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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天下太平 作者:左子孑(晋江2014-08-18完结)-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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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感激淳于凤了解到了这一步,替她想得如此周全,虽然她基于一种莫名的惯性,觉得这些结论性的东西,很可能是淳于琨给予的。
  但无论如何,于此,她又更加地不知道该如此开口,难道要说“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但我真的没有想过和你走,即使到时候我只有一个人,我也要待在这里”?
  她感觉有必要表达一些自己不情愿的想法,不然再如此沉默下去,他会默认她认同了他的预想吧。然而张了张口,有些踧踖地看了他两眼,回过头来还是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的最后,淳于凤没再及时地加说什么,她只得说:“谢谢你,但是…”
  “你可以经常回来,只要有时间。”他争取道。
  袁来勉强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不是问题…问题是,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去美国…”
  “这不是问题”,他借用她的话道,“你可以从现在,好好地考虑。你如果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努力地去做。”
  又到了无言以对的地步。
  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她除非坚决地回以“我绝对不会和你一起去”。
  可是,虽然不曾想过会去,却也没有想过绝对不会去。
  “或许…”淳于凤忽然换了语气,“你对当艺人有兴趣?你喜欢跳舞,对吗?…”
  想起昨天饭局上的话题,想起昨天淳于琨的预警,想起今天他提过的“她”,袁来顿感对于这个提问不需要讶异。
  她想决绝地回以一句“没有”,却又马上意识到那会等于为自己关上一道大门,考虑到到时候可能真的不愿走他为她开启的那道门,起码得在现在多为自己留存些可能吧,虽然自己心里清楚那一道门,也不是自己的选择。
  在她舍下了那句话、为自己留以后路的时间里,淳于凤似乎错误地以为自己找准了她犹豫不定的一大原因。
  “当然,这是你的自由,就像昨天你朋友说的那样,你条件很好,会成为很成功的艺人…”他看着她道,“但是,你不需要那么辛苦地去…努力——听说当艺人很辛苦,而且也不能一直当。”末了,他又补充道:“而且,我还是觉得,继续上学会比较好。”
  做艺人本就不是她所愿,她微微地扯了扯嘴角。
  事行至此,淳于凤似乎还比较满意。
  他有些释然地一笑,幡然道:“我说来找你谈一谈,但好像一直是我在说我的计划,没有问你…”他向着她的方向转了几度,闪着一双棕色的眸子,颇为闲适地问:“除了跳舞,你喜欢做什么?有没有正式地打算过,如果不跳舞,会做什么?”
  袁来已经记不得,这已是第几次被问到相似的问题。就淳于凤而言,这似乎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是这次比较官方一些。
  “其他的好像什么都不会…以后干什么,也只能以后再说了…”她无奈地一笑。
  他跟着一笑,兴趣未减:“如果有机会,会考虑在训练结束后继续在北京吗?还是决定回去?…”
  袁来着实被问得心里开始有些恼了。
  从来没有人一下子问过她这么多问题,他们多是明显地小心翼翼,或者假作不经心地询问她的想法,而在她一贯的含糊、甚至敷衍的答案面前,他们总是很快就撤退了,留下秋毫无伤的双方。
  在那之前,她没有想过个中原因。
  即使在变得不耐烦回答的当时,她也没有明白为什么。
  这一现实的答案,袁来也是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这些都是因为爱护。
  先前的那些人,因为或目睹了她一路以来的苦痛,或对此了然于心,在关切的时候,企图在拥抱、呵护她的同时,不触碰到她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于是,在她模糊表态的时候,他们以为她已经被伤痛,于是迅速地松开了怀抱,狼狈地撤退。
  而淳于凤很是不同。
  他虽然也了然于她的遍体鳞伤,而且身为家人,他可能更能设身处地,但是他最基本的立场,不是给予她慰藉或安抚而已。他立志于不惜一切,把她从那个无底的沼泽池中拉出来,然后赋予她自由和欢愉。
  因此,他伸出手臂抓住了她的,只要他的初衷不变,在他的目标达成、在她脱离那可怕的引力之前,别说碰痛了新伤,哪怕重新撕扯开了旧患,也在所难免,也在所不惜。
  袁来知道,他全然一片好心,自己完全不应该有什么情绪,但是有一点,这么久以来,特别是这一年以来,她越来越觉得不应该在它上面放置太多的期许,那就是计划,特别是时间跨度大的计划。
  就回到原点来说,淳于凰肯定不曾计划到会遇到袁建坤,袁建坤也不曾计划到自己会独自拉扯大一个小姑娘,再如,她不曾计划到会以“没有妈妈的野丫头”这样的身份,开始自己逐渐懂事的人生,也没计划到忽然之间终于失去了仅有的双亲中的那一个,从此就似生活在一片废墟之上。
  还有,那计划中的憧憬,那更是致命般的存在。
  你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地,以你认为最残忍、最无情的自我对待方式,来小心翼翼地为未来铺路;然后,你行进着行进着,发现自己对自己始终太过仁慈,你不曾贪婪地描绘那路旁的风景,可命运连现成的路都没有给你预备下,此时,你明白过来,你原本觉得委屈自己的部分,都是你不被祝福的憧憬。
  她轻叹了一口气驱烦,模糊回应说:“应该就是结束了回去。”
  淳于凤也不感意外,只自顾自说了句“那我们可能要分开一段时间。”
  我没有想过会和你长久地在一起…
  她心里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如此。
  看着他有些烦苦的皱眉抓头的模样,她又暗暗地觉得于他有愧。
  她虽然不曾预料到北京之行会给她增加家庭成员,但事实已经发生,她却似乎从来没有好好地、努力地铺展开自己的人生,把他们安放进自己的生活,然后在任何思考的时候,开始习惯、本能地反应出: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会是一个人。
  “反正…走一步看一步吧,计划得太好也不一定会实现。”她突发慈善之心般地开解道,“就像我就是在集训前几天才决定来北京…”
  说完,自觉从某种程度上,似乎对他之前一系列的计划,都进行了消极的期许,于是末了又不尴不尬地对着他笑了笑。
  淳于凤想了想,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抬腕看了看表,说需要去吃饭,然后回公司了。
  袁来见时间对她也差不多了,心想要不要与他一起出门,但一想可能不顺路,就没有开口。
  “哦,差点忘了!”起身后,淳于凤恍然大悟道,“他们明天早上出发,中午的飞机,在伦敦转机。”他放慢了语速道:“如果你能请假,我真的希望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机场。”
  袁来面前浮现出淳于赪的脸,她还隐约地记得上次好像承诺过,他离开北京去苏格兰的时候,她会和淳于凤一起去送他。
  “…我试着请请假,到时候再告诉你。”
  他一脸欣喜,说到时来接她。
  “哦,你可以把那个男孩子叫回来了。”
  临出门,淳于凤突然回过身来,脸上带着对晚辈的宠溺和故意的打趣,如此提醒道。
  袁来先是一愣,后才想起来,林昊来了,且正被支在外面游荡,而他用来开启这所公寓的钥匙,在她手里。
  第三十三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  似乎事情一直很多 因为自己没有努力去做
  要抓紧时间 做有结果的事情 
  我要尽快完结你 尽快 
  2013年4月9日 修改了一点

  ☆、最坚决

  把林昊叫回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如何很好地面对他,以及如何交代自己接下来与肖格的见面,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想着把肖格的事情解决了再找他回来,可又觉得对他太狠,这是他的地方,他为了她才现在在北京。
  她想着现在和他说和她舅舅的见面已经结束,接下来要去见肖格,却又觉得也并不仁慈。
  思来想去,觉得时近一日之中最炎热的时候,这气温好像真的上升了。
  无论如何,她还是不给自己太多犹豫或反悔的时间,拨通了他的电话,然后便保持着通话的姿势。
  凛然得,像一尊烈士雕像。
  对话很快结束了,在林昊愉快地说了句“知道了,我就回来”之后,袁来又开始盘算,自己要不要假作赶时间去见人而迅速从小区侧门出逃。
  当然了,如果在此过程中遇上了,那或许就是天意了吧。
  可是,他连进门的钥匙都没有。
  她还在享受着一丝丝侥幸的快意,敲门声就响起来了。
  她很快醒悟到,他又不是真的需要买东西,估计就是在楼下近处闲晃着。
  林昊挤眉弄眼地朝她扬了扬手里鼓鼓囊囊的一个最大规格的塑料袋,随即走到冰箱前,把手里的一根冰棍咬在嘴里,开始填塞那个机器。
  袁来琢磨着要开口,心很虚地站在一旁苦思。
  林昊抬腿举胳膊地奋战着,撇着眼发出几阵“呜呜啦啦”的声响,像是在抗议得不到帮助。
  “我得出门去见肖格了。”她说完站着不动。
  林昊极其短暂的一停,继而把剩下的东西连着塑料袋一并往里面一塞,里头东倒西歪的声音还没响完,机器即被“砰”地关上了。
  “我也去。”是个陈述句。
  袁来有些错愕。
  之前确是没有考虑到还有这么一种可能性。
  林昊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把冰棍大咬了一口,道:“我也不是圣人。”末了吧唧着嘴,一脸“事情就是这样的”的小清新、很无辜的模样。
  周末的地铁里人总是挺多的,时近盛夏,车厢里的味道也不十分清爽。
  林昊心情看似大好,站在旁边不住地讲着这段时间所历经的惨痛的毕业季,晚会、酒局,还有各种撒泼、恶搞,他说他自觉一个月活出了一年的疲惫感。
  袁来对于这些全然不知,陌生得甚至不曾想过还有这样的事儿存在。之前也没有人和她说过,大学生毕业的时候,有喝得胃出血而差点撒手人寰的。
  全程,她只是做一个观众,反正在“你知不知道”或“你猜怎么着”等语句之后,她也不需要接话。
  林昊讲话很好听,嗓音温甜,声音适中,语气也不夸张,但是绘声绘色依旧能够发挥得恰到好处。
  他对着你说话的时候,你常会有一种被温暖、活泼而带些暧昧与宠溺的气氛环绕的感觉。
  这样的气场,现在就那么环绕着,他还不时地低下头侧过来,压着声儿和她说着一些不是百分百文明的话,着实地是声气扑打在耳际、脸颊。
  自从来北京之后,袁来算是越来越客观地认识到自己有一个可恼的特点,那就是难以放下。
  好比现在非常轻松地充当着一个纯粹的聆听者,心里却一个片刻都不曾忘记:这列车摇摇晃晃的同时,他们正在一点点地靠近着目的地,心里逃得了一时,但事实就像你即使一时间把时间忘却了、它始终将你的青春抽丝剥茧地剥夺着一样。
  林昊的话有些左耳进右耳出,她彷佛间似乎看到肖格一会儿见面时投出的眼神。
  大概不会锋利,估计会带有哀怨和凄绝,就这样地,一遍又一遍地,满是杀伤力地抽打过来。
  心思一向细致入微的林昊又怎会揣摩不到她的心情。一路上不似奔赴鸿门宴反似去春游般的独角戏,他演得也挺艰难。
  他觉得有些索然,停了一阵,期间偷眼看了她几次,虽然不很浓重,确是典型的袁氏忧愁脸。
  相识不能算久,他却觉得自己已能透过平静的湖面,看到水中的暗涌了。
  他突然很客观地认识到,一个人对待他人的态度真的很不公平。
  有的人真的对自己不错,有恩无怨,可是就是不待见,想着有可能再见,甚至连门都不愿出了,相识的时间不短,但就是不愿意从对方或者第三者口中听到“我们/你们是老朋友了”这样的话;有的人真的对自己缺乏热情,甚至以自己对待上一种“有些人”那样地对待着自己,可是就是那么想要与之产生交集,架子啊矜持啊早就没有了,残存的一点洒脱与放任的品质,也要全部丢盔卸甲了。
  这,真是一种残念。
  过了几站,人又上了一些。
  车开了,乘客们新的站位迅速确定下来。
  袁来感觉身体的360°都有东西蹭着,手提包、纸袋、胳膊肘,还有背后带着体温的某些人的肢体。
  她往里走了两步,换了另一边的拉环,不堪忍受的肢体接触算是没了。
  可是她渐渐地觉得不太对,感觉背后有一个热量源又靠了过来,而且有一个会动的东西在张弛地、挺有节奏地蹭着她的牛仔短裤。
  袁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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