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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荒宅迷兆 作者:无意归-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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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阳心中的震惊真是难于形容,喃喃说道:“她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呢?难道她有特异功能,可以看透别人的心事不成?”
  “镇上的人也觉得怪异,于是请了附近有名的黄大仙过来。黄大仙真是神人,只看了一眼,就认定丫头身上有妖气,开始做法,拿出一张白纸来烧,结果烧出个乌龟模样的东西来。黄大仙说,那丫头招惹的是万年老龟修炼而成的妖精,所以会生出那一个怪胎,还有会掐算过去。因为你想想看,那乌龟都修炼了几万年,什么事没有见过,什么事会不知道?黄大仙的话一传开来,镇上的人都慌了神,求黄大仙把妖怪收去。但黄大仙说那万年老龟精道行太深,他对付不了,只能让大家躲那丫头远点,免得被她吸去精气。”
  苏阳越听越觉得离奇,问说:“你们都信黄大仙说的话?”
  “哎哟哟,那黄大仙可是有名的神人,而且那天做法的时候,我也在场,亲眼看到人家大仙从一张黄纸中烧出一只乌龟。”
  苏阳苦笑道:“这不过是个江湖小把戏罢了。那纸上面事先就用特殊的原料画好了只乌龟形状,人眼在正常情况下看不到它,等放到火上一烤,温度上升,它就出现了。所以说,以纸上显现出一只乌龟来认定朱素跟什么万年老龟精有一腿,根本就是黄大仙在装神弄鬼,骗人钱财。”
  妇女睁大眼睛看着苏阳,“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你要是不信的话,我改天表演一遍给你看。”
  妇女难于置信地摇着头,“真是大记者,果然见识广,厉害。”
  苏阳无意她岔开话题,紧接着问道:“你刚才说有人威胁你们,不让你们随便讨论这些事是怎么回事呢?”
  “这是镇长和朱所长的命令。他们说,附在朱素身上的那只乌龟精,在未修炼成精的时候跟镇上的人结过仇怨,现在它成精了,指使朱素说三道四,为的是挑起镇上百姓的不和,让大家自相残杀,让全镇的人都死去,所以大家一定不能相信朱素说的话,否则会招来家破人亡。他们还颁布了一个命令,严禁镇上的人私下议论朱素,更不许把朱素说的话向外流传,说是怕被县里领导听到,届时整个镇都会被封锁起来,以防妖气扩散。朱所长还威胁说,谁违背这条命令,就抓谁去坐牢。后来镇上还真有几个人因为背后议论朱素,被派出所的人听到,被抓了起来,挂在梁子上痛打了一顿,随后就没有人敢再多嚼舌根子。大记者,你说派出所他们这样子乱抓人,乱打人是不是犯法的?”
  苏阳心乱如麻,随意敷衍道:“当然是违法的。”
  妇女眼前一亮,说:“那你能不能把这些都写进去啊?实不相瞒你说,当年被抓进去,挨打的就有我家男人。我就不服气镇上派出所的做法,可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些年只能忍着这口气。大记者你要是可以帮我们出掉这口气,把镇上那一群王八蛋好好教训一顿的话,那我现在就给你磕头。”
  苏阳连忙止住她的下跪,“你别这样,传递民众的声音本来就是我们记者该做的。我会把你说的都写进报道里。”他看了看表,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再看了看四周,围拢着至少三四十名的群众,好奇地看着他的采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向妇女告辞:“我再收集点资料,到时等稿件发表了,我会给你们寄一份过来。”
  妇女双眼闪闪发光,充满喜悦,目视着苏阳朝朱素老家走去,突然想起了什么,朝苏阳追赶过来,“记者,记者同志,你现在是不是要去看那一面墙?”
  苏阳点了点头,说:“是啊,怎么了呢?”
  妇女犹豫了一下,说:“那你最好是趁现在太阳正高,阳气最重的时候去,不过一定不要多逗留,更千万别呆到傍晚以后。那里傍晚开始就会闹鬼。”
  苏阳心头一颤,“闹鬼?”
  “是啊,那房子现在就是一栋鬼屋。之前那一个朱所长办案冤枉死了好多人不说,前几年镇上来了一个外地人,被鬼缠上了,竟然半夜跑进屋里,出来后说见到了一个老人。后来你猜怎样?大家进去一看,是有个老人在,不过都已经化成了一滩尸水。更吓人的是,那外地人一下子就发疯了,抡起铁锹从屋子后院里挖出一具白骨,甚至跳进井里,把那被浸死的怪胎给捞了起来。这一来,所有的鬼气冤魂都被放了出来,将镇上的一个百姓连同三个警察给杀死了。从那时起,傍晚天黑的话人经过那房子,时常会听到一些恐怖的叫声,简直把人的心都给吓掉出来。不多久,附近一带的人都吓得搬走了,现在那一片地方都成了荒地。白天人们如果结伴的话,还敢从那里经过,到了傍晚就没人敢去了,都怕遇见鬼。所以你去那里一定要小心,千万千万别呆到傍晚。”
  听到自己被描绘成一个疯子,苏阳心里恼怒不已,但听到朱宅闹鬼的事,他心里顿时生出恐惧之情。怀着复杂的心情,他谢过妇女的一番好意,继续往朱素老家走去。
  第十一节 线索初现
  凭着记忆,苏阳很快找到朱宅。不过如同中年妇女所言,朱宅附近一片荒凉。曾经他住过的那片住宅区,早已人去楼空,只余下荒草没胫,将人的踪迹掩盖,演示着物非人非的沧桑变化。唯一不变的是朱素院落后面的树林,犹然青翠蓊郁,如同一片巨大的屏障,挡住了时光流沙的侵袭。
  苏阳站在朱宅前,前尘旧事如潮水般地扑面而来,带着咸涩的气息,缠绕上人的心头。就在他黯然心酸不已时,燕长锋从拐角处现身,与他打了声招呼:“你来了呀。有什么线索吗?”
  苏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见到朱素了没有?”
  燕长锋摇了摇头。
  苏阳顿时泄气了,说:“难道朱素并不在里面,或者说,步云花园602里的死者真是她?”
  燕长锋沉声说道:“不过我有个发现,这栋房子并不是空宅,有人经常在其间出入。”
  苏阳失声道:“是谁呢?该不会是朱素?”
  “可能是个团伙,但应该没有朱素。”
  “你怎么知道的呢?”
  燕长锋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烟头,“看到这些烟头了吗,它们分别是三个牌子的,这就说明,来这里的人绝对不止一个。”
  燕长锋再指着门前被踩开的草地,“还有那里的脚印,乱七八糟的,尺码和鞋底印痕都不一样,说明最近两天里至少有三个人来过这里。不过我仔细观察过了,里面没有女性的脚印,也就排除朱素的嫌疑。”
  “他们会是什么人呢?”
  燕长锋脸色严峻,“很危险的人,因为他们带有枪具!”
  苏阳紧张了起来,“枪具?不会吧……”
  “你跟我来。”燕长锋带着苏阳,来到朱宅大门口前,指着水泥地上的一个凹痕对苏阳说:“看到了吗,这是子弹留下的痕迹。”
  “你怎么知道那是弹痕,而不是其他东西磕碰出来的呢?”
  “首先是它的形状。除了子弹那样的高速旋转外,很难再有其他物体可以在坚硬的水泥地上留下这么圆滑的凹洞,最重要的是,你看那里,”燕长锋手指指向大门边的围墙,“看到那片破开的墙面吗?”
  苏阳凑近看去,墙上果然有个一元硬币大小的凹痕,不过表面很不平整,似乎被人用工具粗暴地硬刨出来,以至于将旁边的一大块红色涂料都剥掉了,显得特别不协调。
  苏阳怀疑地说:“这凹痕不像是子弹留下的痕迹啊。子弹哪能有这么大的口径?”
  “子弹是没有这么大的口径,但如果要将子弹从墙上挖出来呢?”燕长锋淡淡地说:“如果你再仔细看一下地上的凹痕,就会发现,它是略微倾斜的,而倾斜的角度,恰恰迎向墙上的这个凹痕。你现在可以明白了?”
  苏阳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朝地面开了一枪,然后子弹从水泥地上反弹回来,射到墙上,该人为了掩饰痕迹,就用刀将子弹从墙上强行挖了出来?”
  “不错。大致如此。不过那一枪应该属于无意中走火,因为附近只有这么两个弹痕。由此也说明,进出朱宅的人,他们所从事的活动不但是非法的,而且还很危险,所以他们进出才会打开手枪的保险。”
  “可这小镇上能有什么危险的活动存在,而且会有什么人能够带枪呢?”
  燕长锋一字一句地说:“毒品!”
  苏阳难于掩饰心头的震惊,“你说什么?”但随即联想到中年妇女之前说过的:朱素声称,朱盛世在卖让人吃了后会抓狂的面粉,顿时醒悟过来,“我明白了!是朱盛世一伙暗中操纵白粉生意,但被朱素揭穿,所以他们才对她下毒手,以杀人灭口。”
  燕长锋直直盯着苏阳,“你为什么确定是朱盛世在卖白粉?是不是你刚才采访获得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苏阳点了点头,说:“不错。”将与中年妇女交谈得到的信息一五一十地讲述给燕长锋,临了说:“毫无疑问,朱素在疯后说‘朱盛世在卖令人发狂的面粉’所指的肯定就是白粉。而朱盛世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免于败露,就与黄大仙勾搭,散布朱素身附万年老龟精怨气的谣言,并实施高压政策,严禁镇上百姓将朱素讲的话泄露出去。至于他后来找张成廷杀死朱素,也极有可能是白粉惹的货。”
  他转而奇怪地问燕长锋:“不过你又怎么知道他们在卖毒品?”
  燕长锋眺视着远方,说:“我刚才在路上遇到一个瘦得皮包骨的男人,在他伸手去掩嘴打哈欠的时候,我看到他手臂上有密密麻麻针眼的痕迹。毫无疑问,他是一个瘾君子。在这么偏僻的小镇上,碰上瘾君子你会不会觉得奇怪?先不说经济方面的承受能力,首先的问题是,他从哪里得到的毒品?以青栏镇的经济水平和消费能力,绝对有任何一个毒贩子跑来贩毒。可从该男人手臂上的针眼数量来看,他的毒龄至少有两年以上。综合以上这些疑点,那么就可以大胆推论道:青栏镇有人在贩毒,而且应该有警察参与,所以他们才会有枪,才会这么多年有恃无恐!”
  苏阳脸上流露出无限崇拜之色,说:“真不愧是大侦探,可以从蛛丝马迹上找到事实的真相。”
  燕长锋脸上露出了自得的笑容,“好了,少拍马屁了。我们快进去房子里查看下吧,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证据,然后赶紧搭火车离开青栏镇,以免引起贩毒团伙的警觉,产生冲突。”
  苏阳的心悬了起来,犹豫了一下,走到围墙外边的歪脖子树边,三下两下爬了上去,坐在墙头,冲燕长锋伸出手,“要不要我拉你上来?”
  燕长锋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用苏阳交还的数码相机将草地上的脚印、地上及墙上的弹痕拍了下来,随后将相机等物交给苏阳,再往后退了两三米,助跑几步,一个弹跳,双手已攀上围墙的边沿,一用力,转眼人已跃上围墙,率先跳进了院子里。
  苏阳冲他翘起了大拇指,“真厉害!”然后跟着跳了下来。脚刚一着地,他立刻感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身形为之一滞。与墙外的流火天气相比,冰凉的院内根本就是两重天,仿佛早已被阳光所遗弃,透不进半丝半毫的热力。再看燕长锋,脸色亦是十分凝重,显然也感觉到其中的怪异。
  苏阳强打起精神,环顾了一下四周。院子、房子的格局与两年前没有什么改变,唯一不同的是,院子里的野草疯长,足有半人高,风吹过,像是无数的经幡在招摇,配合院子里的寒气,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苍茫荒野之中。
  苏阳下意识般地把目光投向水井边。令他心脏猛一收紧的是,两年前所见的那只水桶依然静静地伫立于井沿边,似乎时光在它身上停止了,它的存在,只属于过去,属于朱素生活的一部分,陈旧的部分,于是在今日里的新鲜,显得是多么的突兀,就像是一具木乃伊脸上却镶嵌着对鲜活的眼珠子一般,让人心生起极不舒适感。
  苏阳努力地让视线远离水井,可双脚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召唤似的,不由自主地走向水井,任燕长锋在身后连声叫唤都置若罔闻。
  水井的井沿由坚硬、灰色的水泥砌就,不过有顽强的小草拱开了这些异端“泥土”的禁锢,将柔弱的身躯自微小的缝隙之中顽强地穿越出来,迸裂成一种生命力的象征。但比起周围荒草高昂的身姿,这些小草又显得格外寂寥,仿佛是四面楚歌中的楚霸王,仰天长叹,孤绝而又凄凉。
  苏阳站在井沿边,与这些寂寥的小草一起,感受到四面八方所汹涌过来的威压感。他张皇地举头四望,只见得无数的草木随风簌簌作动,仿佛在作着无声呐喊,要他放弃抵抗,放弃生命,顺从归入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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