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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想飞的水10-14 by 纯白阴影-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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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道奶奶是怎样一分钱一分钱地节约,才替她置办了这么一套体面的嫁妆。
  在柜子最里面,乔麦翻出了一只织锦盒。打开一看,是一条金项链,九九金的,样式很老土,克数殷实,看得出很搁置了一些时日了。她捧着盒子,大哭出声。
  当天晚上,她陪奶奶坐了一夜。
  天气太热了,奶奶的尸体不能老搁在家里。可乔麦不知道怎么料理丧事,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跑去找村长。奶奶以前对她说过的,她早就在村后头的薄刀山上选好了一块地,墓碑也做好了,让乔麦在她百年之后去找村长求助。
  村长是个四十来岁的壮实汉子,人很热心,一听说乔麦的奶奶不在了,登时长叹了一口气:“哎,可怜的孩子,你以后可怎么过呢?”
  村长老婆在厨房里拌猪食,走出来说:“你在村里找几个小伙子,打发老人上山吧。”她看了看乔麦,“这么小,就吃了这么多苦,难为了,难为了。唉!”
  村长找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抬着棺材,又到隔壁的护林岗村找了一支唢呐队,吹吹打打地向薄刀山走去。乔麦披麻带孝地一路跟着。她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来,死死地强忍着。
  村里有些妇女指指点点:“哎,你看,她和她妈妈一样,是个狠心肠呢。”
  “是啊,亏得老人把她养到这么大!”
  “哎!”
  她们都不知道乔麦的难过。这么多年了,她早就习惯了不在外人面前示弱,把眼泪藏到心里,在没有人的暗处才会尽情哭泣。
  经过舒伟所在的护林岗村时,他看到她了。她垂着头,穿着宽大的孝衣,走在棺材一侧。他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赶紧放下手中的麻将,冲出门来,不顾牌友们的呼唤:“哎,你干吗去?你干吗去?”
  弟弟舒明跟了出来,看了一眼,回去对那些人说:“我哥陪他女朋友去了,我来顶他打牌。”他才十二岁,眉眼和舒伟像得很,可个性比舒伟还要暴躁,在家里像个小霸王,无法无天,连舒伟都不大惹他。
  乔麦抬头发现了舒伟。他走在她身边,牵住她的手。她的手,那么凉啊。他快要哭出声来,他爱的女孩就在他身边,他身在福中,知福惜福,却清楚地知道此情必将成追忆的命运,心痛难舍。
  他没有办法。
  12
乔麦在那段日子里几乎崩溃,她的倔强和坚强在奶奶的死亡面前变得不堪一击,终日神情恍惚的,心情烦躁。舒伟来陪她,她不大搭理,独自坐在床边发呆。有时候她也独自到薄刀山上的奶奶的坟墓边静坐,太阳很毒,晒得她一脸汗。
  奶奶坟墓边有一棵古老的松树,树干很粗,要两个人拉着手才能合抱住它。有次突然下起了阵雨,乔麦钻到树后避雨,发现这棵树上有个不引人注意的洞,被松针隐约遮住,用手一探,干燥温暖。下次她就带了一只漂亮的铁盒子过来,放到里面,藏好。
  铁盒子是奶奶留下来的,四四方方的,原先是装顶针、线团和早些年的一些票据什么的。乔麦腾出一个屉子装它们,铁盒子里放上自己的小物件:和江城子一起看过的电影票啊,他给她抄录的罗大佑的歌词。仔仔细细珍藏着,每次来看奶奶,都要拿出来看上一回。
  西瓜仍是要卖的,舒伟陪她坐着,半个小时后,江城子来了。他已经知道乔麦家中的变故,也说不上来什么,默默地递过一本古龙的武侠小说给她看。舒伟抱着一个篮球抛来抛去,不小心失手,滚到马路中央了,赶紧去捡。他反反复复地抛、捡,让人心烦。
  三个人的相处如此折磨人,大家都不说话,一有人来问西瓜价格,两个男生同时站了起来,对视一眼,又都坐下。顾客被他们弄得莫名其妙,一扭身到隔壁的瓜摊去了。
  好在地里的西瓜已经不多了。暑假接近尾声时,总算卖光了它。江城子偶尔和舒伟说两几句话,可舒伟不愿意理会他,又一想,这样未免显得我太小气了,嗯嗯啊啊地应付着。
  乔麦卖掉了家里的三口大肥猪,交纳了学费,剩下的几百块钱都攒起来。一个暑假卖瓜所得则作为下半年的生活费。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一开学,散花镇中学都在传说,全校最漂亮的女孩乔麦和城里来的江城子搞到一起了。他们说到“搞”这个词时,不怀好意地笑。厕所里甚至写着某某不要脸,爱某某某这类幼稚话语。
  作为这场三角恋的出局者舒伟,当然博得了众多女生的同情。尽管他并不认为自己失恋了,但乔麦和江城子同出共进这一事实有力地还击了他软弱的辩白:“高三了嘛,大家功课都重,再说我是理科,她读文科,自然见面的机会不如从前那么多,哎,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再看到乔麦和江城子从他身边经过,他望着他们的背影,大喊一句:“你们这样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祝你们春梦了无痕!”舒明站在旁边,拍着手,眼神桀骜,他还在念小学六年级,喜欢穿大脚的裤子,染黄黄的头发,崇拜小马哥,抽烟打架逃学,捉弄女生,一天到晚打得浑身是血地跑回来,比舒伟更为极端,让爸爸妈妈头痛。
  江城子没听清楚,问乔麦:“他说什么?”
  乔麦说:“《纵横四海》里的台词。”
  九月的天气依然很热。多年后的乔麦历数这些年来的经历,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年的炎热。
  一个酷热难当的星期天黄昏,江城子骑着叔叔家的摩托车突突地来找她。乔麦换了一身红色的长裙穿上,小心地坐到后座上。
  车开起来了。她的长发飞扬。是谁,是谁在唱那首歌: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他牵引你的梦。是谁,是谁?
  风很热,他们兜风游荡,自由自在。《天若有情》里,阿华和JOJO,岂非也是这样?
  33度的初秋,路边的小女孩舔着绿豆冰,哈巴狗趴在屋檐下的水泥地上。舒伟坐在老爸的肉铺里,案上还剩几大块肉,苍蝇围着它们嗡嗡嗡。
  车开得飞快,像离弦的箭,笔直,迅速。我们就这样飞,好不好。到老到死,永不回还。好不好。
  如果这就是人生。怀着对自由的向往,穿越人群,车流,建筑物和浓密的树木,我们能去的地方,在哪里?
  我们一直在路上。
  
  某个刹那,乔麦看到了舒伟,有人来买肉,他站起来麻利地剁下一大块。
  车继续开。舒伟抬起头,只看见那女孩的红裙子飘起来,飘起来。他知道那是她。美丽的,冷漠的,离他越来越远的,高个子女孩。
  他心如刀割。她是真的,跟他走了。这样嚣张地张扬着他们的爱情,一路飞驰,旁若无人。他掏出西瓜刀,对着肉铺旁边的一棵梧桐猛砍,树叶子哗啦啦地掉。
  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连孙悟空都那样,我还能怎么办?”他小时看《西游记》,一个人站在院子里,面对蓝天念念有词,真希望也能像美猴王一样腾空而起,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结果这些年,他的跟头倒是摔了不少,人却没有飞起来过。不仅飞不起来,还跌得这么惨。他手握着刀想,我比孙悟空还要可怜,他能飞,能去天上,能回花果山,我却不能,我只能留在地上,承受一切。
  舒明按住他的手,认真地说:“哥,看着吧,我会帮你把她抢回来!”他一拳头砸在肉铺上,“为我哥两肋插刀,我在所不辞!”
  舒伟白他一眼,心想,他懂什么?无非是念念从电视上学来的台词罢了。事实上,黑社会题材的影视根本就夸大了义气两字。他现在有点儿明白了,有些事情,不是仅仅用拳头就能解决的,那姑娘的心变了,又有什么法子?
  可他仍想一试。想得厉害。想极了。
  晚上收了摊,舒伟去找乔麦。她家里没有人。他站在院子外,靠着墙壁抽烟,恨恨地想:她还没和那小白脸分开。妈的。
  江城子和乔麦此刻正坐在操场上。摩托车停在一旁。他像孙大圣那样手搭凉棚做眺望状,像个孩子。他说:“小麦,你看那夕阳!”
  秋日傍晚,夕阳如血,天尽头是虾红色,像是一幅水粉画,有着斑驳妩媚的质地。他唱起了歌。罗大佑的《恋曲1990》。
  对于十八岁的江城子来说,罗大佑就象是年少的口号。可惜手上没有吉他,不然效果会更好。这首歌在编曲上用的声音比较不寻常,节奏完全是那种日式台湾小调的音阶和节奏的变奏,相当流畅。
  或许明日太阳西下倦鸟已归时……你将已经踏上旧时的归途……
  他们的爱情,就像琼瑶的言情小说那样,华美如水晶,浪漫得无以复加。音乐、诗歌、电影……无一不蛊惑着文科班的女生,乔麦。
  ……也许在一个人非常非常年轻的时候,想要的爱情就是这样。灿烂的时日里,我们都喜欢穿着一身薄薄的衫子,在明媚烂漫的暖阳下,和心上的他依依携着手,听他讲甜蜜情话。这无关爱慕虚荣,而是,爱上了爱情本身,那种梦幻的感觉。
  自此她爱上暮色苍茫时的恍惚树叶,弹吉他的少年。
  乔麦回家时已经十点多了。她进门刚拧开灯,舒伟冷不丁地从黑暗中走出,几步跨进来,一把抱住了她,把她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她问:“你干吗?”
  他不知道说什么。是啊,他能干吗?哭着央求她不要离开他?泪雨滂沱?这比较煽情,搞得像真的一样。
  他用力地抱住她,喃喃地说着,胡乱地亲着,他像学校的那些女生私下给她的称呼那样,叫她小婊子。他说,小婊子,小婊子,不要离开,不要离开。他语无伦次地表达着他是多么喜欢她,他不想失去她。他的手向她的衣服里伸去,呼吸急促。
  他又喝多了。乔麦想,猛地挣脱他,用尽力气,一巴掌打了过去。
  清脆的一声响,在夜里听来更是惊心动魄,把彼此都吓住了。
  这一巴掌打掉了两年多的相处。那些情谊。
  舒伟看着她。那张脸。他抚摸过,亲吻过,仍如当初一样吸引着他,使他万分着迷。他为这种着迷而无所适从。他扬起手,她闭上眼睛,表示愿意接受他的回击。她的睫毛微微颤抖,嘴角的一粒小痣俏皮生动,他的手就不忍心打下去了。
  她这样陌生了。可他不想打她。他总是舍不得的,舍不得她难过,忍不得她受一点点委屈。可是有什么用呢。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那眉目如画的冷漠女孩,那曾在他面前才会嘻嘻轻笑的女孩,那独立自尊的女孩,他失去她了。她看上去那样义无返顾,那样决绝,他知道她不会回头了。
  他无比清楚她就是这样的人。
  一种悲哀浸润了舒伟全身。他的心好像被刀扎了,疼得弯下腰,站起身时一阵眩晕,狼狈不堪地夺门而出。
  乔麦很想问他,你,怎么了。
  她奔出门去,看着他凌乱的脚步,走得东倒西歪的,那么结实的一个人,竟像一片叶子,在风里飘荡。
  舒伟,对不起。舒伟,对不起。没有人教给我们,要有多深的爱,才能一辈子忠于那最初的爱人,矢志不忘,不离不弃。
  没有人告诉我们。
  13
  此后好几个月,舒伟没有再来找乔麦。在校园里,他们也不时常碰到。直到这天,李娟娟过来找她:“你知道吗,舒伟要退学了。”
  李娟娟和陈刚都是目睹乔麦、舒伟情变的见证人,出于对舒伟的义气,他们疏远了乔麦,路遇时也不打招呼,相互之间看也不看,冷冷地掉头走开。
  乔麦吃了一惊,问:“怎么回事?”
  李娟娟哼了一声:“你自己去问他吧。”
  乔麦咬咬嘴唇。下午快要放学的时候,她拦住了舒伟班上的一个男生。对方告诉她,舒伟的爸爸前两天喝得醉醺醺地回家,一头栽进河里,再也没有起来。他家里只剩下七十多岁的瞎眼老奶奶,和听到噩耗突然中风的妈妈,弟弟舒明小学还未毕业,现在两个女人都瘫在床上,显而易见,他得辍学,接起爸爸的肉铺生意,担负起养家糊口的责任。
  那一刻乔麦很想号啕一场。为舒伟,或者是他日后的人生。她知道他成绩不好,也知道他是想考大学的,他说过,一年不行,就考两年,两年不行,就读第三年,无论如何,要考出去,要离开这里。这些,都是他说过的话。可是,再也没有机会了。他要退学了。
  舒伟,痴心的舒伟,健康的舒伟,痛苦的舒伟,他的未来,是一个小镇屠夫。他也许将永远地被她遗失在小镇,磨刀霍霍向猪羊。命运怎么成了这么错综复杂的事情?这么荒谬,叫人无法挣扎。
  十年后的乔麦想起旧事,觉得彼时的舒伟实在是个很天真的人,内心脆弱拘谨,不知进退自如的窍门。他的鲁莽、逞强、斗狠,都曾是她的苦恼和挣扎。可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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