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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节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第57节

小说: 陈二狗的妖孽人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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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矫情地露出受宠若惊那一类脸色,一是不清楚魏端公冰山下的根基,二来王虎剩好歹也是刨坟挖墓那一行业的榜眼,又没把柄在魏端公手里,他也懒得表演一番早就炉火纯青的卑躬屈膝,等魏端公把自己那根黄鹤楼点上,王虎剩这才开口道:“魏爷,看得出来,你对风水和毛笔字都有研究,还不仅仅是抓住了皮毛,已经登堂入室,放在今天,很不简单。”

    “放在我身上其实也简单。”

    魏端公吐出一个烟圈,轻笑道:“我呢,是苦地方出来的人,运气不错,年轻的时候也肯打拼,靠着一点小聪明赚了点钱,买了房子买了车买了女人。然后问题就来了,我不知道怎么把血汗钱花出去,你说尴尬不?加上经历过一些波折和起落,干脆就静下心来练练字,看看书,跟几个老前辈喝茶下棋。二三十年下来,总算摘掉了暴发户的帽子,这事情,谁做了二三十年都有我今天的那点皮毛见识。”

    “谦虚了。”王虎剩摇头笑道,一张嘴,就露出那一口缺了半颗门牙的暗黄色牙齿,他这种人就算西装革履坐在西餐厅,也会被认作是一离开餐桌就回到农村旮旯头扛锄头的农民,最好也是工地上搬运水泥的外来务工人员。世上千里马不少,少的是伯乐,关键是王虎剩这匹马还从不叫唤。狗不叫还能咬人,瘦骨嶙峋的千里马就只能被拉去做最下贱地苦力。

    “虎剩,说句不该说的,你要真跟钱没仇,不至于在山水华门做保安吧?当然我不是瞧不起保安这份工作,这就像说让诸葛亮做私塾先生是没问题,但总冤枉了那一肚子的锦囊妙计和那一颗大智近妖的脑袋。”魏端公混迹三教九流几十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自然不俗,到了王虎剩这边。兴许是脑海中“小爷”的形象定了势,说起话来没刻意下里巴人,犹豫了一下,魏端公扬起那只夹烟地手,说了句挺荤素不忌的话,“我这双手,能摸一线女明星的**,为什么要去摸路边发廊女的胸?”

    “魏爷,一直以为你是个文化人。平日里听惯了你的调调,再听这话,还真不适应。”王虎剩摸着下巴眼神古怪盯着魏端公道。

    “早说了,我是穷地方走出来的人,骨子里糙得很,所以也难怪这一路走来尽是白眼,十几二十年的冷嘲热讽都听得我都耳朵起老茧,没办法,娘胎里带来的东西。这辈子是改不掉了。有句话说三代人出个贵族,我本来打算生个儿子慢慢培养。结果到现在三个老婆给我生了四个女儿,没戏。”

    魏端公无奈道,说这番话轻描淡写,三十多年坎坷跌宕最终付与一腔平静,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底蕴,抽完一根烟,点燃他今天地第三根,然后再次给王虎剩点上,似乎是被勾起了心事,心底寻常压下不去打扫尘埃的往事一点一滴泛起,深吸一口,缓缓吐出,在斜坡上放慢了脚步,抬头望着一盏盏刚刚亮起的路灯,有些感慨,“魏端公这个名字是年轻地时候一个老和尚帮忙改的,说原先的那个名字不好,我也没多想,就改了,当时觉得只要姓没改就成。碰上那位世外高人,也是一段机缘。年轻的时候在江西吃了大亏,四处流窜,不知怎么就爬上了一座没什么名气的山,山顶有座破道观,就只有一个披旧袈裟的老和尚,起初看着的确不伦不类,老人话不多,如今想来也没有什么字字珠玑,我在那里躲了一个多星期,下山后,二十多年一路走下来就极少有崴到脚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沾了老人家的佛气,一直忍着没敢去打扰他,因为他不让,我知道现在再去,十成已经房塌人亡,肯定再见不到他,这是我最大地遗憾,比没儿子传香火都来得大。虎剩,跟你说这个,我也不瞒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是谁,虽然只是个大概,但我确定我这话说出口,没有对牛弹琴,也不会污了那老人家,说句托大的,整个江浙沪让我看得起的人不少,但今天这一席不值钱的话,你还是第二个听到。”

    “我的身世更不值钱。”

    王虎剩顿了顿,似乎考虑如何接话,他事先如何揣测都没料到魏端公会来一个掏心掏肺,当真是措手不及,狠狠吸了一口烟,低头凝视着手中一根就抵得上一包烟的黄鹤楼,似乎在思考这烟凭什么就卖那么金贵,道:“命这东西,我跟你一样,懂得都比常人多一点,但摊到自己身上,没辙。魏爷,承蒙你看得起,以后有不方便办我又能搭上手的事情,尽管开口。”

    “真图你们什么,我就不是现在这个魏端公了。”魏端公笑道,陈二狗也好,王虎剩也罢,的确算不得路人甲路人乙那类俗人,但如果说魏端公这一多星期来的作态都是希望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那绝对是天大地笑话,到了他今天这个高度,给王虎剩点根烟这种小事,传出去都可以让王虎剩身价倍增。再者魏端公也是半个商人,比谁都清楚当今这个时代绝不是春秋战国,没人会为一两句话割头颅洒热血,会真的去慷慨赴死,魏端公自己就深有体会,当年把他从穷山窝带到繁华社会的老大出事后,近百号小第兄弟没一个肯顶替那个义字当头的中年男人,结果逮进局子到现在都没出来,原先挺漂亮的老婆被一口口声声兄弟如手足的哥们包养了,魏端公当时没头脑发热地背黑锅,也没承担起养活那个男人老婆孩子的担子,这些年虽然一直心怀愧疚,但绝不后悔。

    社会很实际。现实很残忍。兄弟不靠谱。女人很势利。这就是魏端公地世界。

    王虎剩狠狠抽着烟。斜眼瞟着魏端公。知道以前还是看低了这个男人几分。

    魏端公。一个自称马马虎虎能算半个文化人地流氓。大流氓。是流窜地氓民。即将到耳顺之年地他懂点青乌堪舆之术。一些南京***内地熟人政客都巴望着让他去瞧风水;会些舞文弄墨。尤其擅长山水泼墨和北碑。其中壁拆痕颇有大家风范。十几栋房产中大厅里挂得都是自家地作品;还知晓不少中药秘方和养生之道。将近五十岁地身子还能一个晚上轻松降伏两个如狼似虎地熟女。头上顶着考古学博士和哲学、西方美术学双料硕士地三顶帽子。这样一个走到哪个***都能说得上话地伪文人。却跟两位中央政治局委员打过高尔夫喝过茶吃过饭。同时与上海地下巨擘有过命地交情。三十年不择手段地心狠手辣。终于赢来一个称呼。魏公公。

    而他却没脾气地遭了小屁孩张三千一个多星期地白眼。跟陈二狗这种小虾米喝酒聊天。给王虎剩点烟。邻家大叔般和蔼可亲。

    魏端公随手扔掉烟头。道:“我知道你地意思。是想给二狗找条退路。我今天不妨把话挑明。我确实看二狗顺眼。但没想要把你们拉进我那个***。我从不拜把子。因为信不过别人。上了我贼船地人。不是被我对手打残就是被我玩死。没几个有好下场。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两个能喝小酒聊天打屁地人。不想丢了。”

    王虎剩欲言又止。魏端公轻轻叹息道:“树大好乘凉?树倒猢狲散?好乘凉地大树哪天真倒了。有些猢狲是想逃都逃不掉地。二狗还年轻。陷进去出不来。就太不值了。你让他再等等。我这条就要上岸地船不适合他。”

    “那不谈这个。”

    王虎剩咧嘴笑道,“二狗有条狗,是东北长白山脉的守山犬,是母的,我听说你有条公的陕西细犬,也是从深山里带出来的纯种,我看它们有戏。”

    魏端公点了点头,指着王虎剩耸了耸肩,有点无可奈何道:“你啊你,不到黄河心不死,一根筋。”

    王虎剩梳理了一下那个中分头,道:“没小聪明,就只能靠瞎撞了。”

第十章 孽畜,现出原形

    魏端公独自回到别墅,司机兼保镖站在院子门口,阴沉沉目送王虎剩离开,像一头阴暗处伺机而动的豹子,他的狠,并不虚张声势,也不是借着魏端公玩狐假虎威那一套,按照南京***的说法郭割虏就是一把开了锋破过膛的斩马刀,透着一股冷冽。魏端公走进院子的时候拍了拍这个年轻男人的肩膀,道:“以后见着这几个人,给点笑脸,紧绷着一张阎王脸,二狗他们又没欠你钱。跟你说多少遍了,笑里藏刀比金刚怒目更适合生存,所以我说你不适合做老大,一辈子打杂的劳碌命。”

    郭割虏平静道:“动脑子不是我的强项,魏爷,你哪天要是真金盆洗手了,我就跟你一起退出***,继续给你开车。”

    魏端公走进别墅,摇头道:“你不能退,你退了我会死得很惨,我这些年四面树敌,瞧我不顺眼的人海了去,一下去,手里没了人马,指不定当天就会被人阴死。有你在台面上撑着,虽然成不了大气候,但好歹让那群龟孙子一时半会不敢轻举妄动,我吃饭睡觉玩女人也安稳。我也没大野心,活到六十岁,生个儿子,把小崽子活蹦乱跳养到十岁,尽了父亲的一部分责任,再死,就没有怨言了。”

    郭割虏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这个主子脑子里想什么,他始终想不透,郭割虏每次走进书房看到满屋子的书籍就头痛,什么《撼龙经》《人性的高贵与卑劣》,什么尼采什么笛卡尔。什么杨筠松什么陈老抟,没读过几年书地郭割虏都本能抗拒,魏端公丢给他一本《道德经》,读了十几年还是没修出平常心养成恬淡性。还是出道伊始的那条山野独狼,一出山就想咬人,所以魏端公一直没让他进入商界。是怕他一个一言不合就在谈判桌上把对手打成残疾,郭割虏是个粗人。搭配着阴柔滔天的魏端公,也是一对在江浙沪颇有趣的组合,浙江地“老佛爷”澹台浮萍和瘸子狗姚尾巴,上海的竹叶青和光头蒙冲,都是名声不小的搭配。

    郭割虏跟着魏端公来到二楼僻静而空旷地恢宏书房。关掉灯,打开投影仪。轻声道:“黑龙江省小兴安岭张家寨的地形都拍摄下来了,陈二狗爷爷和张三千父母地坟地都按照你的要求,从各个角度拍照录像。”

    魏端公环胸坐在雕龙黄杨木大椅中央,眼神阴晴不定地望着一张张幻灯片,在张家寨全貌俯瞰图照片上停留了七八分钟,啧啧称奇,张三千父亲的坟地也研究了两三分钟,摇了摇头,等到张三千娘的坟墓放映出来,魏端公一阵心惊。越看越透着玄乎。越琢磨越震撼,喃喃自语道:“怪不得。有这么桩大阴德庇护着。”

    郭割虏不懂其中的门道,只能闭嘴,因为他地主子魏端公是个大妙人,宁肯要一个哑巴在身边站着做摆设,也不要一堆呱噪的罗喽对他歌功颂德。

    最后一张幻灯片是陈二狗爷爷地坟墓,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包,所幸没有杂草,否则谁都认不出那是一个葬人的地,不像先前的地点都有四个方向甚至是远近的拍摄,这座坟也许是太寒碜的缘故,拍摄的人只提供给魏端公一张图片,魏端公摸了摸下巴,道:“瞧不出大学问,难道是我多心了?如果真是那个让钱塘陆老欠了半壶虎跑茶的高人,没理由找这么个破地方下葬,奇了怪了。再不入世的半神仙,不管如何与世无争淡泊脱俗,也不该在这件事情上马虎,”

    郭割虏小声问道:“魏爷,哪里不对劲?”

    魏端公没有答话,关掉投影仪,却没开灯,沉默于黑漆漆环境,几分钟后点燃一根烟却没有抽,把烟放在烟灰缸上,任由它燃烧,一根烟烧尽,才让郭割虏开灯,道:“你看三千那孩子怎么样?”

    “我不喜欢。”

    郭割虏很快补充了一句,“但是棵绝好苗子,好好培养,说不定能变成第二个李夸父或者张小花。”

    “有你这句话就足了。”

    魏端公起身笑道,像喝了最醇的女儿红,微醉醺醺,道:“我估摸着这辈子是真没命在娘们肚里种出儿子来,所以打算收张三千为义子,在观察一段日子,我也得等上海那案子告一段落,各方面都稳下来,我就找陈二狗说这事,他似乎没理由反对。”

    郭割虏神色淡然,望向窗外,眼神一如既往地清澈冷冽,像他袖管里洗澡睡觉都不肯摘下地一抹刀锋。

    陈二狗按照土法子做了杆扎枪,这是张家寨猎户人手一根的近距离狩猎兵器,杆长一米多到两米都有,陈二狗留在张家寨地扎枪有两根,一根两米左右,还有一根长到离谱,那根枪不好使唤,只是白熊死后陈二狗悲愤之下的作品,他跟富贵找了那头罪魁祸首的东北虎这么多年,撞见过两次,能在陷入癫狂的陈二狗和手持巨大牛角弓的陈富贵夹击下遁走,足见那长白山之王能咬死白熊不是偶然事件。

    “三叔,要不你也给我做跟扎枪?”蹲在一旁的张三千艳羡道。

    “你老老实实练你的八极拳,别分心,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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