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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机关-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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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班,不见王副局长,高明胜让任之良打了几次电话,不见接听。高明胜想起最近他的这位副手的所作所为,自言自语道:“她能有什么事呢?就是有事,也应该打声招呼呀。” 

  “叫小黄去看一下吧?”任之良说。 

  “这样吧,你手头没有要紧的事,你去一趟。” 

  “好吧。” 

  任之良说着就往外走。他到王一丹的门口,敲了半天门,没有反应。一种不祥的感觉堵在他的胸口。他给高明胜汇报了这里的情况,高明胜想到她儿子的事,无论如何得找到她。于是他请求消防队的支持,不一会儿消防队来了一辆消防车,一名消防队员爬上她家的楼层,从窗户上看进去,王一丹在屋里,这位消防队员向任之良打了一个手势,告诉他室内有人,请示下一步的行动。任之良作了一个让他进去的手势,那消防队员敲碎一块玻璃,破窗而入,迅速地打开了门。 

  任之良进去,只见王一丹斜躺在沙发上,蓬头垢面,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任之良,任之良凑过去和她说话,她满脸惊恐,慌忙往后躲避任之良。任之良心想,不妙,这个女人疯了。他定了定神,轻轻地对王一丹说:“王局长别怕,我是任之良。” 

  王一丹越发害怕的样子,她嘴里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从沙发上站起来,呆呆地发了一会儿呆,就大声大气地叫起来,并拿起手边的东西向任之良砸去,任之良示意那名消防队员控制住她,那消防队员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她,她疯狂地咬消防队员。任之良给高明胜打了个电话,说明了王一丹的情况。 

  局里派车把王一丹送进医院,医生诊断她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不得已,只好把她送进外地的精神病院进行治疗。任之良想,这个曾经在这座城市里很有名气的风流女人,如今家破人亡,连自个儿是谁都认不出来了。她有可能在精神病院里度过她的余生,可惜的是,老百姓将为她支付后半生的工资和高昂的医疗费用,直到她的肌体死亡为止。 

  。c。…32… 

  由甄恪带队,前去慰问在外地施工的当地驻军,高明胜嘱咐任之良准备慰问品。按以往的习惯,任之良购买了几十箱水果、几百公斤大肉和一些罐装饮料,租了一辆客货车,整装待发。之后,高明胜又叫任之良到邻近地区去买五十箱春宝酒。任之良想,甄恪是去慰问部队的,难道战士们也用得着这个? 

  在机关上流行一句话,叫做不该问的不问,领导行踪即为不该问之事,按领导意思执行就是了,问那么多干什么呀? 

  任之良叫小黄开上越野车去买酒,他准备照相机、摄像机,邀请记者,给有关方面打电话,忙得不亦乐乎。 

  出发那天,任之良带着客货车早早地上路了,因为这车走得慢,它是随不上甄恪的车的。中午时分,任之良快到目的地了。他停下来,拿出事先写好的标语,和司机两人往车厢的两侧贴。他的标语刚刚贴好,甄恪他们就赶上来了。一切都按任之良的设计进行,下面该由甄恪打头,客货车随在其后,越野车殿后。因为记者在殿后的这辆车上,在停车的一刹那间,记者在领导下车前必须赶到最佳位置,对准领导人物进行采访。电视台的华记者是轻车熟路,但任之良还是不厌其烦地向他们叮咛了一遍又一遍。 

  战士们在施工工地就近的公路两旁列队欢迎慰问团。车队停下后,在前来欢迎的部队首长与甄恪握手之前,任之良和记者们已经赶到慰问团之前,忙着照相、摄像。任之良和记者们都懂得,这不仅仅是对历史事件的记录,更重要的是一种礼遇,一种领导身份的外在显现,一点都不能马虎。 

  战士们在敲锣打鼓,热烈鼓掌,夹道欢迎。甄恪面带微笑,向公路两旁鼓掌的官兵招手致意。此时,任之良意外地发现,马半仙也跟在慰问队伍的后边,不知甄恪的葫芦里又要卖什么药了。 

  慰问团随部队首长进了施工工地临时征用的一所小学。那里悬挂着诸如“热烈欢迎第二故乡党政慰问团”之类的横幅标语,甄恪一直微笑着,在掌声和镁光灯的闪烁下一路走来,心情十分愉快。 

  会议室设置在学校的一所教室里,进了会议室,按事先安排好的程序按部就班地往下进行。军地双方领导人分坐在会议桌的两边,双方各自介绍了参加会议的人员后,甄恪发表慰问词,之后由军方代表发表感言,再后面双方互相说些客套话,多给记者们一点照相、摄像的时间。一会儿程序进行完后,直接进了临时设置的餐厅,本日活动的高潮就在这杯光斛影中掀起,在醉眼中落下帷幕。 

  第二天,甄恪要去省城。客货车和各路记者,完成了他们的历史使命,任之良打发客货车和记者回去了。其他人跟随甄恪一同前往省城。 

  记者们走了,马半仙调整到越野车上,和任之良一块儿走。任之良问马半仙:“这书记还要到哪里去呀?” 






一零五




  马半仙眨巴着那对小眼睛,神情有点神秘,微笑着说:“书记去哪儿,是由你们安排的,你怎么反到问我呀!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任之良反唇相讥:“你是甄书记的座上宾,这谁不知道呀!我们只管掏钱,其余的事,不该问的就不问。不过我猜,甄书记可能要去空洞山,烧烧香拜拜佛,求签问卦什么的。你说是不是呀?” 

  “看来你对甄书记够了解的嘛。”马半仙说。 

  “不然他带你干什么呀!这样盛大的敬神活动,身边总得有位神职人员呀!”任之良揶揄道。 

  “如果是这样,那你也应该算一个,”马半仙说,“这样的活动,他不避你,是因为他把你不当外人看。不然,这种事,他是不愿意叫别人知道的,不要说叫你也陪着去了。”马半仙说。 

  “这是两码事。我是搞服务的,喏,”任之良努努嘴,示意车后行李箱里拉的春宝酒,说,“不然由谁来付这香火钱呀。而你就不同了,你说呢?”稍停,他附在马半仙的耳边悄悄地说,“哎,这主意准是你出的,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出个主意,让我也弄个一官半职。你知道,我可是快四十的人了,岁月不饶人啊,转眼就船到码头车到站了,这心里急着呢!” 

  “你在机关上呆了半辈子,又成天跟着市委的领导转。向我讨主意,这不是让我班门弄斧吗?”马半仙说。 

  任之良点点头,他想,人就是这样,天天在一起的,不一定就是一路货色。咫尺天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难知心,这些成语就是对这种人际关系的高度概括。相反,另外一些人,初次相见,却一见如故。在我们的生活中,相反的两种情况普遍存在。他想,这能用简单的志趣爱好的同异来解释吗?显然不能,至少是不够的,不全面的。他想,同床异梦与一见如故,实际上是未来异种和同种生物之间的选择,是他们各自所携带的未来子之间的相互认同。 

  想到这里,任之良不觉笑笑,他说:“说起来也怪,我是经常跟领导打交道的,可怎么就没有像你这么铁呢?嗯,不行,你得给我教教。” 

  “这就要从你自身找原因了,不客气地讲,你是不是有点太清高了呀?我看就有点。”马半仙欠欠身,望着任之良说,“就拿拜佛求神这件事来说,你说灵不灵?你说他是迷信,可就有那么多的人信它,有些还是相当一级的领导干部。就拿甄书记来说,拜佛求神,是他半辈子的习惯了。每当他的工作变动、职务升迁或生活中有重大情况发生或者将要发时,他都要拜佛烧香、求签问卦的。小事就到当地的寺院里,大事就非名山大寺不可了。这次专程到空洞山空灵寺去,我敢肯定,甄书记的职位又有什么大的变动了。” 

  任之良眨眨眼,望着马半仙,说了声“是吗”,便把头朝后一仰,靠在靠背上,闭了眼,一路上,再也没有和马半仙说一句话。 

  进了省城,在一家豪华的酒店里住下来,甄恪坐着越野车出去了,高明胜、任之良、马半仙和甄恪的司机、秘书留在房间里候着。闲着没事,五个人打三打二,一般情况下,都由三个人打两个人,每次的组合都不一样,先由一人要牌,要定了牌,再根据手里的牌要一张牌,持这张牌的便为“朋友”,主牌的这人和他的“朋友”为一方,其他三人为一方,不对称的双方博弈,以决输赢。如果主牌的人认为自己不需要“朋友”就可胜出,便要一张自己手中的牌,一人和其他四人对弈,称为“吃独食”。三打二时,刚开始出牌都不摸底细,不知谁是朋友,谁是对手,出牌往往帮了敌方的忙,叫好声、叫骂声此起彼伏,场面十分热闹。 

  马半仙出牌多有失误,和他一伙的因此也就多有抱怨,一次他和司机老方为一方,马半仙几次出错牌,把本来稳赢的一把牌给打输了。 

  老方气得把牌摔在地板上,嘴里不干不净地骂开了:“你还半仙呢,连这么明显的牌都出错了,半仙个球呀,我看半傻子还差不多。” 

  马半仙脸红一阵白一阵,明知是自己错了,挨了骂,不好反驳,但又觉得委曲,就嘟囔道:“这不是玩呢吗,何必那么认真。” 

  “你不是神仙吗?”老方得理不饶人的架势,“出牌的时候你怎么不算算。你不是知生知死,早知五百年吗,怎么连自己该出的牌都算不准呢?” 

  马半仙憋红了脸,鼓足了劲就要发作,高明胜见状,赶紧阻拦道:“算了算了,都是自家兄弟,能在这儿玩到一起,说明我们有缘。再说了,随便玩玩,输赢也就几十块钱的事,为了几个臭钱,伤了弟兄的和气,何必呢!来来来,接着打,刚才的这一把牌不算数。重打!”说着让任之良把老方摔到地板上的牌捡起来,开始洗牌。马半仙说:“我就退出吧,技术不咋的,影响大家的情绪。” 

  “也好。”高明胜说,“坐我这儿来,给我当参谋,有个神仙在此,看谁还敢赢我?” 

  大家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又玩三打一,规则跟三打二差不多,只是每次都由一人对付三人,没有朋友,故而没有半点依靠,输赢自己负责。三人的一方则相反,全靠三人团结一致、协同作战,才能最大限度地发挥集体的优势,围剿孤军奋战的对手,才有可能致对方于死地。三人中,哪怕只有一人稍有疏忽,使对手有空可钻,本局必输无疑。 

  马半仙闷闷不乐,坐在高明胜旁边假装看牌,心中却恨上了老方,寻思着找个机会,在甄恪那是告他的黑状,让这小子吃不了兜着走,看你还牛也不牛。 

  甄恪很晚才回来,之前,高明胜打过他的手机,关机,他的秘书说那就不必再找了。因此,他们没等甄恪,出去简单吃了一点,老方嚷嚷着要出去活动活动,要高明胜安排安排。高明胜借故与他周旋,直到甄恪回来,也没有给他安排安排。 

  甄恪非常愉快,回来满脸通红,明显喝了两盅。任之良知道,甄恪是不喝酒的,能让他喝酒的,除非是他的领导。他喝得脸红耳赤,肯定是在省上的哪位领导那里喝的。他注意到,越野车上的五十箱春宝酒,绝大部分已经出手。这说明甄恪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在此后的行程中,他心情就会不错,麻烦就不会太多,越野车也会轻松一些。 






一零六




  第二天一早,慰问团向着空洞山方向急驶。中午时分,他们抵达该市,在宾馆稍事休息之后,便直奔空灵寺。 

  这是一处著名的旅游胜地,汽车在水泥铺成的山路上盘旋而上。不一会儿到达位于半山腰的停车场,在这里,他们把车停下来,任之良买了几瓶纯净水、几个胶卷什么的,就往山上走。 

  据导游介绍,早在秦汉时期,这里就成为僧道聚集之地,相传轩辕黄帝曾登临此山,向智者广成子请教治国之道和养生之道,秦皇汉武也因“慕黄帝事”、“好神仙”来过此地。此后帝王将相、风流才子来此山者不计其数,他们在这里留下了大量的诗词文章、碑碣铭文,造就了空洞山空灵寺的人文景观,给空洞山陡增了些许灵气。 

  他们一路走来,还真是这样:整个景区八台九宫十二院,四十二座建筑群,七十二处石府洞天,不仅供奉着佛祖道长,而且还供奉着儒家祖始孔子及玉皇王母、天仙、龙王,三教九流、各路神佛齐集在此,一起分享着人间烟火。 

  甄恪是见庙就烧香,不论是佛是道,只要见着,爬倒就拜。任之良他们跟着甄恪,一副虔诚的样子。任之良观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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