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川作品集-涨停板,跌停板-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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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逛完了“燕莎”，宋宁和雷蕾在亮马河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坐下来的时候，俩人又象是从前那样亲近了。
　　原来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是这么重要。宋宁品着咖啡望着灯影下情绪已经轻松很多的雷蕾，原以为好久不在一起，彼此间的距离会很大，没料到经过两个小时的交谈，两个昔日的同学又恢复了往日的彼此。
　　雷蕾还是那样温柔贤淑，不过是显得比以前成熟了一些，优越的生活条件没有改变她的清纯，做了男人的附庸却让她看上去多了些许成熟，在领略了生活的芜杂之后，过去那个快乐单纯的女孩子不见了，坐在宋宁面前的已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小妇人了。
　　宋宁不愿也不敢想象，如果换了自己，那么今天的宋宁将会是怎样一番情形呢？也是开口闭口把自己的男人挂在嘴边，也会对好友抱怨情人的早出晚归，也同样要把情人前妻的子女嫉妒个没完？难道雷蕾现在的生活不是她曾经期盼的吗？她说不清自己现在究竟是应该庆幸还是后悔。
　　“说说你自己吧，有男朋友了吗？”
　　雷蕾望着对面若有所思的宋宁，关切地问。
　　宋宁从手袋里摸出一盒“YSL”，抽出一支衔在嘴上，点燃了。
　　“你怎么也抽起烟来了？”
　　雷蕾惊异地瞪着她的同学。
　　宋宁吐了一口烟，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
　　“整天跟你老公他们一大帮‘烟筒’后面吸‘二手烟’，呛得要命，后来我们公司的一同事告诉我，如果自己也抽烟，就不会觉得人家抽烟熏得慌了。”
　　“什么理论哪！”
　　雷蕾有些忿忿然。
　　“你别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儿！现在他们抽，我也抽，还就是不再觉得呛了。”
　　宋宁很认真地说。
　　雷蕾一边听着，一边不住地摇头叹息。
　　“赶明儿人家吸毒，你也跟着？”
　　“你偷换概念。”
　　宋宁和雷蕾都笑了。
　　“哎，说正经的，个人问题到底怎么样了？”
　　雷蕾多半是闲极无聊，一提到男女关系就满脸掩饰不住的兴奋。
　　宋宁白了她一眼。
　　“你是不是自己特幸福，不关心一下受苦受难的劳动人民就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雷蕾“呸！”了她一口。
　　“少跟我耍贫嘴！”
　　宋宁把抽了一半的烟在烟灰缸里按灭了。
　　“真想知道？”
　　“废话，要不我问个什么劲儿啊！”
　　雷蕾很执著地盯着宋宁。
　　“听周游说，你们公司那些单身男人整天宗着你。”
　　宋宁“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我是条咸带鱼呀，整天被一群苍蝇‘宗’着？”
　　雷蕾也笑了。
　　宋宁当然不是一条“咸带鱼”，不然雷蕾就不会在周游每每提到她的时候，心里隐约出那么一点不安了。
　　“是不是我这么一个年轻、单身，长得还凑合的女人总跟在你老公屁股后面乱转，心里不塌实啊？”
　　宋宁笑着说，眼里流露着一丝嘲弄。
　　雷蕾的脸有点儿烫，气恼得伸手要打宋宁。
　　“还是那么没正经的！”
　　“我又没嫁人，要那么正经干吗？”
　　宋宁顽皮地躲开了。
　　“就你这样儿，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雷蕾恨恨地说。
　　“那也不错啊，等我成了老‘咸带鱼’，看看还有没有一堆老‘苍蝇’‘宗’着我！”
　　宋宁朗声地笑着说，雷蕾却分明听出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凄凉。
　　雷蕾和宋宁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女骇，无论是从外貌还是性格上，她们之间都有很大的差异，但令人奇怪的是她们竟然是大学时代最要好的朋友，大约是雷蕾一向是属于那种不太有主见，而且喜欢依赖别人的人，而宋宁却是个性极强，永远充满自信。性格的互补让她们很容易接近，刚柔相济又使得她们之间难得产生什么矛盾和冲突。如果不是周游出现在她们之间，雷蕾和宋宁的关系可能会一直那样密切下去。
　　其实雷蕾还是很感激宋宁的，如果没有宋宁，她又怎么会和周游走到一起呢。但自从和周游同居之后，现实的日常生活不再象恋爱时那样充满甜蜜和温情，日常的琐事对于任何一个家庭或者“准”家庭都是那样无法回避，雷蕾属于那种一旦为人妇就满眼、满心都只是自己的男人，不再愿意被其他任何人和事搅扰的女孩子，而周游却永远无法把他全部的心思和情感投入到雷蕾一个人身上，每在茶余饭后或者静夜中的激情过后，如果赶上心情不错，周游也会对雷蕾谈起自己的工作和烦恼，但那却只是一种单向的宣泄，他不喜欢也从没想过从情人那里得到什么反馈和帮助，他只需要一个很忠实的听众，免去自己自言自语的尴尬就行了。这让雷蕾感到很不开心，每当她企图对周游所谈论的话题发表一点自己的见解的时候，周游总是象对一个未谙世事的孩子那样打断她。
　　“你懂什么！”
　　周游的轻视让雷蕾很伤心，如此几次之后，她终于明白了，周游需要的不是她的头脑，而只是她那两只听觉健全的耳朵。他渐渐地学会了倾听，不管是否感兴趣，只要她做出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在听，周游就满意了。
　　在周游和雷蕾的交谈中，出现次数最多、频率最高的人就是宋宁。
　　起初雷蕾觉得是不是因为在周游的圈子里，自己唯一熟识的人就是宋宁，因此周游才总是在自己面前提到她。但后来雷蕾发现并非如此，周游在谈到宋宁的时候总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由衷的赞赏和亲切。在他嘴里，雷蕾几乎没有听到过什么对宋宁不满的言辞，他总是赞扬宋宁如何机敏，如何能力非凡，如何为他分忧解难，雷蕾毕竟是个情感细腻的女孩子，在听到自己的男人过多地赞美另外一个女人，哪怕这个女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也还是会感到十分的不自在，心里酸酸的，一肚子邪火却不知道往哪儿发。
　　雷蕾也含蓄地对周游总是把宋宁挂在嘴边上表示过不满，周游却显得很讶异和不屑。
　　“你真是个醋坛子，人家宋宁可是你的好朋友！”
　　雷蕾无话可说，心里却对宋宁产生了越来越强烈的反感。有时雷蕾实在为了这事苦闷得不成，就忍不住和保姆杨姐发上几句牢骚，杨姐在受宠若惊之余，便绞尽脑汁地给她出谋划策。
　　“想办法让先生炒了那个‘狐狸精’的鱿鱼。”
　　雷蕾觉得天底下原来还有比自己更笨的女人。宋宁跟了周游好几年，周游现在是越来越离不开她了，炒了她，简直就象是断去了周游的左膀右臂，那又怎么可能呢！
　　“要不干脆帮她介绍了男人，有男人拴住她的心，她就没有那么多工夫狐媚先生了！”
　　杨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雷蕾忽然觉得一向粗鄙不堪的杨姐变得有点可爱起来，她的这一招儿倒不失为一个不错的办法。宋宁如果有了男朋友或者干脆结了婚，她就不会再全心全意地扑在周游身上了，而且，以她对周游的了解，她也知道周游绝不是那种会对别人的老婆感兴趣的男人。但雷蕾一转念又觉得不对劲儿，就算自己把宋宁给打发了，那谁又能保证不在凭空杀出了另外的什么女秘书、私人助理之类的来？男人四十一支花，现在周游正是“花季”，再加上他那显赫的地位和身价，眼红她这个情人的女人不要太多啊！
　　雷蕾翻来覆去地琢磨了很久，也没想出个辙来。算了，听天由命吧，好歹她和宋宁还曾经是好朋友，至少念在过去的情份上，她还不至于做得太过份，要是再换个别的女人，她可真不敢保证了。
　　雷蕾叹了口气，才知道做个女人，尤其是周游这样的男人的女人是这样不容易。
　　今天来和宋宁见面之前，雷蕾又想到了那天杨姐给她出的主意，所以在两人聊得投机的时候，她有意无意地把话题扯到了这上面，倒不是希望宋宁快点嫁人，实在是觉得自己这个同学也是老大不小了，也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自己应该表示一下关心了。没想到宋宁一听这个问题，立刻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倒让雷蕾不由得又紧张起来。难道真如自己感觉的那样，宋宁对周游心存着一份难以割舍的感情？
　　“在你周围真的没有合适的？”
　　雷蕾进一步试探着问。
　　宋宁已经感觉到雷蕾闪烁的言辞间流露出来的隐忧，她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伤感。不错，她是对周游很钦敬，而且一直以来就怀着一份超乎老板与雇员的情感，但她毕竟不是那种极端自私的人，如果周游没有和雷蕾在一起，或许她会对他大胆表达自己的爱慕，但周游如今已经是别人的男人，即使这个人不是雷蕾，她也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去破坏别人的幸福，除非她爱的男人对自己目前的生活和情感感到厌倦或者不幸，而据她所知，周游对雷蕾还是很珍爱的，她虽然不能说已是心如枯槁，却早已不再奢望什么了。
　　“你是不是真的怕我和你抢老公？”
　　宋宁收了刚才的嬉笑，很认真地问雷蕾。
　　雷蕾望着一脸庄严的宋宁，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宋宁轻轻地拍拍雷蕾的手，嘴角透出一丝苦笑。
　　“如果当初我有这个打算，还会有你和周总的今天吗？”
　　雷蕾分明看到宋宁的眼角缓缓地渗出一滴细小而晶莹的泪来，她紧握了宋宁的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第二十章
　　周游和冯明亮泡完了桑拿，又做了按摩之后，已经快十二点了。
　　坐在休息厅里喝了一会茶，周游看看正和按摩小姐打情骂俏的冯明亮，提醒他该回去了。
　　“才几点呀？”
　　冯明亮抬腕看了看他的“金劳”。
　　“你还真怕回去晚了，雷蕾不让你上炕啊？”
　　周游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你呀，就是一见女人就走不动道儿！”
　　“你少跟俺老冯装正经，哪个老爷们儿不花花？你就敢说自己从来没在外面打过野食儿？”
　　冯明亮嗤之以鼻，满脸不屑。
　　周游无话可说。他自然不是那种“坐怀而不乱”的圣人，比如刚才按摩的时候，在小姐的挑逗下，他也没闲着，但对于男女关系，他有自己的原则，不管在外面怎样逢场作戏，家里的老婆终究是老婆，那才是最亲近和最靠得住的。现在不是人家都说，什么是好男人，不管是不是“外面彩旗飘飘”，只要“家中红旗不倒”就是好男人。
　　“我不管你，我得回去了。”
　　周游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按摩小姐，站起身来。
　　刚才得了不菲的小费的小姐含情脉脉地把一片娇媚写在脸上。
　　“先生，再玩一会儿吗！待会儿我们就下班了，我们俩陪你们去吃宵夜，好不好吗？”
　　陪着冯明亮的小姐也帮着挽留。
　　“是啊，看我这位大哥多好，不象你，大男人怕什么老婆呀？”
　　周游拍拍挽着他的胳膊不放的小姐的爽滑细腻的脸颊，略带歉意地笑笑。
　　“下次吧，下次我请你们出去吃海鲜。”
　　小姐们依旧不肯罢手，风情万种地纠缠着。
　　“你真是，老是这么扫兴！”
　　冯明亮知道周游做了决定的事从来不会更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你们俩，别缠着他了，待会儿俺带你们去吃宵夜，完了事儿咱们去开个总统套房，好好乐和乐和！”
　　陪周游的小姐显然没有明白冯明亮的意思。
　　“那，我呢？”
　　“咋那么笨哪？不是说好了吗，一块儿去，今天俺老冯给你们来个‘通吃’，哈哈哈！”
　　冯明亮笑得很爽朗，笑声中充满了淫糜。
　　周游回到家的时候，雷蕾还没回来。
　　平时雷蕾难得这么晚回家，周游把已经睡熟了的杨姐叫起来，询问雷蕾的去向，这才知道雷蕾外出会朋友了。
　　“这么晚还不回来，会哪门子朋友！”
　　周游不满地嘟哝着，悻悻地走进卧室。
　　自从和周游同居以来，雷蕾的社交活动就越来越少，除了有些不得不陪周游出席的场合，她顶多就是逛逛街，去去美容院、健身俱乐部什么的，在周游在家的时候，她几乎从来不独自外出，周游总是忙得没有空闲，雷蕾不愿放弃任何和自己情人独处的机会。
　　今天她竟然没有在家等他回来，周游觉得很奇怪。
　　换好了衣服，周游打通了雷蕾的手机，电话那头音乐悠扬，雷蕾接电话的时候还在和不知什么人开心地嬉笑着。
　　“喂，老公，你回家了？”
　　雷蕾的心情看来很不错，周游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她这样轻松、欢快的声音了。
　　“你在哪儿？”
　　周游被雷蕾的欢愉感染了，刚才那一点不快也抛在了脑后。
　　“你猜我现在和谁在一起？”
　　雷蕾俏皮地问。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