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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节

醉卧沙场-第1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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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是神经紧张给吓的。
  看到自己的一位同伴已经脱离险境,李玉明长出了一口气,又开始进行细致的排雷动作。他熟练的用一支手托住挂雷防止滑落造成爆炸,而后用另一支手握住匕首割断挂雷的雷线,将挂雷轻轻取下放于地面,没有时间理会上面的保险销,毕竟不是定时炸弹,用不着迅速把引信取下,因为还有几颗连着的雷。
  也就十几秒钟的时间,李玉明已经把那颗危胁最大的拌雷取了下来,他已经累得深身是汗,确切的说是紧张的浑身淌汗。设置地雷的人干的仔细干的耐心,拆除地雷的人要比设雷的人多付出一倍的耐心和艰难,都不是人干的活。
  看着李玉明又俯身低头奔那个压发雷瞄去,看那意思准备把这一套连环雷都排除掉。
  “李玉明,快接住绳子想办法上来。”我大声向沟内喊着,制止着他的行动。我判断那个压发弹下边一定是子母雷,专门炸排雷的工兵,至于有几个“子雷”谁他妈也说不清,现在的情况紧急,靠手工作业排雷太耽误时间,而且危险系数也太大,莫不如使用导爆索。
  李玉明和挂在沟壁上的战士马上就明白我的意思,迅速接过绳索向上攀爬,我在上边指挥两个侦察兵慢慢的向上拉,生怕再碰到拌雷什么的。另外那个受伤的战士腿部被竹签扎的好深行动不便,每拉一下绳索都疼的直咧嘴。
  李玉明腿脚利索身体敏捷,在我见过的侦察兵当中属于矫矫者,他这一手攀登绝活连孙猛都服气,绳子只是稍微利用一下,怕碰上沟壁上的竹签而已,两步就跃上沟沿,随后就是一个就地卧倒,大背的枪也就势取下做准备射击状。
  我并没有要求他甚至没有命令其他同志做这个动作,可事实证明这个动作实太重要了,不光是保全了李玉明自己也掩护了身边拉绳子的战士。原因很简单,对面高地上的敌人突然开火了,是重机枪和其他步机枪火力,子弹嗖嗖从我们头上掠过。那个受伤的侦察兵正缓慢向上爬,几乎就要爬上沟沿,子弹却无情的射穿了他的后背,眼看着血从他嘴里、鼻孔一起往出喷,紧抓绳子的手立即松开,再次被吊崖壁之上。
  沟沿上的两个侦察兵不忍舍弃同伴,明知道人已经完了就是不撒手,卧倒在地上还紧攥着绳子不放,由于绳子的一端是紧拴在烈士的身上,所以人始终吊挂在沟壁半空中。李玉明手上的枪最先打响,接着就是孙猛和我同时出枪,都在以火力掩护沟沿上的两名侦察兵。
  “快撒手”我向两个侦察兵大声吼着。这个时候可不能再往里搭人了,而且这么硬拽着,崖壁上的烈士尸体还在不停的着弹。“卟卟”的声音传入耳中,吊着的已经是一块血肉模糊的架子仅仅能看出点人形,实在太惨了。
  绳子松开了,烈士的尸体滑入沟中,接着就是一阵“轰轰”的爆炸声,下边的雷被引爆了数颗。
  我们侦察组和排障组没有带机枪和四火箭筒,火力实在太弱,根本压制不住敌人阵地上各明暗火力点和步机枪的射击,能隐蔽一会儿已经不错了,打了几枪就扛不住了,只能就近利用地形暂时躲避。
  二排长他们那边动作相当迅速,敌人射击也就不到半分钟,两发无炮炮弹就相继击中敌人的两个火力点,几挺轻机枪也开始向敌人开火,虽然不能予敌以有效压制,但吸引了敌人大部注意,大大的减轻了我们这边的压力。
  对射当中,我们不占任何便易,因为敌人有半永久式工事和明暗火力点依托,我们尤其是侦察组和排障组基本暴露在较开阔地形上,很容易被命中。仅仅五分钟不到,相继有三名战士被击中负伤。
  又是面临痛苦的抉择,如何摆脱目前的险境对我这个指挥员来讲又是一道难关一道难题。最好的办法也是预先计划内的办法就是迅速下到沟里隐蔽待机,可现在沟内满是未清除的地雷障碍,我们下去是躲过了敌人的火力打击,可躲不过地雷的毁伤,而且一旦敌人有迫击炮等曲射火器就更糟了,我们即使能躲过地雷也躲不过炮弹啊。
  趁着敌火力间隙,我迅速用电台向营长报告呼唤炮兵对敌纵深阵地实施覆盖射击,并请求一旦敌人开炮,必须在短时间内予以压制。放下话筒,我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命令排障组选择一处地段迅速用导爆索集中排雷破障,争取在沟内开僻一段较安全的类似通路似的地域。
  也不知道沟里埋了多少地雷,携带的导爆索全部扔了下去,爆炸声还是此起彼伏响个不断。不管那么多了,现在只能下沟,而且在沟里不能停留太久,必须迅速攀上对面沟沿向敌人纵深实施勇猛冲击。
  我用步话机命令二排长,除了无炮和四火箭筒以及轻机枪不断的对敌实施火力压制外,冲击组和其他各组人员迅速展开成战斗队形,以小群多路的方式向冲沟接近,并迅速下沟准备对敌发起冲击。
  排障组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不顾对面敌人射来的子弹,将手榴弹投入沟中引爆地雷,还有几名工兵在他们班长的带领下居然冒死跃入沟内,用斧子军锹开始排残,用竹杆在水中在对面的沟壁上不断的挑动,以求引爆未炸的地雷。
  太惨烈了,两个受伤的工兵弟兄居然采取了用血肉之躯滚雷的办法,反正就是他妈不活了,拚死也要趟出一条通路。最后时刻几个工兵在班长的带领下手拉着手趟地一样的在水中往返,就是要用脚把水下的竹签踢倒,把地雷引爆。
  第二卷 褐色土 第七十一章 背沟一战
  未等排雷破障结束,我已经率领侦察组的弟兄们跳入沟中,随后赶到的冲击组也跃入沟中。
  哪里还有排障组的弟兄啊,全都倒在了水里,临死前还拚命手拉着手谁也不松开,可那些万恶的地雷却不让他们连在一起。至此配属给我们连编入穿插分队的一个工兵排二十七名战士全部壮烈牺牲,无一人生还。
  弟兄们谁也没有掉一滴眼泪,满眼都是愤怒的火焰。未等我下命令,孙猛就抢先带人向沟上攀爬,他们要冲过去活剥了对面高地上敌人的皮。
  冲沟靠近敌方一侧的崖壁更加陡峭,又高又直象一面墙。李玉明和孙猛分别将侦察兵专用的挠钩甩到沟沿然后开始向上爬,跟比赛一样,两个人几乎同时跃上沟沿,然后迅速将绳索固定,卧倒的同时手中枪已经向敌人开火,后边的弟兄学着他们的样子奋力向沟顶爬去。
  不到五分钟就有二十几个人上了沟顶,在孙猛和李玉明的带领下分散成战斗队形率先向敌纵深发起冲击。
  我一直在沟内指挥攀登,沟里的地雷还是不断的炸响,又有几个弟兄被炸伤,还有的刚下到沟里就被竹签扎伤,很难再爬到沟上。我只能命令他们原地待命,帮助其他弟兄上沟。
  二排长他们也不断的将射击阵地前移,火力组是我们穿插分队中编成最大人数最多的一个组,装备较重,行动不便,当他们赶到沟口时我已经爬上了沟沿,孙猛、李玉明他们已经占领了敌人的警戒阵地。
  按照我的命令,火力组除了以火力压制住敌阵地上的火力点和步机枪以外,也要以小群多路交替掩护的方式向冲沟跃进。
  二排长看到敌阵地上的火力减弱,马上让无炮和四火箭筒两样重武器前出,自己带着几挺轻机枪在后面支援。动作还是异常迟缓,向前几米就得停下射击,敌人可不会让他们轻易向前。
  我跃进到孙猛和李玉明身边,现在有了敌警戒阵地做依托,心里有不少底。看来敌人纵深内并没有多少兵力,但重机枪、无炮什么的都很齐全,火力还是很猛。
  “孙猛、李玉明:‘你们兵分两路,分别从两个方向包抄过去,兜着他们屁股打’我在中央以火力支援你们行动,敌人快撑不住了。”我刚下完命令就发现后侧的火力组已接近断崖,正准备用绳索下沟呢。
  一看到后侧的冲沟和正要下沟的火力组弟兄们,我刚踏实一点的心立马又沉了下去,这可是典型的“背沟一战”啊,一旦端不掉敌人的营指挥所,待敌援兵一到,我和我的穿插分队定会被分割包围,连回撤的路都绝了。
  “看来只能向前了,要尽快干掉眼前的敌人。”我嘴上没说出来,也没有用什么“背沟一战”、“决一死战”之类的话激励身边的同志,都是心里暗自下的决心。
  “二排长,先不要下沟,先不要下沟,就地占领发射阵地,用无炮和‘四火’消灭敌纵深内火力点;轻机枪立即分散到两侧占领射击位置掉转枪口,前沿的敌人退下来了,一定要堵住他们。”
  我指挥着穿插分队的战术行动,主要攻击目标是敌纵深营指挥所,但做为一名指挥员光顾着眼前这一钉一铆肯定不行,必须要了解战场的全局。当然更大规模的战场咱哥们儿想了解也了解不到,多个方向诸个高地的争夺恐怕团首长也心急如焚的不能第一时间了解战况,别说我一个小连长了,眼巴前的望远镜里发现的就够我们忙乎一气了。
  前沿正面的敌人防御似乎有些松动,一伙约有二十几个人撤下来向我们冲沟地段奔来。
  事实上我的判断有误,这伙敌人不是败兵也不是撤退,是接到敌营指挥所告急的命令前来解围,想在我们的后面兜个后路。
  这仗打的可就乱套了,敌前沿正面是魏如海所在三营和步兵一营从两个方向强攻,同时还有包括我们这支分队的三支穿插分队从三个方向向敌人纵深猛插。看似分割围歼的战术,现在打成了敌中有我,我中有敌。
  敌人虽然在我强大炮兵的火力覆盖下死伤大半,但组织指挥一直未间断,主要原因就是我们这支穿插分队没有完成任务所致。同时,前沿之敌依托未毁的工事坚决抗击魏如海他们的进攻,一个高地一个高地的反复争夺,双方打的难解难分。我这个方向虽未完成“斩首”任务,但穿插到位,对敌人心理上的震撼是巨大的,况且我们正兵分三路向敌纵深侧后猛扑,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敌人的营指挥所就会被端掉,基本上胜券在握。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错综复杂纷乱一团搅的乱七八糟,敌人除了从后侧赶来支援,又从前沿分兵兜着我的后路,几乎要将我的穿插分队压缩至那条遍布地雷和障碍的冲沟。
  本来是兜敌人的后路,现在变得我们侧后危胁也很大。敌人的步机枪火力从两个方向把我们压制住,好在魏如海他们追的也很急,也在兜着敌人后屁股干,而我派出的孙猛和李玉明兜的更狠已经绕到敌纵深的背后一边阻敌增援一边猛攻敌营指挥所,我指挥的冲击组部分兵力也在敌警戒阵地上以火力支援他们行动。
  另外,我的火力组并没有命令他们下沟,而是就地以火力打击从前沿分兵而来抄我们后路的敌人,即缓解了我这个方向的压力又以夹击火力有力的支援了魏如海他们的攻击行动。
  现在已说不上谁包围谁,谁能坚持住,最后的胜利就属于谁。我在敌警戒阵地上指挥拚死苦战,就盼着孙猛、李玉明他们尽快从侧后冲上去给敌人致命一击,怎奈他们也被增援之敌缠住,一时还达不成攻击效果。
  敌人龟缩在。高地负禺顽抗,他们居高临下,地形上占尽优势,还发动了疯狂的反冲击,组成的“敢死队”一个个光着上身端着冲锋枪缠了一身的子弹袋和手榴弹,尽管个个营养不良,浑身除了排骨就没有几块肉,个子还都跟武大郎一般,可那种气势确实骇人,几乎是排着整齐的队列,连散兵队形也不要了,边打边哟喝,喊出的声音比狼还狼,那是临死前的哀鸣,那是穷寇的垂死挣扎啊。
  我身边的弟兄不断有人中弹,迫于压力,我只好带着弟兄们撤回断崖再次“背沟相向”承受着来自两个方向的压力。
  我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敌人呼唤了炮兵火力,就是他们操作极为熟练的八二迫击炮和六炮,十几发炮弹落入我身后的冲沟之中,我的那些沟内的伤员弟兄们一个都没有生还,他们临死也没象敌人似的喊一声。
  我被彻底激怒了,这种愤怒是带有理智的愤怒,并不是莽壮之举,是情势逼迫下一种最合理的愤怒。我先是用电台沟通了营长呼唤营属炮兵对敌人的迫击炮阵地予以火力压制,他带着团二梯队已经提前加了战斗。
  接着我又命令冲沟后侧的火力组不要理会从敌前沿赶来的援兵,马上以火力向敌纵深冲击而来的“敢死队”实施精确射击。**起了轻机枪向身边卧倒隐蔽的弟兄们大声喊着:“弟兄们,我们是‘飞虎山团’的战士,是‘挖敌心脏的大功六连’的勇士,我们从没有打过败仗,今天仍然不会,杀敌立功的时候到了,我们要压倒一切敌人,不能让兔崽子们这么猖狂,跟我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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