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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你也不是顾惜朝,我也不是戚少商-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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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吃饭,出双入对的和剧组的人打招呼,听各种笑话,能感觉到他们发自内心的羡慕,银色情侣,多风光旖旎,却和这冗长的饭局一样,吃到后面只剩疲惫,七年之痒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对我耳语说先回去看看Jessica,我看着她走远,背影来说,是种洗练的挺拔,不过真的是看的出瘦了。 

我没照顾好她,她也没照顾好她自己。突然想,这小身板将来可以孕育新生命吗?她肯为我生个孩子吗?大概…是不会吧。(我没看到那则新闻,没看到,没看到…) 

也许从很久以前,我们想要的,已经有了偏差。 

杯盘狼籍,喧哗袭来,他们开始拼酒,我只想好好吃东西,却不得不应付,直到喝到什么也听不到,目光游离,感到空虚而遥远的疲劳,半杯啤酒在手里不住摇晃,差点被旁边师傅燃着的烟烫到,满桌的烟草味熏的我有点忍不住瞌睡。 

哦对了,不久以前我还在这里给Wallace挡酒来着,这次他学聪明了,刚刚趁女生纷纷离席时一块跑了。我也不想再呆下去,想上楼陪陪她,家眷在,他们总不好硬留人,我也中途离席了,喝的不算少,却只是略有酒意,我的酒量真的还不错,除了有点脚步缓慢。 

走到了Wallace的门口,没什么正事,就是想看看他现在躲在里面干什么,敲了好几下门,没人应门,在睡觉还是不在?听不到。 

开门,她不在房里。对了,她说过去看Jessica的,大概在她那,时间还早,漱了一下口,恩,去看看她,可惜两手空空,没有花或者哈密瓜。 

站在Jessica门口时,调整了一下表情。好,这样就是传说中的大帅哥探病了,一定可以加速她的血液循环,快恢复的好好的,山上Jessica不在的日子,少了她碎碎念也满不习惯的。  

房门没锁。一推就推开了地狱之门。 

看到她们亲吻时,我确凿的以为自己在做梦,我确凿的以为自己喝醉了。关门已经来不及挡住视线,尽管门在被推开的瞬间就已经关上了,可烙进眼里的画面不受控制的慢放,一遍遍慢放,二分之一的速度,四分之一的速度,八分之一的速度… 

悲伤的亲吻,异常悲伤,悲伤到让我忘记了自己本该置身事内,却只能置身事外的目睹,无法介入,无法打扰。反而最先抵达的情绪是好奇,好奇的想知道是什么让Jessica这样伤心,泪流满面却如此投入,好象世界下秒就湮灭,这秒只剩这个吻。 

无法解释她的悲恸。我记忆里的,她不是这样,在我记忆里,她有雪地里小火团一样的温暖微笑,会脸红,她的眼睛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泪水?这么亲下去,泪水滑进嘴里会不会很苦涩。我满脑子都在想Jessica的眼泪。刻意回避却避无可避的,是我自己的恋人,十几年的恋人,背对着我的恋人,正努力的用自己的亲吻来抚慰Jessica的眼泪。 

真的是太过投入了,她们那时没听到开门的声音,听不到我,于是,很难堪,无法收拾,无法解释,也无法挽回。直到我关上门时Jessica才意识到我的存在,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发出压抑在喉间的惊叫。她也终于回过头来,同样的吃惊过后,没看错的话,有那么一瞬间,靓靓,她的表情分明是松了一口气,这是不是代表,不管怎样,窗户纸被捅破了,下阶段要做的,是收拾残局。 

开门,关门,不过十秒。 

最痛的,开始时是感觉不到的,各种痛苦狞笑着纷至沓来,铺天盖地,感觉到钝痛袭来时,眼前一片巨大错乱的金花,招架不住,站不住,头炸了一样疼。 

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在旅馆外面了,一路狂奔的状态,逃避是每个人的本能,记忆也在趋利避害,我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跑,像阿甘那样心无旁骛,为了跑而跑,什么也不用想。可我能跑到什么地方去?我要跑到哪儿去? 

四周的黑暗欺上来,黑暗带着它凝滞的密度压的我一阵阵窒息,脑中有一条一条的白线,把每条神经元都割的支离破碎。撕破每块记忆,雪中的寺庙,深夜的法事,鲜明的螃蟹味,热闹的笑声,独矗的大鸟。。。纱幔,肥皂泡,回廊,跳房子的格子… 

从9跳回来… 
从9跳回来… 
从9跳回来… 

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 
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 
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 


我只要,时光倒流。 


撞到小剧务。 

“快送我回山上,你开车。” 分不清在喊还是吼。 

“怎么,这么晚了,你也要回山上?忘记拿东西了?” 

“快点!” 

“可山封了啊,现在只能开到山脚下,到山顶还要走一个半小时呢,你不会也走上去吧?” 

“快送我去。”我乱了,听不到他说什么,只知道,一定要回去。 

还是那条没有转弯的直路,山脉一点点的被放大。小剧务在这条路上开的反而没有那么狂野,只是他问我什么,说什么,我都听不见。 

跳下车就开始跑,在车上的时候无处可逃,那些慢放的画面,快把我逼疯了。 

小剧务被甩在后面,他“哎…哎”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滴水成冰的夜晚,滴水成冰,我听见每一滴夺框而出的水凝成冰摔碎在地上的声音,风沙和着泪水在脸上割的道子,上冻的鼻腔无法呼吸顺畅,整个胸腔暴露在冰天雪地。 

庙的正门是关的,但旁门没有锁,我拍了一下它就自己开了,急速的跑向回廊,格子一定还在的,我一定可以一口气跳到9的,我一定可以的,然后也许这一切就会消失,从来没有发生过。 

黑暗的什么也看不清,半人多高的黑影,撞个满怀,不是撞鬼了吧。 

黑影被我撞倒,四仰八叉的散开,是个人的样子,懵了,站起来,保持距离,大概以为我是个鬼也说不定,刺眼的头灯在脸照了一下,又照了好几下,黑影还是不敢确定一样的,喊了一声Chilam,被泪水弄花的脸,头灯一照,确实像鬼。 

Wallace为什么会在这?我不知道,顾不上了,现在只要跳到9,就一定可以让一切都回到没发生以前。 

劈手抢了他的头灯,我还差个石头什么的东西,用打火机代替,把打火机扔到1,已经没力气了,可还是猛跳,很没耐性。 

Wallace一旁站着,他不明白我想干什么。 

“Chilam,你在干什么,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他和我说话,我分神了,扔偏了。 

没回答他,只是跳。 

他也不怪我抢了他的头灯,什么也不问了,只是站在一旁。 

12345678,哪个都跳了,就是跳不到9,站着看,Wallace不说什么。随着我的跳动头灯的光也不定的晃动。直到我疲惫不堪,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停下喘气。光柱远远的停在回廊的某处。 

Wallace顺着光柱寻去,走到光线的尽头,俯身捡起什么,又一步步走回有亮的地方,我终于看清了——是一只晚晴下午放在那儿忘记带走的手套。她在车上就嚷嚷着忘记了一只手套在山上。 

他找到了他送她的手套,笑容轻轻逸出。找到曼桢手套的黎明也是这样发自内心的绽出笑容。 

他大半夜的上来,忍着足以令血液上冻的寒冷,却只是为了寻找别人的手套,然后找到了又这么满足,那我的痛苦又算什么,我的奔跑又算什么?Wallace已经在无意间,深深激怒了我。 

“你以为你再拍半生缘吗?你喜欢她对不对,你喜欢她对不对。”他被我晃的几乎摔倒,费这么大力气上来,鬼才相信他对她没好感。 

“Chilam你不要乱说,你放开手好不好,我不是喜欢她,只是…只是不想她冷。” 

“是么…”我在发什么神经,他怎么样我都管不着。 

“Chilam,你到底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告诉我好不好?能帮忙的我一定帮你。” 

算了… 

他用头灯照着,翻开袖子看了一下表。 

“下山吧,明天我还有好几场要拍,再不下去,会迟到的。” 

“你自己下去吧,我不耽误你。”我把头灯塞到他手里,没有亮光也可以跳。我说到做到,一定跳回9。 

“那怎么行,我不能丢你在这,而且,这里太冷,不然你先去那家山上的旅馆住一晚?” 

“我哪也不去,你走吧。” 

“Chilam…”他拉着我。我又扔偏了。 

“走开!”我甩开他,从1开始。 

他不再说什么,用头灯照着,把格子用脚狠狠的蹭的干干净净。 

“你…”他太快了,我来不及推开他,转眼地上就干干净净,什么也没了,最后的希望…也没了,我有种挥拳的冲动。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你必须跟我走,不要再做没有意义的事了,跟我下山吧,你累了可以停下来休息,不管怎样,我都要把你带回去。” 

我们站了好长时间,他不走,也不退让,就这么等着。 

算了… 

我真的累了,随便吧。 

走出寺庙,头灯的光不如刚才强,大概快没电了。那路是没有尽头的,我刚才是怎么上来的?不顾一切的跑,疲劳,寒冷,甚至是恐惧,这些一度消失的感官现在都回来了。 

我停住了,Wallace:“怎么了?” 

“我冷。” 

“这个…围巾可以给你,帽子…”他把他的围巾摘下来围给我,又把我的羽绒服帽子翻上去。我还是瑟缩的看着他,“不行了哦,我要是把羽绒服给你,我会冻死在山上的,再走走吧,走走就暖和了。” 

帽子挡着眼,呼出的气,鼻水都糊在了围巾上,灰兰色的羊绒围巾,他一直戴着的那条。看不清楚路,他把手插在口袋里,走在我前面。一会,再次停下来。 

“还冷。” 

“我看看。” Wallace的手从他自己的羽绒服口袋伸进我的口袋,找到我的手。 

“像块冰一样啊,可我出来的太急,也忘记带手套了,现在就这一只刚找到的,恩…戴上总比没有强,你先戴上这只,把另只手插口袋里。”他给我套上了那只手套。 

可我想不松开。 

“冷。” 

“那…”他为难的看着我,“这样吧。”手套被摘掉了,Wallace把他的手帖上了我的手,严丝合缝的每根指头都相帖,手掌帖手掌,指肚贴指肚,然后重新套上手套,“这样总会有点暖和吧,看,小太阳给你一点热量。”手套撑的满满。 

那样被Wallace牵着下山,他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从手上传来,我想如果没有那温度,我也许,一定,会冻死。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不知什么时候亮了,回头看那山,是座金山。 

(24) 

谁也没下来,小剧务就一直在山下等着。 

Wallace交代了一下,小剧务发动汽车,Wallace开他来时开的车,我坐在Wallace旁边,他想抽出手:“你看,都捏出汗了。” 

我不让他把手抽出来。 

“你这样我没法开车啊。”我坚持,“好好,我单手开车,应该没事吧,这会儿路上没人,又是通路。” 

小剧务放慢速度开,Wallace还是跟的很辛苦,他再次看看我,然后就专注于开车了,从手上仍然源源不断的传来关切和温度。 

快到了,才想到,我不能回去,我不想看见她们。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她们。 

车停了到了,无助,算起来,Wallace都跟我不是很熟,现在只能像拉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拉住他不放手。 

“你去和她们说,我不想和她们说话,我不回去。” 

Wallace 好象什么都知道了一样:“你先回我的房间,去洗个热水澡,然后躺下睡觉,我去说,可以吗?” 

我拼命点头。 

什么也不去想,没洗澡,走到他房间,不敢向前看,只是躺下就睡。干净的床单沾满衣服上湿漉漉的雪水。 

全身都疼。 

醒来时房间很暗,左手上插着吊瓶,小剧务守着我,他说我发烧了,从医院里请来的医生,我已经足足睡了一天半。Wallace委托他照顾我,他还在赶戏。 

很晚的时候Wallace才回来,我一直半昏半醒。额前一阵手的触感,然后覆盖上一条冰冰的毛巾,很舒服,“还有在烧?白天麻烦你了,回去休息吧,晚上我在这儿守着就好。”小剧务走了,我睁不开眼睛。 

挣扎着想问。 

“她们昨天的飞机, Jessica…也走了,袁小姐她说…她说暂时不见面比较好,我没告诉她们你生病了,由我照顾你,这样做行吗?” 

我不知道他现在到底知道多少,可这么做,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 

“没事的,你好好休息,有需要我都会在这的。” 

半夜醒来,床头灯光调的很暗,睡不着了。Wallace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可不知怎么,我竟攥着Wallace的手,略一动,他就醒来。 

“怎么醒了,要喝点水吗?” 

“怎么?”  

“是你总一副很冷的样子,是你攥着我的手不放的。” 

“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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