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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海明威传 作者:贝克-第8节

小说: 海明威传 作者:贝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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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和玛丝琳:家里孩子都很好。有三个去游泳,厄休拉在浴盆里洗澡,现在天开始下雨了,而且下得越来越大。厄内斯特有三天假,现在出去划船了。雷·奥尔森的父亲今天接到奥尔森的信,说他们出发的第二天路上遇到许多麻烦,今天只前进了十五公里,因为他们有好几次不得不水陆联运,把独木舟抬上陆地,走一段路,又再放到河里去。后来到了伊利诺斯运河又得停下来接受守卫运河的士兵检查。不过,一切都顺利。幸好他随身没有带枪枝,子弹和炸药。”

  看到那些守卫运河的士兵使他们想到美国卷入欧洲战争的情景。厄内斯特和他的许多同学一样表示愿意到战场上打仗。当要他选择上那所大学时,他和奥尔森以及威尔科森都说到伊利诺斯大学。但这仅仅是说说而已,他并没有真正申请报考该校。厄内斯特的外叔祖父泰勒在堪萨斯城里做木材生意。厄内斯特的父亲曾写信给他询问是否有机会让厄内斯特到《明星报》当随习记者。不久,泰勒回信说要到九、十月份才有机会。这是预料之中的事。厄内斯特并不在意。这时,他的思想早就飞到北密执安,准备在那里度暑假了。

  高中快毕业时,厄内斯特经受了他一生中的第二次窘境。一次,他和杰克·潘特科斯特以及莫斯曼在第·普灵斯河岸边露营。那时芝加哥报纸报导说,“有一群小偷在奥克派克和普罗威梭地区行窃。”厄内斯特和杰克在帐篷里睡到凌晨二点,突然一伙“暴徒”偷袭他们的营地。这伙暴徒边吼叫边砍脱帐篷的绳索,抢走他们的东西,向树林里逃去。杰克猛力抓住他身边的一位暴徒,厄内斯特挥斧向另一个砍去,差点砍中那人的头。另三个暴徒向他围上来,抓着他往前拖。厄内斯特拚命挣扎,那些暴徒便将他推入满是泥浆的河里。当他爬上岸来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一场蓄谋的鬼把戏。偷袭营地的人全是奥克派克的高中学生。那天晚上这些人正在汤姆·库萨克家里举行男子交际会。会上有人提出去偷营,于是这场恶作剧就开始了。他们坐车到北大街,偷偷摸摸地穿过树林来到厄内斯特的宿营地。后来,学校《特拉佩兹》周刊报导说,“两边都讲和了,不过,这个戏弄人的骗局的制造者承认他们失败了”。这件事,厄内斯特永远忘不了。他想要是当时他的斧子真的把那人的脑袋砍脱了,事情将如何了结?芝加哥一位记者乔治·萨弗撰文称持斧人和偷袭者双方都是这场恶作剧的受害者。想要刊登在学校《特拉佩兹》周刊上的文章不提到他挥斧砍人的事是办不到的。就象上一次他开枪打死一只苍鹭一样,他又一次险些冒犯法律吃官司。想到这里不由得一紧,十分害怕。这件事在他的记忆里同第一个事故一样占据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到了五十岁,他还经常想起他童年时候曾经度过的一段惊险的生活,常常独自喃喃细语,他曾挥斧砍人想把对方置于死地。不过,这未免有点言过其实。是他又一次的文学夸张而已。

  毕业典礼周从六月八日开始,内容主旨健康,充满爱国热情。举行全级纪念会那天,礼堂里布置一新。台上摆着插满红、白、蓝鲜花的花篮;有五彩缤纷的长条形花饰。考虑到厄内斯特在文学方面的才能,大家一致推选他在全会上演讲。他的充满了激情有力的讲话博得了大家的赞赏,认为是这次活动的高潮。毕业典礼仪式于星期四晚上进行。开始时,全体与会者做祷告,接着唱圣歌、校歌和集体欢呼。会上有五个学生发了言,其中包括玛丝琳和爱德华。再接着是学校方面向全体毕业生一百五十人颁发了毕业证书。在这次活动中,厄内斯特始终保持着热情矜持的态度。虽然他心中有理想,但毕业后究竟做什么,他仍然心中无数。

  不久,机会来临了。第一明理会教堂,男子部主任劳德·霍特给他写了一封信。这是他毕业后的第一个机会。信中写道:

  亲爱的厄内斯特:

  我想请你花点时间同男子部年轻人谈谈。他们即将参加你过去从事的学校各项体育运动。请你告诉他们你在学校时体会最深的经验,特别是你对教会举办的学校(如主日学校)有什么感想,以及你来年准备做什么等。

  为了使你自己有所准备,同时也为了这些年轻人起见,你讲之前有没有必要作点准备?希望你认真思考,让听讲者受益,得到启发,永远铭记心中。这是你毕业后第一次公开讲话,一次好机会。来吧!小伙子,你步入这个严肃世界的时机到来了。把你所获得的好经验传给这些比你更年青的人吧。

  你忠实的劳德·E·霍特

  在会上发言的除了厄内斯特外,还有另外四个毕业生。他们发言的内容大同小异——欢呼和告别。那天星期六中午,厄内斯特把自己认为值得讲的东西毫无保留地全部告诉那些年青人,人们认为大概也是这样。可惜的是,他当时的讲稿没有留下来,因为这是他在学校受正式教育阶段的最后一次重要活动。

巨大的房间

  中学毕业后,摆在厄内斯特面前的选择是:上大学,参加战争或工作。他的父亲极力主张他到他姊姊玛丝琳学习的那所学校,奥伯林学院去念书,他一个在伊利诺斯大学的朋友路易斯·克莱拉罕也欢迎他到那里去,但厄内斯特不愿意上大学。他父亲考虑他年龄小,不同意他参军。厄内斯特自己也并不着急,因为一方面在堪萨斯城《星报》的工作要到十月份才有眉目。另一方面密执安农场里有许多农活要做。投身于那个伟大的现实的社会,看来还可以再等几个月。

  海明威医生一心想开着福特牌T型旅游车,带上玛丝琳和他两个儿子到北部去,沿途宿营。六月下旬的一个上午,他们从家里出发了。道路崎岖不平,车胎爆裂了几次。他们被迫下车填补路面上的泥坑,挖开车轮深陷的泥浆沙地。路上一共花了五天才到达厄内斯特的伯父乔治在伊罗顿的夏天别墅。第二天,他们继续赶路,车子沿着坡地快速前进,经过贝根的农场,然后又爬上坡,终于胜利地走完全程,抵达他们的目的地——温德米尔。大家松了一口气,感到十分高兴,正如玛丝琳说的那样,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抵达后他们立即动身到湖对岸的朗费尔德农场去劳动。海明威医生雇了一位个子瘦削,长着大胡子的农民帮忙。此人名叫华伦森纳,身穿吊带工装裤,头戴沾满汗垢的宽边帽。他养几头驴子,有几架自制的用来装载石块或重物的平底木橇。他们动手拆除雇工住的小屋,搭了一个棚子,里面堆放锯屑,以便冬天来临,用来铺盖在农作物上防冻。他们还翻晒了二十亩地的稻草,把大菜园里的空地都种上菜。到了周末,厄内斯特作了一次短暂休息,到霍托海湾和查理沃克斯湖钓鱼,访问迪尔华兹一家以及同毕尔和凯蒂·史密斯重叙友情。一个叫卡尔·埃德加的单身汉经常来他们家。他爱上了凯蒂,他在堪萨斯市公寓里有一个套房,本人有份好工作,但凯蒂不想结婚。卡尔表示,如果厄内斯特到《明星报》社工作,他愿意同厄内斯特合住。

  厄内斯特渴望去《明星报》社工作。只要对方通知他,他就立即动身。他亟想摆脱家庭的束缚和压力,走出养育过他的那块狭小的天地,到外界去经风雨见世面。他在高中时所写的文章、故事和游记,仅仅是他迈进写作门槛的第一步,只是打基础而已,他需要不断学习,学习写得更加精密准确,切合实际和言简意明。对于在《明星报》社工作,他寄予极大的希望,一心想通过记者的工作来提高他的写作能力。他也希望通过同堪萨斯这个社会的接触,来丰富他的社会经验。以前,他在奥克派克的书板报Tabula已发表过文章,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扩大自己的视野,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呢?这年夏天,他走访“海湾瞭望新闻”节目编排部的经理特伦波·怀特先生,并向他请教了许多问题。怀特住在佩托基附近的特拉渥斯小海湾边上。当时他姊姊玛丝琳作为怀特家的客人刚好住他家里。怀特过去是位有名的新闻记者。不久前,辞去了《大众杂志》编辑的工作。怀特十分亲切地接待了厄内斯特,并同他进行了友好的交谈。他向厄内斯特指出,对于初学写作的人来说,最好的学习就是多多地练写。至于写作的题材,应选择自己最熟悉,体会最深的东西写。对于象厄内斯特这样年青有抱负的人来说,这一席语重心长的谈话,使他受益良深。

  现在已经有迹象表明,厄内斯特对于他父亲的命令,隐约流露出一种反抗的精神。有一次,厄休拉和森尼把节省下来的钱到梅田镇买只独木舟。厄内斯特带森尼到瓦伦村货运部去取货。不巧,那天休息不办公。厄内斯特便写了一张纸条留给负责发货的人,然后把货车门撬开,抬出独木舟把它拖运回家。对于此事,他的父亲和那位发货负责人都没吭声,这使他们感到很奇怪。他的父亲对他这种非法行为大为不满。愠火中烧,沉默不语就并非偶然的了。他父亲的是非观念很强,绝不含糊。谁要是冒犯他,便会立即引起他的恼怒和嫌恶。孩子们看到,在一些场合里,他们的父亲脸颊上的酒窝突然消失,和霭的笑容顿时收敛,伴随而来的是嘴巴绷得紧紧,眼露凶光,神情严峻得吓人。这时,孩子们懂得,他被什么所触怒了,感情正在发生激烈的变化。葛莱丝的性格却迥然相异,她具有女性的安详、平静的美德。她不轻易发脾气,发脾气时必定有什么事使她感到极度悲伤和痛心,忍受不了。厄内斯特有时候象他母亲一样,把怒气怨恨压积在心头。因而积郁愈来愈深,甚至对于冒犯过他的人,他可以怀恨一辈子。又有些时候,特别是他认为他父亲批评惩罚不当,使他感到非常痛苦的时候,他就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而针锋相对。在这方面有个突出例子。这是那年秋天他告诉他的朋友毕尔·史密斯的。毕尔在回他的住家圣·路易斯的路上,经过奥克派克,在厄内斯特家住了一晚。谈话中,厄内斯特提到温德米尔后院那个堆放农具的小棚屋。站在棚屋门口,前面景色全部看得清清楚楚,尤其他父亲经常走的那条通向蕃茄地的小路看得更加清楚。厄内斯特告诉毕尔,有时候他父亲惩罚他,他忍不住气就拖支猎枪,坐在棚屋门口对着他父亲的头瞄准。

  十月中旬厄内斯特乘火车去堪萨斯市,在家时积压在心头的郁闷慢慢消散了。他姊姊玛丝琳已于九月份离家去奥伯林学院学习音乐。厄内斯特不喜欢在分别的时候,看到亲友伤心流泪。他父亲送他到车站,陪他站在月台上直到火车开动才分手离去。这个情景在他脑海里保留了许多年,后来还把它写在小说《丧钟为谁而鸣》里。“他害怕离去,也不愿意让人家知道。到了车站,车就快开了。他父亲和他吻别说,‘愿上帝保佑我们大家平安’。他父亲是个十分虔诚的基督信徒。话虽简短,却情意深挚。感情一激动,眼泪不禁夺眶而出,嘴上胡子也湿润了。”此情此景使这孩子感到很难为情——“这是一个祈祷者发出来的,令人听了感到难过的声音……他父亲吻了吻孩子,向他告别”——而他“突然间感到自己的年纪比他父亲还要大,并为他几乎受不了离别带来的痛苦而同情怜悯他。”

  厄内斯特离家的那天,刚好是世界棒球联赛。芝加哥队以三比二领先。厄内斯特是怀特索克斯队的热心拥护者,他希望该队在纽约能获胜。午后火车开入侧线停车,正好在密西西比河东岸。火车从新开动时,一个卖报的人从过道里东歪西斜地走过来。厄内斯特问他棒球比赛结果如何?“怀特·索克斯,”那人回答说,“四比二”。厄内斯特高兴得跳了起来。他买了一张《星期六邮报晚报》,坐下来仔细看。不过这时火车已到达河边,他的眼睛望向窗外。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密西西比河,他原来以为河的东岸一定是悬崖峭壁。现在恰恰相反,看到的是一片平坦的农田和一望无际的长沼。不一会火车转了弯,他看到了前面的火车头,轰隆隆地拖着车箱弯曲地慢慢开进一座长长的大桥。桥下的水十分混浊,慢腾腾地向下游移动,水不象在流动,而是象慢慢挪动着的湖水,只有在桥桩地方才出现小小的涡流。此时他陷入沉思,马克吐温、贺克芬、汤姆索耶,探索者拉莎勒,快乐的费尔斯以及怀特索克斯的中场队员等的形象,一个接着一个地在他脑海里出现。“不管怎么样”,他高兴地自言自语地说:“我已经亲眼看到密西西比河了。”

  外叔祖父泰勒到车站接车,然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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