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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我不是it精英-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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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是这么软弱的,害怕,怕得想哭,原来死是这么可怕的事情,而且当你知道自己将会死得很难看很痛苦,还怎么维持着最后的生命,活下去和了结自己,哪个需要更大的勇气?我不知道,都不容易,我不想死,我才活了二十八岁,我不想死……
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起我,有没有打电话给我,可是当我从很多天的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恢复了一点,从未有过地想她,想她的坚强,她总是能让别人觉得她的坚强,如果她在我身边,也许握着她温热的手,会不那么痛。
  我让姐姐放答录机里的留言给我听,可她说聪慧打过电话,等你好一些了再听。
  这是谁都听得出的谎话,我还能好么,忽然,有种更甚于死亡的恐惧,让我快要崩溃了。
  这辈子没做好的事情太多了,如果真的能再给我一个重获健康的机会,我想,会活得更充实,会把很多没来得及做的事情都办好,多孝敬父母一些,不和姐姐吵架,还会给她一个她渴望的平凡温暖的家,又说疯话了,还不知道有多久的命,拿什么给她幸福……我甚至不知道她要不要这样的幸福……
  很意外,她打了那么多次电话给我,听着她逐渐焦急起来的声音,我在深夜里偷偷落泪了,这么多天的疼痛没让我掉过眼泪,但听到她的声音,忍不住了,我觉得很难受,不,是很高兴,知道她为我担心着,最后的几通电话,她的声音带了哭腔,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反反复复地将答录机重放,重放,我怕听,可忍不住想听她的声音,就像她在身边一样。她如果知道了我的病,肯定会默默为我流泪,因为她的心最软,她会答应我不离开我陪着我到死亡到来的那一天,她对谁都很好,惟独苛求自己……
  我认识她快四年了,聪慧在人前总是那么平静,理智得让我也曾不断质疑她对我的感情,但当我们两个独处的时候,看着她笑得毫无心机的样子,我又充满了信心,就爱她身上这样矛盾的气质,也许她心底里还是个孩子,只不过用一副太世故的外壳装着,但她曾把感情一股脑儿地给了楚浩,这让我妒忌。楚浩的背叛对她打击太大,她比以前更谨慎、更胆小,想保护自己不再受一次重创,面对她的冷漠推搪,我几乎失去了信心,自己爱上了一个永远捂不热的心,可听了她的留言,我知道那么久的不放弃是对的。
  知道了她爱我真的应该高兴么,我问自己,可是回答很可怕,我宁愿她不爱我,从头至尾当我只是个痴心的孩子,以她的骄傲,不会再找我,就这么消失在她生活里,她会慢慢淡忘了我这个人,可是她爱我,她已经在为了我流泪了,大概认为我是第二个楚浩吧,也许相对于我死了,对聪慧来说,背叛了她是个更好的结局。我从心底里恐惧让聪慧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爸爸妈妈一天天消瘦了,头发也似乎花白了很多,作为儿子,让父母在养育我这么多年后承受这样的痛苦,我为父母难过,而对于即将到来的死亡,反而渐渐平静了,当一件事情无可避免,除了接受其他的反应大概都只能庸人自扰,这样的降服于命运不符合我的性格,可一个将死的人,还有什么性格……
  聪慧来了,她这次的举动让我惊讶,她是个对感情被动接受的人,楚浩七年后对她的背叛,她不纠缠不追问,就硬生生咽下去了,我以为久而久之,她以为我也是那样薄幸的人,也会像淡忘楚浩一样淡忘我,这不正是我想要的结果么?虽然这让我的心上的疼远大于头脑的疼,可是谁还能找到更好的结局呢?难道告诉她,朱建国爱你,从未间断一分一秒地爱你,但他要死了,他已经被越来越频繁的放射性治疗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没有了头发,没有了精神?每当这样想的时候,我就会有种深深的恐惧感,这是男人可笑的自尊吗?我自己也想不清楚,对于死,我已经不怕了,因为知道自己的宿命已经有那么久了。家里人也早就绝望了,他们看着我时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还在这世界上游荡的、即将灰飞烟灭的鬼魂……
  她来了,从那么远的北京飞来看我,来找一个答案,可是我能给她一个多么残酷的答案,我仅能做的,只有把对身边每一个我爱的人的伤害减小到最小,所以我对父母说,别哭,死亡对我是一种解脱,不再疼痛了,不再躺进那棺材一样的治疗仪器里了,可是他们哭得更凶了。我会对聪慧怎么说呢,怎么说都是难过……
  她就在离我一百公里的地方,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气味和难过,我让姐姐去见见她,告诉我她瘦了没有。姐姐说,建国,不然就把你的病情告诉聪慧吧,见个面,不然是一辈子的遗憾。我说,不了,宁愿在她心里我永远是以前那个健健康康的样子,多贪心,我想霸住她的心里那么一个小小的角落,永远也不放开,让姐姐撒的这个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谎,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个连楚浩都不如的伪君子,连亲口跟她说出背叛的勇气都没有的胆小鬼,可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但我惟一害怕的是,聪慧以后再也不敢爱了,是我死拖硬拽地把她从麻木中拉出来,捂热了她的心,可还是我亲手把她再推出门去,关上门,是不是太残酷了?如果万一她沉沦了,不敢爱了,我做的是多么不负责任的事情啊!聪慧,我知道你能撑得住任何打击,但你会封闭自己,装作若无其事,到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你无尽的自愈能力了。忘记我吧,再去寻找一个爱你的男人,一个像我这么疼你纵容你的臭脾气的男人,你值得人守候一辈子,尽管没有这个人你也能走得很好,可是别那么苦着自己了,不是你自己不好,别总什么事都先责怪自己,有时候,是别人的错,就像这次,是我的错,可我偿还不了了……
当姐姐冲进门来,一把拖起床上的我说,建国,无论如何我要让你见聪慧一面的时候,我惊呆了,太冒险了,她那么敏感聪明,她会意识到的,我甚至没有一丝力气甩开姐姐的手。我的身体在和我的内心抗争,我责怪姐姐,可是姐姐说,不见一面你能甘心么,她都来了,我看她听说你结婚了,硬装出来的不在乎,就想怎么也得让你们见面,你也要对人家负责啊。可我不敢,现在我会吓到她,会打乱这么多天来我拼了命维持的平静,见了她,我会再次怪责命运对我的不公,再也不能面对死亡了,所以我说我不去,我不见她,你让她走……
  可我终究还是个软弱的男人,我想念她,我贪婪地想知道她的样子,所以,偷偷躲在窗帘后看着她。她比以前更消瘦了,憔悴得让人心疼,甚至让我觉得她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怕的张聪慧,那么柔弱瘦小,有些呆滞若有所思,是在想着我吗?还是在恨我责怪我。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睛,只有那片叶子。当她拈起那片叶子,仿佛这世界仅剩下这个,我看到她流泪了,一滴眼泪凝固在她脸颊上,我真想就是那片叶子,落在她的肩上,近近地瞧着她,触摸着她,让她为我落泪。可她看了一会,便将叶子丢在风里了,这叶子会和我一样,总有一天将会被埋入冰冷的泥土下,和泥土一起腐烂。忽然,胸口剧烈地疼痛了起来,头也跟着疼,曾经以为自己早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可是此时我想大喊,天啊,饶了我吧,我没有做错什么,我不想死……
  写到这里,字迹已经潦草混乱得几乎难以辨认,而他的手记也就从此戛然而止。朱建华说,我走后他昏倒在窗台边,醒来后写下了最后的一段日记,从那时开始就不断地昏迷,时睡时醒,清醒的时间也渐渐少了,到了最后的一周已经基本处于无意识的状态了。我走后的一个月不到,他就走了,就像那片落叶,还带着些最后的生命的惨绿,可最终还是逃不过命运……
  这本他最后留下的笔迹,我看了无数次,我小心地不让眼泪掉落到被他的泪侵蚀的墨迹斑斑的纸面上,每一个字都像头上的伤疤一样铭刻进我的身体,每次,都习惯性地轻轻触着这个疤,一点点探寻着、感知着,那是他的感觉。
  夜深人静时,总是习惯地拿出他的日记,缓缓地翻着,细细地读着,直到疲惫之极伏案入睡,我愿意枕着这曾陪伴他的本子睡去,也许这样,他才会进入我的梦来,才能感觉他才有的温暖。
  北京的春天,不知不觉地又到来了,我一向不喜欢春天,因为她绚烂却短暂,还有铺天盖地的风沙,我已经痊愈,起码看上去很好,但瘦下去却再也胖不上来了,每天在这个冷漠纷繁的都市里行走,生活仿佛凝固了那么平静。
  这是个大风的早上,很罕有的一大早就满天黄沙,站在公共汽车站台,我等的车还没有来,静静地看着人们上了怪异的铁皮车,被载向不知何处,忽然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这就是生活了么?当我的目光无意识地投射到对面的车站,忽然,我看到了他,那是他,真的是他,是天可怜我们,让我们重逢吗?狂喜让我的肌肉抽搐了起来,想迈动脚步奔向他,可是腿瘫软得动弹不得,那是他,就是我爱的他。我已经失去他一次了,这次,我不会再放开他,我要飞奔过去,紧紧地抱紧他,告诉他,我爱他,超过爱自己地爱他,没什么再让我犹豫害怕!他回来了,他愿意给我一次补偿的机会,不是么?
  张大嘴巴,我想呼喊,可是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迈动脚步匆匆地向前走着,不朝我看,他一定还在生我的气吧,等我从喉咙深处低低地发出嘶哑的声音,他越走越远了,几乎要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湮没。忽然,我很害怕就这样再一次失去他,拔足飞奔到马路对面,人群纷纷迎面向我涌来,我躲闪着,奔跑着,沉重的公事包让我步履缓慢,他就在前面不远处,那背影分明是他,可他停住了脚步,与橱窗边站立的女孩相拥。他们自然地揽着,伫立在人潮中,当女孩拖着他的手,向我的方向走来,时间静止了,人群中,我看到了,那不是他,不是,只是一个相似的背影,一件相似的衣服,一个相似的人。在漫天风沙中我无声地痛哭着,急行着,与这对幸福的人儿擦肩而过,风声中,我听到那个女孩轻轻地说,看,她在哭……
  沙子飞进了我的眼,让我似乎更有理由哭泣,他死了,这是个不可辩驳的事实,只不过从心底里,我不敢也不愿意承认,就这么沉迷在对他的追忆中,幻想着他的怀抱,贪恋着他的温暖,可他,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孤独地前行。路,仿佛看不到尽头地漫长,泪水毫无禁忌地流淌着,但这,将是我最后一次流泪。
  那晚,我将他的日记仔细包好,锁在了皮箱里。他走了,留下了我,可生活还在这样继续着,他曾说过,我会自愈的,因为我是个顽强的人,但他不知道,是他给予了我这种力量。生活待我并无不公,而是给予了我太多值得珍视的东西,我很富有,有人那样地爱我,而我也那样地爱他。他的生活戛然而止,但他将自己的活力与美好注入我的体内,我能代替他去感知他未能感知的日子,他定是在天上含笑看着我,无声地陪伴着我、鼓励着我。他希望我快乐,我可以为他而快乐。
老总找我去,说:“小张,开始带项目吧,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你很不错。”
  我摇摇头说,我觉得自己不行,还需要锻炼。但他坚持。
  生活似乎就是这样无厘头,当我说我行,却是拒绝,可当我拒绝,一些东西又不期而至。我已学会了淡然地接受,不去争也不去问,将一点一滴的甜蜜与苦涩静静地纳入口中,交
错融会成淡淡的无味。
  那日,在街角远远见到老罗,神采飞扬地依偎在一个男子身畔,那么娇美,那么明媚。不想去打扰她的宁静美丽,却轻轻地落下来一滴泪。看得出,她是幸福的。
  又开始简单地忙碌着,从一个项目到另一个项目,还剪短了留了多年的长发,因为这样可以微微遮住头上的疤痕,常有朋友劝我去整形,我总是笑笑说,这样挺好。我更沉默了,更喜欢无声浅笑,淡淡地表达自己的情感,生活,让我更加内敛。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每天脚步轻快地往返于我的小屋和公司之间,我喜欢对迎面而来的人微笑。如果你哪天与一个清瘦女子擦肩而过,风,吹起她的额发,露出一道疤痕,请对她笑笑,因为,那可能就是我。
 像书中的女主角一样,我也是个入错了行的女人。原本偏好文科的我为了一句当时的至理名言“学好数理化,走遍全天下”而选择了理科。在这貌似风光的行业沉浮了五年,仍旧是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职员,和你可能在下午6点钟之后在所谓高新科技园区附近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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