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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南北史演义 杜纲-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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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墙茨何堪玉有瑕,亲贤一旦委泥沙。
  早知今日身难免,何不当时死翠华。
  话说魏朝宗室中有中山王元英,曾立大功於国,生三子:元熙、元略、元纂,皆以忠孝为心。熙袭父爵为相州刺史,略与纂在京为官,与清河素相友爱。熙闻清河冤死,为之服孝举哀,议欲起兵报仇。元叉闻此消息,也不告诉天子,便差左丞卢同提兵前往灭之。其弟元略、元纂惧及於祸,皆弃官而逃。元纂逃往相州,与兄同死。元略先避难於司马始宾家,后避难於栗法光家。有西河太守刁奴与略善,送之奔梁。梁武纳之,封为中山王。此是后话。
  且说元叉杀了元熙、元纂,独元略未获,下令十家为甲,到处搜捉。凡涉疑似者,皆遭诛戮。连累无辜,不可胜数。又纳美人潘氏於宫,帝宠幸之,日夜为乐,政事一无所理。又使中常侍贾粲代帝执笔,凡有诏命皆出其手,人莫辨其真伪。虽亲如高阳、臣如崔光,皆不敢相抗。纪纲大坏,遂启六镇之乱。你道那六镇?一曰怀朔,二曰武川,三曰沃野,四曰高平,五曰寻远,六曰桑乾,皆统辖数郡人民,悉受镇将节制。前尚书令李崇行北边,其长史魏兰根说崇曰:「昔缘边初置诸镇,地广人稀,或征发中原强宗子弟,或国之肺腑寄以爪牙。中年以来,有司号为府户,役同廝养,官婚班齿,致失清流。而本来族类各居荣显,顾瞻彼此,理当愤怨。宜改镇立州,分置郡县。
  凡是府户,悉免为民,入仕次叙,一准其旧。文武兼用,恩威并施。此计若行,国家庶无北顾之虑。」崇为奏闻,事寝不报。及元、刘二人秉政,贪爱财宝,与夺任情。官以资进,政以贿成,甚至郡县小吏不得公选,牧守令长率皆贪污。刻剥下民脂膏,以赂权贵。百姓困穷,人人思乱,故六镇之民反者相继。正光四年,沃野镇民破六韩拔陵聚众先反,其后胡琛反於高平,莫折太提反於秦州,若乞伏莫乾反於秀容,於菩提反於凉州,杜洛周反於上谷,鲜於修礼反於定州之左城,葛荣称帝,丑奴改元。朝廷虽遣临淮王彧、将军李权仁领兵去讨,尚书李崇、广安王深相继进兵,而盗贼愈炽。
  今先说拔陵在沃野镇聚集人马,杀了镇将,抢州夺县,四方云集响应,兵日以强。改元真王,自称天子,引兵南侵。一日,升帐召集诸将,下令曰:「吾闻怀朔、武川两处,人民富盛,钱粮广有。今遣将军卫可孤领兵二万,去攻武川;将军孔雀领兵二万,去攻怀朔。」二将领命,各自奋勇而去。那时怀朔镇将段长已死,杨钧代统其职,知拔陵造反,必来侵夺,欲求智勇之将,保护城池。闻说尖山地方有一人,双姓贺拔,名度。有子三人:长名允,字可泥;次名胜,字破胡;三名岳,字嵩英。父子四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
  次子破胡武艺尤高,勇过贲、育。乃请贺家父子到镇,留在帅府,商议军事。
  授度以统军之职,三子皆为将军。孔雀兵到,便遣出战。破胡一马当先,杀得孔雀大败,抽兵回去。那知孔雀败去,卫可孤领兵二万杀来。那可孤是一能征惯战之将,手下将士人人勇猛,个个精强,不比前次贼兵。连战几次,势大难敌。把城门围住,日夜攻打。幸亏贺家父子协力固守,不至遽破。杨钧乃集诸将商议曰:「内无粮草,外无援兵,何以解目下之危?近闻朝廷差临淮王为将,领兵十万来平反贼。但只在别处征剿,不来此处救援。吾欲遣将请救,求其速来,未识谁敢前往?」贺拔胜挺身出曰:「小将愿往。」钧大喜曰:「将军此去,必请得兵来。」便取文书付之。破胡结束停当,待到黄昏时候,放开城门,匹马单枪一直冲去。惊动阵内贼兵,拦路喝道:「谁敢冲我营寨!」破胡也不回言,手提火尖枪,一个来一个死,杀得屍横马首,万人辟易。无如贼兵纷纷,一似浮萍浪草,才拨开时,便又裹将上来。火把齐明,如同白昼。可孤在马上喝道:「来将何人,速通名姓!」破胡道:「我名贺拔胜,欲往云中。当我者死,避我者生。」可孤见他杀得利害,亲自提刀来战。那知破胡越战越勇,虽可孤本事高强,争奈敌他不住,战了数合,也败将下来。破胡乘其败下,不复恋战,冲出核心,拍马便走。晓夜赶行,直至云中,迎着临淮大军,便到辕门投进文书。临淮看了忙传进去,细问贼兵形势。破胡参见后,一一对答。临淮道:「我奉命讨拔陵,未与一战。待我破其贼帅,此围自解,未便舍此救彼。」破胡见临淮不肯发兵,便叩首禀道:「怀朔被围已久,陷在旦夕。大王按兵不救,怀朔有失,武川并危。两镇俱失,则贼之锐气百倍,胜势在彼,焉能征灭?王不若发兵先救怀朔,贼兵一败,武川亦全。韩陵之众,皆望风奔逃矣。」临淮道:「将军言是,我便发兵。」破胡道:「大王既肯往救,小将先回,报知主帅,准备接应。」
  王许之,赐以酒食。破胡食毕,辞别便行。
  却说可孤心服破胡之勇,对诸将道:「吾得此人为将,天下不足平矣。今后再与相遇,须协力擒之。」那知破胡回来,仍旧一人一骑,将近怀朔,望见贼兵围住城池,枪刀密密,剑戟层层,如铁桶一般。见者无不寒心。破胡全然不惧,拍马杀入,高声喊道:「我贺拔胜今日回城,敢来当我者,即死我枪上。」卫可孤闻知,传集将士,一齐围裹上来,喊杀之声,震天动地,比前番更甚。破胡使动神枪,左冲右突,好似毒龙翻海,猛虎出林。一回儿杀了无数军士,伤了几员上将。可孤见他勇猛,暗想道:「此人只可计取,难以力擒,久与他战,必至多伤将卒。」便招回军士,让他自去。破胡奔至城下,贺统军正在城上,开门放入。父子相见,略叙数语,同至帅府,把临淮已允,大兵即到报与杨钧。钧大喜,设酒慰劳,对破胡道:「将军英雄无敌,此功已是不小。但武川被围有日,未识存亡。欲烦将军去探消息,将军能复行否?」破胡道:「我去不难。但贼势浩大,此处保守匪易,我行不放心耳。」统军道:「有我们在,汝勿忧。」於是待至黄昏,破胡仍旧开门冲出。贼兵知是破胡,不来拦阻,任他迳去。
  却说可孤知破胡又去,绝早升帐,便唤其子卫可清,悄悄吩咐道:「你去如此如此,则贺家父子皆可收服。」可清领命上马而去。正是:
  计就月中擒玉兔,谋成日里捉金乌。
  未识此去果能收服贺家父子否,且俟下回再讲。

第八卷     太后垂帘重听政 统军灭贼致亡身
  话说卫可清领了父亲密计,便至城下,单要统军出战,再叫军士辱骂以激之。统军大怒,挺身出战。战了数合,可清佯败而走。统军不舍,追有里许,伏兵齐起,将绊马索曳翻马脚,统军被擒。众兵将他绑了,推至城下,据其二子道:「来降免死,不来即斩你父。」贺拔允弟兄见了,吓得魂飞天外,飞马出城,高叫道:「勿伤吾父,愿相从也。」众兵把统军拥入军中。
  贺拔允兄弟直至营前,下马求见。可孤父子忙到帐外相迎。斯时统军已释缚上坐,见二子至,挥泪道:「势已如此,只得在此投顺,但负了杨将军耳。」
  可孤大喜,一面款留父子在军,一面便去攻城。城中连失三将,慌乱起来。
  半夜城破,人民被杀,杨钧一门尽死。可孤破了怀朔,便请统军写书,以招破胡。统军许之。
  那知破胡将近武川,前一日其城已破。正是烽烟交迫时候,破胡慌了,带转马头,忙即奔回。正行之间,望见前面一队兵来,上书「贺拔统军」旗号,心下疑道:「我父亲为何在此?」勒马问之。只见一少年将军出马拱手道:「统军不在这里。我是卫可清,奉主命来请将军。有统军手书在此。」
  便叫军士呈过。破胡看了,果是父亲手笔,歎道:「父兄既在彼处,我复何往。」遂下马与可清相见,并马而回,来见可孤。可孤下座,握其手曰:「他日富贵,愿与将军共之。」破胡拜谢。少顷,来见统军,兄与弟皆在帐中。
  相见后,各自歎息,只得权时住下,再图机会。
  其时临淮王不知两处已失,领兵前来。行近朔州,遇着拔陵兵马,被他杀得大败,依旧退回云中。安北将军李叔仁领兵五万,亦来救援,屯兵於白道谷口,拔陵乘夜袭之,亦大败而退。朝廷知临淮、叔仁军败,皆削其官爵,命李崇为北讨大都督,镇恒、朔以御强寇。抚军将军崔逻皆受其节制。崇欲停军固守,且莫与贼交锋,伺其便而击之。逻不遵崇令,引兵先出。正遇贼帅卫可孤,邀截大战,杀得官军死者死,逃者逃,崔逻单骑奔还,折了十万人马。可孤使人飞报拔陵,陵大喜。乘胜而前,又催各道贼兵并力来攻李崇。
  崇力战却之,遂相持於云中。崔逻兵败,李崇奏知。帝方不悦,又有雍州刺史元志上奏:「莫折念生与弟天生反於秦州,攻破高平镇,杀了镇将赫连略,官兵莫敌。」帝益惧,因念:「母后临朝,天下未尝有事,今反乱想继,无人为朕分忧。」屡欲往见太后,苦为刘腾所制。那知腾恶满身死,左右防卫渐疏。叉亦不甚经意,时时出游於外,留连不返。帝后母子复得相见。
  正光五年,帝年十四,颇悔从前所为得罪太后。时值中秋节近,率诸王贵臣等十余人,朝太后於嘉福殿。时元叉不在。太后设宴留饮,酒过数巡,太后对帝及群臣曰:「我自还政后被幽於此,子母不听往来,虽生犹死,何用我为?我当出家修道於嵩山,闲居寺中,以了终身。」因自卸发,欲将金剪剪去。帝及群臣皆叩头流涕,慇懃苦请。太后声色愈厉,必欲出家。帝乃使群臣皆退,独留嘉福殿,与太后共语。太后细诉从前被幽之辱,思念之苦。
  太后泣,帝亦悲不自止。是夜,遂宿太后宫中,明日亦不出宫,与太后坐谈至夜。太后曰:「今夕中秋佳节,可召皇后、潘妃到来,共赏良宵。」帝曰:「儿与太后相疏已久,遇此良夕,当侍太后细谈衷曲,不必召彼来也。」太后见帝意诚,乃於月下密语帝曰:「自元叉专政,朝纲大坏,以致人心愁怨,盗贼四起。今若不早除之,天下必至大乱,社稷将危。帝何尚不知悟耶?」
  帝闻大惊,乃告於太后曰:「儿近来亦不甚喜他。因其能顺联心,稍效勤劳,故不忍弃之。前日私将先王宫女窃回,朕笑其愚,置之不问。近内侍张景嵩亦告我曰元叉将不利於我,我尚未信。太后在内,何由知之?」太后曰:「满朝文武皆知其奸,何独吾知。正恐帝不相信,故皆缄口不言耳。」帝退,於是深匿形迹,待叉如故。
  一日,对叉流涕,言:「太后有忿恚语,欲出家修道。不听其去,必忧郁成疾。朕欲任其往来前殿,以慰其心。」叉殊不以为疑,劝帝任其所欲。
  后於是数御显阳殿,二宫无复禁碍。叉尝举元法僧为徐州刺史,法僧反,叉深自愧悔,於帝前自明无他。太后谓之曰:「元郎若忠於朝廷,何不解去领军,以余官辅政?」叉乃求解领军,帝从之。然叉虽解兵权,犹总任内外,殊无惧意。宦官张景嵩怨叉,言於帝之宠妃潘贵嫔曰:「叉欲害嫔。」嫔泣诉於帝曰:「叉非独害妾,又将不利於陛下。」帝信之。因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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