅膀了,很多事需要你独立决定。只要你喜欢,妈妈就不会反对。但是你要记住,宁可把身外的所有东西都给他,也不能轻易把自己给他。不管到了什么时代,女孩的纯洁都是最重要的。不论你失去了什么东西,只要你没有失去自己,就会加倍换回那些东西来的。”
  桑丫听得懂,现在,妈妈没有唱高调,她的话实实在在。这是实实在在的爱,尽管里面有某种世故。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其实妈妈是很漂亮的,只是被艰难的生活蒙上了灰尘。年轻的时候,说不定她经历过丰富的风花雪月……半夜的时候,刮风了,桑丫隐隐约约听见书房里有什么动静。
  是不是那个隐形人又钻进来了?
  她爬起来,轻轻打开卧室,走出去。她睡觉之前,关掉了所有的灯。现在,书房的灯却亮了。
  是娄小娄?
  她走到书房门口,趴在门缝朝里看了看,大吃一惊:有什么东西从电脑显示器中扔出来,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她走进去,弯腰仔细看——“我的电脑”,“我的文档”,“网上邻居”,“Internet Explorer”,“开始”……她感到更奇怪了,这些东西都是电脑里的,要扔的话,也是扔到“回收站”里,怎么可能扔出来呢?
  正这样想着,“啪啦”一声,“回收站”也被扔出来了。这个小筐子一直滚到墙角才停下来。
  她抬头看,显示器上什么都没有了,光秃秃的,如同一张没有五官的脸,让人有一种说不清的恐惧。
  接着,她猛然听到背后有个男人很礼貌地问:“请问,这台电脑没人用吧?”
  她回过头,背后没有人!她一步就跳开了。
  椅子朝前移了移,似乎有人坐在了电脑前。接着,鼠标就慢慢滑动了,它在没有那张被挖掉五官的脸上缓缓游动,似乎在耐心寻找“我的电脑”,“我的文档”,“网上邻居”,“Internet Explorer”,“回收站”,“开始”……桑丫从怪梦中醒来,天已经大亮。
  她爬起来,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洗脸,然后走进书房。
  电脑安安静静地摆在桌子上,没有任何异常。
  她把它打开了,她要看看,显示器上是不是真的空了。
  进入XP系统之后,她傻眼了:桌面上的蓝天野花不见了,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死”字,背景写满了莫名其妙的数字:234234234234234234234…… 3 母亲的质问(3) 谁进来了?
   4 一块橡皮,在错误上舞蹈(1) 林要要出院的时候,已经是初春。
  实际上,她就是在“完美风暴”整容美容医院做的手术。她叮嘱过前台:如果有人来查询自己,不能透露任何情况。
  可怜的林要要并没有变成娄小娄画上的女孩。
  她割双眼皮的时候,引起了感染,技术操作也不到位,术后,两只眼睛形状明显不同,其中一只还成了疤瘌眼。
  隆鼻手术失败。先是鼻子红肿疼痛,注射了大量消炎药,总算不肿不痛了,可能是填充材料质量差,鼻子变得一边高一边低,还有三四个丑陋的洞眼。
  做牙齿整形,变成了漏风嘴。
  想圆脸变长脸,削骨之后,变得面无表情。
  唯一成功的手术是隆胸。她的胸一下变大了,大得看起来很是夸张。
  六个月里,手术反复多次,最后林要要放弃了。她不是怕疼,她是没有了信心。
  最后一次,林要要去医院谈索赔,那么大的一家整容医院,竟然突然就关门了,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它的存在,好像专门是为了毁掉林要要的容颜,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要要一个人憋在家里,过了整整一周。
  这一周,她一直坐在镜子前。
  她已经不再是林要要了。
  她已经变得面目可憎。
  第八天晚上,她给娄小娄打了个电话。
  林要要:“娄小娄……”
  娄小娄:“林要要!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听到娄小娄的声音,林要要再也忍不住,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娄小娄,我已经不是过去的我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这是林要要变成魔鬼面孔之后,第一次哭。
  娄小娄:“你在哪儿?我现在接你出来吃饭,一边吃一边聊。”
  林要要:“你不要来接我。定个地方,你等我。”
  两个人定的地点还是“咱家”。
  放下电话,林要要擦了擦眼泪,然后走到梳妆台前,在脸上扑了一点粉,描了眉,画了眼,涂了唇,又换上了一身最漂亮的衣服,离开家,打车奔去“咱家”。
  到了饭店门口,林要要下了车,开始犹豫了。
  她没有马上进去,透过窗子,她看到娄小娄坐在里面,一边喝水一边在看报。桌上点着一根粗粗的红蜡烛,烛火在他英俊的脸上闪闪跳跳。
  她掏出化妆盒,再次照了照镜子,终于走了进去:“娄小娄……”
  娄小娄抬起头,看到她之后,愣了愣,马上恢复了常态,避开她的脸,说:“快坐吧。”
  林要要坐下来,一直在看娄小娄。
  娄小娄没有再看她的脸,跟服务员喊道:“上菜吧。”
  林要要的眼泪又忍不住涌出来,她湿着眼睛笑了一下,说:“娄小娄,你看我是不是变了一个人?”
  娄小娄看了她一眼,说:“是啊,刚才我差点儿都认不出你了。”
  林要要说:“现在,我和你画的那个女孩有点儿接近了吗?”
  娄小娄叹了口气,转头看旁边,轻声说:“林要要,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傻事!”
  林要要说:“娄小娄,我只想问你,你还爱我吗?”
  娄小娄说:“我们一边吃一边聊好吗?”
  林要要说:“你看着我的脸,回答我,你还爱我吗?”
  娄小娄注视着她的眼睛,说:“林要要,你做我的妹妹吧。”
  林要要痛苦地摇摇脑袋,说:“你还在拒绝我!你怎么这么狠心!为了你,我都把自己毁了!”
  娄小娄激动地说:“你是你,林要要!你为什么要变成别人?你变得了别人吗?”
  他平静了一下,声调柔和下来,又说:“你做我妹妹吧,我会爱你一辈子。”
  林要要“呼”地一下站起来,说了句:“永远不可能!”然后,大步朝外走,差点儿撞到服务员身上,服务员已经把菜端了上来。
  林要要在中医大学毕业后,一个人在北京打拼,已经三年了。房子是租的。
   4 一块橡皮,在错误上舞蹈(2) 回到家,她一直趴在床上哭。
  她的眼睛还没有彻底恢复,又肿了起来。
  她肿着眼睛爬起来,似乎有什么事要做,终于打开抽屉,拿出磨石和蒙古刀,坐在地上,低下头,继续磨刀。
  她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眼睛。
  她的两只硕大的乳房,随着动作剧烈地晃动。
  夜深了,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磨刀的声音:嚓,嚓,嚓,嚓,嚓,嚓。
  这天晚上,林要要装着那把蒙古刀,继续跟踪娄小娄。
  现在,她已经不太关心娄小娄迷恋哪个狐狸精了,她只有跟踪他,才可以满足一下思念之苦。
  白天,她在网上看到一篇文章:相思病是一种精神病。这个标题把她吓了一跳。心里有点儿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精神不太正常了呢?
  娄小娄下班之后,没有回到亚运村的景山小区,而是去了芍药地那套房子。
  他停好车,下来后整了整衣襟,然后走进了楼门。
  林要要躲在一片竹林中,使劲儿想。这个房子里是不是住着一个女孩呢?她是不是那个勾引娄小娄的狐狸精呢?今夜娄小娄会不会在这里过夜呢?
  半个钟头之后,娄小娄带着一个女孩走了出来。她的年龄似乎非常小。
  林要要死死地盯住那个女孩,觉得这个女孩十分面熟,想着想着,心里就像打碎了五味瓶——她正是娄小娄画中的那个女孩啊!
  她才是画中人。
  林要要却变成了鬼。
  她看着娄小娄和这个女孩说说笑笑地钻进了车里,开走了。
  林要要的眼泪又一次流下来。
  他和她一定去“咱家”了。他和她一定会坐在林要要和娄小娄一起共进晚餐的那张桌子上。他和她饮酒作乐。他和她晚上会回到这个房子来。他和她将乘着酒兴缠绵到天亮……林要要感觉到,这辈子她和娄小娄肯定没机会了。
  除非还有一个娄小娄,一个归这个画上的女孩,一个给自己。可是,娄小娄怎么可能有两个呢?
  只有等到下辈子了。
  怎么才能快速到下辈子呢?
  想到这里,她的蒙古刀在挎包里跳动了一下。
  同时,她的脑海里蹦出四个字——同归于尽。
   5 锵锵四人行(1) 周末,太阳很好,娄小娄带着桑丫逛王府井大街。
  这里的人太多了,大家摩肩接踵,你拥我挤,好像买东西不花钱一样。
  桑丫对万里鞋店、盛锡福帽店、精益眼镜店、亨得利表店这些老字号都不感兴趣,她更喜欢路旁的雕塑。
  走到黑褂黑裤黑鞋的车夫前,桑丫顽皮地爬到了车上,让娄小娄用手机给他拍照。娄小娄拍照时,不小心把胳膊划了一下,伤口挺深,鲜血汩汩流出来。
  桑丫一下跳下来,说:“天哪!都怪我……”
  娄小娄抬起胳膊看了看,说:“没事。”
  桑丫说:“这么深的口子还没事?赶紧去医院!”
  两个人朝前走了一段路,看到了一家药店,娄小娄走进去,买了点药和纱布,自己包扎上了,然后说:“好了,我们继续逛吧。”
  转了一会儿之后,娄小娄说:“一会儿,我带你去‘东来顺’吃涮羊肉。”
  桑丫说:“我喜欢麦当劳。”
  娄小娄就笑了:“还是小孩子。”
  逛东安市场的时候,娄小娄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桑丫:“妈妈每个月给你多少生活费?”
  桑丫说:“三百块。”
  娄小娄说:“你现在还有多少钱?”
  桑丫有点儿尴尬,说:“下个月的生活费快寄到了……”
  娄小娄穷追不舍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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