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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

我的美国之路 作者:科林·鲍威尔-第1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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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成了他的御林军。任何事情只有通过他们才能到国防部长那里。阿斯平的新任新闻秘书维恩·吉德里在接受阿斯平的聘任时提出了一个条件:他不必向新闻界发布消息。吉德里把自己的工作看成是处理阿斯平的私人公共关系。这些助手们很久才弄清处理国会的勾心斗角事务与处理300万军队的事务之间存在重大区别。
  国防部的新班子曾做出许诺:文职领导要加强对五角大楼军职领导人,特别是对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办公室的那个家伙的控制。阿斯平的某些助手甚至打算提前宣布接替我的人,使我成为一个肯定不久就要下台的“跛鸭”。但他们很快发现,五角大楼内的文职人员和军人谁也离不了谁。各军种的将军们不是桀骜不驯,而是愿意服从新的领导并为之尽力的。
  从接管国防部的第一天起,阿斯平立刻遇到的一个问题是他的形象。在这个大建筑物里,大家都穿着熨得笔挺的军装,而最高领导却穿着过时的邋邋遢遢的衣服,衬衣也皱皱巴巴,这就显得很不协调。显然阿斯平的头脑是第一流的,但给他的新部属讲话时,却常常词不达意,说不清楚。外国领导人川流不息地来华盛顿会见克林顿的新班子,他总是不愿意出面。在他不得已而会见他们时,往往把上身往桌上一俯,然后问人家:“请问,你们国家的情况如何?”于是就主要由客人说话,45分钟之后客人离开,对新政府的外交和国防意向茫然无知。在与约旦国王侯赛因的一次会谈中,我坐在一边,看着国王陛下在那里一人独白,而莱斯不停地从俩人之间的茶碟里拿开胃小吃放到嘴里,一口气把13片开胃小吃干个精光!阿斯平的健康状况是个问题。因为心律不齐他两次住院。虽然使用起搏器使这种状况得到控制,但这是在把他折腾得晃晃悠悠好几个月之后。总的来说,阿斯平的形象难以使人增强对我国军队和盟国的信心。
  好在他有两个得力的副手:比尔·佩里和约翰·多伊奇。前者后来接替他任国防部长,后者是阿斯平大学时的好友,卡特政府时我曾在能源部见过他。多伊奇最终成为克林顿总统的中央情报局局长。他们帮助协调阿斯平带到国防部来的一批大使与学者之间的关系。
  阿斯平主持众议院军事委员会期间曾称布什—切尼—鲍威尔“基本兵力”概念是一种“愚蠢战略”。现在担任了国防部长,他的主要目标是对武装力量进行一次“全面审查”,实现克林顿的竞选诺言。从理论上说,“全面审查”意味着勾销过去,好像当前的武装力量根本不存在似的,然后根据当前的防务任务建立一支新的军队。这种做法乍听起来颇有道理,但是新政府不是从零开始,而是继承了现有的战略、武装部队、条约义务、承诺和全球危机。克林顿不是勾销过去,而是他在竞选时已经保证,在基本兵力的基础上再裁减20万部队,节约几百亿美元。然而,为了多得选票,他还许诺恢复被布什砍掉的几项国防工程,这几项工程颇得民心,但耗资巨大。
  “基本兵力”战略着眼建立一支能够“几乎同时”打两场大规模地区性战争的军队。道理很简单:如果我们正在一个地方作战,我们仍想有足够的剩余力量使另一个潜在的侵略者不敢轻举妄动。阿斯平则主张维持一支能打赢一场大规模战争,同时有能力对任何其他敌人采取牵制行动的军队。我们的韩国盟友立刻问道,一旦他们遭到进攻,美国是否可能只采取“牵制行动”。阿斯平的试探气球破裂了。我们用9个月的时间完成了全面审查,结果又使防务政策回复到了打两场大规模地区性战争的轨道上,即布什战略加上克林顿竞选时提出的裁减。“基本兵力”这个术语虽然消失了,但正如阿斯平所承认的,它是全面审查后确定的兵力规模的依据。在写本书时尚不清楚,人员和预算的削减是否会使我们的兵力减弱得太厉害,以致难以支持克林顿政府所确定的战略和体制。简言之,我们有力量完成所担负的使命吗?这种使命在以后几年很可能发生变化。如果北朝鲜发生崩溃或伊拉克和伊朗的情况变好,那肯定需要调整打两场战争的设想。同时打两场大规模地区性战争的设想不会像遏制战略那样持续40年,但对当前冷战后过渡时期是适宜的。
  莱斯·阿斯平和我私交甚好。渐渐地他的作风变得严谨起来。他意识到,作为美国武装部队的日常统帅,他需要给人一种能反映肩负重大责任的形象。在他的领导下,我们制订了关于同性恋问题的折衷方案,完成了全面审查,解决了几个棘手的武器采购问题。不过,尽管有这些成就,尽管他本人非常精明,分派他当国防部长是不适当的。
  前总统乔治·布什原希望1月20日从索马里撤出,人们对此已经淡忘了。4月我在摩加迪沙过了我的56岁生日。我去那里的目的是为了把维持和平行动的责任从美国背上卸掉,交给最初就在这里的联合国承担。索马里国内的混乱曾使粮食生产和分配无法进行,造成大批人挨饿。我们结束了这种混乱,从而完成了任务。现在应由联合国部队来维持秩序。但是联合国秘书长加利说,灾难来源于14世纪式的军阀混战,解决办法应是在那里推行20世纪式的民主。联合国通过了一项决议,把工作任务从救济饥饿者转移到“建国”,这是我们进入越南时我第一次听到的一个词。根据我对历史的观察,建国的意愿发自于其人民本身,而不是来自外部。索马里不是非洲式的西方国家。那里几乎没有法制,没有实实在在的中央政府,没有行政管理机构,而只有氏族领袖。建国的口号听起来很响亮,似乎很令人鼓舞,但在我看来这只会导致陷在索马里,而不是从索马里脱身。索马里各派最终将以自己的方式解决他们之间的政治冲突。
  ※        ※         ※
  那年春天,安排我在阵亡将士纪念日那天在越南战争阵亡将士纪念馆举行的仪式上引荐克林顿总统。一些退伍军人组织指责说,让一个“逃避兵役的人”在这个纪念馆仪式上讲话是对刻在墙壁上的58191个名字的亵渎。其他退伍军人则认为,比尔·克林顿现在是总司令,他最好出席,哪怕只是为了赢得对他越战期间行为的宽恕也应出席。我个人认为他应当讲话,因为他是总司令。实际上,如果他就任总统后的第一年不在这个纪念会上露面,第二年、第三年还会冒出这个问题。于是我欣然同意引荐总统。
  过去几个月中,总统十分活跃地履行了自己的总司令职务。他视察了“罗斯福”号航空母舰,参加了欢迎从索马里执勤归来部队的仪式。然而,在他的周围仍都是些年轻的文职官员,他们没有当过兵,对军事一窍不通。有一天,我的助理巴里·麦卡弗里中将到白宫开会。当他走过西翼时遇到一个年轻的白宫工作人员,便向她打了个招呼:“喂,你好!”她竟翘起鼻子高傲地说:“在这里我们不搭理当兵的。”麦卡弗里是三星将军,现在手臂上还有越战中留下的伤疤,在“沙漠风暴”行动中他指挥过一个精锐的作战师。这个年轻女士的话飞快地转回五角大楼,像自由电子一样激荡着那个地方。比尔·克林顿对手下工作人员的失礼行为颇为重视,于是不久人们看到在西雅图经济问题最高级会议期间麦卡弗里与总统在一起散步。
  我准备在越南战争阵亡将士纪念墙仪式上引荐比尔·克林顿的消息一传出,我立刻遭到抨击——在那么多人中偏偏是鲍威尔引荐,他两次到越南作战,在那里失去了自己的好友,而在此期间克林顿在牛津读书!一位我熟识的、在战争中失去丈夫的妇女写信给我说,我参加纪念会引荐总统是“可耻的,毫无道理的,不可原谅的”。这种批评使我感到不安,但克林顿未服兵役的历史并不使我不安。他现在是我们的总司令,这是美国人民的意愿。作为一名军人,对他服从是我的天职。但是,我不感到反感并不是完全出于这一点。在里根—布什时期,我曾同许多死硬派分子——主张对苏联、伊朗、伊拉克、尼加拉瓜或巴拿马强硬的一帮家伙——共过事,这些人当时都处于服兵役年龄,但多数都设法逃避了在越南战争期间服役。我认为比尔·克林顿当时的表现与这些人没多大差别。缓服兵役和设法逃避战争的整个制度从技术方面看或许是合法的,但它因阶级而异,是不民主、不公正的。
  阵亡将士纪念日那天,我先到了乔治敦大学法律中心。我的儿子迈克那天上午毕业,他带着小杰弗里凭自己的力量走过讲台领取了法律学位证书。然后忠诚的奥蒂斯驱车快速把我送到白宫。我到椭圆形办公室与总统相会,离预定动身去越南战争阵亡将士纪念馆的时间大概只有两分钟。前几个月,比尔·克林顿给了我好几样小礼物。今天他送给我一对有历史奇趣的鸳鸯表。这批表是为纪念东德议会下次会议而设计制造的,可是因为东欧集团崩溃了,这次会议再也没有举行。
  在我们驱车前往会场的途中,总统轻松自如,兴致很高。他谈笑风生,从平底玻璃杯中喝着冰水,同时修改着他的讲话稿。但当我们快到有5000多人等在那里的纪念墙时,我发现他面部的肌肉绷紧了。我们下了汽车,掌声稀稀拉拉,夹杂着抗议者的嘘声。停车场的警察把抗议者拦在会场的外围。
  曾为建设纪念馆进行了长期斗争的简·斯克鲁格斯担任司仪。最令我痛苦的是堪萨斯城酋长队中后卫德里克·托马斯的讲话,他讲到自己如何在没有父亲的情况下长大,因为他的爸爸,一名空军上尉死于越南战争。最后轮到我引荐总统。
  “每当我来到这里,”我开始讲话说,“用手抚摸着我那久已离开人间而又令我永不忘怀的朋友的名字时,总会感到心灵深处的震颤。我们在这里是要悼念历次战争中的死难者,但值此时刻我们要特别医治越南战争给我们留下的创伤。”我引用了亚伯拉罕·林肯第二次总统就职演说中的一段话:“对任何人都不怀恶意,对所有人都抱有善心,对上帝使我们认识的正义无限坚定,让我们以这种心态和信念努力完成我们正从事的工作,治愈国家的创伤,关怀那些浴血奋战的战士吧……”作为一名现在仍服现役的越战老兵,我最后说:“现在我向你们引荐美国武装部队总司令比尔·克林顿总统。”
  总统讲话时掌声压倒了嘲笑声。我敢肯定,这是他一生中发表的最困难的讲话之一,但是是一次值得称道的努力。会后我们驱车离去时,我发现他的紧张感消失了。“你偷了我的句子,”他边说边笑出声来。他抽出一张讲话提示卡递给我。上面写着我引用的林肯的那段话。“不过,你引用更合适,”他说,“如果是我引用,好像有为自己开脱的味道。”
  我接受邀请,准备于1993年6月10日在哈佛大学毕业
  典礼上发表演讲。我的一位助理说,50年前的这一天恰好是温斯顿·丘吉尔给哈佛大学毕业生发表演讲。想到这一点,我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我决定讲丘吉尔的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和当前冷战后时期这两个历史时代之间发生的巨大变化。不过,我预先得到警告:届时我会面临哈佛大学的男女同性恋者组织的抗议活动,他们脑子里想着其他东西。
  那天哈佛校园里2.5万人的队伍中,有几百人升起了气球,上面写着“取消对同性恋的禁令”。当我站起演讲时,发出了稀稀落落的尖叫声,但更多的是欢呼声,特别是前面几排,那儿坐着回校参加毕业50周年聚会的43届毕业班校友。他们出席会议使我很感动。他们年轻时曾听过丘吉尔演讲,投笔从戎奔赴前线,打赢了反法西斯战争。
  我颂扬了参加过上次“好战争”(即第二次世界大战——译者注)的光荣的老战士。回顾了冷战结束后发生的巨大变化,然后谈到目前的争议。谈到美国军队的社会问题时我说:“我们曾被种族主义、吸毒、‘尾钩’①丑闻等社会问题所困扰,我们都找到了解决办法……我们对军队中有争议的同性恋问题也将找到解决办法。”在我讲话时,台上台下都有一些人转过身去表示抗议。但是到最后,男女同性恋队伍中不断发出的喊叫声被阵阵掌声所淹没。
  ①尾钩一词原出于越战期间菲律宾苏比克湾基地附近的库比岬美军军官俱乐部的“尾钩酒吧”。美国飞行员安装了一个座椅弹射器,弹出酒吧门口时,座椅里的人要把一个尾钩钩在一根横拉的钢丝上,否则他就会跌入水池里喝水。美军后来用它来戏弄妇女。于是“尾钩”就成了美军性骚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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